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4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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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断飞爪!升帆!”不带钱秉镫做出判断,徐俊胜一步抢到围栏边上,顿时一声大喝,无论岛津家要做什么,他不能束手就擒。
甲板上的水手闻命,立刻重新拉起帆面,但竹帆太重却不是一会儿能拉起来。
士卒们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纷纷拔刀,一名百户跑到船舷边,抽出苗刀,连续挥砍,一根绷直的绳索,顿时就被砍断。
安宅船上,拉着绳索的轻足顿时失去平衡,瞬间摔倒在地。
杵着武士刀的岛津忠朗见绳索被接连被砍断,几串轻足连续的倒飞着撞到板墙上,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这种变化,急步走到船边眺望,口中骂道:“八嘎!”
岛津忠朗并不知晓,是因为他身上的家纹而暴露了身份,眼看着明军忽然斩断绳索,船帆被拉起一半,他心中一急,没想明白缘由,便立刻下命道:“鉄炮爆撃!”
一队手持火绳枪的铁炮轻足,点燃火绳,冲到板墙边,枪口伸出射击孔,板墙外瞬间在一阵“砰砰砰”的枪响中升起团团白烟。
那持刀的百户,连续砍断两根绳索,正欲举刀再砍,一枚弹丸却击中了他的胸膛。
这么近的距离,弹丸足以破甲,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百户战刀脱手,身体倒飞出去,撞在木桩上,然后落下。
斗争是人类社会的主题,他包括外部的斗争,也包括内部的斗争。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时代,一个国家,不同时面临这两个问题的,区别只是程度的差别而已。
明朝从筹海之争,到隆庆开海,反对朝廷开放海禁的势力中,主力是靠走私发了财的士绅大族。
眼下的日本也一样,岛津氏不想幕府与明朝进行大规模的正常贸易,断送岛津家海上走私的利益,因而与明朝国内的势力相互勾结,想要独霸日本的市场。
只要将明朝与幕府的关系搅黄,那么岛津氏就成了诸多大名中,为数不多的能够与明朝贸易的大名。
明朝国内,鲁王手下的海商和郑家则能将国内兴起的小作坊主,挡在市场之外,不让其进入日本,而他们则通过走私独霸日本市场,形成垄断。
这件事对于两方来说都是好事,所以一拍即合。
他们这样行动,受损失的是大明朝廷和德川幕府,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两方势力都是各自中央政府的毒瘤。
此时,钱秉镫与徐俊胜都不清楚,岛津家是为了走私,他们心中想的是另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同样使得岛津氏可能对使团动手。
流球在岛津氏的控制下,每年给岛津氏带去了巨大的利益,这些利益中,最大的一部分,就是明朝给琉球的贸易份额。
在日本与明朝的正常贸易被禁止的情况下,岛津氏除了走私之外,还能通过琉球与大明贸易,积蓄大量的财富。
历史上,满清彻底海禁,片板不下海,中国与日本走私贸易也彻底断绝,但萨摩藩却通过琉球的进贡,骗了满清两百多年,为萨摩藩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使得萨摩藩能够成为倒幕战争中的主力。
此时安宅船上铁炮齐发,明军这边错手不急,站在船边挥砍绳索的士卒,接连被铁炮打倒。
安宅船的板墙后,众多日本轻足,趁机拉着还未斩断的飞钩绳索,嚎叫着齐齐发力,安宅船与福船的距离,被猛的拉近到只有一两米的距离。
大队的轻足涌向靠近福船的一边,只听得猛然一声“嘭”的巨响,安宅船与福船撞到到了一起。
两艘船猛烈的摇晃了几下,徐俊胜与钱秉镫忙手扶着栏杆,船上的士卒纷纷摇晃起来。
片刻后,船身刚平稳下来,可是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嘭”的巨响,另一艘安宅船也撞上了福船。
船上士卒大片的摔倒,然后又迅速爬了起来,而就在船身平稳的瞬间,安宅船的板墙被纷纷推倒,直接变成了登船梯子,里面带着斗笠的日本轻足手持兵器,怒吼一声,向福船冲来。
岛津家大铁炮一发,便什么都不用说了,
???“大人快进船舱躲避,多半是琉球王行事不密,走漏了消息,岛津家害怕大明知晓,要杀我们灭口!”徐俊胜疾呼一声。
