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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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屋里去吧,换身衣服,免得受寒了。”
说着,转过身准备去取一件衣服来。
“师傅。”
身后的声音很轻,发着颤,带着一些哭声。
顾楠回过头,雨里,女孩清瘦的身子显得很单薄。
“能不能,不要杀爹···”
她这才发现,女孩是在哭着。
女孩慢慢地跪在门前,白色的衣袍沾上了泥土,她将额头抵在地上,脸上流下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
“绮儿保证,爹不会再攻青州了,师傅,能不能不要杀爹···”
······
一个妇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针线,手中织着一个什么,看模样,像是一个布人。
那布人是一个将军,穿着一身英武的铠甲。
一个小女孩趴在桌边,两手撑着脑袋。
她认真地看着妇人手中的针线,问道。
“娘,爹是什么样的人?”
“嗯?”
妇人侧过头来看向女孩,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爹啊,他是一个大英雄。”
“大英雄。”女孩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又问道。
“那为什么,爹总是不回家?”
“因为。”妇人的脸上露出些许落寞地神色。
手中轻轻地摸过那个织了一半的布人。
“他是个大英雄。”
女孩听不懂妇人说的话,嘟着嘴巴。
注意力又回到了妇人的手上。
“娘在织什么?”
妇人笑了笑,伸手放在女孩的头上:“我在织你爹。”
“爹。”女孩看着布人,看得出神。
“我能织吗?”
“可以啊,娘教你。”
雁门、太原、洛阳,那时爹娘都还在。
那时他们一起看了太原的日暮,一起看了洛阳的灯会,她坐在爹的背上,娘就在身边。
她说要去哪,爹就带她去,娘则总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她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有一个世上,爹在,娘在,师傅也在,那该多好。
第四百零四章:有些事情,不是看可不可能才去做的
郡府上,这日堂上的人很多,就连孔融都到了,但是却显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座上伏案看着书文的曹操。
今日虽说是议事,但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曹操在施令,其他人在听。
曹操的左手下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白衣先生。
此人很少参与议事,今日倒是少见的来了。
对于这个人其他的人大多都没有什么了解,他们中许多只见过这人一面,就是在兖州和徐州共入青州的时候。
叫人不解的是她坐的位子,按理来说,在座的人中应该由北海相孔融坐在曹操左手下的位子才对。
不过反观孔融,似乎也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觉得理所应当一般。也就没有人不识趣地去提在这件事了。
荀彧也在,他坐的位子不前。曹操出兵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荀彧,而是命他为功曹。
官职虽然不大,却有打理政务的权利。
曹操不在的期间有一部分的事务便是交于荀彧打理的,也是曹操有想试一试他的心思。
结果是很让曹操满意的,他如今看来的事务都条理清楚,许多杂务都已经无需在处理,有一些需要他定夺的也做的妥当的处置。
当然此时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注意这些,徐州的陶谦总让他不能安心,一个早间他已经全用在了布置青州的事务上了。
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曹操的眼睛从书文上移开,微微出了一口浊气。看向座下的人,接下来就是要处理和兖州战后的事务了。
兖州的事务,首先的就定是关于一个人了。
“兖州吕布,诸位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这还是曹操今日来问地第一句话。
堂下低声议论了起来,但是还没有说上几句,一个声音就将议论声打断了。
“将军,我可去劝降吕布。”
堂下一静,曹操转过头来看向顾楠。
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带着了然地神色。
他说今日这疲懒的先生怎么会自己说要来议事,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这吕布若是能真心归降,自然是好事。
顾先生也阵中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若是她去劝降,说不定还真有几分可能。
“好,那此事就交于先生。”
曹操说着,看着顾楠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本以为顾先生转性了,想一同议事参谋,还欣喜了一阵。
谁知还是同从前一样,无事之时,她就不会自己做事。
哎,先生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散漫了些。
暗自摇了摇头,曹操拿起了下一卷书文。
顾楠领命退下,可堂上的另一边。
荀彧正看着她若有所思。
······
议事结束时已经是午后,外面的街上已是夕阳斜照,路上也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
顾楠走在街上,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想地出神。
轻轻地叹了一声。
她大概是有一百多年,没有遇到过这么让她心烦的事了。
也不知道从几时起,她用来记时的单位已经变成了十年,百年。
“顾先生。”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顾楠惊了一下,大概是方才太过出神,她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后。
停下了脚步看去,是荀彧正带着笑意看着她。
或许是因为出于大家之门,荀彧总是给人一副气度坦然,谦谦君子的感觉,也是这种感觉总能让人对他多生出几分好感。
“荀先生?”
