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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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颖当初向朝廷建言推行大索貌阅的真正用意是为了查清核实全国的户口、人数,为下一步拟定田法奠定基础。大索貌阅实施四年以来,虽然清查出了数十万为躲避苛捐杂税自愿依附于世家豪右的新民,也经过推行与之配套的输籍之法使这部分新民无田可种的困境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却仍难以准确核定出全国的人口总数。
高颖曾在伐陈之役中担任大元帅府长史一职,对行伍之事并不陌生,于伐陈成功后与杨坚君臣二人的一次讨论朝政时曾提出,自汉末两晋以来,凡入行伍之人,不问出自何地何乡,一概编为军户,随军驻扎,不再是朝廷的编民。日积月累,世代繁衍,就在全国各地形成了以军户及其家小为主体的数以千计的堡坞。军人们既被取消了籍贯,客观上便成了无地可依的流民,军户们世代不务农耕,但以从军为业,也成了不向朝廷缴纳赋税,不列户口名册的特殊群体。这样于杨坚欲实现真正天下一统的宏愿大志极为不利。
有鉴于此,高颖向杨坚献策,无分军民人等,一律编以籍贯,推行军人、军户入籍,加强人口、户籍管理,以实现天下之军民人等尽皆在朝廷掌管之下的目标。
杨坚经过选择到河北一带民间实地调查,决定采纳高颖的这一建言,于开皇十年正式颁诏,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军人、军户入籍,彻底改变了此前三百年来军民分列,军人、军户不入朝廷编民之列的状况,同时也为隋唐两朝府兵制逐步向募兵制的转变埋下了重要的伏笔。
关于科举取士一条,实则倡言于晋王杨广。
杨广之所以想到向父皇杨坚建言,欲开科举取士,改用考试选拔人才的办法为朝廷征选贤才,最初的起因还在于他随杨坚北巡并州不久,就意外地得知了早在开皇四年间被突厥强掳至关外的江陀子在突厥朝中受到了可贺敦宇文般若的重用,并向莫何可汗建言,在东突厥国内推行屯牧制,大大增强了东突厥的国力、军力,他本人也恢复了本名江上源,被册任为突厥朝中的达官,官居三品。
杨广清楚地记得,江陀子早在父皇杨坚登极之前就曾有恩于他,并被杨坚带回长安,安置在了自己府中。
老晋王府中可谓是人尽皆知,这位出身于北境边关一个普通花匠家的秀才满腹经纶,素有抱国之志,也曾和朝中显贵(后来还做了皇帝)结缘,却一是因其出身于庶族、平民之家,二则因其身有残疾,在长安始终得不到重用,只能以种花度日。
没想到五、六年前,江陀子被突厥大军强掳至关外,反而成就了他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帮助一度衰落的东突厥重新变得强大了起来。
从江陀子这件事情之中,杨广内心深切地感受到了强烈地震撼,他能够理解江陀子为何在受到宇文般若的赏识和重用后,无视长年以来自己的故乡屡受突厥铁骑的抢掠这一事实,转而帮助突厥实现重新崛起所怀的心思,那就是受到一个普通士子大多都会怀有的一份施展平生所学,修齐治平的理想所驱使,才使得江陀子义无返顾地选择了为突厥效力。
联想到河北、关东,包括才平定不久的江南等地有不计其数的像江陀子这样的寒门士子受限于推行已久的察举制,难以获得施展平生所学,为朝廷效力的机会,杨广遂于杨坚结束北巡、返回长安后不久,上章请求在全国开科举取士,给包括众多寒门士子创造一个凭自己胸中所学得以进身仕途,为朝廷效力的机会。
然而,杨广的这份奏章却没能如高颖关于推行军人入籍的那道奏章一样,得到杨坚的首肯和采纳,得以很快实施。
究其原因,固然有杨广在这道奏章中所提科举取士步子迈得太大,始无前例地提出不论出身高下、贵贱,但以几场考试评定高下的做法同当时祟尚门第出身的实情格格不入有关,更深层次的原因还在于杨坚既将全国的兵马交给了次子杨广,便不肯再在文治上采纳他的建言,以避免引发朝野间关于易储的更加激烈的议论和反对声,给朝局造成不必要的动荡。
所以,杨广的这道奏章在临德殿杨坚的几案上一放就放了长达三年之久,并未受到应有的重视。
而杨广本人,也因在命人将这道奏章送回长安后不久,就得到了突厥可贺敦宇文般若题写于杨坚赐与她的那架金漆柴檀木屏风上的一首反诗,不得不将注意力聚焦到了突厥和宇文般若,而无暇顾及到科举取士的事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29章 屏风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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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隋高祖杨坚北巡并州,在晋阳宫初见都蓝可汗,便提出要亲往凭吊沙钵略和莫何两可汗,待雍虞闾返回紫河镇将此消息告知宇文般若时,宇文般若着实为此着实紧张了好一阵子。
