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第9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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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灵性的鸟儿。
张丽华如是想,两名侍女上前,为她和陈媗脱下披风,小心挂到一旁衣架上,张丽华注意到,那里已经挂了一件披风,看样式和图案,应该是女子所用。
房门被侍女轻轻推开,一直在带路的“李管家”入内,片刻后出来,恭敬行礼:“贵客,请进。”
陈媗紧张不已,愈发紧紧捏着张丽华的手,而张丽华轻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走入房内,光线有些暗,但房内点着蜡烛,实际上也暗不到哪里,张丽华很快就看清了房内情形,她发现这里果然是戏场包厢,而这厢房窗口正对戏台,位置很好。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房内唯一一人身上,那人微笑着看向她,烛光映亮了面容。
张丽华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对方竟然是名女子。
第二反应还是惊讶,因为对方长得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
第九章 选择
包厢内,张丽华及陈媗作为客人,与主人对坐,对方自称姓萧,受夫君所托,在此招待两位贵客,并介绍此处是常乐坊,皮影戏煞是好看,一会即将开幕,请两位贵客稍候。(全本小说网,https://。)
食案上摆着精致的糕点,张丽华和陈媗出于礼貌,时不时尝上一些。
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张丽华与萧氏交谈起来,陈媗见着对方是位女子,于是心里没那么紧张,但却很少说话,只是低头倾听。
张丽华看着貌美如花的萧氏,心中有些不安,这位的容貌沉鱼落雁,自己怕是稍逊一筹,言谈得体,颇有教养,而其年纪又明显比自己小,这就意味着自己在新主人面前,吸引力不会太大。
甚至比不过陈媗,因为对方正是豆蔻年华。
接着交谈的机会,张丽华时不时看向窗外戏台,她发现这是个规模不小的戏场,如今也许是因为开着天窗的缘故,戏场里光线不错,她可以看见戏台,却看不见台下。
戏台距离她所处的包厢有一段距离,而这包厢是在二楼,那就意味前面一楼地面应该有座位,那有些喧嚣的说话声,应该是看客们的声音。
神秘人选择在这里招待她和陈媗,还有一名美人作陪,对此张丽华颇为疑惑,
不一会,门外传来说话声,“李管家”随后入内禀报,说郎主来了。
张丽华和陈媗起身,却见门外响起孩童稚嫩的声音,随后一名男子入内,左手牵着男童,年约五岁,右手牵着小女孩,年约七岁。
两个小家伙见着萧氏后面色一喜正要说话,又见着房内有两名陌生女子,随即有些畏缩,在男子的示意下,乖乖行礼问候。
陈媗赶紧回礼,而张丽华却愣住了,因为她见着那男子,很快就认出对方是谁。
六年前,建康的一处酒肆,那个喝了酒,不断做出佳句的“余郎君”。
宇文温见着张丽华的表情,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哈哈一笑,拱拱手:“两位贵客,请上座,某招待不周,俗务缠身,拖延半年有余方才见面,真是失礼。”
张丽华赶紧回礼,而陈媗也有些慌张的回礼,此时的她紧张起来,如同见着猫的老鼠。
主宾坐下,宇文温示意侍女为两位客人斟茶,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小画册,示意女儿带着小弟弟去隔间玩耍,随后笑着对张丽华说:
“多年不见,贵妃依旧光彩照人,某等招待不周,还请恕罪。”
张丽华按耐住心中惊讶,缓缓说道:“妾等寓居于此,多亏郎君照顾。”
“照顾不敢当,区区茅舍,寒酸至极,今日某于此招待贵妃及公主殿下,还请莫要见笑。”
宇文温不想演戏,既然他知道对方的身份,对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说话就没有绕来绕去,陈媗惊觉贵妃竟然和这位相识,心中泛起一丝希望。
她觉得既然对方知道自己是公主,大概会放她回去?
陈媗有了念想,但张丽华没有这么幼稚,在她看来,这位“余郎君”如此“友善”,不代表对方会放人,而当年那一场奇遇,如今看来,应该是有人牵线搭桥。
牵线搭桥的人,应该是孔范,当时孔范亦陪着官家和她出宫,而此人将她和陈媗送到这里,想也知道是当做礼物送给余郎君。
那么,对方究竟何种身份,使得孔范如此不惜代价都要巴结?
