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大明-第6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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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将军体恤众兄弟！”周围的部将听到这话，精神便是一振，纷纷拱手拜谢道。对他们这些郭荣的左右手来说，几两银子当然算不得什么，但要是下面的兄弟都得了这么高的赏赐，那今后他们会更得底下人的拥护了，所以对他的这一决定，自然是人人称道。
随后不久，这一决定便迅速散播了下去，那些丘八大头兵们也都纷纷欢呼了起来，这起刚才更让人感到兴奋，不时传来“郭将军威武”这样的口号。
听着这些奉承似的口号，郭荣脸的笑意不觉又浓了几分。但是，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到城外，看着那些被遗留下来的蒙人尸体，以及几里之外的敌军营盘时，脸的笑容却还是很快消失不见了。
沉吟片刻后，郭荣扭头对身边的部下曾锐道：“歇息一阵后，安排足够的人手在城盯着，切不可因为这次稍有胜绩沾沾自喜，我们遇到的敌人可不好对付哪。”
“末将领命。”曾锐忙抱拳答应了一声。但随后，又有些不解地道：“总兵何以如此小心，这次鞑子在我们手吃亏不小，怎么可能立刻再次发起攻击呢？”
“你以为我们真个取得了什么大胜么？”见周围没什么人听自己二人的对话，郭荣才有些冷冽地道：“你看底下的尸体，不过五百来具罢了，加受伤之下被带走的，鞑子的伤亡也千许。而我们自身的损伤也有数百，且是倚城而守，你说这一战我们当真算胜了么？”
“这个……”听自家总兵把帐这么一算，曾锐还真不好说己方取得胜利了。
郭荣的话还在继续：“而且此战我们所以能有小胜，靠的是出其不意。现在那些鞑子已知道我们有火器了，接下来的攻城一定会有所防范，所以之后的战斗不好打哪。
“另外，我之前见到从其他堡寨逃回来的人，据他们所说，这次的鞑子里很有些个厉害人物，能在眨眼间翻数丈的高墙，且个人作战极其凶悍，远不像我们所熟知的鞑子，这才是外围诸多堡寨在短短时日里全体失守的原因所在。倘若他们故技重施，趁夜袭击，我们可必须做足了准备。”
听他这么道来，曾锐的神色变得极其凝重了：“末将明白了，末将一定不会掉以轻心！”
“我担心的还不光是这边，更担心另一头哪。”郭荣说着，转头往城南方向望去，似乎是想把那漆黑的夜空给看穿了一般：“刚才有人过来禀报，锦衣卫总算是在闹出大乱子之前把那些鞑子奸细给拿下了。但鞑子细作居然把主意打到南城，实在是叫人无法安心哪。”
“将军既然不放心，何不派一部过去镇守？”曾锐忙提议道。
“你道我不想么？但现在城兵力有限，有得防着当面的鞑子，可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南门以防万一了。只希望那些从京城来的家伙莫要让我失望才好哪。”郭荣却摇头道，那一万人的折损，对大同来说确实影响极大。
顿了一下后，郭荣又叹了口气：“只望这位杨钦差在用兵也能和他其他那些本事一样吧……”对杨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在他话刚一落后，突然从南边有一阵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传了过来，这让不少城头的兵卒都是一愣，有人甚至露出了慌乱之色来。
郭荣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莫非……那边真出什么乱子了？”
他正踌躇着是否该派人过去支援时，突然是一阵剧烈的轰响传了过来，这一下的力道极大，震得整个大同城的地面都是一阵颤动，连城头的将士们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也让众人的心更是猛然往一提。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南城……莫非有鞑子从南城攻进来了？”
“我们该赶去救援么？可要是这时赶过去，是不是太迟了些？还有，底下的那些鞑子……”
说话间，不少人下意识地往城外的蒙人大营望去，果然看到了那本来已很是平静的营地里此刻已有些杂乱地动了起来，到处都是火把在迅速地移动。
郭荣见状赶忙叫来两名亲随：“你们两个，赶紧去南城看个究竟，当真要是城门没能守住，立刻回来禀报。”
“是！”两名亲兵不敢怠慢，领命之后迅速冲下了城楼，在翻身跳早备在下面的马背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城南方向赶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城外蒙军营地，也确实有诸多人马开始调动了起来。