她自知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做了许多于隋朝不利的事,生怕杨坚驾临紫河镇时会以义父的名义带她返回长安,从此将她软禁起来。
然而,直至听说杨坚结束此次并州之行,打道回京,也没见他前来紫河镇吊唁,宇文般若在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恍然明白过来:杨坚当着雍虞闾的面儿说要来紫河镇凭吊故人,只不过是笼络他的一种手段,同时也暗含警告他的意味,并不能当真的。
在被杨坚强行带回长安,扣做人质的警报解除后,宇文般若内心不由自主地又产生了一丝悲凉之感:近两年来,在她的倾力辅佐下,东突厥的国力、军力都得以恢复,大有再次称霸漠北草原之势,恰在此当口,隋朝不仅兴兵伐灭了南陈,实现了南北统一,而且将她的老对头——晋王杨广重新调回了并州,对东突厥的震慑用意自不待言,照此情形发展下去,自己复辟宇文氏江山的心愿不知何时才能达成。
联想起自己十六岁便以北周和亲公主的身份远嫁突厥,在沙钵略死后,又嫁给了他的儿子都蓝为妻,一女事二夫,且是身为父子的二夫,在她自幼饱读诗书的头脑中想来,毫无纲常伦理可言,早已成为了他人眼中的荒淫无耻之人,宇文般若不由得自怨自艾起来。
雍虞闾倒是对这位从前的继母,如今的妻子甚是宠爱,特地将杨坚赐与他夫妻二人的那架屏风命人安放在了可贺敦的寝帐中,以取悦宇文般若。
他却不曾想到,宇文般若睹物伤情,竟于一夜酒后提笔在此屏风上题诗一首,从此给她自身招惹来了杀身之祸。
这一天夜晚,宇文般若趁雍虞闾外出不在紫河镇的机会,招她的秘密情人——雍虞闾同父异母的弟弟安遂迦到她的寝帐饮酒私会,当晚两人皆喝得酩酊大醉,乘着酒兴,宇文般若走至那架屏风前,命安遂迦为她磨墨,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在屏风的留白处写上了一首诗。
诗云: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
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安在?空自写丹青;
怀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飘流入虏廷;
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中名;
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在这首屏风题诗中,宇文般若直抒胸臆,尽情舒发了自己心中对故国的思念,对自已不幸身世的伤感之情,也委婉地表达出了自感夙愿难遂的悲伤,写得可谓是情真意切,楚楚动人。
更加不幸的是,正因为这首诗写得好,被有幸得见它的人不断地抄写、吟咏,终于有一日传至了再次出镇并州的杨广耳中。
杨广任借他敏锐的政治嗅觉,以及对宇文般若的高度戒备之心,随即从这首诗中品味出了宇文般若复辟之心不改,仍妄图借突厥之力恢复宇文氏江山社稷的野心,立马命人将这首诗传回了长安,提醒父皇杨坚须对宇文般若小心防备。
杨坚接到杨广传来的这首屏风题诗,勃然大怒,遂对宇文般若起了杀心。
恰逢此时,都蓝可汗雍虞闾发兵打败了西突厥达头可汗,兵锋直抵天山脚下,几乎攻占了西突厥近三分之一的领地,为炫耀其武力,兼作为对杨坚前番赏赐的回礼,都蓝特地向杨坚进贡了一柄和阗玉做的玉手杖。
杨坚见到这柄玉手杖,经向突厥来使细问其出处,不禁倒抽了口凉气:想不到东突厥军力竟变得如此强大,已占领了西突厥大片领地。倘若照此态势发展下去,东西突厥实现统一必是早晚的事,突厥在可预见的未来势必再次成为隋朝的心腹大患。
出于对北境局势的高度关注和担忧,杨坚紧急召来朝中突厥问题的首席专家长孙晟,向他询问遏制突厥之策。
东突厥重新崛起势头如此之猛烈,也大大出乎长孙晟的意料,他请求杨坚将他派往并州,协同杨广一道采取对策,对都蓝加以掣肘、牵制,确保北境无忧。
尚未等长孙晟从长安启程,赶赴并州,从平定不久的江南相继传来十几道紧急军报,称南陈故地多处发生匪患,先后有汪文进、高智慧、李棱等人揭竿而起,造反作乱,更有消息称,南陈后主陈叔宝的堂叔陈君范在萧岩等后梁投陈宗室的支持下于浙东称帝,欲延续南陈血胤,恢复南北朝分裂对峙的局面。
杨坚得报后起初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认为江南的叛乱不过是南陈余孽沉渣泛起,成不了什么气候,遂传命驻守建康、广陵的王韶、宇文述等人即行发兵弹压。
然而,接下来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向朝廷请求派兵增援江南的紧急奏章像雪片似地不断报至杨坚案头,江南叛乱大有星火燎原、越演越烈之势。
