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督师-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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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乡金碧辉煌的守备府。良乡守备范悦正在密室里和包的和粽子一样的范文斗秘议开城之事。
范悦,其实是皇太极重臣范文斗的族人,从老谁家小谁家那论,范文斗也算是他的叔叔,这是范文斗安插在大明多年的钉子,要不范文斗也不会自告奋勇的上来劝降。
现在对范文斗来说,只要能给吕汉强添乱,那是他人生最大的幸福。
按照说起来,这个范悦能有今天,不但有范文程安排,更有范文斗财力支持,要不是花了许多银子,这个良乡,京城西面门户的守备怎么的也轮不到他坐这个椅子。
但自从范悦坐上这个椅子之后,真的是食髓知味,整天小酒喝着,小妞泡着,空额吃着,两千多奴仆一样的士卒使唤着,早就忘记了他作为一个钉子的本份,希望这日子就这样安安稳稳太太平平的过着,最好是过到天荒地老,过到世界末日。
结果没想到,天荒地老没有,世界末日却提前来到,范文程保着皇太极就这么杀进京城来了。
皇太极杀来,那自己这个钉子就要发挥钉子的作用,但其实,他范悦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对朝局和大势有些了解,以他专业钉子户的眼光,他发现大明虽然腐烂到了极致,但正所谓烂梁还有三根钉呢,还没到外来的势力一脚就可以将整个房子踹塌的地步,而再看后金,地方就巴掌大,虽然最近收拢了蒙古诸部,但其实也就是地方大了,人口却没有增加多少,更何况那些地方都是蛮荒之地,战略上的后劲其实有限的很,真要和大明耗下去,还真说不准鹿死谁手,最少在十五六年之内是说不清楚的。
“将军,大军就在城外,赶快开城,然后让岳托贝勒据城挡住吕汉强的勤王大军,事不宜迟啊。”范文斗对这个侄子却不敢称呼为侄子,按照商人的圆滑,称呼对方官职还是比较让对方高兴的,这就和后世不管见到谁都叫老总一样,连养了三只羊的羊倌,都称呼羊总是一个道理,在这一点上,几千年都是如此。
在地上转圈的范悦只是一笑,却是大皱眉头。
现在献城,似乎是早了点,做为钉子户的范悦心中还是犹豫的。
看透了大明与后金的巨大区别,范悦明白的看清楚,自己将要走的路是多么的不可挽回。
继续自己的思考,这必须思考。
大明崩塌,还要照着这样的速度不能减缓,那还要十五六年吧,十五六年啊,如果这次自己真的反水,那结果只能是跟着大军最后撤出中原这花花之地,而别离了花花世界的中原,那自己能得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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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愁城里的崇祯
在良乡守备的府邸密室,裹得和个粽子一样的范文斗,正在和良乡守备范悦密谈,他要求自己的这个家族子侄开城,献出良乡。
但钉子范悦却依旧犹豫着,是开城投降,还是该继续做自己的这个守备。
按照几个月内后金对大明降将的待遇规矩,那些降金(清)的将领,原本都是游击和偏将,都是五品的官,但投降之后呢,大家大大的升官,那就是都成了偏将副将,也就是按照大明的官阶是四品,业就是说,换个主子,就能官升一品。
“哈哈。”想到只是官升一品,范悦突然就笑了,他笑的是这个大大的升官是有什么意义呢?只是面子,是的,只是面子。但面子当饭吃吗?因为按照福利来说,在大明五品,到了大金四品,不但没有得到好处,还大大的吃亏,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后金这次进京,既不能攻入北京打进皇宫,更没有心思南下西进扩大土地统治,最终还是要退出中原,继续在那穷山恶水之地,当个部落首领。
而退出中原的结果是什么呢?
比如一个现在后金的偏将,住宅不过两进,奴仆不过十数,吃的不过是俩菜一汤,不要说别的,俸禄低廉的可怜,带的兵且少的可怜,想要贪污一点都没有,想要发财就要去抢,也只能去抢,而抢劫的结果呢?不但要玩命,而且还要将所抢的东西拿出一半供给这个部落的皇帝,而这个皇帝呢?其实也穷的可以,就你号称皇宫的沈阳皇宫,都不如内地普通的一个庙宇大,所有加起来,更不能和大明一个高官的别院比,说起高官,就还有,听说代善还和他儿子岳托争宅子,可笑啊可笑,好歹你也是一个贝勒,按照大明的级别,那也算是公候一级,但你那贝勒府且不说和我这小小的守备府比,就连中原像样一点的大户人家的庄园你都没的比,还好意思争?
