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30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总在他身后站着,鼻子差点儿没被气歪了,心想:要是单靠声势能吓倒杨广,那早两年突厥也不至于臣服于隋朝了,孔范分明就是一派胡说八道,且瞧着皇帝怎么申斥他吧。
陈叔宝前些日曾听许善心向他请命,称愿意只身出使长安,不以割让寸土为代价即能说服隋高祖杨坚暂缓兴兵伐陈,今日本想趁着连日来召集朝中一班武将整军备战的间歇,在宫中举办场竟诗会舒缓一下紧绷着的神经,不料一早突然接到禀报称,许善心被杨坚留滞在了隋都长安,且隋寿州刺史宇文述率军大败南陈司空司马消难,尽压江北之地,这才慌不择人地在竟诗会现场向一班文臣询问起退敌之策来了。
此时他乍听孔范广调各地驻军入京,盛陈兵威誓师出征的言论,与之前萧摩诃、任忠等武将分兵迎敌的主张相比,颇有耳目一新,精神为之一振之感,随即转忧为喜地向孔范问道:“孔卿,建康聚兵誓师之后,又当如何迎敌呢?”
孔范尚未开口答话,就听到紧挨张贵妃下首坐着的太子陈深用带着几分童音的清脆声音向皇帝说道:“父皇,如抽调下游沿江驻防的军队集中于建康,则大江下游江面上再也没有一只战船巡弋防守了,儿臣以为此法切切不妥。”
陈深今年刚刚十五岁的年纪,子以母庞,因为其生母是最受陈叔宝庞爱的张氏贵妃张丽华的缘故,两个月前才被册立为南陈太子,今天是被召入宫观赏宫中竟诗会的。
“深儿,为父正在与朝臣会商朝政,你一个孩子家插什么口?”陈叔宝把脸一绷,喝斥儿子道。
陈深少年心性,自恃自己说得在理,还欲张口争辩,忽觉衣袖被人拉了一把,回头一瞧,却是随自己进宫来的太子舍人许德言,忙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陛下,妾身本不应当干预朝政,但今见陛下在竟诗会上会议退敌之事,窃以为还应传召朝中大将一同前来会议,似更妥当。”张丽华见儿子挨了训,遂替他出头劝夫君道。
“唉,爱妃,朕稍后自然会征询萧郎、任郎他们几位意见的。”陈叔宝已被孔范大张威势,集中军力迎敌的建言窜掇得心头火起,不以为然地向张丽华解释了一句,又转向孔范问道,“孔卿,你接着说。”(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87章 破镜
(全本小说网,。)
南陈后宫之中向以张、孔、龚三位妃子最受皇帝陈叔宝庞爱,其中因贵妃张丽华的亲生儿子陈深新被册立为太子,无形之中颇受孔、龚两位的嫉妒,孔范与孔贵嫔结为干兄妹,过从甚密,二人私下里相互勾结,颇有与张丽华母子争庞之意,此时见张氏母子相继开口劝皇帝不要采纳自己的建言,反受到皇帝的冷落和喝斥,心中窃喜,遂顺着陈叔宝的心思答道:“皇上,建康誓师以后,臣愿率领三军,渡江北上,直捣寿春,与杨广小儿决一死战,御敌与国门之外。请皇上在台城照旧竟诗作对,静候臣的佳音就是。”
身为尚书令,江总本有心劝皇帝不要听信孔范的信口雌黄,但方才眼见张丽华母子劝谏遭斥,只顾着明哲保身,遂闭口不言,寄希望于皇帝能召集萧摩诃、任忠等一班大将进宫,听听他们对孔范所献计策的意见,尔后再下决断。
其他如施文庆、沈客卿之流,更是一**邪佞臣,平日里只知陪着皇帝寻欢作乐、吟风戏月,胸中哪有半点治国救国的良谋,也都任凭孔范迎合着皇帝心意胡说八道,并没一人出言劝阻。
“江卿,立即代朕拟诏,调集九江下游各地驻军,星夜兼程,赶来建康誓师讨隋。”出乎江总预料,陈叔宝听罢孔范的话,竟当场下了征调各地驻军来建康集结的诏命。
“陛下。。。。。。”
江总一惊之下,忙欲开口劝止,却见陈叔宝笑着冲他摆了摆手,说道:“朕知卿的心意。如今隋军已然进攻至江滨,莫不如先调集军队回京,尔后再召集文武另行商议如何迎敌、退敌吧。来来来,今日竟诗以何为题呀?”
