逆水行周-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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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切都值得,郎主立下战功受封清河郡公,立下大功以及力战而死的部曲们和遗属们个个得到丰厚奖励。
一年时间郎主又练出了更多的精锐部曲,所以杨七对此次破阵能否成功没有疑问,那些长枪密密麻麻布阵看起来棘手但并不是没有破绽。
如今的方法很简单,冲阵前将短枪投进长枪阵中造成杀伤和混乱然后用人命来换取冲入阵中的机会,前排同袍就算被捅中也要奋力前冲,争取让跟多的长枪捅到自己身上。
他们身着铠甲戴着面罩、头盔护着要害部位一时半会断不了气,用双手将刺来的长枪尽量扯住或夹住,有了他们做吸引长枪的活靶子后排的同袍继续前冲。
就算死五十人、一百人、两百人甚至是三百人也好,他们要用自己的性命为同袍换来破阵的机会,只要身后那些身经百战的同袍们能冲入敌人阵中那就是胜利的开始。
部曲们手持盾牌和短枪,还佩着腰刀和匕首为的就是方便在人群里近战,他们身手矫健惯会攻人下盘届时如同泥鳅一般弯着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这个长枪阵就别想再稳当。
长枪一乱后边的普通士兵也有机会冲进来届时这帮只有长兵器的安州军除了死就没有别的选择,他们造成了己方那么惨重的伤亡不会有人允许他们投降。
尤其是这个长枪阵的主将,郎主要割下来做夜壶!
杨七和几名同袍冲在最前面,他用手举起挡在前面的盾牌忽然受力随后响起‘咄咄’声,久经战阵的他心知这是对方射出的箭矢命中盾牌造成的效果,他略微侧过头瞄了一眼前方的长枪阵发现已经快要接近到能够投掷短枪的距离。
就在杨七和同袍们右手倒持短枪做好投掷准备时他看见前面长枪阵中忽然走出一排人,他们人人右手拿着一个类似于小陶罐的东西左手似乎是在扯那小陶罐下边的绳子。
扯绳子的动作很快完成,杨七眼见着他们摆出投掷的姿势便微微低头准备承受对方投来物品的袭击,他和同袍们都带着铁盔没必要将盾牌举起保护脑袋,那样的话反而会让自己的腹部以下失去保护。
就算是没带铁盔也不会挡头,他们连死都不怕就更不怕头被打破了,杨六觉得对方不过是仍一些石块,或者是金汁什么的滚烫液体。
金汁,将粪尿收集起来用过煮到滚烫后从城头倒下可以烫杀蚁附攻城的士兵,因为粪便肮脏伤口腐烂所以难以医治。
‘但在那之前我们已经破阵了!’杨六如是想。
砰的一声一个东西撞到他的盾牌上随后一股灼热感在头上、后背上蔓延开来,杨六打算强忍着再跑几步就投掷短枪可那灼热感越来越强。
甚至连握着盾牌的手都开始觉得烫了!
不,是烧起来了,还有脖子上、肩膀上、还有后背全是滚烫的感觉,那感觉和火烧没什么区别,按说金汁臭味冲天可现在除了觉得越来越烫怎么没闻到臭味。
杨六发现自己拿着盾牌的手起火了,是盾牌上缘留下来着火的黑水引起的,还有肩膀上、面颊上也有许多稍显粘稠黑水引起的火焰。
身边传来焦味,他向右边瞥了一眼惊恐的发现身边一名同袍竟然变成了一个火人!
不光右边,连左边的也是,不光一个两个还有更多个!
杨六只觉得自己上半身都开始燃烧,似乎有液体顺着脖子溜下引燃全身,身上穿着的筒袖铠根本挡不住这燃烧的黑水蔓延。
有人用手去拍着火的脖子、面颊竟然连那手都烧起来,杨六咬着牙不顾越来越难忍受的炙热感奋力前冲将手中已经烧起来的短枪掷向前方。
孤零零的短枪落在长枪阵前没能造成什么伤害,距离还是不够近。
然而也只有杨六能掷出手中枪,他身边、身后的同袍已经化作一个个人形火炬哀嚎着满地打滚,身后紧跟着的同袍躲避不及撞在一起后身上也烧起来。
长枪阵里又扔出一波小陶罐,它们落在冲阵的精锐部曲人群中爆裂开来随后燃起无法扑灭的火来,有的陶罐甚至还在半空中就化作一颗颗火球。
它们瞬间就把这数百悍卒的大部分点燃,一场无法扑灭的大火凭空在战场上烧起,一旁的征南军士兵起先不知道利害关系还跑上来帮着那些满地打滚的‘火人’灭火却无一幸免的被波及。
杨七再也支持不住全身剧痛抽搐着倒地,那焚身之火很快便吞没了他的双眼,失去知觉前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个让人手足无措的长枪阵。
其他士兵惊恐的看着那些在焚身之火中哀嚎连连的‘火人’纷纷后退再没人敢上前,原先杀气腾腾的冲阵死士已经葬身火海,凌厉的攻势瞬间瓦解。
安州军长枪阵里的士兵们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那一个个满地打滚的火人无动于衷,没有惊讶没有惊慌更多的是冷笑。
因为他们早就见过西阳郡公鼓搞出来的这个名叫‘造价昂贵之大定元年试作型拉发火油弹。’
这个被士兵们简称为‘火油弹’的凶器果然威力巨大,他们目睹过演示只是一个小小的陶罐扯去上面的一个绳索随后一扔,一头几百斤的大肥猪就烧起来了。
果然是造价昂贵,一头大肥猪就这么焦了连块能吃的肉都没有了!
