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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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坍塌的殿堂
这小妮子明显是要把原本准备在尼西亚城里未能完成的婚典,要搬到锡诺普城堡来。
高文便把文牍给叠好,接着转身来,轻咳了两下,“安娜,看着我,看着我身躯上蒙着的披风与罩衣,披风是你父亲赐予的,但是罩衣却依旧是你的馈赠,还有铠甲与头盔,还有羽饰,你是我的主保人,是我现在第一的女主人。我已经在神圣的皇宫里,向你宣誓效忠——现在你再看看我的眼睛,这眼神里绝对是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就像当初我看到你从布拉赫纳宫里送出来的密文那般。所以,你说该在锡诺普如何办,那就如何办。”
吓死了,反正高文紧急下采取了“以进为退”的策略,就看安娜如何反应,再做定夺。所以高文在后面又补充了句,“不过,安娜你做好了迎接骑矛的准备了吗?”
“哦,你抬起头来已经有皱纹了。”安娜也没有正面做出回答,摆出副很惊讶的表情,用手点着高文额头,“不过眼睛的眼色还是很迷人,像赫利斯滂海峡的海潮般。。。。。。也难怪好多女孩女人把持不住爱慕。”接着柔软的小嘴就接了过来,与高文吻在一起,这种花季的女孩的吻,不断散发着丁香般的清幽香味,不会让人觉得腻,但也会催生更大的贪欲,简直就自带着磁性,连高文也不禁沉醉其中,慢慢闭上了眼睛,但安娜的手指还在他的眼睑和眼皮上轻轻挠着。良久,高文觉得有点不对,便睁开了双眼,却看到极近的距离内,安娜鹿般的双眸却始终在睁着,调皮挑衅地看着自己,带着弯月般的笑意。
“别用什么骑矛刺穿城墙来恐吓我,况且我刚才只是想说,马上锡诺普城投降后,对于城市与保罗派信徒该如何处理?”安娜随后,就撒娇般地坐在了高文的怀里,故意把文牍再度弄得到处都是。
“不能久留,对卡贝阿米娅则是威压和欺瞒为主,叫她给我们开放脱离的道路。现在你父亲的军队,应该还集中在多利拉爱姆一带,并且都能猜出你父亲接下来的进取路线——他最着意的,是富饶的比提尼亚平原(北),和同样富足的密西亚、吕底亚平原(南),那里是人力和税收最密集的地区,由此人马和官员现在暂时还不急于登上中央部荒芜破败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应该只满足于扼守住多利拉爱姆这个锁钥之地,简言之就是守住中央,大开双翼。”
“分析得不错大蛮子,所以你现在的速度是很快的,而父亲的人马,可能还在斯库台里一带集结呢。”
“所以得抓紧时间。。。。。。”
次日,卡拉苏河畔的草地上,真的竖起了所崭新的帐篷,而卡贝阿米娅带着心腹长老与机要,坐着小舟,来到了帐篷前,向高文请求罢战和议。
几名撒克逊武士在门口拦住了其他人,示意只有金手执政官一人可以进去。
“难道高文又要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卡贝阿米娅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前景一片惨烈。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入进去,女执政官穿着撒拉森风格的袍子,发髻挽起,显得十分干练机警,她不想给高文以自己丧魂落魄的印象,从而让对方有机可乘。
待到卡贝阿米娅走入后,抬眼看去,不由得愣住了:整个封闭起来的帐篷中间,摆着拜占庭式的高腿座椅,这种座椅象征着坐在其上者的权威,但却不是高文——这个高大的蓝眼睛蛮子立在左边,但是拄着让她胆战心惊的磷火之剑;右边则是一名很有神采,但是额头被剪去一绺的盛装少女,卡贝阿米娅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自己的腮边秀发也特意剪去了一截,以示不忘高文带来的屈辱。
座椅两边是手持十字架、旗幡、斧头的军仆、将官、机要官等,最终坐在其上的是个十分恬静的少女,姿容非常典雅秀丽,带着箍式的冠冕,斜披着罗马式样镶着钻石的披肩,茶色的眼睛很清澈,不过脸颊明显是被风吹过的,显得有些高原红。
没有人说话,包括女执政官自己也呆了好长时间,看着那个坐在高脚椅上的娇小女孩,又看看高文。
“高文。。。。。。这是你女儿吗?”良久,卡贝阿米娅纳罕地发问道。
“放肆!”侍立的阿格妮丝,与陪酒官斯达乌拉乔斯同时怒喝起来,“这是帝国的公主阁下,也是整支大连队的主保人。”
“公主殿下来作甚?还和军营混在一起。”卡贝阿米娅毫无礼数地直接质询起来。
“公主殿下是前往伟大的皇族崛起地,卡斯塔莫努城堡考古的,因为她要撰写一部关于科穆宁光荣的伟大巨著。”高文朗声代替安娜回答说。
而后安娜轻咳两声,接着用手指了指高文,于是高文便对女执政官说到,“阿玛斯拉之战,贵军再度溃败,想必在锡诺普城也没有任何守备力量了,所以为免无谓的杀戮和洗劫,我方在主保人的主持下,向您递交了份和议的详案。”随后安娜用很淡静的语气说,“不过这位保罗派的异端领袖,来自卡帕多西亚山区的,懂不懂书面希腊文?”
