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大明-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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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震心下也不觉凄然,没想到这么一个为国为民,于危亡之际解黎民于倒悬的大功臣,民族英雄竟是这么个结局。看到洛悦颍心伤于此,他便劝慰道:“其实以我看来,于少保所以在那时挺身而出,为的只是救国救民,可从未想过立功或是被后人传诵。何况,现在你我不是知道他曾经的功勋吗?这儿,不也有这么一座能叫人凭吊的祠堂以流传后世吗?如此,我想于少保在天有灵也该欣然接受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于少保如此作为却落得这么个结果实在叫人惋惜和遗憾。”说到这儿,洛悦颍突然看向杨震,一双妙目里竟有隐隐的水雾生起:“而我今日请你来此,就是希望你能以于少保为鉴,莫要凡事只想着尽忠,要多想想自己,还有我……”
“嗯?”杨震确实未曾想到对方竟会有此一说,都有些发怔了:“怎么,我在她的心目中竟是如此高尚吗?”
“前日你和我提过,如今大明朝廷中奸邪当道,致使百姓生活窘迫才有白莲教不时为祸。而你,又将前往京城,将面对满朝官员,我实在怕你一时难以控制而做出叫人害怕的事情来,反倒害了自己。所以我希望你……希望你多想想自己和我,不要因为觉得这是对朝廷有利的就不管一切去做,那换来的或许只是伤害。”洛悦颍说着,郑重看向杨震:“二郎,你能答应我去京城后即便遇到什么事,也尽量不要出头吗?”
这个弯拐的,实在是叫杨震有些难以招架。他本以为洛悦颍将自己带来于谦祠是为了给自己上爱国主义的课程呢。没想到正好相反,她是以于谦的遭遇为反面教材,来劝说自己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这让杨震觉得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动。这是洛悦颍完全把心放到了他的身上,完全不顾自己看待她的目光才会这么说的。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向来把忠君爱国看得比什么都重,即便是最亲之人,在谈到此事时也不敢像她这般劝说。要是换了个人,听洛悦颍如此相劝怕是要当场翻脸了。
但杨震却不是那些整日里把忠君爱国挂在嘴边的迂腐之人,他的心中压根就没有这种想法,所以当听到洛悦颍这么为自己着想,反而只觉感动。他当时就捧住了洛悦颍的小手,郑重地回望向她道:“好,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不会让某些陈腐的思想来影响到我的!我杨震何德何能,竟能得如此为我之女子为妻,真是三生有幸哪!”
其实在洛悦颍把话说出之后,她也是心下忐忑的,虽然她是为了杨震好,可这些话毕竟不太适合出口。现在,听到杨震如此回应,心顿时就安了,脸上也终于生出了笑容来:“二郎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说着,又有些不确定地道:“二郎你就不觉得我这么说很不妥,很自私吗?”
“不,你这不叫自私,反而该是无私才对。正因你对我无私,才会说出如此话来,我岂会看不出好赖来?”杨震当即反驳道:“其实你根本就不必说这些话,我实话告诉你,我杨震绝不是那等愚忠之人。别说叫我学于少保般做事而不惜身了,就是叫我和朝中那些奸佞公然为敌,只怕我也没这个打算。”
杨震这一番话,直说得洛悦颍大感意外,她实在没料到杨震竟与别人完全不同。别人在这等事上总是说得大义凛然,认为为国尽忠是男儿本分,死何足惜?而他,似乎只看重自身,这让她吃惊之余,又心下安然,她只是个寻常女子,想的也只是能有个如意郎君疼惜陪伴自己,可从未想过夫君是什么大英雄,受万民崇敬,百世流芳。
“嗯!二郎这么说来,你去京城就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洛悦颍最后说着,身子以靠在了杨震的肩臂之上。
搂着少女的纤腰,杨震心中的志向就更坚定了——此去京城,首先就是保护好自己,然后才是看有没有机会更进一步,最后才是想着如何对付张居正。既然大哥说了张居正在万历十年就会死,张家也会彻底失势,那他也不必太过着急,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报当日之仇!
