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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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孝仁自与高连升相识以来,确实得了他不少好处,本想着早在五年前就将高连升和高句丽王高汤的叔侄关系禀报给了杨广,自己从此以后可以脱去干系了,可没想到高连升此次返回并州,将店面开设得如此派场,竟引来了杨广对他的怀疑,将自己一道也给牵涉了进来,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了这一件费为不讨好的差使。
王妃萧厄随口一句话引起了杨广对高句丽商人高连升的怀疑,与此同时,在长安城里,奉他之命监视心意、心仪两位尼姑的张须陀却遇到了一件大大的麻烦事,几乎使得杨广继续清查关自在的大事陷于了停滞。
张须陀在请王妃萧厄给杨广带去自己的第二封书信后,即于日常照旧监视心意的同时,每天也会去关照一下擅自收受庞勋好处的心仪师太,不为别的,张须陀只想尽快搞清楚心仪师太要将收受的数额巨大的贿赂派何用场,以据此判断出心仪师太与南陈以及关自在有无关联。
这一天天到傍晚时分,张须陀确认心意师太在明经堂中不会再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了,在临离开万善尼寺之前,特地绕到心仪居住的净室外,想瞧一瞧心仪的动静。
当他刚刚到达心仪所住的净室外,还未来得及捅破窗纸,窥视房内的情形,耳边就听到“吱”地一声,净室的房门开了。
张须陀急忙抽身藏于净室旁的一棵大树后,偷眼观瞧。就见心仪师太肩上背上那个他熟悉的大包袱,走出净室,迈步朝寺后急匆匆地走去了。
张须陀心头暗喜,暗想:总算被我等着了,我倒要瞧瞧心仪打算把这个大包袱送到哪儿去。
这样想着,他施展出轻功,一路尾随着心仪来到了万善尼寺的后墙,眼瞅着心仪手脚麻利地攀着枝干伸出墙外的大树,三下两下就翻到了寺外,张须陀不敢跟得太紧,在墙内稍做停留,估摸着心仪已在寺外走出一段距离了,方猛地提起一口气,跃上了院墙,跳到了寺外。
然而,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心仪竟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张须陀心里起急,遂撒脚如飞地顺着各个方向一通猛找起来,待他找遍了东西两个方向,最终朝南找下去时,跑出去约有四五里远,陡然发现路边一片树林掩映之中,似乎透出一点光亮出来。
张须陀穿过树林,这才发现,树林背后的一处小山坡上,孤零零地建有一间房舍,光亮就是从这间房舍中透露出来的。
张须陀四下打量,意外地发现,这间房舍修建得十分隐秘,三面有树林遮掩,唯独南面不远是一座建筑高大的宅院,寻常路不刻意寻找,是很难发现这里还建有一间房舍的。
张须陀嗫手嗫脚地悄悄走近这间房舍,忽然听到房舍中传出一位女子轻轻地哼唱之声,听声音好像就是心仪师太。
好端端地,心仪怎么想起跑到寺外这间隐秘的房舍中来了?他心中纳闷,潜伏至房舍窗下,小心翼翼地露出个头顶,透过窗栅的缝隙,凝神注目向房内看去。
这一眼望去,张须陀但觉面红耳热,心律加速,竟楞在了窗外:房舍中,一位妙龄女子嘴里哼唱着小曲,正在赤裸着身子沐浴!
张须陀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以往哪见过女子裸身沐浴,头脑“轰”地一声,直觉血贯顶梁,居然在窗外看呆了。
须知,杨广也是身边没有身手过人的女子可派,又因张须陀办差一向认真负责,才指派了他这么个大小伙子到万善尼寺这个女人窝里监视心意。这大半年来,张须陀尽管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倒有多一半的时间都躲在暗中监视心意,可每逢遇到诸如更衣、出恭这样的事,他就提前躲得远远地,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事,于自己良心上过意不去。
今天若不是在寺外跟丢了心仪,又听到这间房舍中传来与心仪声线颇为相似的女子哼唱之声,他怎么也不会潜伏于别人窗下,偷窥女子沐浴的。
然而,令张须陀百口难辩,脸面尽失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
就在他一眼望见房内有女子在赤身沐浴,一时意乱情迷,呆立于窗外,放松了戒备之时,突然从他站立的房顶上有人猛地撒下一张大渔网来,结结实实地把张须陀罩在了网里。
紧接着,从房顶上,从他身后,窜出来七八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手持刀剑,将他围在当中,为首一人用手中的剑尖指着被罩在网中的张须陀怒骂道:“今日总算捉住了你这淫贼,看老子不废了你这双招子!”