当即女执政官看到了高文恭谨低身,与那女孩低声亲密交谈的景象,怒气就升起来,走上前将莱特手里捧着的文案取来,“我出生的科纳马,是有希腊语学校的!”
“什么,居然要我充当人质,并且带着八百名信徒,充当你们进攻特拉布宗的先锋?”看了第一条,女执政官就觉得难以接受,当即提出了抗辩,“我觉得这太苛刻,现在我提出的方案是,真信徒们交出锡诺普、阿米苏斯、冈加拉的城门钥匙,但是贵方不得强占、洗劫信徒们在省区里的村屯与开垦地。另外,愿意离去的信徒,可以在锡诺普乘船自由离去。”
“你所提出的,我作为大连队和高文的主保人,完全可以承诺加以保障,这些善待的条款也都在和议方案的下面,所以你不要激动女执政官。”安娜微笑着,做出个希望卡贝阿米娅镇静下来的手势。
“真没想到,我本以为你是个‘加齐’或‘阿特里拉斯’(前者是撒拉森的边境武士称呼,后者是东罗马的)般的男子汉,没想到居然也就是个屈膝献媚在这种漂亮异端女孩前的家伙。我看错你了高文,你嘴里大言不惭的理想国,就是女人领导的吧?”卡贝阿米娅用自己黑色的眼睛,双眉凌厉,幽怨地看着高文,用突厥语说到,她知道安娜是不会学习这种“粗俗”的游牧民语言的。
“现在保罗派不也是女人领导的吗?并且很缺我这样的男人,对不对,亲爱的圣妹。”高文也用突厥语带点轻佻回应,结果对方微黑的脸颊又燥红不已,只能把赶紧把眼睛避开,盯住了安娜所言的下面款项。
阅毕,卡贝阿米娅闭上眼睛,深呼吸两下,随后对等待回答的安娜说,“提供进取帕弗拉哥尼亚与特拉布宗的向导与军队,都可以提供,我方也愿意投降于皇帝,重新接受安置甚至移民,但我是整个信徒的统帅,是不能充当先锋的。”
“保罗派此时一旦投降,马上就会烟消云散,你的统帅又有什么意义。”安娜忽然起身,逼视着女执政官,用略带着沙哑但很甜的嗓音,使用着流利典雅的希腊语,“但只要你能亲自带着信徒,在马上的战斗里立下功勋,也许会让我父亲,也是罗马至尊皇帝,对你们曾于都拉佐、尼西亚等地妨害帝国的恶行产生点怜悯的心理,再经过我和高文的求情,也许会在特拉布宗或色雷斯边境地区,给你和信徒重新划出块安置地,你还能当名副其实的执政官,虽然也许只是几千人的,但尤利乌斯。凯撒不也说过,宁愿在僻野的乡村里当第一,也不愿在繁华无限的罗马城里屈居第二的话吗?”
还没等卡贝阿米娅开口,几位武士就伸手将她朝后“隔绝”——因为安娜于她的面前,边踱着步,边继续老成地说着,“一个人若想成功,建造起荣誉和权力的殿堂,勇气、果决、运势和名望,是四根不可或缺的柱子,它们支撑起所有。但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时代了,泰夫里斯共和国时至今日,只剩下些不成气候的余烬而已,你们的殿堂已经坍塌,也许还剩下勇气这根柱子,但除去一片残垣外,又能怎么样?所以女执政官你得识时务。有句名言说,再愚蠢的和平也胜过最美好的战争,不过我现在可以将这话改动下——执政官阁下啊,你是想接受与帝国的战争,还是想接受与西奥多罗。加布亚斯的战争呢,请务必在此刻做出选择。”
“我想直接与皇帝陛下交涉。”卡贝阿米娅仍未放弃最后的希冀。
“我父亲正在尼西亚,指挥向安纳托利亚、比提尼亚与潘非利亚的伟大进军,此地全权委托给了先遣的高文与我,不过他倒是特意嘱咐过,那就是若与异端们交涉不通的话,那就将所有信徒的头颅砍下,堆在光复后的卡斯塔莫努城堡前。”安娜下面的语气,明显已经带有很重的威胁色彩了。
“圣妹,所以我早就劝你投降了,何必一路逃到这里来签订城下之盟呢。”那边高文耸肩摊手,用突厥话帮腔。
“住嘴,谁是你的圣妹!”卡贝阿米娅咬牙切齿,但也万般无奈,只能低下头,表示接受这位“帝国公主”的条件。(未完待续。)
第54章 神启
锡诺普城下,当看到保罗派已经立在城门外,而己方的人员前去接受钥匙时,大连队的官兵们不由得爆发了大声的喝彩:许多人还为先前不能堂堂正正进入尼西亚城受降而抱憾至今,现在终于能好好进入一座大的城市,展现荣耀,并征服所有了。