杨坚这才被迫召集朝中几位宰相,并太子杨勇,返京不久的汉王杨谅一道紧急会商对策。
在这次会议上,尚书左仆射高颖直言不讳地向杨坚指出,伐灭南陈后,朝廷未能及时采取剿抚并用之策清剿南陈残兵旧部,抚绥江南百姓,是导致江南复叛的直接原因,为此,他向杨坚举荐越国公杨素出任统军平定江南叛乱的行军元帅,专一负责剿灭江南叛乱,同时,请朝廷指派一位皇子、亲王前往出镇广陵,抚绥江南,收拢人心,以使江南真正归化大隋。
杨素系文武大才,且是伐陈三路大军中西路军的行军元帅,对由他出任平定江南叛乱的行军元帅,统军南征,包括杨坚、杨勇在内的诸人都没提出反对意见。
只是,在讨论由哪位皇子出镇广陵,抚绥江南时,与会诸人间产生了不小的分歧。(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30章 救火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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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在杨坚心目中,自是曾经身为三路伐陈大军元帅的晋王杨广是抚绥江南的最佳人选。
然而,即连进献剿抚并用之策的首辅高颖也不主张由杨广领衔,抚绥江南。
虽然高颖口中声称的不赞成杨广出镇广陵、抚绥江南的理由是突厥大有重新崛起之势,在此当口,不宜征调在应对突厥方面最有经验的杨广南下,改镇江南,杨坚凭着他多年以来对高颖的了解,仍能领会出他之所以率先反对杨广改镇江南,其实还出于对朝中才因杨广出镇并州平息不久的易储风波的深切忧虑。
要知道,江南不同于北境的突厥。突厥无论是向朝廷称臣,还是重新称霸于漠北草原,都属于外政,而自南陈被伐灭后,江南就划入了隋朝的疆域,杨广手握天下兵权,且又是统军伐陈的三军统帅,倘若命他抚绥江南,日后一旦其有与太子杨勇争位之心,且事竟不成的话,那么他占据江南、割据一方,就是可以想见得到的事了。
指派杨广既有可能带来后患,接下来浮现于杨坚脑海中的几个皇子:杨俊、杨秀、杨谅,也随即被他自己给否掉了。
秦王杨俊不宜抚绥江南的理由和杨广多多少少有些类似,且他尚受到家事困扰,难以专心抚绥江南,为朝廷效命。
蜀王杨秀在数年前激起西南羌人叛乱过程中暴露出的残暴本性,使得杨坚至今仍记忆犹新。如派他去江南,不用说抚绥江南,收拢人心了,他不激起江南新的叛乱就算不错了。
汉王杨谅年岁虽小,却天资聪慧,不在杨广之下,且才从并州卸任回到长安,指派他改镇江南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可是,杨谅最令人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年岁和经验不足,如若派他去抚绥江南,须得替他再派去一位朝中重臣充当顾问,这又是一件令人挠头的事。
杨坚思来想去,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太子杨勇身上,心中暗想:倘若见地伐不曾擅自扩充东宫六率,以他一向保守、持重的性格,派他抚绥江南,倒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可是,他已然犯下过一次大错,如派他去抚绥江南,一旦再犯下过错,只怕是自己不想易储都难了。
“圣上,臣以为当今朝中,唯有晋王能担当抚绥江南之重任,即请圣上下诏召回晋王,命他再镇江南。”杨坚的思绪被陡然响起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尚书右仆射苏威。
杨坚知道,同自己在伐陈前夕颁下一道联姻诏书,将当朝首辅高颖强行和太子杨勇捆到了一起相比,在朝中目前的几位宰相之中,苏威恐怕是最希望看到杨广取代杨勇,成为新太子的人了,眼下两位尚书仆射各执一辞,互不相让,在指派杨广前往抚绥江南这一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使得杨坚心中犹豫不决之际,转而征求起已择定为清剿江南叛乱的门下纳言杨素的意见来了。
杨素对近来朝中产生的易储之争心知肚明,本不欲当着高颖、苏威的面儿向皇帝进言,发表带有倾向性的意见,但由于之前他曾办砸了向皇帝进献美女,私辟外室这件事,自认为得罪了皇后独孤伽罗,连带着对受独孤伽罗委派前去购下明泽坊那所宅院的杨广也心存畏惧,生怕独孤伽罗、杨广,以及自己的夫人郑祁耶几个人会联起手来对付自己,所以当他瞧出皇帝心意未决,将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时,基于讨好杨广的考虑,抱拳向杨坚建言道:“臣以为,突厥实为癣疥之疾,而江南才是心腹大患。臣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