直到被人用渔网罩住,张须陀也没意识到他是钻进了别人特地为他设好的圈套之中,还在涨红着脸向那人诚心解释道:“你们拿错了人,我是晋王府骠骑营的将佐,到此处公干。。。。。。”
为首那人听张须陀亮出了自已的身份,与几位同伴对视一眼,大声冲他喝问道:“既是晋王府的差人,为何要跑来偷窥良家女子沐浴?休得啰嗦,待我等将你拿去报了官,你再向官家解释去吧。”说着,就指挥众人七手八脚地来捆张须陀。
张须陀一向为人忠厚老实,因念及自己今日犯错在先,也没有反抗,任由这一伙人将自己五花大绑地捆上,推推搡搡地押去了京兆衙门报官发落。(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563章 以势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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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衙门当值的堂官起初听到有人扭送了一个偷窥女子沐浴的色鬼前来报官,还没当回事,笑着吩咐随他值夜的衙役赏这个色鬼十记大板,赶走他就算完事。
及至从衙役口中得知了报案双方的身份,来历,登时吓得他两腿发软,急忙改口命衙役先将双方安置在值房内,好茶好水地暂时稳住,自己则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去向衙门的主官儿——京兆尹苏威报信儿,央求他来亲自出面处置此事。
苏威当晚和夫人多喝了两杯酒,酒后发了诗兴,遂不顾夫人的白眼,执意来到爱妾诗云房中要找诗云对诗取乐。两个人正相对吟诗吟得在兴头之上,突然听闻管家来报,说衙门里今晚出了桩奇案,当值的堂官不敢擅自处置,专程来向苏威禀报,交由上司处置。
苏威被人扰了诗兴,带着三分不痛快跟随管家到前厅来见那位前来报信的堂官,当他听堂官禀报了当事双方的身份、来历后,不禁也倒抽了口凉气,顾不得更换公服,身着便服就急忙忙地跟随堂官赶到了京兆衙门来处置此事。
虽然明知对方的来头大,但苏威私心里还是偏向自己学生府中的张须陀的,他命衙役将当事双方传至公堂,即首先冲张须陀质问道:“你身为堂堂晋王府骠骑营中的将佐,为何要夤夜跑到东宫别院,偷窥太子身边的侍女沐浴?快给本官从实招来!”
苏威是想先提醒张须陀一声:不要以为你的来头大,身份显要,对方比你的来头更大,聪明的话不如及早服个软,认个错,也不至使自己太过为难。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带人捉拿张须陀的那名东宫侍卫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抢先抱拳向苏威禀道:“若是名普通侍女也就罢了,这小子居然敢偷窥云昭训沐浴,这要被我家殿下知道了,恐怕小的们也难逃一死,还望苏府尹从重处治了这小子,以便小的们日后好向太子殿下回话。”
云昭训是最受太子杨勇宠爱的姬妾,听东宫侍卫禀告张须陀偷窥的竟然是她,苏威立时感到了压力,低头思忖移时,勉强赔笑问那侍卫道:“太子殿下去岁即出镇东都,怎么,云昭训居然没有与殿下同往?”
侍卫昂然答道:“主家之事,小的不便妄言。”
苏威随即沉下脸,转向张须陀问道:“怎么,你不打算回本府尹的话吗?”
张须陀因才被扭送至京兆衙门的值房时,听衙役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过,知道犯了这样的错,也就是挨几大板的事,遂硬梆梆地答道:“末将没什么可说的,看到了不该看的,末将情愿领受责罚。”
“大胆狂徒!”苏威气恼张须陀不知轻重,“啪”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你可知偷窥太子爱妾沐浴,乃是犯下了死罪!若不是瞧在你家王爷面上,我今晚便将你打入死牢去!”
“死罪?!”到了这时,张须陀才警醒过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苏威,把脖子一梗,当即反问道,“我若说对方有意栽赃于我,引我进入他们早已布下的圈套,不知老爷该做何处置呢?”