主宾双方相谈甚欢,萧九娘举止得体,样貌又压过对面两位,宇文温谈笑风生,毫无他意,就在这时,窗台外响起报幕声,张丽华仔细听了听,勉强从那楚语之中听得这出戏名为《长坂坡》。
报幕者用慷慨激昂的声音介绍着“时代背景”,那是汉末乱世,皇叔刘备,意图复兴汉室,寓居荆州新野,面对来势汹汹的奸相曹操大军,带着新野百姓南下,在当阳长坂坡为曹军先锋追上。
这个故事的时代背景,倒是有些应景,因为张丽华去年遇难之际,知道北面周国发生动乱,据说丞相尉迟惇,威逼天子,迫害宗室。
如今,张丽华与世隔绝,对外界局势一无所知,故而她不知道此时的中原局势如何。
此时即将开演的皮影戏《长坂坡》,说的是皇叔刘备为奸相曹操派兵追杀,妻儿陷于乱军之中,多亏猛将赵云,护着幼主突出重围的故事。
莫非在影射时局?
张丽华思索着,看向余郎君,对方正饶有趣味的看着戏台上的皮演戏,张丽华看着对方,想到了六年前在酒肆里的那一幕幕。
想到了对方所作《闻官军收复淮南州郡》、《侠客行》,想到了对方的落款。
余文。
莫非是“宇文”?
这一可能性,让张丽华心中震惊不已,她之前已经有过猜测,认为孔范是把她和陈媗送给了周国的宗室、杞王宇文亮,如今看来,猜对了一半。
张丽华作为陈国天子的宠妃,对于国事了解得不少,所以去年尚未遇难时,知道周国宇文氏和尉迟氏正在内讧,而周国的宗室、西阳王宇文温,当时据说正在淮西一带征战。
联想到自己和陈媗被软禁在山庄,对方迟迟没有现身,和西阳王的事迹一对照,答案很明显了。
孔范巴结的不是周国的杞王宇文亮,而是眼前这个男人,西阳王宇文温。
张丽华心有些乱,陈媗在一旁见着贵妃眉头微拧、若有所思的样子,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她见着这位“余郎君”和萧氏颇为和善,却不知贵妃在担心什么。
她还想着贵妃能说动对方,放自己两个回建康,如今看起来好像又没什么指望,陈媗不由得默然。
两人正各怀心思,隔间转出一人,走到其阿耶身边低语,却是那小女郎,说弟弟困了。
“那浣奴带弟弟回去休息,好不好。”
“好!”
两个小家伙向客人行礼告退,在李管家的引领下离开,房内只剩四名大人,一男三女。
宇文温喝了杯汽水,长吁一口气,看向张丽华和陈媗,大家都是成年人,所以就要开诚布公:“实不相瞒,余某受人所托,是不会放两位回去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陈媗听了之后有些想哭,因为这意味着她可能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那,不知郎君如何处置妾等?”
张丽华问道,宇文温听了笑笑:“就在青山绿水之间,陪着余某度过余生吧。”
平淡的回答,陈媗听了之后黯然神伤,张丽华无言以对,宇文温对着两位点点头,说是有俗务处置,转到隔间去了。
戏台上,“仗”正打得热闹,如狼似虎的曹军,追上了带着百姓南撤的刘备军,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萧九娘饶有趣味的看着戏,剩下两位却完全没有心思。
陈媗悲从心中来,看着食案发愣,而张丽华则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她见着萧氏未再说话,而入了隔间的那位未见出来,琢磨片刻终于下了决心,随后起身,在陈媗诧异的目光下,来到隔间门外,轻轻敲了几下。
待得里面应声,张丽华推门而入,随后将门关上。
隔间里也有窗台,同样是个包厢,可以坐在榻上看戏,而此时坐在榻上的宇文温却正在看书,见着张丽华入内,点点头。
张丽华行礼后,低声说道:“妾,听候大王吩咐。”
“贵妃聪慧,果然猜出寡人身份,请坐。”宇文温笑道,他不想再演戏了,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张丽华见对方默认身份,应了一声,轻移莲步,来到榻旁,坐在宇文温身边。
贴身坐着。
对方的手势很清楚,就是让她坐在身边,而先前的暗示也很清楚,让她选。
他有貌美如花的年轻美人萧氏,而陈媗至少比萧氏年轻,所以进不进来,对方都有耐心等。
而她,确实美貌,却稍逊萧氏一筹,年纪自然比不过,而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该怎么选,还用纠结么?
第十章 咯吱咯吱
宇文温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回想起当年的一幕幕,那时他从邺城返回黄州,归途却为战火所阻,于是冒险浮海南下,到了建康后,听了流言误以为尉迟炽繁被人祸害了,心如刀绞。/全本小说网/https://。/
所以即便在城里有了偶遇,遇到微服出巡的陈国天子陈叔宝及其宠妃张丽华(事后推测),宇文温也没对这位绝色美人有什么感觉。
如今,很有感觉。
看着坐在身边的美人,宇文温问道:“贵妃何时猜到寡人身份的?”