钱秉镫深以为然,认可了徐俊胜的分析,心中暗气琉球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同时又惊讶岛津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对使节动手,他是又惊恐,又愤怒无比。
“还击!”徐俊胜稳住身子,一把便将钱秉镫推入船舱,立时拔出配刀,急声大喊。
福船与安宅船离得太近,反应时间太短,加上帆面降下来失去速度,立刻就被安宅船撞上,明军优势的火炮,完全没有机会发挥,便陷入了短兵相接的境地。
不用徐俊胜发令,明军已经持枪操刀的迎击上了轻足,一名身穿竹甲的武士头目,挥着手中的倭刀,刚爬上福船,突然一声铳响,那头目胸前血花一闪,口中的咆哮嘎然而止,整个身体像被重锤砸中一般,倒飞出去,将两名攀爬的轻足又砸回了安宅船。
“彼らを殺す!”明军两侧的安宅船上,岛津家的武士挥刀呼喊。
轻足们大喊着,向福船攀爬,明军纷纷涌到接舷的边,凭借福船高过安宅船,用长矛将轻足捅下去,可是福船被两艘安宅船夹击,明军又人数不足,几名武士拔出腰间的短刀,直接投出,三名明军立时倒地,漏出一个缺口,倭兵蜂拥而上,一起冲过船舷,与明军在甲板上混战。
甲板上,两军互相砍杀,血肉横飞,不时腾起团团血雾,鲜血流满了甲板,使得上面无比湿滑。
徐俊胜站在船楼上连发三箭,每一箭都射死一名刚跳上船的岛津武士,但他的努力,却无法挽回败局。
岛津忠朗挥砍着武士刀,一连杀死了两名明军,他很快注意到了徐俊胜,立刻带着几名武士冲向船楼。
在交战之际,又有一艘安宅船靠了上来,上面的倭兵蜂拥登上福船,加快了福船的失陷。
徐俊胜见甲板几乎被倭兵占据,又看见一名倭军大将指挥倭兵向他杀来,心中立时大急。
就在这时,他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连串的炮响,后面的福船两侧,连续开炮,船舷两侧腾起一片浓烟,炮弹急速射出,打中一艘向它逼近的安宅船,顿时就将板墙打烂。
明军两艘福船,一前一后,徐俊胜的座船被安宅船撞上,但后面一艘,却还没有。
“快,将钱大人带出来!把哨船放下来!”徐俊胜当即大喝一声,同时一箭又放倒一名武士。
亲兵闻语连忙冲向船舱,迎面却被一名武士砍死,大队轻足已经冲上船楼,向他们杀了来。
徐俊胜见此只能一叹气,忙转身与几名亲兵,退到船尾,爬上绳索吊着的一艘小船,挥刀斩断绳索,众人连船带人落入海中,溅起团团浪花。
岛津忠朗提刀跑到船尾,见小船升起一面三角帆,挡着桨已经离开福船十多丈远。
一队铁炮轻足,立刻抬枪射击,弹丸打得水花四溅,摇橹的明军被击中落入水中,另一名立刻接过,拼命摇荡,小船借着风力和荡橹,速度提了起来,不多时就到了后面的福船边上。
福船上的火炮正不断轰鸣着,与七艘安宅船大战。
徐俊胜被拉上福船,船上已经升到半帆,原本停下的福船,开始运动起来。
航行中,船只要保持距离,以免相撞,正是这个距离,为后面的福船争取了时间。
战斗爆发时,前一艘在“u”字的底部,后面一艘却刚刚入口,如果发现迟一些,那么两艘福船都要被包住,但因为发现早,现在却还有机会。
“左摆舵!挂满帆,转向西北,冲出去!”徐俊胜上了福船,见有七艘安宅船,从各个方向,向福船逼来,立刻接过指挥权,发出号令。
随着风帆全部挂起,船只的速度逐渐快了起来。船帆原本是保持一个斜角,几个帆面配合着将东南风,变成西南风,使得船只开向东北方向的日本长崎,但现在长崎是去不成了,船帆全部挂正,借着东南风,猛然提起速度。
一艘安宅船划着桨,挡住了福船的去路,但福船却没改变方向,船头直接将安宅船撞开。
两艘船上的士卒成片的摔倒,安宅船上的轻足站起来,立刻将数十把飞钩抛过来,但绳索还没来得及绷直,福船侧舷十多门火炮依次开火。
巨大的后座力,将船一下荡开,十多枚炮弹近距离击中安宅船的板墙,整艘船的上层建筑全被打成稀烂,甲板上的士卒哀嚎一片。
福船冲过阻拦,帆面鼓荡,立刻向西北方向脱离。
岛津忠朗见此,并未让安宅船追击,一是追不上,二是他不知道自己露馅,岛津家需要放一些人回去,传递消息,幕府的水军,袭击了明朝的使船。
众多岛津家的轻足站满了福船,纷纷双手高举,然后又放下,口中齐齐欢呼着,“板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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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章 武院祭酒
八月时节,秋高气爽,在南京城西的郊外,热火朝天,旌旗飞扬,号鼓齐鸣。