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在唐枫他们将手头所有事情都交接完成,时间也来到了四月天。他们再无法拖延时间,杨震等人就在新任的锦衣卫浙江千户所千户大人的恭送之下准备启程赴京。
因为自身身份的特殊,以及与漕帮间关系的隐秘,虽然洛悦颍很想送他最后一程,两人还是无法最后相见。虽然,这一回他们走的依然是水路,而且搭乘的还是漕帮的船只。
这一回,乘船可就方便多了,只需要从钱塘江上船,然后一路转进大运河,再顺流北上,就能直接抵达北京附近。而且,这一路,显然也不会有什么波折,毕竟运河一带都是漕帮的势力范围,即便如今漕帮内部分裂,以严环的胆子,怕也不敢派人对付插着洛成章旗号的客船。
可即便心中觉得这一路必然顺利,可在登船之后,杨震的心中依然不是滋味儿,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杭州城,再看一眼南边那尽头处的一切。城里,有爱着他,他也深爱着的人儿,南边的诸暨县,有他的兄长,以及一干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现在,他就要与这一切分别,与生活了近两年的浙江作别了。要知道,自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留在浙江的时间是远超过湖广的,而且这儿还有他的亲人与爱人,他又怎能不生出留恋与不舍之情呢?
一旁的唐枫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笑道:“怎么,二郎你很留恋此地吗?这可不像以前的你哪,好男儿该当志在四方才对,何况我们此去的可是天下人所向往的北京城哪!”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我的家人都在浙江,我又怎能不留恋呢?不过千户你大可放心,我杨震绝不是婆妈之人,待我抵达京城后,便会把这种离情别绪都抛到脑后的。”杨震回应道。
“我信你。”唐枫看着他点头道:“但有一件事情你也必须有所准备。我们此去京城,可不是去享福受赏的。镇抚司将我们调到北京,是因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或许一到,就要吃他们的下马威。毕竟之前我们可没少给刘守有他们添麻烦!”
“这一点,我也早有准备了。任京城有再大的风浪,我也能挺过去!我想,千户你也一样有信心?”
“那是自然!”唐枫自信一笑:“也该是时候见见真章了!”说这话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翟渠的仇,他可是一直都记在心中的。
船开后不久,一名船工将一只包裹交到了杨震手中。虽然他没有说是什么人给的,杨震却猜到了一定是洛悦颍为自己准备的临别礼物。
打开一看,却是一些银票碎银,几件全新的衣衫,以及一只绣花荷包。解开荷包,杨震看到了一缕青丝放于其中。他似乎听到了洛悦颍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悦颍无法追随郎君北上京城,只有让这缕青丝代替我陪伴在你身边了。”
手里捧着这一切,杨震的心不觉有些痴了……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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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进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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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万历三年的五月上旬。即便是处于北边的京城地区,此时也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尤其是大中午的,毒辣的日头高悬于人们头顶,直晒得户外之人都汗流浃背,直想待在树荫下乘凉而不愿出来。
但在京城外通州码头上,情况却与他处有些不同,许多人都满怀期待地盯着运河水面,一旦有船只靠岸,就有许多人奔上前去兜揽起生意来。
因为大明一贯以来的禁海政策,导致海运废弛,这条沟通南北的大运河就成了全国最为繁忙的一条水系,每日里船只如梭,无数的人与货都从这儿进出。而作为一国都城,又是运河最北端的终点,无论人货到此来的就更多了,这就衍生出了许多以此为生的人来。
和运河沿岸多有拉纤、跑船、装卸货物的人相似,在这通州码头一块,也多有卖力qi的扛夫,专门为来此做生意的商人服wu的牙行掮客,以及各种怀着其他心思,想在那些陌生的外来者身上赚取些钱财的地头蛇们。其实这种人到了后世也是所在多有,在每一个火车站、汽车站,你总不会少见到这些打着各种宾馆、旅游等旗号的拉客者们,只是手段,却并不见得比过去有提高多少。
这时,随着又一条客船缓缓靠上岸来,一些以为人寻找住宅和客栈为业,以负责包打听为业的闲汉们就扔掉了手中的西瓜皮,把**的手在裤子上随便擦抹之后,便满脸谦卑的笑容迎了上去。对他们来说,这一船下来的可都是自己的金主,说不准这一下就能赚个盆满钵满,自然得打叠起精神,小心伺候着了。
可这一回,他们却明显选错了对象。就在那船把跳板搭上岸,四五名汉子鱼贯走出,这些闲汉还在通过打量他们的穿着来判断他们是贫是富以确定自己的态度时,一名刚才藏身于一辆马车中的人却先他们一步赶到了码头之上。
那些闲汉一见有人竟要抢他们生意,顿时就有些恼了。怎么说他们也是这一带混熟了的,怎能叫个陌生人突然插一杠子?而且什么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他们都在树荫下等了半天了,才来一条客船,怎么能叫人抢了先去?