图塔若有所思地看着依然平静的大同城头，心里暗暗地做着判断：“会是达巴那边已经得手了么？”
之前，他对自己的这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之前短短时日里他们可是连续拿下了明军外围的诸多堡寨哪。可现在，因为刚刚在大同城下吃了亏的缘故，让他的信心无法如之前般充足，反倒有所怀疑了。
但无论如何，从动静看刚才的震动和巨响是来自南边，而且之前又早有布置，那必须配合着对大同发起新一轮的攻击了。
随着图塔的一声令下，才刚歇息下来的蒙军再次披挂阵，嚎叫着冒着黑夜朝着大同的北城发起了猛烈攻击。
不过这一回，他们已吸取了白天的教训，没有再莽撞地一头直撞向城墙，去接受那些枪炮的洗礼，而是早早停下了步子，然后迅速弯弓搭箭，以蒙人最擅长的弓箭来打压城头的明军。
虽然明军下已有所提防，但这一下还是有些出乎了众人的意料。那些蒙人的弓箭射程居然明军更远，虽然是在晚，其准头竟有不低，只转眼工夫，有十多名本打算待敌人靠近后用石头招呼的明军被射，几个倒霉的更是身体失衡，惨叫着一头栽下了城去。
而蒙人见此，更是士气大振。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回他们并没有趁胜杀过来，反而居然这么远远地用弓箭不断覆盖城头，似乎是想这样不断收割人命。
这也正是图塔聪明和谨慎的地方了。他很清楚夜晚攻城对己方有多么不利，一旦让城的守军占了风，冲到城下的人可是很容易全军覆没的。因为头只消丢下一些照明的火把，能让城下众人无所遁形，那迎接他们的，势必将是铺天盖地的箭矢和木石、滚油，想逃都来不及。
所以他只能叫人在远处以弓箭压制城头的守军攻势。倘若自己布置的人真个打开了大同南门，并杀入城，守军自然是大乱。到时再前后内外夹击，这些明军自然会彻底崩溃。
既然有更稳妥的破城之策，当然还是小心些为好。
看出对方的策略后，郭荣也是一阵头疼。因为受箭矢的射程所限，明军还真有些陷入到被动之了。但很快地，他又有了主意：“去，把那几门火炮都给我推到城头来。”
命令下达后不久，便是一阵隆隆的闷响，几门数百斤，由钢铁打造的火炮被人推拉到了堞口。郭荣的目光里闪烁着凶悍的光芒和杀气，指着远处隐隐绰绰的蒙军队伍，冲几名炮手吼道：“看准了给我打，一定要给他们些厉害瞧瞧！”
“是！”那几名炮手立刻开始调校起炮口的角度来，随后有人灌入火药和粗大的弹丸，随着引信被点燃，火炮再次发出了咆哮，炮身更是因为后坐力而直往后撞，几乎把几名炮手都给撞倒倒了。
但这几炮的效果还是不小的。蒙人虽然在明军弓箭的射程之外，却在火炮的射程之内，只一轮炮击，居然干倒了三五十人。这让蒙人的队伍一阵混乱，随即便如白天一般地朝后退却了。
即便知道明军火炮发炮的间隔极长，但图塔依然不想拿人命去冒这样的风险。
现在，城城下的两方人马都指望着城南的那场变故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百六十四章 破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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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突然大开的大同南门，包括达巴在内的所有蒙人都为之一愣。
因为这一下来得委实太过突然，他们都打算冒险登城了，却突然发现已有了一条直通城内的通道，这让他们在愣怔之后又是一阵狂喜：“那些家伙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这下大同城一定是属于我们的了！”
是达巴这个首领这时也精神一振，随即便抽刀在手，在猛吸了一口气后，大吼着下令道：“杀进去，夺下大同只在今日！”
“杀！”其他蒙人战士也随即发出了一声嘶吼，而后拔腿朝着黑魆魆地城门洞里冲了进去。虽然这其可能有诈，但他们却对自己有信心，哪怕里面真有什么埋伏，以他们的冲击力也能将里面的明军杀得溃不成军。
只转眼工夫，这千把人马已迅速冲进了城门，直朝着漆黑一片的城内杀去。他们的眼只有那一处处的汉人宅院，只等着杀到附近，用随身携带的火种将这里的一切全数焚烧，从而让整座大同都变成人间炼狱！
可在他们迅速冲过城门洞，踏足那宽阔的街道时，两侧陡然响起了一阵梆子声，随后一阵箭雨从左右朝着他们飞射而来。与此同时，黑暗又亮起了一道火光，呐喊声里，无数明军将士抄着各种兵器凶狠地朝着他们扑杀过来。
果然，这城门之内是个陷阱，明军早已张开了口袋阵在等着他们了。除了这从三面杀过来的阵势，在他们身后的街道，还摆着不少的大木桶子，却不知有何用处。
