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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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无数的水流从松软的泥土中浸入,雨中的前路,显得模糊且不明晰。
军阵没有停下,将领没有下令,就不会停下。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每一个人身上的衣衫都被雨水打湿了,水珠从他们的鬓角和脸颊上滚落。
每个人都精疲力尽,沉重的衣甲被水浸透显得更加难以背负。
军阵沉默地走着。
直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
一根箭簇穿过了雨水,穿过一片水珠飞溅,最后射在了一个人的背上,那人闷哼了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鲜血在潮湿地土壤之中散开。
“敌袭!”
后军乱了,走在前阵的将领回过了头,后军传来一片纷杂。
心跳空了一拍,极尽目力,他远远地似乎看到一支军队从后方出现,在繁密的雨声之中,终于传来了那沉闷的脚步和奔腾之声。
没有等他反应。
一片箭雨猛然出现在了雨夜之中。
夹杂在数不清的雨水之中,那漆黑的箭簇遮蔽了半空,寒冷的锋锐闪烁着点光,一切仿佛被定格。
将领的表情从呆涩变为了恐慌最后又变为了决然。
咬着牙,用足了浑身的力气嘶吼道:“敌袭!!”
“森!!!”
“斯!!”
“踏踏踏踏!!!”
“杀!!”
军阵停下,刀刃出鞘的声音,马嘶声,脚步声,喊杀声,一瞬间想起。突如其来的声势似乎滞涩了这个雨夜。
后军已经和那后面突如其来的军队撞在了一起。
前方也传来了脚步声。
将领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地回过了头。
前方的路的尽头,看不清数量的人影出现在了那。
向着他们的军阵而来。
雨声乱耳。
顾楠的亮银色的长矛握在手中,水滴从矛尖滑落,发鬓和衣甲被冰凉的雨水打湿。
黑哥晃了晃脑袋。
王翦骑着马走在顾楠的身侧,垂下了身侧的骑矛。
十万军的行军在这平原之中没有任何遮掩,他们若是真的全然不知,恐怕才是真的瞎了。
早在一日之前,南军的斥候就已经发现了前面的这只邯郸的援军,恒乾立即将消息传给了西路和西北路的顾楠王翦,让他们领军围剿。
怎么会,怎么快。
军阵之中的赵将缓缓握住了腰间的剑柄,手指沾着雨水,嘴唇惨白。
“倒霉的雨。”顾楠淡淡地说道。
突然下起来的这场雨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本来在夜间就已经难分敌我了,要不是为了围剿成功也不会悬在这个时候。
王翦沉声,声音之中压抑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战意说道:“赵国以倾。”
赵国以倾。
将这十万人葬于此地,以邯郸之中的十万之众,撑不了多久。
赵国,想起来她打的第一场战也是在赵国。
长平之战。
顾楠深吸了一口气,长矛一横,播开了一片雨水,眼前模糊。
“这乱世,亦该当已有定数矣!”
赵国告破,天下十方,秦以得过半数。
王翦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矛,回过了头,高喝道:“众将士在!”
“嗬!!”
似是山摇,喝声叫那半空之中的雨水一散,雨中,长戈落下,指向那合围之中的赵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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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般人,生来就是为了打仗,然后战死在沙场上。
醉卧沙场君莫笑。
······
这乱世该有一个了结了。
······
莫回头看了,我们是迈着死路去的人,没有后路可看的。
······
将军,这天下真会有不战的世道吗?
谁知道呢?
没有,我们便杀出回来一个便是。
······
乱世久矣。
······
哈哈哈,是啊,可怜人。
······
不若早些打完。
······
我,要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
楠儿,代为师,去看看,那太平盛世。
······
太平盛世!!
······
这乱世的结局,就从这里给我开始写下!
王翦的长矛落下。
“杀!!!”
