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7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支持鲁监国,则郑氏兄弟都封公爵。
皇帝得到讯息,惊恐不已,问计于左懋第,他随谏言:“敲山镇虎。”让锦衣卫将鲁监国使者锁拿,囚禁于狱中。
愈演愈烈的唐、鲁之争,让左懋第忧心忡忡,但更让他痛心的是,由于唐、鲁纷争,使得江南义师不能得到有效的支援。
在昆山、嘉定被清兵攻破后不久,嘉定士民再次聚集于城内,在义士朱瑛的领导下,于清兵离去后的第四日,再次回到城中,杀伪官汉贼,又一次打起抗清义旗,但不久城池又被清军攻破,城内士民被清兵屠杀殆尽,谓之二屠。
清兵的残暴,接连两次,将嘉定城内的士民杀绝,但城外的乡民,却再一次聚集起来,纷纷赶往嘉定,他们会同总兵吴之番,攻入嘉定,第三次打起抗清义旗,但乡民毕竟不是军队,他们大多未经过作战训练,很快就溃不成军,清军第三次攻入嘉定,总兵吴之番战死,清兵再次屠城,谓之嘉定三屠。
自此,嘉定内外,有血性的汉民被屠杀干净,剩下的都剃发易服,成了满清的顺民。
日后,亲身参与嘉定抗清的士人朱子素,将其亲眼目睹的清军暴行和满腔悲愤倾注于《嘉定乙酉纪事》中,言被屠之民,不下十万。
在嘉定抗清之时,与其紧临的吴淞地区,也发生了大规模的抗清起义。
夏完淳在清兵南下余杭之时,正好在松江老家,准备带家人一起南迁,但他们还未行动,杭州便已经被清军攻占,其父夏允彝于独松关战败自杀,其师陈子龙则败奔太湖。
夏允彝的殉国,使夏完淳满心悲愤,决定去太湖投奔陈子龙抗清,但时逢镇南伯黄蜚,吴淞总兵吴志葵,于吴淞之地起义兵抗清,夏完淳便前往投效,但义军先是在苏州中伏,副总兵鲁之屿惨遭伏杀,而后又于柳湖被清军击败,黄蜚、吴志葵遇害,夏完淳则只带几百残兵,逃到太湖。
吴淞之地,抗清义军,也随之失败。
徽州府,金声领兵与清军在丛山关血战,苦等援兵,但援兵却始终不来,时日一久,清军逐渐取得优势,加之汉贼黄澍伪装束发,服明衣冠,诈称率兵来援。金声不及细查,放他入关。
清军乘机里应外合,侵占丛山关,进而夺取了绩溪县,江天一领近千残兵,遁入山中,金声被俘,痛声呼曰:“徽民之守,吾使之;第执吾去,勿残民。”
不久后,徽州府城向清将张天福投降,而后黟县,祁门,婺源等地也先后投降。
石埭县的义军首领,吴应箕独木难支,遁入乘顶山中,但还是在清兵的追击下,受重伤而亡。
八月底,金声被压往南京,百姓沿途相送,在途径芜湖时,有徽州同乡迎送于路旁,大声呼道:“先生回来时,我等一定再来路旁恭候。”
闻语,带着镣铐金声却笑着回答:“再回来,我就一文不值了。”
这时,当年与金声同年中进士的洪承畴,听说他被押到南京,便有意劝他归降清庭,随将金声提到府邸,劝之曰:“多少臣子,今俱亡殁;公宜应天顺天,毋徒自苦也!”
“汝为朝廷大臣,不能死而反诱人耶?”金声却双目圆睁,大声怒斥道:“尔与吾乃同榜进士,同受皇恩,且先帝待尔之厚,赐尔九卿,加尔总督,今吾为抗清而死,尔却坐了胡夷之鹰犬,尔有何面目来见吾耶?又有何面目见先帝于九泉?”