顾楠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她是不知荀彧突然找她是有何事。
“顾先生无需称我先生,唤我文若就是。”
荀彧拱了拱手,语气谦逊。他对于顾楠也是慕名久矣,一直想要找个机会长谈一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这时,还不是时候。
顾楠还有事要去做。
他唤住顾楠也只是想要一解心中的疑问而已。
“也好。”
顾楠应了一声,目光看向街上,时候是已经不早了。
“文若,不知你叫住我是有什么事?”
“是有两件事想要问先生,唐突叫住先生,还请勿怪。”
荀彧注意到了顾楠的视线,微微地笑了一下。
“不会耽误先生太多的时间。”
“嗯。”
被对方发现了自己心不在焉,难免有些尴尬。
顾楠歉意地笑了笑,说道。
“有事在身,见谅了。文若且问吧。”
荀彧的神色认真了些,顿了一下,问道。
“顾先生觉得,吕布有几分可能会降?”
这第一个问题顾楠就有些答不上来。
“不过两成。”
顾楠的声音有一些沉。
新汶城下的一战,吕布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或许,她当时就该让他留在那里,而不是将他擒来。
顾楠的身前,荀彧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认同地说道。
“先生果然不会骗我,没有用那丁原董卓来说。”
说着,他的眼中泛起了几分追忆的神色。
“洛阳之时,我曾见过吕布几面,也曾说过一些话。他,不像是一个颠倒小人。昨日我也从曹洪将军那听来了新汶的情况,如此局面,吕布愿降的可能确实不过两成。”
说两成都是高了,这也就是荀彧不懂地方。
“既然如此,顾先生为何还要自荐去劝降吕布?”
不解地问着,荀彧看向顾楠。
他从一开始,就有些看不明白这先生。
此次也是,他本以为顾楠是有把握,才向曹操提出此事的。
本想来问问顾楠有何解法,谁知顾楠也不觉得吕布会归降。
那为何要做这件事?
在他看来,事成的可能不过六成的事,都不该轻易决断。
“有一人求我,去试一试。”
顾楠将身后的两手放在,垂在身边,缓缓地答道。
“可,先生明知······”
荀彧的话说了一半,却被顾楠抬手打断了。
“有些事,不是看有几分可能,才决定去不去做的。”
苦笑了一下:“便是明知不可能,也会去做。”
她已经做了太多这样的蠢事了···
明知不可能又怎么会去做?
荀彧不能明白顾楠话的意思。
直到很多年后,他也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投身时,他才恍然明白,有些事情,明知不可能,也会去做。
他还想说什么,但顾楠已经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此事就先说到这里,你不是还有第二个件事吗?”
见顾楠已经这么说了。
荀彧也没有办法,便不再提此事,整理了一下心绪,说起了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是关于公子的。”
一边说他一边汗颜地笑叹了一声。
“说来也有些惹人笑话,先生不在的这段时日,丕公子的课业让我着手了一些。”
“可是······”荀彧抓了一下自己的脸。
“丕公子问的那算学和那格物的学问,彧,是一概不知。”
荀彧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几分,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枉他自认有几分才学,谁知连一个孩童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丕公子那略微鄙夷还带着几分可怜的眼神,他到现在是还记忆深刻。
“问过丕公子才知道这些都是顾先生教的,额,荀彧厚颜,想问一问先生,那算学上的数字到底是什么,还有那无格,又是一门什么学问?”