万军冲出,撞破了这场风雨。
也似乎,撞破了这百年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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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想不到吧,今天居然还是更上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为这世道,送上一程
天将破晓。
雨声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停的了,只记得雨停的时候厮杀声也已经渐渐没去。多久了?大概是已经杀了一天一夜。
从第一天的夜间,到现在。
浑身已经再无力气,仿佛已经是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似是千斤之重的矛戈,向着眼前冲来的人砍下去。鲜血溅在脸上,视线都有一些微红。浑身发冷,但胸口却像是被灼烧着,在胸腔里涌动的血液似乎是最后提醒你,你还没有死的依据。
耳畔嗡鸣不止,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地散去,四周变成了一片寂静。
死寂得再无半点声音。
远处的天边云层自后闪烁着微光,被云层遮掩着,看不清楚。
直到一束光束终于冲破了云层的笼罩,照射了下来,投射在这片荒原之上。
光线终是照亮了这片笼罩在黑暗里的土地。
照在那些还活着的人身上。
一个士兵低着头,半跪在地上,两手撑着自己的身侧的长戈,垂着头。头发散乱,鲜血在他的脸颊上凝固,污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那双还睁着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无神地注视着地面。
云层破开,那抹阳光渐渐的从天隙升起,一束又一束的光线穿过了云层,应当是,黎明到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光照在身上的暖意。
士兵抬起了头,光线投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好像是终于有了一丝知觉,向着四周看去。
入眼的是流淌在地上的鲜血,汇聚在一起聚成了一片血泊。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腥臭,也不知道是血腥味还是尸体的腐臭。
数不清的箭簇插在地上,断剑残戈或是躺或是立在那,刃口反光。
尸体堆簇在一起,断肢落在地上,也许是刚被斩落,还在抽搐。
湿软的泥土被染成血褐色,草叶上血水混杂着雨水从低垂的叶尖滴落。
士兵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没有活下来的庆幸,也没有悲喜。只是空洞地收回了自己打的目光,遥遥晃晃地伫着自己的长戈站了起来。
仰着头,看着天光大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军胜了,胜了的秦军活下来的,或躺或坐在那,在没有声息了的那堆人中间,就好像自己也只是一具尸体了一般。
战场的一角,顾楠站在那,衣甲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黑哥站在她的身边喘着气,它也已经二十多岁了,不再是从前可以像是永远也不会累的那般跑了。
顾楠想将长矛从一个已死的士兵的胸口抽了出来,轻轻一拉,却发现自己的长矛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
慢慢地扭头看去。
她的长矛刺穿了那个人的胸口,而那个人的双手抓着矛头,圆睁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眼神之中有什么,怨毒,愤恨,还是快意,或是畏惧。
顾楠看不出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人。
半响,她将脚踩在了那个人的肩头,手中的长矛一抽,血滴溅落在一旁。
俯下了身子,伸出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等她的手移开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闭上,她站起了身。
茫然地回过头。
身后,一片尸横遍野,铺开了这片荒原。
秦的旗帜染着血,在风中张开,正对着阳光。
顾楠微低着头,抬起了自己的手,沾血的长矛竖立向天,喘了一口气。
“大秦!!”
被压抑着的嘶吼,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叫人胸腔之中的那股鲜血一张。
如林的矛戈被举了起来。
威慑天地的吼声,传遍荒原,一声盖过一声。
“大秦!!”
王翦无力地靠坐在一个尸堆边上,咧开干裂的嘴巴,放声大笑。
老将恒乾提着自己的滴血的长剑,站在车驾之上,摸着自己的胡须,老迈的眼神却是炽热,笑了出来:“和这帮年轻人待在一起,还真是让人容易热血沸腾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在那呼声中,他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
大秦,这一次,或许真能开辟出一个崭新的世间吧。
那就让老夫,以这枯朽之身,再为这世间送上一程,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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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为解邯郸之围,调平阳十万军援于邯郸。
然平阳之南有秦南军,平阳之北有秦西北军,此举,却是将平阳十万之军置于其中而行。为避秦军平阳军将扈辄加急行军,使军伍疲敝。
秦军终至,围其军于漳水之北,二日,三十万人破十万之众于邯郸之南。
斩数难计,十万溃散,扈辄阵亡。秦军损军四万余,二十余万军围合邯郸。
同月韩非入秦。
赵王迁站在殿中听着战报,脸色愈加难看。
当他听到十万溃散,扈辄阵亡的时候,终是再无力气站着。
向后退了几步,摔坐在他的坐榻之上。
呆呆地看着眼前跪在那的人,咽了一口口水,不信地问道:“十万人,都没了?”