洪承畴闻言,顿时气得不能发声,连忙让甲士将其押走。
时江南局势鼎沸,原本北返的清庭豫亲王多铎再次南下江南,平定义兵抗清,他闻金声被关押在南京,想起扬州城外,金声与王彦大破李率泰之事,觉得金声很有能力,便欲留之。
多铎对金声的看重,使洪承畴杀金声,颇有顾虑,就暗示金声出家为僧,但金声却反问道:“何以称忠臣?”洪承畴谓其“火性未除”,遂杀金声。
临刑前,金声遥拜明孝陵,而后端坐饮刃,金声弟金经、总兵范云龙,义士陈际遇、吴国祯、余元英。同起兵者,歙县诸生项远、洪士魁、副将罗腾蛟、闵士英、都司汪以玉;先后被执,不屈而死。
至此南直隶一地的抗清义军,除了江阴陈、阎二公,太湖陈子龙,吴易之外,全部被清庭扑灭。
九月初,江南义师接连失利的消息,传回福京,隆武帝大怒,斥责救援不力的郑彩,削其侯爵,锁拿下狱,但最后还是因为郑氏的势力,而官复原职。
(历史上,江天一与金声同死。)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143章 何都院,割耳受辱
乙酉年,九月中旬,隆武朝廷立于福京,已有一月有余,虽然皇帝锐意进取,但掌握实权的郑氏,却无意相助,朝廷困顿于闽地,未能进取,反而失了徽州之地,使清军直逼仙霞关,朝廷失去恢复金陵的最佳时机。
江南义师接连败亡,让皇帝极其挫败,他细思登基以来,隆武朝廷的种种,朝廷之兵未能与清兵做战,反倒是在泉州,爆发了一场四万余人参与的内战。
闽地郑芝龙的顿兵不进,浙东鲁王又与朝廷对立,让皇帝愤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东南局势的恶化,特别右都御史、兵部右侍郎、提督南直隶军务的朝廷二品大员金声被杀,使隆武皇帝想要凭借义军打开江南局面的想法彻底落空。
福京城内,大明宗祠,太祖、成祖等历代先皇灵位之前,隆武皇帝身着用棉布做的龙袍,头戴翼善冠,行大礼拜于祖宗灵位之前。
“先皇列祖列宗在上,托上天恩赐,太祖威德,子孙自立朝以来,欲图振兴大明江山,立意北伐,但事与愿违,至今一事无成,只能困顿闽地,坐看忠臣义士败亡。”
“大明朝之所以山河破碎,被胡虏欺凌,皆因朝中总有奸臣当道。而今子孙朝中,人人皆知,郑芝龙等人,对朝廷怀有二心,他麾下兵强马壮,却按兵不动,不与北虏争雄,反而逼走子孙的忠臣。”
“如今朝中,子孙事实受其掣肘,已然将成傀儡。”隆武帝神情悲切,眼中已有泪花闪现,他伏地大拜,痛声哭道:“子孙愧对列祖列宗之灵,振兴大明,恐无大望矣!”
皇帝跪于灵位前,久久不曾起来。
这时一心腹内侍,忽然走进宗祠,伏地拜道:“内臣搅扰陛下祭祖,还请陛下恕罪。”
隆武帝闻言,微微收回神来,而后悄悄的以衣襟拂去泪痕,才回过头来,看着那内侍。
“寻朕何事?”隆武帝并未从灵前起身,而是直接相问。
内侍闻言,看皇帝神情,心中一痛,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章,双手有些颤巍的举过头顶。
隆武帝见此,不禁眉头一皱,带着疑惑拿起奏章,就于跪于祖宗灵前,翻看起来。
“臣锦衣卫千户王子龙奏报,前户部上书何楷因不愤郑芝龙跋扈,辞官归隐,陛下违心的同意何尚书暂时回乡养病,然郑芝龙却派遣部下扬耿于半路将何尚书打伤,并割一耳,实乃目无王法,有意向陛下示威也!臣以为,此事重大,恐郑之龙还有后续之举,因而向陛下奏报,请朝廷早做对应之策。”
“国之大臣,岂可如此羞辱?郑之龙,欺朕太深!”隆武帝看完奏章,心中恨极,郑芝龙此举无意是在打朝廷的脸。
自泉州之变后,郑芝龙损失三百五十万两白银,两万余套盔甲器械,四十万石军粮,还有一百多艘海船,心中对王彦之恨,已经到达极致。
朝堂上,隆武帝同朝臣,虽然将此事压下来,但其中多有偏袒王彦之举,却使得郑芝龙心中不快。
朝局虽然表面平静下来,实质上却是暗流涌动。
在王彦离开福京后,郑芝龙越发跋扈,皇帝为了提高朝廷威望,特别注意网罗人才,礼聘各地名声威望较高的官员入朝任职,以便朝廷获得地方上的支持,但郑芝龙自以为皇帝由他拥立,郑家实力又掌控全闽,却根本不把这些文官放在眼里。
左懋第等人扶郑森上位,与郑芝龙对抗,但一为父,一为子,却始终弱郑芝龙一头。
户部尚书何楷,之前就与郑芝龙有隙,令郑芝龙欲除之而后快,但那时王彦尚在福京,郑芝龙多少有些顾忌。
前些时日,群臣朝见皇帝,郑芝龙却当着皇帝的面前,座着挥扇去暑,何楷看不下去,出列弹劾郑芝龙,“目无君父,不知臣礼。”
隆武帝嘉奖何楷敢于直言,但他却被郑芝龙暗恨,随后对他百般刁难,他被逼无奈之下,只能致任回籍你,然而郑芝龙对此,却任不肯罢休,派部将半途伏杀何楷,以此来向朝廷示威。
何楷于回乡途中,见伏兵持刀而出,心中知道必是郑芝龙指使,亦知逃不过这一劫,随对杀出的贼兵道:“知君欲得者,吾头耳,毋及他人。”随伸颈待死。
郑芝龙的部将扬耿见此,不禁一阵愕然,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赞叹道:“好一个都院,某将令在身,本要杀汝,今取一耳,可矣。”
扬耿随割耳而去,谎报于郑芝龙,言何楷已杀也。
(历史上,隆武以为何楷被杀,哭几日。时人作一对曰:“都院无耳方得活;皇帝有口只是啼。”由此可见郑氏的跋扈,以及隆武帝的无奈。)
隆武帝看完奏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它不只是郑芝龙对何楷的报复,其背后还隐藏着许多信息。
其中第一条,便是郑芝龙已经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视朝廷为无物,全无半点忠心可言。而这样一个人,却掌握着朝廷的大权,这对于朝廷和隆武而言,实在太过危险。
其中第二条,左懋第等人扶持郑成功与郑芝龙,父子对抗的计划,并没达到想象中的效果。
“承德,且速命人传左阁老、黄阁老等阁臣,入行宫相见。”隆武帝想着此事后面流露出来的信息,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而后对那内士道。
隆武帝说完,就走出了宗祠,外面的内侍立马唱贺:“陛下摆驾回宫!”