因自己的劝谏遭斥,十五岁的南陈太子陈深向父皇陈叔宝谎称身子不爽,带着太子舍人许德言提前告退,回到了东宫。
“姑丈,今日在光昭殿内,孔范明明是一派胡言,大言欺君,您为何要拦着我向父皇进言劝谏呢?”回到东宫正殿坐定,陈深犹觉愤愤不平,向许德言抱怨道。
许德言的官位不高,却因迎娶了南陈后主陈叔宝的亲妹妹乐昌公主陈长乐,身为当朝附马,与新册立为太子的陈深虽无师徒名分,却有传道授业之实,所以颇受陈深的信任和敬重。
“请恕下官直言,太子新立,年纪尚轻,不宜在皇上面前直陈国是。”许德言听陈深对自己颇有责备之意,忙站起躬身答道。
“若依姑丈此说,难道就任由着孔范那厮奸言误国,就坐视不管了吗?”陈深气哼哼地回了一句。
“殿下请息怒。方才在台城,孔范向皇上建言聚兵建康,誓师北上迎敌之时,下官在旁瞧得分明,尚书令江总颇不以其言为是,只是碍于皇上的态度才没有当场反驳其说。且殿下也看到了,娘娘说话也被皇上驳了回来,依目下情势,倒不如寄希望于皇上聚兵建康之后,向朝中大将问计退敌时,由统军大将们对孔范所说加以驳斥,更有利些。”
在陈深面前虽然这么说,可当日许德言回到自己府中,却独自闷坐于正厅之内,仰面朝天,不住地长吁短叹起来。
早有他府中的侍女将附马回府后郁郁不乐的表现禀报给了乐昌公主陈长乐,陈长乐与许德言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听到侍女来报,急忙赶来向许德言探问原委。
陈宣帝陈顼膝下有两个女儿,分别取名叫做长乐、未央,都是汉朝宫室的名字,陈顼想以此时刻提醒自己,莫要忘了麾师北上,恢复南北统一,复兴汉室江山的宏图大志。
两位公主生得俱是花容月貌,有倾城倾国之色,陈长乐自嫁给江南名士许德言,由其兄南陈后主陈叔宝赐封号为乐昌公主,陈未央其时刚刚十六岁,尚待字闺中,只有公主的身份,没有封号。
“附马今日不是陪太子进宫参加竟诗会去了吗,因何一回府便闷闷不乐呀?”陈长乐走进正厅,关切地问许德言道。
许德言听到门外脚步声响,抬头见走进来的是陈长乐,不禁重重叹息了一声,说道:“公主不知,朝廷危矣!”
“附马何出此言啊?”陈长乐吓了一跳,忙走至许德言身前,觑着他的脸色问道。
许德言遂把今日在宫中孔范向皇帝建言,在建康聚兵誓师迎战隋军的前后经过向妻子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公主,北朝百万大军压境,陛下犹轻信佞臣之言,主动放弃大江下游的防守,聚集重兵于一座孤城之中,还要渡江主动出击,这不是灭国之征兆吗?因想到照此下去,不出多少时日,你我夫妻二人自免不了沦为北军阶下之囚,生死难料,故而闷闷不乐。”
“如此说来,我愿随附马一同入宫面见皇兄,向他当面禀明一切,请求皇兄拒纳孔范之言,召集朝中大将,派军迎战隋军也就是了。附马大可不必一个人在家中长吁短叹,作亡国之思。”陈长乐脱口说道。
“不必了。今日张贵妃和太子都没能劝说得动皇上,公主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许德言摇了摇头,劝阻妻子道,“我心中难过的是,倘若日后建康沦落,你我夫妻二人再难以厮守一处,公主自难免为人所掳,寄人篱下,而在下还不知要沦落至何方何处,也不知此生还有无与公主再见之时啊?”说着,眼中竟淌下两滴泪来。
陈长乐见夫君如此看重自己与他的夫妻之情,心中既觉欣慰又夹杂着一丝凄惶,知道仅凭她夫妻二人的力量再难劝说陈叔宝回心转意,挽狂澜于未倒,不禁双目含泪,举目四望,一眼望见房内几案上放着一面簪花铜镜,便三两步疾走过去,拿起铜镜,“啪”地一声向地上摔去。
铜镜重重摔落在地,一分为二,破成了两半,陈长乐俯身拾起两半铜镜,回到许德言身旁,将手中的一半铜镜交到他手中,深情地说道:“果如君言,它是妾身与君有分别之日,权且以这两半铜镜作为信物,海枯石烂,你我终有破镜重圆,离而复聚那一天。”(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88章 万里追凶
(全本小说网,。)
且不说南陈帝都建康的附马府中,许德言和乐昌公主陈长乐以破镜作为彼此信守承诺,永不相负的信物,约定日后破镜重圆,忠贞不渝,回过头来再说杨广。
按照高颖的建言,为尽快赶赴前敌统军上任,杨广不等虞孝仁出京迎回数月前奉旨出使高句丽的使节及焦二一行,即率领晋王府五百骠骑,盛陈兵马大元帅之威仪,在长安城外的灞桥驿辞别了父皇杨坚,一路浩浩荡荡地向东而来。
及至出了潼关,走至东都洛阳附近,忽听前方来报,称门下纳言苏威带领东都文武官员出城五十里,前来迎接杨广一行。
杨广接到此信,只带了刘方、鲜于罗等几名近卫,会同张衡等人,纵马出列,率先赶来与苏威见面。远远地望见苏威等东都官员的身影之时,杨广即翻身下马,徒步来至长亭近前,冲苏威抱拳施礼道:“学生何敢劳老师亲自出城迎接,在此向老师赔礼了。”