他的声音很轻,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然是都没了。
殿下跪着的人轻声应道:“王上,是。”
赵王迁坐在他的坐榻上,再无半点力气,两手扶着身前的桌案。
“邯郸还有十万之众,还有十万之众,秦军不过二十万余。”
他像是喃喃自语,自顾自地念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了头来,红着眼睛说道。
“给我守住,守住邯郸,等到北境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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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更新有读者说吃牛肉不合适,其实是这样,根据史记李牧列传。“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常居代雁门,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厚遇战士。”
李牧长期驻守代地雁门郡,防备匈奴。他有权根据需要设置官吏,防地内城市的租税都送入李牧的幕府,作为军队的经费。他每天宰杀几头牛犒赏士兵,教士兵练习射箭骑马,小心看守烽火台,多派侦察敌情的人员,对战士待遇优厚。(额,这里直接复制了百度百科的翻译,我自己翻译不准确,抱歉。)
希望这个可以解释这个问题。嗯,先发一更出来,下一章还没写好,流汗,尽快发出来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忙里偷闲也是一种情怀
王殿恢弘,一尊大鼎立在王殿之前,从台阶下向上看,在这高高的殿门之前仿佛就像是鼎立着高空。
宫殿之前,一个人背着手站在那,穿着一身长袍,立在大鼎之下,仰头看着那立鼎的天侧。
一个宦官低着头小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韩非先生,秦王请先生入殿。”
韩非看着身前的宦官,点了点头。
那座宫殿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
就好似要压得每一个站在它之前的人都要低下头。
但是韩非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笑着,背着手昂首向着宫殿走去,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那段台阶。
他缓缓走进了殿中,殿中除了两旁的侍者,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人坐在殿中,身上穿着黑色的华服,头戴珠冠。另一个人穿着一身官袍,立在坐着的那人的身侧。
韩非看着那个站在一旁身穿官服的人,同样的,那人也看着他。
倒是好久不见了,李师弟。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韩非对着他淡淡一笑,而那人则是轻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韩非李斯两人同学于荀子门下,作为同窗之友。
两人都很了解对方,也同样的两人也都明白,这一次,他们会是对手,而且不会再讲什么同窗情谊。
韩非抬起了手,对着那坐在座上的人朗声说道:“拜见秦王。”
说着行礼而下。
嬴政看着面前的韩非,眼中更多的是赞赏。
韩非之名他听闻许久,却是从未能见过这人一面。
他从今读过韩非所著的《孤愤》、《五蠹》之书,对于此人的才学,他已经倾仰许久。
脸上带着些笑意,嬴政轻挥着手说道:“先生多礼了,先生远道而来,寡人未能遣人相迎还望勿怪就好。”
韩非低着头:“不敢。”
“听说先生还是李先生的师兄?”嬴政继续说道:“李先生曾教寡人至学,先生即为李先生师兄,如此说来非国礼,寡人还当对先生执礼才是。”
“寡人曾读过先生所著《孤愤》、《五蠹》,则论“法”、“术”、“势”、“君道”其中治国之理,寡人还想多于先生请教一番,还望先生不吝。”
韩非轻笑了一声说道:“大王说笑了,非不敢当。”
“先生过谦矣。”
嬴政对着一个空着的坐榻说道。
“先生请坐。”
“谢大王。”韩非入座,一旁的侍者走上前来为他酌酒。
酒液清冽,流出壶中酒香自然散开,看得出是难得的好酒。
“听闻先生好此杯中之物”嬴政举起自己的酒樽:“特以此酒同先生共饮。”
韩非看着眼前的酒杯,良久轻叹了一声:“秦王礼遇实叫非有愧,非虽好这杯中之物,但是。”
韩非拿起了酒樽,其中的酒液轻摇:“此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