虽然猝然遇到袭击，但这些蒙人却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事实，早在进城之前，他们已猜到了有这么个可能。毕竟除了一开始的动乱后，城内已一片肃静，再加城门开启得如此古怪，要说其没什么阴谋，是什么人都无法相信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退缩。虽然在兵力他们落于下风，但达巴他们相信，以自身强横的战斗力，足以摧垮这些挡在前方的敌人了。只听得他一声呼啸，那些刚才还杂乱无章的蒙人战士迅速摆开了阵势，其两侧当即竖起了一面面的圆盾，居然把那席卷而来的箭矢都给挡住了。
同时，前方的那些人则一声咆哮，手弯刀猛然往前一指，脚下的速度更快，迎着不断靠近的明军反冲了去，两方人马立刻撞在了一处。
只一个照面，明军和蒙军之间的高下分了出来。在一阵搏杀之下，惨叫声不断响起，鲜血混合着一些断肢四散飞去，明军迅速被杀得向后方和两边退去，完全难以抵挡蒙军这凶悍的冲击。
达巴见状，脸更是露出了不屑和猖狂的笑容来：“即便你们狡诈地设下埋伏又如何？我们草原的勇士只靠着天生的勇猛，能把你们彻底摧毁！”想到这儿，他手刀猛然朝前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杀，把这儿的一切全部毁灭！”
“嚎……”听得如此命令，那些蒙人战士的底气更足，面孔狰狞地举起刀来，狠狠地朝着不远处明显已感到畏惧，身子都有些发抖的明军扑了去。
本来实力不如对方，再加胆气丧尽，这路明军只略一抵挡，便已溃退，同时还丢下了数十具尸体。
但这时候，两侧的明军弓手却已丢下弓弩，亮出了其他的武器，那是一支支的火枪。随着一阵噼啪乱响，弹丸和铁砂便如雨点般朝着蒙军的两翼泼洒而来。
这一下，蒙军两侧的那些盾牌的作用没那么大了，在一阵惨叫痛呼里，不断有人枪倒下，这也让蒙军前进的脚步为之一顿。
但这时候火枪还是有很大不足和局限性的，在放出一轮之后，需要有大量的时间来重新装填，而这却给了蒙军以反击的机会。
达巴看到自己的部下被人射倒了数十人，也是一阵恼火，当即把手往两侧一指，喝道：“先把他们解决了！”
其实不用他吩咐，吃了亏的蒙军早已按捺不住，当即转头往那些明军杀去。而这时候，这些明军手的火枪早成了烧火棍，见对方汹涌杀来，只能一声惊呼，或抱着，或拖着枪，甚至有那惊慌失措的都把火枪丢到了一边，狼狈地往后退去。
见敌人逃窜，那些蒙人的士气更盛，吼叫着，便挥舞着钢刀追了去，誓要将这些可恶的家伙全数杀死！
带着手下人马不断向前冲着的达巴此刻心里却又生出了一丝不安，这些明军的溃败也来得太快了些，这实在很不合常理哪。要知道城门可是对方自己打开的，难道只有这么点本事么？
但看着不断有明军被自己人砍杀，自己的人马都已经冲进那很是宽阔的长街段了，他便也开始安慰起自己来，明军本在正面作战里不如蒙人。何况，自己所率领的那是蒙人最精锐的队伍，而目前看来，明军的精锐应该还在北边守城呢，只这些二流货色自然是不可能抵挡住近千如狼似虎的蒙军全力冲击了。
想到这儿，达巴心里的底气更足，脚下的速度也更快了些，转眼已杀到了街道段，眼看着明军已在前方不远处，速度都慢了下来。
“杀！杀光他们……”所有蒙人都怒吼着，狠狠地朝前扑去，如那草原的群狼在扑击羚羊群一般。似乎，这场战斗很快将以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而结束了！
“怎……怎会这样……这却……这却如何是好？”远远的一座阁楼之，大同巡抚周则川满是惊骇地看着眼前的这场战事，他委实没有料到明军居然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适才他对杨震提出的开门揖盗的策略有所保留，但在听了对方的一番解释，尤其是最后的那道杀招后，他才终于认可了下来。这自然有杨震是朝廷钦差这一份关系在，更关键的，则是他也希望能在此战里立下功劳，不然一旦郭荣迎下此战，他这个巡抚却是面无光了。
但眼前的这一结果却还是大大地让他吃了一惊，将近两千的城军队居然这么被敌人一冲而溃了。要知道，他们可是有备而战，且是偷袭的一方哪，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么？
不光是他，是杨震见此结果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虽然他对蒙人的战力已高看了不少，却也没料到他们会强到如此地步。只是一轮冲击，让这些京营的精锐胆气尽丧，唯有抱头鼠窜的份。倘若不是自己有完整的计划，而是叫他们偷入城里，只怕这后果将不堪设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