从去岁开始,王彦便在筹划兵制改革,实现朝廷对于军队的掌控,使得军队国家化,而不是效命于某个将领。
这是历朝历代都要做的事情,也是王朝稳定的基石,是军队近代化,王朝近代化的必经之路。
为此,王彦付出了诸多努力,不仅仅派陈邦彦去游说五忠军诸部将领,而且在南京大兴土木,扩建五军都督府,给将领办公之地,然后兴建了大批屋宅,给都督们居住,最后怕都督们无事可做,扩建武学,并趁着战事停歇,由各部推荐有潜力的军官,从民间招募愿意从武的士子,供都督们教学。
这次,除了西南因为战损严重和路途遥远没有挑选之外,从三月底各部推荐的军官,加上武学原本的武生,整个武学已经拥有五千名弟子。
明朝的武学原本地位低下,经过王彦这几年不断鼓励,加上只要卒业后至少是个七品的总旗,成为了不少人的一条出路,使得社会对于武学的认识有所改观。
这次改革,武学也做了一点改变,原来没祭酒,现在设了祭酒,而王彦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管有没有时间教授这些武学举子,他都先把这个祭酒的头衔给兼了。
王彦要这个位置,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让以后武学卒业之人都是他的门生。
这个祭酒他只要做上几年,等培育出来的武生进入军队,并逐步掌权,他的地位便无可动摇。
这个位置的重要性许多人都能看到,所以王彦得到并不容易。
每个官员或多好少,都有拜相的理想,都想手握大权来实现内心的抱负和政治野望。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楚党按着原先的政治目标和诉求,利用皇帝尚幼,逐步控制了皇权,党派中的大佬和年轻有抱负的官员,并不想王彦权力太大,也希望他能放权,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施展,并不想有个太上皇存在。
经过多年的发展,楚党已经有了近代政党的雏形,有政治目标,同时逐渐意识到,党派的利益,大于王彦个人的利益,成为了一个政治利益集团。
这次议事堂通过兵制改革,制定法令,规定军队归属于兵部,由兵部负责兵源的补充,兵饷的发放,物资和装备的调配,五军都督府负责战时指挥和训练,而开战的权力则放到了议事堂手中。
同土木堡之变前,明朝的兵制相比,这次的变动其实并不大,只是将属于皇帝的权力,放到了议事堂。
议案通过之后,王彦等于放弃了他个人在名义上对五忠军的掌控,将十多万军队都交给了朝廷。
他放弃了对五忠军的指挥权,将军队交给了中央政府,那么他要一个武学祭酒的位子,众多大臣怎么好意思不给。
政治的精髓在于妥协,在于交换,如果两个政治势力都不退让,每次都要硬来,一定要一方彻底压倒一方的话,那多半只能内战,只能两败俱伤。
王彦这些年最善用的手段就是妥协和交换,这看起来很受气,没有快意恩仇,但有哪个政治家是快意恩仇的呢?
眼下制度已经确定,可是要将他变成所有人都遵守的规矩,却并不是说定下来后,就能立刻实现,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还有起伏出现。
制度固然重要,可是它需要有适合运作的土壤,才能发挥作用,而这个土壤的形成,至少要几十年时间。
后世中山先生提出的“军政、训政、宪政”三个阶段,便是培养这个土壤的过程。
中国始终是个人治的社会,后世某位校长都下野了,可是依然能在老家操纵国家,王彦虽然交出了五忠军的指挥权,但是他在五忠军的影响力,起码要等一代人,才会慢慢消散。
王彦与文官集团达成妥协,用军队换取了武院祭酒一职,而他掌握了武院,等于又将了唐鲁一军,让他们很为难。
如果他们把挥下有潜力的军官推荐到武院来学习,那这些军官就成了王彦的门生,并且武学训导的也主要是五忠军系的将领,他们将人送到武院,等于是把人才送给王彦。
可要是他们不送,也存在问题,那就是在武院的培育下,朝廷直属的军队,战力和素质只会越来越高,而他们控制的军队,同朝廷控制的军队的距离就会越来越大,并且也留不住人才。
唐鲁见此便准备各自也办个武学,来培育他们的军官,但是却被内阁和议事堂双手否决。
文官集团越来越喜欢现在的政治环境,王彦已经交出兵权,他们自然便盯上了唐鲁,只要朝廷将兵权收上来,那今后就是他们说得算,就算今后皇帝要,他们也不会将兵权交出来。
在兵制改革通过之后,五忠军编成前后左右中五大禁军,直属于朝廷已经是必然。
那么问题又来了,谁是前,谁是后,谁是左,谁是右,谁又是中呢?
五忠军本就派系混杂,并非一路人,驻在扬州的刘顺仗着与王彦亲近,便写信给王彦,表示他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