其间更有人说,这段征途,总算快到达终点,我们此后就从这里,直到特拉布宗安顿定居起来,因为皇帝陛下会恩赏我们的功绩,分配最肥沃的田产和许多畜群给大连队。
但也有不少人,还心念着远征的大业,要光复圣墓才心甘,他们希望高文尽快再度与朝圣者会合。
发出前一种声音的,多是希腊人、马扎尔人和库曼人,这群人虽然在先前的征战里得到磨练,但希腊人内里那种渴望得到皇权恩赐的性格没有根本性变化,而马扎尔人与库曼人骑兵,也都或多或少带着“去亚细亚安家发财”的观念。
后一种声音,多由队伍里的锦册兄弟会,贝内文托、卢卡尼亚等地意大利老兵,和伦巴第人发出,他们比较坚定地守卫着自己的朝圣誓言,更希望前去圣战,参与最神圣的战争,光复圣城,完成毕生夙愿。
至于戈特沙尔克的数千朝圣者武装民,现在态度倒是很坚决:高文去哪儿,他们就去哪里,这群莱茵兰与巴伐利亚的农夫们,在戈特沙尔克的宣教下,心倒是凝固非常。
其实现在诉求的分裂,也不能怪责大连队,因为高文先前的所有军事行动,暂时还都是假借皇帝的命令,来蒙蔽所有人的,包括脱离朝圣者,征讨保罗派的行为。
但高文必须正视这种分歧,也必须要将大连队重新拧成股绳来,不过他在接受了梅洛与莱特的呈文后,苦恼的是:现在再也不能用科穆宁皇室命令,来诱导士兵了,得换个法子。
他便先以“遵循军典,攻取锡诺普后,大连队营地依旧驻屯在城外”为名目,将部众暂时安稳下来,而后派遣了兄弟会成员,代替了保罗派戍卫,接管了城中要害之处:总督官邸、营房、塔楼、城门和船坞仓库等。
接着,高文便在白日接见女执政官的那所帐篷里,紧急约齐了所有的连队旗官与队列长,总司钵、武装团掌旗官及兄弟会骨干,当然也包括隔着垂帘坐在其后的安娜在内,集体商议着进退问题。
“现在大连队必须要决定去留,因为皇帝陛下的人马很快就会抵达这里,他们的使命就是剿灭我们。”高文的第一句话,就来了个晴天霹雳。
大部分将官,除去少数心腹外,都呆在当场,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皇帝敕封的亚细亚行军总管何出此语。
“我是在继续秉承当年在巴里城,对你们所有人许下的誓约精神,所以我的话语是绝对真实的。有些人还以为皇帝会在这里分配给我们田产和宅第,然后便能拥有监税权,为罗马帝国服役效忠,这全是虚妄的想法。”
“可是,陛下都把公主嫁过来了。。。。。。。”几名旗官俯身,对垂帘后的安娜说,因为他们当中,除去梅洛、莱特这些人外,大部分还以为安娜是皇帝许诺的黛朵。科穆宁。
先前在艾克塞罗高沟战役时,高文就宣称陛下已经把公主送来了,并要求所有士兵保密(其实这种解密,也等于变相的保密),反正这群士兵大部分就是“公主殿下”地称呼,而高文也把安娜行踪保护起来,只能傻傻分不清,就连一向安插探哨紧密监视的博希蒙德也不敢下判断,因为阿格妮丝又是一发烟雾弹。
“诸位,我确实是帝国的紫衣公主。”此刻,没等这群人犹豫太长时间,垂帘后的安娜发出了声音,十分庄严,不愧是宫廷里翻城墙逃出来的——在场所有人听到这话,当即纷纷伏倒跪拜在地,“我与你们的大公,也确实缔结了神圣的婚约,但是皇帝陛下却在事后感到悔恨,他之所以把我许给高文,是因为当时大连队与其他的朝圣者,已经逼近围困了他的皇都,实施权宜之计而已。但我却依旧坚守了誓约,渡海前来追随高文,为此收获了父亲,也是罗马帝国皇帝的敌视和报复,他撕毁了一切以前双方信誓旦旦的约定,企图在锡诺普赶上并歼灭我们,这是我所面临的危局。。。。。。”
然后,所有的旗官和兄弟会,居然听到了安娜不能自已情感,用手绢遮住模糊的脸庞,在垂帘后发出了悲哀而低沉的啜泣声,“如果大连队被消灭,高文会被陛下阉割,而我则会被囚禁在修道院,或者远嫁去十分荒蛮的地方。”
梅洛急忙爬到了垂帘边,第一个表态,表示绝不会将公主殿下拱手送回到悲惨命运的漩涡当中去,也绝不会让高文的健全躯体遭到残害,接着是多鲁斯。兰伯特、莱特。博济亚,很快在场的所有大连队将官也都集体追随梅洛表态立誓,高文仗剑在旁押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