见范悦只是沉默不语,面上的表情不断变换,范文斗就有点不好的感觉,赶紧催促:“将军,大军在外,不可迟疑,国朝养你多年,吃喝存贮都是国朝背后支撑,难道你忘记了当今的恩德吗?”范文斗说的国朝,是按照现在市民百姓称呼大明的习惯,但他嘴里的,却是说的后金,当今也是说的皇太极。
“可这开城,却也不是易事啊。”范悦不由得漏出了苦衷。
“怎么不易?”范文斗不由疑惑的问道。范悦当了守备将军之后,大明的规矩是一年有点饷银,而能时不时的发放些粮草不让你饿死,这还是京营,要是像雁门等地边军那样,干脆只能靠老婆孩子讨饭活命。
这时候,范文斗每年都要拿出不少的银钱来,供给范悦使用,使用的目的是什么呢?收买良乡将士为范悦使用,这五六年来,怎么的也该收买了一群亲兵亲将了吧。
一说这个,范悦老脸一红,呐呐不能言。
“你不是,不是将我等这些年给你的经费钱粮都自己花掉了吧。”范文程吃惊的看着范悦,真的愤怒了,但这个问题自己也认为自己是白问了,因为就看着密室里那奢华的陈设就知道了答案,作为插进大明的钉子户,别的可能没学来,这贪腐却已经学的滚瓜烂熟了。
“良乡副守备可曾被我们收买。”范文斗有点沮丧,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那家伙根本就是无能,收买他做什么?”范悦最看不起这个副将,高高大大的,却是一个窝窝囊囊的,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范文斗心中一冷,然后问道:“那底下的千总把总什么的呢?有多少是我们的人?”
范悦的回答简直让范文斗沮丧到了极致。
“那些腌臜的东西,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我为什么用钱粮来养一群猪狗。”
范文斗站起来转圈了,但还是充满希望的道:“别说别的了,赶紧带着你的亲兵占领城门,打开城门放阿昌阿将军进城,你的前程就无限伟大。”
但范悦依旧犹豫,这时候很慎重很郑重的对范文斗道:“叔,你说这次后金真的能长期占领京畿吗?”’
就这一句话,就暴露了范悦依旧想着在大明继续当这个守备的意图,暴露了他对大金的忠诚度,就这一句话,就让范文斗后背的冷汗刷的下下来了,烧灼的烧伤疮口火辣辣的疼。
想了一会,沉声道:“大金军马就在外面,如果你不果断献城,你想过后果吗?”然后更加表现出痛心疾首道:“难道你不知道,一旦抵抗,建奴的本性吗?那是鸡犬不留啊。”
范悦却笑嘻嘻的道:“而我更知道,吕汉强的五千轻骑已经不远,四万勤王大军更是殿其队后,吕汉强,一战灭四万杆子,掀起蒙古抢掠,而且——”看看裹得和粽子一样的叔儿,还轻轻的抚摸了下他的裹伤布“而且我还知道,一场大火,烧到现在还没停息,蒙古完蛋了,那么大金能站住脚跟吗?”然后哈的一声:“我还是再看看吧,大家将我扶到这个位子也不容易,轻易暴露了实在是可惜,为了以后大计,我再看看。”
听着这话,范文斗彻底的无语,冷汗一再的往外冒,烧灼的整个身子伤口无比的痛。
缓了下心神,装作理解的道:“将军所言有理,这次建奴也没有打算长久占领,只要达成和义就会撤军。”然后装作恍然的样子长叹:“看来还是将军深谋远虑啊,这是他们不能比拟的,好,这个想法好。”
范悦就笑了得意的笑了,这就是骑墙,这就是两面通吃的好处。
而做为柱脚,这时候范文斗最贴心的小厮在门外轻轻扣门,范悦让他进来,那小厮进来之后,面色惨白的向两个人禀报:“启禀将军,启禀家主,阿昌阿大军与吕汉强前锋轻骑遭遇,阿昌阿将军不敌,损失惨重大败而去,我们该怎么办?”