自古官不修衙,福京行宫,原本是福建布政使司的衙门,隆武入住以来,也未曾修缮,显得十分破败。
皇帝行宫,尚比不上富家之所,令人感叹。
左懋第等人,知皇帝相招,随匆匆敢来,隆武帝于偏殿接见,命内侍上好粗茶,又让心腹守在门口,随拿出那本奏章,递给左懋第道:“卿等先观之,朕再说心中之想法。”
左懋第等人,随逐一观看,众多阁臣,脸色俱是一片阴寒。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144章 隆武帝,欲离福建
偏殿里,隆武帝在诸多阁臣看完奏章后,开口道:“郑芝龙如此跋扈,羞辱大臣,视朕为傀儡,郑欲摆脱郑氏掌控,诸卿可有对策。”
何楷之事可大可小,大者,忠于隆武的二品大员,被郑芝龙割耳侮辱,朝廷如果不做出应对,难免使忠臣之士离心。
小者,郑芝龙毕竟是暗中派人所为,没有与朝廷彻底撕破脸皮,皇帝与朝臣忍一忍,则可暂时保持朝局稳定,争取一些时间。
偏殿里,诸臣闻皇帝之语,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由首辅左懋第出言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尚需忍耐。”
隆武帝闻言,微微皱眉,他雄才大略,自然知道左懋第之意,其实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他虽是大明的皇帝,但在这福建之地,能调动的兵马,不过王彦留下的五千忠义营人马,而郑芝龙则掌控全闽,近二十万大军。
有时候,隆武帝甚至想,派遣锦衣卫暗杀,或者在宫中伏杀郑芝龙,但理智告诉他,那样根本没有用处。
郑芝龙只是郑氏的代表,他死了,郑氏马上会推选出别的代表,郑氏是一个势力集团,而不是郑芝龙一个人。
杀掉郑芝龙,郑氏家族不会瓦解,反而会引发内乱,而隆武朝廷却没有平定叛乱的能力。
这时隆武帝不禁有些埋怨道:“朕知爱卿之意,但朕总不能一直忍让,总得有点对策,使朕早日摆脱郑氏的掌控,挣脱傀儡的命运吧。”
左懋第感受到皇帝的情绪,不禁于诸臣同时拜道:“臣等无能,使陛下受辱矣。”
隆武帝看着拜倒的大臣,心中不禁一声长叹,这些大臣虽然忠心,但却没有救时的才学,除了左懋第和黄道周还有些能力以外,大都只能当直言不讳的谏臣,却不是治国救时的能臣。
“卿等不必如此,都起来说话。”隆武帝颇为无奈的说道:“郑在温州时,忠勇侯曾谏言四策,助朕振兴大明,朕思之甚有道理,登极之后,亦多有推行。其一日,消除党争,用舍公明;其二曰,减民疾苦,严惩贪腐;其三曰,开海通商,开源济困;其四日,联寇抗清,两路北伐。”
左懋第等人起身座好,听着皇帝口中的话语。
隆武口中的四策,确实是朝廷自立于福京以来之国策,他消除了自万历以来的阉党东林之争,也为朝廷收拢了不少民心,还从朕氏手中收回一部分海税之权,为朝廷打开了一些局面。
“忠勇侯四策都乃救时良策。”左懋第闻言,不禁叹息道:“只可惜郑氏掣肘,四策都不能彻底推行。”
一众阁臣,不禁深以为然,特别随隆武自杭州南逃的官员,当初他们一行不过几十个人,手中无钱无兵,而今却使得朝廷勉强能够立足,实在已经十分不易矣。
“如今江南义师接连败亡,浙东鲁王又拒不接受朝廷诏命,朕在福京又受制于郑芝龙,东南之地,以无进取之希望。”隆武帝见大臣拿不出对策,便自己提出一策,“既然朕在这福京难有作为,朕欲移驾他处,可行呼?”
“这~”左懋第闻言一惊,半响后才行礼说道:“陛下,想要移驾他处,郑芝龙必然阻拦,没有大军接应,恐怕不行。”
一众大臣闻皇帝与左阁老之语,亦是一惊,顿时一阵私语,片刻后才达成共识,最后由次辅黄道周出言道:“陛下,臣等以为陛下之策可行,但要如何离开闽地,却须有个对策。先不说郑芝龙阻拦,就说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