陶罐里的黑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股怪异的味道,一烧起来连水都扑不灭,什么东西一沾上那火就蔓延到上面来除了用沙土覆盖之外根本没法扑灭。
郡公专门挑了批人来练习投掷这个‘火油弹’说有这玩意在没什么重甲锐士能凭着厚盾突到阵内,当时看了演示后没人提出质疑如今现场看‘燎活人’的效果如此恐怖跟没人有疑问了。
一阵阵让人作呕的焦味飘来,宇文温打了个喷嚏,看着眼前的人肉烧烤他眼皮直跳。
不是因为怯场而是在计价,是为了那叮当响的铜钱,别人看见的是投出去的一个个小陶罐而他看见的一吊吊铜钱。
‘造价昂贵之大定元年试作型拉发火油弹’顾名思义是燃烧弹,还有一个属性是‘造价昂贵’。
这是第一批投入实战的成品所以‘研发’费用也要算作成本算进去,算下来平均一个‘火油弹’的造价是四百贯。
这次投出去了两波差不多六十个,所以有两万四千贯钱就这样木有了。。。。
两万四千贯,宇文温麾下两千多一点战兵按每人十二贯的抚恤金来换算也就差不多两万四千贯。
当然他不会如此没人性的算账,因为练出两千能打的士兵能做的事要比这一百个‘火油弹’要多的多。
“敢和我比烧钱?我烧起钱来连自己都怕!”
ps:大家新年好。
第九章 敢欺负我,我爹来了!
宇文温用‘造价昂贵之大定元年试作型拉发火油弹。全本小说网https://。’把征南军派来突阵的重甲锐士给一波带走了,看着一个个散发着臭味倒在地上身形扭曲焦黑恶心的人炭其他征南军士兵再支持不住向后退去。
‘火油弹’的秘密就是石脂水也就是后世的石油,这玩意中原不多见是宇文温从那个陈国的无良奸商王越处‘下单’订购的价格不便宜量也少。
石油,如今的名称有石漆、水肥、脂水、石脂水等称号,大约是在西汉年代就已经在上郡高奴县(今陕西延安附近)发现这种东西能燃烧,而且用水无法扑灭。
三年前,突厥围攻大周边境城池酒泉,守军用当地地面冒出的石漆收集起来点燃用来焚烧突厥的攻城器械威力无比,就靠着这个石漆的火攻酒泉终于守住没让敌军破城,所以这年头对于石漆(石油)可燃性的利用并不算罕见。
未能广泛运用的问题出在‘货源’,如今中原的石漆‘货源’在西北一带宇文温没办法弄到,不过陈国国土最南端的德州九德郡(今越南荣市)毗邻的林邑国(原东汉日南郡一带)时不时有这玩意被当成‘特产’出售。
陈国海贸发达,南下倒货的商人们时不时把这种被他们称为石脂水的玩意带一些回到京师建康当作灯油出售,有鉴于此‘居心叵测’的宇文温便让‘琉璃镜江南代理’王越收集这东西来抵价。
当然还有其它在王越看来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总觉得西阳郡公弄这些东西又不能吃也没什么利润放家里也占地方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宇文温让林有地带着手下小心翼翼的将石脂水粗略的蒸馏一遍得出进一步浓缩的‘火油’制作‘火油弹’,光是这个步骤就因为各种意外导致火灾损失惨重间接提升制造成本。
为了保证安全性没用布条当‘导火索’而是用砂轮配着少量火某药做了拉发引信。
通过点燃布条来引燃火油弹当然简单但有个问题是容易因为失火被意外点燃,这玩意要随着大军一起长途跋涉的万一出什么意外那真就是‘天谴’了。
火油弹用小陶罐做弹体求的就是易碎但这就对平时存放不利,故而平时运输、存放时是在陶罐外套上稻草编制的袋子保护、缓冲。
运输和存储时有专车和专人看护万一出什么意外也好处置些,当然这‘造价昂贵’的东西要是意外损坏的西阳郡公就要把相关责任人吊起来风干!