范文斗一愣,冷汗再次冒出,想了一下,看向也是面色苍白的侄子道:“将军所谋我不如也,这样,我们不动,以观变化。”
范悦也会心的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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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陈新甲的应对
崇祯三年正月十五晚上,没有往年元宵节热闹的花灯集会,没有喧天的爆竹烟花,整个大街上只有寒风在呼啸盘旋,只有街角里那些流民垂死的最后一声惨叫。
约摸一更天气,北京城里已经静街,显得特别的阴森和凄凉。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家家户户的大门外都挂着红色的或白色的纸灯笼,灯光昏暗,在房檐下摇摇摆摆。在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各街口的墙壁上贴着大张的戒严布告,或者掀起一角,哗啦啦的响。
在又窄又长的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破铜锣或梆子,瑟缩的影子出现一下,又向黑暗中消逝;那缓慢的、无精打采的锣声或梆子声,无精打采的喊着惯例的号子:“天下太平,盗贼不兴,平安无事,海晏河清。”也在风声里逐渐远去。
城头上非常寂静,每隔不远有一盏灯笼,由于金兵占据了通州和运河两岸,以及京畿外大片国土,所以现在东直门和朝阳门那方面特别吃紧,城头上的灯笼也比较稠密。城外有多处火光,天空映成了一片紫色,从远远的东方,不时地传过来隆隆炮声,好像夏天的闷雷一样在天际滚动。但是城里的居民们得不到战事的真实情况,不知道这是官兵还是后金的建奴兵放的大炮。
尽管东城外炮声隆隆,火光冲天,城内有兵马巡逻,禁止宵行,满街难民哀嚎垂死,但深宅大院中仍然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那些离皇城较近的府第中,为着怕万一被宫中听见,在歌舞宴饮时不用锣鼓,甚至不用丝竹,只让歌妓用紫檀或象牙拍板轻轻地点着板眼,婉转低唱,有时歌声细得像一丝头发,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在彩绘精致的屋梁上盘旋,然后向神秘的太空飞去。
主人和客人们不时的停杯在手,脚尖儿在地上轻轻点着,注目静听,几乎连呼吸也停顿下来。歌喉一停,他们频频点头称赏,快活地劝酒让菜,猜枚划拳,他们很少人留意城外的炮声和火光,更没人去想一想应该向朝廷献一个什么计策,赶快把清兵打退,还京畿一个太平。
北京城里的灾民和乞丐本来就多,最近又从城外逃进来十几万人,没处收容,有很多人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为着害怕冻死,挤做一堆。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天爷,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撕裂着大人的心。但当五城兵马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从年前戒严以来,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难民死亡,大家只是麻木的看着。虽然五城都设有粥厂放赈,皇家商行和大明新闻报社也施舍粥饭,但死亡率愈来愈高,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今夜刮东北风,冷得特别可怕,谁知道明天早晨又会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尸体被抬送到乱葬场中
今天晚上,崇祯是在承乾宫同他最宠爱的田妃一起用膳,但心情忧郁,使原来白皙的两颊如今在几盏宫灯下显得苍白而憔悴,小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眼窝也有些发暗。一连几夜,他都没有睡好觉,今天又是五鼓上朝,累了半天,下午一直在乾清宫批阅文书。整整一个下午就没有离开御案。
有时他觉得实在疲倦,就叫秉笔太监把奏疏和塘报读给他听,替他拟旨,但是他对自己左右的太监们也不能完全放心,时常疑心他们同廷臣暗中勾搭,把他蒙在鼓里,所以他稍微休息一下,仍旧挣扎精神,亲自批阅文书,亲自拟旨。
现在跟着田妃有滋无味的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心忧虑城外战事,就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嘘口闷气。整个承乾宫,从田妃到宫女和太监们,都提心吊胆,连大气儿也不敢出。田妃多么想知道城外的战事情形,然而她绝不敢向皇帝问一个字。不要说她是妃子,就是皇后,也严禁对国事说一句活。这是规矩,也叫做“祖宗家法”,而崇祯对这一点更其重视,在后宫,只有他的嫂子张皇后才能参与一些,但张皇后却自持身份,只有崇祯实在为难的时候,才浅浅的提醒一下。
按照现在的来说,他开始很怀念吕汉强了,因为只有吕汉强在的时候,才不会像其他大臣那样海阔天空一无实物的乱侃一通,总是能在自己困苦的时候给自己一个中肯实用的建议。
但可惜吕汉强不在,现在他才感觉吕汉强的重要,当初是自己赶吕汉强出朝,自己为了收拢孤臣党,不愿意吕汉强回朝,现在需要了,却已经是无可奈何,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吕汉强远在山西,尤其他愿不愿意跳这个火坑还不知道呢。愁眉不展地喝过几口茶,把杯子放回茶几上,烦躁而又威严地低声说:
“起驾”
当皇帝乘辇到文华门外的时候,曹化淳跪在汉白玉甬道一旁,用尖尖的嗓音像唱一般他说:?
“奴婢曹化淳接驾!”?
崇祯没有理他,下了辇,穿过前殿,一直走迸文华后殿,在东头一间里的一只铺着黄垫子的雕龙靠椅上坐下。曹化淳跟了进来,重新跪下去,行了一拜三叩头的常朝礼,如果是一般大监,比如王承恩,一天到晚在皇帝左右侍候,当然用不着这样多的礼节。但他现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