苏威于开皇初年间因主张与进攻至渭水之滨的突厥讲和而罢相,直至五年后才恢复了相位,改任门下纳言一职,且受皇帝倚重,命他暂代犯过受到软禁的太子杨勇出镇东都,抚绥关东。此次得知杨广被册任为统军伐陈的兵马大元帅,苏威颇为他感到高兴,又因前两年自己在京兆尹任上没能很好地保护好杨广麾下的张须陀,心中一直对杨广怀着一份歉意,便寻思着趁杨广前往淮南赴任路经东都的机会,远赴五十里之外前来迎候杨广,略作弥补。
“大元帅如此说,是折杀了下官了。”苏威忙走近前来双手扶起杨广,和他并肩携手步入长亭坐下,手指随行的人群之中向杨广说道,“王爷请看,数月前朝廷派往高句丽出使的祠部郎中封伦也在东都恭候王爷多日了,因虞孝仁此前带来王爷的将令有言,命出使高句丽使臣就在东都候着,待见过王爷后再回京见驾,因此下官今日带他一同接王爷来了。”
苏威话音方落,杨广已见从随行的东都众官员当中闪身走出一位冗长脸盘,白净面皮的年轻官员,上前冲他躬身施礼道:“下官封伦奉旨出使高句丽还朝,奉将令在此恭候王爷。”
杨广张眼向封伦身后望了望,不见有焦二跟随,遂问道:“倘若本王所记不差,你此番出使高句丽至少也有上百日之久了,为何迁延如此之久才回来呀,此行还顺利否?”
封伦心知杨广最急于知道的就是关于他是否从高句丽押解“雁巢”大头领关自在还朝一事的消息了,并没急于答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陪坐在旁的苏威。
苏威恍然省悟过来,忙借口需率一众东都官员先行返回城内为杨广设宴洗尘,向杨广告辞走了。原本熙熙攘攘的长亭之中片刻之间只留下了杨广一行和封伦本人。
“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杨广送走苏威等人,转身回到长亭中,迎面正和封伦打了个照面,依稀觉得他有些面熟,可一时间又回想不起之前在哪里见过他,便一边仔细回忆着,一边淡淡地冲他问道。
“回禀殿下。下官等此次奉旨出使高句丽,不慎被高汤所蒙骗,整整在其国都长安之中白白等了一月有余,后来还是殿下府中那位焦将军密访暗查,才得到确切的消息,高连升早就被高汤放出国去了,最有可能的去向是返回了南陈。”封伦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向杨广作着禀报。
杨广在他向自己禀报之时,不住地审视着封伦,越发觉得他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像极了深藏于自己记忆深处的一个人,可就是想不起来那人是谁,及至听说封伦此行未能从高句丽国内押解高连升回朝,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
“下官虽未能从高句丽押解高连升回朝,但也并非全无所获。高汤为表达其臣服我大隋的诚意,上表朝廷,愿意每年增加若干朝贡,并随后即遣其王子来长安居住。”封伦抬眼瞅见杨广脸色不善,忙不迭地补充、解说道。
鉴于前次北境虽有消息称是高句丽王高汤派人暗中联络东突厥,欲与其联手举兵瓜分契丹的牧场,而在那之后,却是东突厥单方面举兵东侵,且被打得大败而归,沙钵略可汗摄图也在那一役中身中数箭,终至不治而亡,可率先挑起事端的高句丽实际上一兵一卒未发,故而隋朝手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证高句丽欲在北境为非生乱,所以封伦此次出使高句丽,虽没能押解高连升回朝,但得到高汤质子加贡的承诺,也还算是圆满、顺利。
“你与焦二是何时分手的,如今知道他确切的去向吗?”杨广无心听封伦在自己面前表功,只就自己关心的事情向他问道。
“焦将军与下官是在高句丽都城长安分的手,至今也有一月多了吧。临行前,他叮嘱下官待回朝后面见王爷代他禀明,说他此去不捉拿到关自在,决不回长安来见王爷。下官因他勋阶尊显,也未敢强加劝阻。。。。。。”
“也就是说,自从在高句丽国都一别,你和焦二就失去了联系?”杨广目中闪着寒光,直盯着封伦问道。
封伦低头无言以对。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杨广见封伦虽是一白面书生,可方才在自己凌利目光的盯视之下,却全无半点惧意,也没有为自己出言辩解,冷不丁向他问道。
“禀殿下,下官系河北渤海郡人氏,三年前经州郡举荐入朝为官。”
“你是渤海郡人?封隆之此人你可认得?”刹那间杨广回想了起来,封伦无论长相还是举止神态,都酷似自己初到并州出镇之时,带领几十位河北当地的世家豪右逼上门来,要自己放回就地征招来的奴仆、客户的那位封隆之。
“殿下提及之人正是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