“张须陀,你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吗?”苏威正担心张须陀扛不住吓,会低头认罪,现听他反过来指称对方有意陷害自己,可说是正中下怀,仍旧板着脸问道。
“老爷请想,有哪位太子殿下的爱妾会在孤零零的一间房舍之中沐浴呢?再者,即便那房中真的是太子的爱妾,她一个人在房中沐浴,房上房下又怎会埋伏有一群男侍卫呢?说我偷窥,哼,这些人还不知暗里地偷瞧了多少回呢?”张须陀人虽老实,脑子却不笨,方才被苏威一句死罪所警醒,略加思忖,即找出了对方两个明显的漏洞。
“对他质疑的这两件事,你有什么要向本府解释的吗?”苏威心中暗赞张须陀聪明,捻须问那东宫侍卫道。
“这,这。。。。。。”侍卫吞吞吐吐地,一时间答不出话来。
“此事还是由我向苏府尹做出解释吧。”随着这话音,只见一位白白胖胖的宦者装束的男子径直走进了公堂。
苏威认得此人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太子内坊令姬威。
姬威走上公堂,挺身站在侍卫身前,冲上拱手道:“只因云昭训与太子殿下分别既久,心生思念,故而才到她和太子原本常住的‘梅香精舍’沐浴更衣,抚琴吟唱。至于这些护卫嘛,他们是在发现这个淫邪之徒藏身于窗外偷窥后,才围拢来将他擒获的。云昭训特派咱家来将这胆大包天的淫邪之徒带回,她要亲眼看着他被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姬威不经通报径直闯进公堂,已令苏威感到颇为不快,现又听他要将张须陀从京兆衙门带走,今晚便要处死,登时恼将起来,冷冷地回应道:“如果东宫侍卫们当场将这人给杀了,或许本府尹不会查究此事,但既然已报了官,须得由本府尹依《开皇律》将此事查清问明,尔后依律处治。烦劳姬坊令回去转告云昭训,请恕本府尹难以从命了。”
姬威的本意也没想真的将张须陀带走,由自己来处置,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张须陀虽然只是名普通的骠骑营将佐,但却是晋王杨广府中的人,今晚犯了事,由身为第三方的苏威来处置了他,要比叫他死在东宫刀下有利得多。他刚才之所以向苏威诈称欲把张须陀带走,立即处死,更多的是向苏威施加压力,逼着苏威将张须陀打入死牢,从重处置。
此听见苏威果然拒绝将张须陀交给自己带走,姬威自然也不再坚持,顺势说道:“苏府尹也知道,云昭训是太子殿下至亲至爱之人,今晚这件事若日后传到太子那里,云昭训名声有污,只怕就难活成了。所以,还望苏府尹尽快处置了这个淫邪之徒,免得被他向旁人传言,玷污了云昭训的名声。”
苏威明知姬威是以势压人,小题大做,但因念及他所言确有几分道理:这件事一旦传将出去,好说不好听,必将对云昭训大大的不利,故而沉吟着问道:“那么依姬坊令的意思,想要本府尹怎么处置张须陀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564章 查到了不该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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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威回头盯了张须陀一眼,冲苏威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若是仅以此事而论,此人玷污了太子爱妾的清白,今晚在这公堂上当场将他处斩也不为过。”苏威心里打着主意,望着姬威,缓缓说道,“不过姬坊令也知道,自开皇二年当今圣上颁行《开皇律》以来,各州府衙门拟定死罪之人,须先经刑部复审,核实情由后,再经圣上御笔勾红后方可于秋后行刑,即便本府尹担些责任,事出从权,今晚便处置了他,日后也难免会受刑部的查问,仍将详细写明案由呈送刑部,如此一来,过手的人一多,难保不会走漏消息,有损于云昭训的名节。你说呢?”
“依苏府尹之说,难道就没有妥当的法子来处置他了吗?既然如此,就请苏府尹答应我带他走,由东宫来处置他了事。”姬威的态度十分明朗:就是要逼着苏威今晚便杀了张须陀。
苏威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吩咐本府的衙役先将张须陀和那名东宫侍卫带出公堂,只留下姬威一人,方起身走到姬威身旁,有意压低声音向姬威说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保全云昭训的名节,不知姬坊令有无兴趣?”
姬威面带疑惑地看着苏威,答道:“苏府尹请讲。”
“案子现已到了京兆衙门,要想不被人所知便将张须陀一杀了事,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事。云昭训心中所想,首要便是须保全名节,其次才是如何惩处张须陀,我说的不错吧?”
姬威迟疑着点了点头。
“这就好办了。”苏威做出一副替云昭训着想的模样,向姬威推心置腹地说道,“莫不如暂且将张须陀单独收监羁押,另寻下罪名日后判他个长流三千里,远远地将他发落到西疆大漠去戍边,如此一来,既可避免了刑部衙门查询案由,又能将张须陀与旁人隔离开,免得他乱嚼舌头,岂不是就能确保此事不会泄漏出去了吗?”
抬头见姬威仍犹豫不决,苏威进一步暗示他道:“姬坊令可能有所不知,历年来京兆衙门长流的犯人,能活着到达流放之地的尚不到一半。。。。。。”
姬威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躬身向苏威致谢道:“果能如苏府尹所说,咱家在此先替云昭训谢过了。待咱家回宫禀明云昭训,它日另有厚报。”
好容易才打发走了姬威一行人,苏威一刻也没敢耽搁,当即传命两名亲信的衙役将张须陀单独带到了后堂问话。
“晋王殿下与我有师生之谊,你不必有所顾虑,尽可将今晚所遇到之事如实向本府尹详细道来。”经过方才在公堂上的一番问答,苏威也瞧出张须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