他看过丕公子做的课业,从字里行间里看得出来,这两门东西,绝对不是毫无依据,甚至不是寻常的学问。
他已经心系了很久了,今日见到顾楠,自然更是心痒难耐,这才厚着脸皮来问。
荀彧的脸上发红,小心地看了一眼顾楠,他知道这事关人家门中的学问,自己问实在是不太合适。
若是有一些不妥,他都会立刻道歉,从此绝不再提起。
可顾楠的反应却是让他回不过神来。
“这事啊。”稀疏平常地点了点头,顾楠说道。
“明日你再来我府上吧,我将相关的书文予你,你先看一些,不懂地也可以来问我。过段时日,这些我也会在城里的学堂里教的,你可去听。”
第四百零五章:有很久没写信了
吕布收押在一间营房之中,待遇算不上好,但是比之其他的俘虏却是已经好了太多。起码他能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一日两餐皆有人送热食过来。
刚下过雨,空气湿潮,是有些清寒。
脸上的血污被擦去,虽然有重伤在身,但也还能看出几分原本的英武。
他坐在榻上似乎是准备休息了。
时日无多,也无需再想着什么事情了。
四下都没有一点声音,只是偶尔听到窗外风声依稀,安静地叫人心神舒缓。
恰逢微寒意,左右亦无人。
是难得的一份清静。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如今想来,他这一辈子似乎也没有几个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不必去做的清静时候。
只需安静地坐着,只等晚来。
呵,可笑的是,到是此时,也才有这般机会。
他没能体会太久这份清静。
营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士卒走了进来对着他说道。
“有人来见你。”
士兵退了出去,从他的身后走进来了一个人。
见到那一身白衣裳,吕布便是不想,也知道是谁。
“顾楠。”
外面天快黑了,他坐在榻上,点燃了手边的一盏油灯。
“我与你,应该无什么话可说才是。”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调理起了自己的内息。
房里只有一盏油灯点着,有些昏暗。
顾楠慢步走到了吕布前的一个坐榻上坐了下来。
吕布说的没错,这样的情形下,两人确实应该没有什么话说才对,但她还是只能来了。
坐定,拍了拍自己的衣摆,顾楠才开了口。
“你可愿降?”
身前的人没有答话。
静静地看着吕布。
这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独一盏灯的火光,将两个人影倒映在石板上。
“是绮儿求我来的。”
坐在那的吕布内息一乱,他一旁的油灯中,火焰晃了晃,又或许是被从窗户里漏进的几缕风吹动的。
灯下的人影也随着晃动明暗地闪烁了一下。
吕布还是没有说话,直到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顾楠等了他很久,都不见他再有什么反应。
“你真的毫无顾忌?”缓缓地出声再一次问道。
营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火焰炙烤着灯油的声音。
顾楠慢慢站起了身,微微一叹。
“好吧,便当是绮儿求错了人。”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着等了一会儿。
“起码,托我给她带句话。”
绮儿求她来,她不想什么都带不回去。她就这一个徒儿,难免宠溺一些。
吕布的眼睛睁开,坐在榻上,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那的顾楠。
“你问过我,为何这般在意世人怎么看我。”
他笑了一声。
“世人怎么看我,同我有什么干系?”
笑过之后,脸色却渐渐定下。
“不过,我不想,绮儿听人提起我时,是一个三姓家奴。而她,是一个三姓家奴之女。”
“我所做的事,是个如何骂名,都该与她无关。”
说话的声音平淡,就好像那千夫所指,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一般。
“我有我自己的决断,死之时,我不愿是一个下跪而降的人。”
迎上了顾楠的视线,油灯照在吕布的脸上。
没有了那些雄心壮志,没有那些战袍征戎,他倒和一个寻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呵。”顾楠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