有了拉发引信使用时一拉陶罐上的绳索有数息时间的延迟以便士兵投掷,为了制作出可靠且能正常延时的拉发引信花费的金钱也不少。
这玩意宇文温是准备着大决战时搞一个‘大新闻’所用,如今对方提前使出了重甲锐士突阵的方法所以他也不藏着掖着立刻拿上来用。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士兵那才是无价之宝!
。。。。。。
杨素看着安州军阵前那场莫名其妙烧起的大火嘴角抽搐,方才督阵将官惊慌失措的跑来禀报说那突阵的五百精锐部曲就这样葬身火海一个不剩还连带着将近两三百人一起玩完。
“继续进攻!”杨素决定不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就要用车轮战继续进攻直到攻克营寨为止。
己方损失了将近六千人可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己方士兵还可以轮流休息对方基本是全员战斗了一个下午,再打下去安州军弓箭手怕是连拉弓的力气都未必有了。
杨素身边将领说不如先退下来,安州军放的那场火十分蹊跷万一大军再围上去他们又如此的话。。。。
“他们若是能接连放火那么一开始就放了还用等到现在!”杨素面露凶光,他的精锐部曲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身为主将连自己的私兵都动用了那些普通士兵有什么资格说害怕!
杨素虽然不知道那长枪阵里用的什么东西把自己的精锐给点了但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判断对方的这种手段不会太多。
首先,别处左翼的安州军要崩盘时都没见用,说明这些纵火的东西不是充分装备。
其次,方才这长枪阵移动到中寨前面对己方如潮士兵的围攻也没有将这纵火之物投入使用,反倒是自己派出准备决死突击的精锐才用上说明这东西的量不是多到随意使用的地步。
还有,这玩意怕就是那长枪阵才配备有的,为的就是对付重甲突阵的步卒。
杨素虽然没见过如此长的枪列阵但并不代表他没办法应对,派出去的五百精锐部曲就是要凭着重甲和盾牌冒着箭矢突入到长枪阵面前再不惜牺牲自己让同袍突入。
安州军的枪是长但意味着一旦被人逼到身前就没办法招架,他们结阵光凭长枪对敌靠的就是配合一旦乱了那么更多的己方士兵就会贴上去肉搏所以枪阵可破。
然而对方的将领似乎也察觉到这一弱点备下了纵火之物对付重甲步卒,这把火一烧怕是把己方士兵们的胆都给吓破了。
所以杨素决定重兵攻打两翼,至于中间的长枪阵他决定用另一种办法对付,这种办法若是放在平日对方也能轻易化解可现在不行!
。。。。。。
宇文温迎着夕阳泪流满面,他这个‘夕阳郡公’发现自己‘又中招’了。
现在是下午将近傍晚太阳在西边,两军对阵安州军在东而征南军在西,安州军面向西方而征南军背对西方,也就是说西边的夕阳晃瞎了‘夕阳郡公’以及一干手下的‘狗眼’。
前方许多征南军的弓箭手正冒着箭矢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向长枪阵冲过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帮家伙要集火用弓箭对付结阵的长枪兵们。
然而本阵的弓手不能和敌军对射,因为那帮家伙现在有阳光在头顶闪耀而自己的眼睛被晃得要瞎了,对付目标拉弓搭箭可眼前一片刺眼所以他们根本都没办法瞄准进行精确射击。
其他人还好,结阵的长枪兵戴着有帽檐的藤盔只要稍微低头就不会晃眼睛,如今真的一遂宇文温的愿要单凭长枪阵硬扛对方骑兵了。
宇文温觉得要不让弓箭手们来个盲射?由领箭手判断距离后喊出拉弓力度和角度让其他人照着做把箭射出去。。。可是自己从来没让他们练过这样玩纯粹是‘命中靠信仰’啊!
对方弓箭手有盾牌做抵挡所以盲射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己方营寨敌楼少上面的弓箭手忙着压制外围更多的敌军弓箭手一时半会没法帮忙,身后中寨的寨墙已塌弓箭手也没法在方阵后制高点俯射支援。
“所以咯,向着夕阳奔跑吧少年们!”宇文温拔刀向着逼近的敌军弓箭手们一指,中军阵号声响起,杨济带着长刀队手持藤牌冲出长枪方阵向弓箭手们冲去。
配筒袖铠、面罩、铁盔、盾牌、近战武器?这种‘重甲’精锐近战兵我也有啊!
征南军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逼近方阵却未曾想对方竟然派出步卒突击,他们身后长枪阵更是猛地突前快步前进紧跟着刀牌手身后提供掩护。
仓促之下放箭全部被对方藤牌挡下,他们逼近速度极快再说身后有长枪兵掩护也不用提防后边而是全力冲锋于是在第二轮箭射过之后便贴了上来。
攻击方式及其简单粗暴,前排长刀手凭着盾牌猛地撞向征南军盾牌手死死顶住形成一堵人墙,第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