张丽华略微低着头,轻声回答:“只是方才才有所顿悟。。。贱妾不敢称贵妃。。。。”
“贱字从此不许说,你可愿服侍寡人?”
“妾愿意。”
“寡人该如何称呼美人呢?”
“大王称呼妾丽华便可。”
“不行,换个称呼。”宇文温当即否决,对于他来说,“丽华”二字已经有主了。
想了想,他再说:“寡人便唤美人小名吧?”
“是,妾的小名是孟娘。”
张丽华小心翼翼的回答,她不太清楚宇文温的为人、喜好,所以不敢自作聪明,做贞洁烈女状撩拨对方的欲火。
虽说男人对于得来容易的女子不会太珍惜,但她不敢冒险,万一宇文温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人,她弄巧成拙可就不妙了。
譬如传闻中的高齐皇帝,发怒时会把宠妃虐杀,事后又抱着宠妃的头颅哭泣,万一宇文温是暴虐之人,她在这里不识抬举就可就完了。
张丽华先前能得陈叔宝宠爱,是因为摸透了对方的脾气,能够做到事半功倍,如今,她对宇文温不了解。
宇文温拿起一杯茶,递给张丽华,见着对方乖乖的品着,颇为满意。
他是一个庸俗的男人,自然喜欢美人,虽然张丽华的身份有些麻烦,但这不是他当柳下惠的理由,也不是“送女”的理由。
绝色美人,历来是稀缺资源,而被誉为红颜祸水的张丽华,是稀缺资源中的上品,不然怎能迷得陈叔宝神魂颠倒,艳压后宫。
毕竟,江南美人可是很多的。
窗外传来号角声,那是剧情进入到关键时刻,护着幼主突围的虎将,单枪匹马向着如潮的敌军冲去,宇文温看着面颊微红的张丽华,忽然伸手将其揽在怀中。
张丽华有些惊慌的看着宇文温,她既然选择进来,就不会反抗,但此处场所不合适,所以若要有云雨之欢还得回府,但她没想到对方急不可耐,在这里就要了。
这可是戏场包厢,窗口那么大,房里有什么动静,隔壁都听得到,动静若是再大声些,外面的看客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
包厢内,陈媗如坐针毡,贵妃进了隔间,也不知后来和那位余郎君说些什么,许久都没有出来,也没见余郎君让她进去,一时间手足无措。
余郎君身边的萧氏,陪着她说话,但陈媗不熟悉对方,唯一的依靠就是张贵妃,如今自己一人坐着,总觉得不安。
如果贵妃跟着别人走了,抛下她一个人,那该怎办?
陈媗越想越心慌,想起身却又犹豫,只能忍着不安,心不在焉的看戏,看着看着,她听到隔间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似乎是“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略微松弛的坐榻在动着,陈媗不明就里,不由得看着萧氏。
萧九娘听到了隔间传来的细微动静,脸有些发烫,因为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因为有人在榻上动。
那么是何等样的动作,会让坐榻有这样如此规律的“咯吱咯吱”声呢?
呵呵。
萧九娘自己就在这隔间里被夫君得逞过,那场面极其刺激。
隔壁、楼下都是人,戏台上还有皮影戏在演出,这种时候在隔间里做那种事,极度压抑却有极度刺激,让萧九娘羞得无地自容之际,却又忍不住回想。
然而今日夫君事前没有过任何提示,说会在这里做什么,故而萧九娘此时颇为尴尬,只能强作镇静,装作没听见。
“夫。。夫人。。。”
陈媗讷讷说着,她感觉隔壁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没有勇气面对,只能求助这位和善的妇人。
“陈娘子有何事呢?”
“那。。。那。。。隔间。。。怎么。怎么。。。”
“陈娘子,两厢情愿的事情,何必如此焦虑呢?”萧九娘越说越尴尬,但还是说下去:“陈娘子和张娘子,始终都是要做夫君的女人,不是么。”
“啊。。。。”
陈媗一惊,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她大概明白自己的处境,但心存侥幸,一直不愿意面对,如今贵妃好像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
萧九娘见着陈媗如此模样,心中叹了口气,上前握住对方的手:“陈娘子若是觉得在此不自在,就随我先走吧。”
陈媗抬起头,迷茫的问:“啊。。去、去哪里?”
“回府呀。”
“那。。。那贵妃呢?”
“之后,会跟着夫君回来的。”
陈媗被对方拉着向外走去,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