当即,就有一个自以为比别人都高上一头的汉子几步赶到了那人身前,一伸手就拦住了他的去路:“我说这位兄弟,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哪。咱们兄弟都在这儿巴巴等了半天了,这才来一桩买卖,你就要和我们抢吗?你是混哪的?”
那人的目光只落在船上下来的那四五名汉子的身上,听到这话,很不耐烦地对他一摆手道:“给我滚开,别拦了老子我见兄弟。”
“哟,口气还真不小,什么兄弟,我看你是讨打!”这些闲汉可不是吃干饭的,一见此人出言不逊,顿时更恼了,有人已捏紧了拳头,还有的更在四下里寻摸,看能不能找到个趁手的家伙狠狠给对方一个教训。
那人见他们如此模样,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身份比这些闲汉可高了许多,实在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只好探手入怀取出了一面腰牌在那些闲汉眼前一晃道:“怎么,你们还想和我过不去吗?”
那帮闲汉本还气势汹汹的,见他探手入怀只当他要拿什么武器出来呢,正满心戒备。可一看到那面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的腰牌,这些人的气势陡然就烟消云散,怒容顿时就化作了胆怯而谦卑的笑容:“原来是镇抚司的大人,是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认得您……还请你恕罪哪。”说话间,众人都先后跪了下来,还有朝着他磕头的。
虽然锦衣卫在北京城里的势力早已远不如当年,更被东厂压得死死的,连官员们也没把他们当回子事儿,可在百姓眼中,他们依然是高不可攀的可怕存在。一旦他真不高兴了,要让这些闲汉吃不了兜着走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都给我滚,别烦着老子见兄弟!”说着,已从那些跪倒一片的人群中穿过,迎向了已经越走越近的那些客人。
那些闲汉见他无意追究自己之前的冒犯,这才如蒙大赦地站起身来,也不敢再在附近逗留,顿时就作鸟兽散。而很显然的,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这码头附近必然要少了许多坑蒙拐骗的闲汉了。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这个刚才还很是威风,能叫众闲汉跪地求饶的汉子在来到那些客人跟前时,却单膝跪了下来,朝着那为首的客人行起礼来,这惹来了其他树荫下的掮客的侧目。
“千户,您终于来了。我都在此码头上等了有十来日了。”那汉子拜见之后,感叹了一句。
“倒叫思忠你费心了。我们这一路虽然还算顺利,但这水路之上的事情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这才比预料的要迟些日子。怎么,可是镇抚司那边有什么不满吗?”这说话的汉子,自然就是钱思忠的老上司,才从杭州赶来北京的唐枫了。
与他一起抵达京城的,只有其余四人而已,分别是杨震、魏长东、邓亭和马峰。至于其他人,包括他们原来从湖广带往浙江的那些兄弟,以及杭州千户所里的那些手下,都没有与他们同行。因为镇抚司下达的调令只让他们五人赴京城就职,可没有提其他人的名字。
这毕竟不是把唐枫他们调往浙江时的情况了,来京城在镇抚司里当差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这个资格的,即便唐枫依然是千户,也没有这个权力提拔自己的心腹入镇抚司。这也正是刘守有这一手厉害所在,一旦他们被调入京,在京城就成了无本无源的他乡之客,再想做什么可就千难万难了。当然,要是唐枫真有本事能在锦衣卫里立稳脚跟,再调人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这些钱思忠了,他本是唐枫在武昌城的下属,之前因为要护送照顾得病还要赶来京城的千户翟渠而来了京城,便在镇抚司里当了差。这算是他们在京城唯一的依靠了。
不过刚一见面,唐枫自然是不会提这等事情的,毕竟时隔近两年时间,这个兄弟和自己等的关系还能不能像以往一般密切可是看不出来的。
但从现在看来,钱思忠对他们的感情依然真挚,只他能连续数日留在码头守候他们到来,就足见其盛情了。听到唐枫的询问,钱思忠摇头道:“那倒没有。其实对镇抚司里的人来说,他们要的只是千户从浙江离开,至于什么时候来到京城,他们可不在乎。”
这倒是句实话。刘守有所以将唐枫从浙江调来京城,为的只是把他们的权力彻底剥夺,然后再慢慢想法子对付他们。至于他们何时出现在京城,刘守有就没有太多的要求了。
唐枫这才略有些放松地一笑:“这就好。我就怕他们会以此为借口,在咱们一到之后就给兄弟们一个下马威。走,既然都下了船了,咱们这就进京城。”说着一拍钱思忠的肩膀道:“怎么样,可有给兄弟们准备下住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