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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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拿起了酒樽,其中的酒液轻摇:“此物,还是待非得成人之所托,再饮吧。”
说着将酒樽轻轻的放了下来,行礼告罪:“还请非大王恕不敬之罪。”
“也罢。”嬴政也将酒樽放了下来,神色之中的淡笑未去,但是眼中露出了几分威慑。
看着韩非,轻声地问道:“那不知,先生此来秦国,是受了何人所托?”
韩非微微一笑:“虽有所托,但是来,却是非自有所求而来的。”
一旁的李斯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神色看得出,他已经猜出了几分韩非的目的。
“如此。”嬴政挥了挥手,两旁的侍者轻拜,无声退去。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李斯,嬴政和韩非三人。
“先生请说。”
韩非站了起来,看着嬴政,慢慢地躬下身:“非此次来,是想求全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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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中,鸟鸣声不止,清脆婉转在这山间,倒是颇有几分动听。
树木旁的灌木低矮,偶尔传来也一阵细碎的声响,想来是什么小兽跑过,又或是一阵穿山风。
流水轻响,穿过林间,不深,水面清澈,甚至能看到水下堆在一起的卵石。
黑哥站在溪边饮水,黑色的毛发还有些湿看得出是刚刚被擦洗过,身后的尾巴时不时地晃上几下,应当是心情不错。
顾楠坐在黑哥的一旁,将麻布浸入溪水里,然后取出来,擦着甲胄上的血迹。
里面的衣服她是带了一些能够替换,但是盔甲就只能擦洗一下了。
索性血迹这种东西,也不算难洗就是了。
破了平阳军后,三路军正式合为一军,并没有急着围攻邯郸,而是准备休整一番,毕竟连战数月,就算是接连告胜,此时也不是出兵攻城的最好时候。
在邯郸和漳水之间扎营驻垒,以便日后进退,如果不出意外,要围攻邯郸也该是小半月之后了。
将甲胄的血迹差不多擦得干净,顾楠将已经变成了红色的麻布放在了一旁。
仰身躺在溪畔的草地上,半眯着眼睛。
山间的泉水和着鸟鸣难得的在这战事中偷闲,算得上是安宁。
顾楠的眼睛撇向一边,伸出手从一旁的灌木中摘下了一片叶子,放在了嘴边。
嘴唇含住叶片的一侧,随着顾楠闭上眼睛,吹出了舒缓清幽的声音。
不知名的调子,像是什么乡间小曲,带着几分恬淡和悠然回荡在山林之间。
泉水和鸟鸣的和谐并没有因为这个声音的出现而被撞破,反而显得更加流转,多了几分韵味。
黑哥的耳朵扑闪了一下,哼了一声,眯起了眼睛。
声音在山林之间轻转,却是叫人不忍打破。
黑哥难得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的站在顾楠的身边,伸了伸脖子。
鸟鸣渐进,随着那叶片发出的曲声悠扬,一只鸟落在了黑哥的背上,跳了几下,侧过头好奇的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人儿。
过了一阵有欢快地叫了几声,向着远处飞去。
顾楠半眯着眼睛,直到一曲吹完,叶片被风吹起,落在一旁。
天色渐晚,顾楠看着天空上的行云发呆。
黑哥看着顾楠,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腰间。
顾楠看着黑哥一笑,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风吹过,山林间的树影一阵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顾楠牵过了黑哥的缰绳静静离开。
第一百八十三章:不要随随便便念叨别人的名字
“求保韩国。”
嬴政的眼中似乎一冷,眉头微微的皱起,落在了韩非的身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了一些怒意。
一股莫名的威势从嬴政的身上涌出,迫向韩非,韩非的眼神不躲不避,看着嬴政。
“呵。”
半响,嬴政却转而一笑。
“好,寡人倒想听听先生如何保全韩国。”
李斯的神色之间也露出了一分无奈,韩非,还是这么天真。
人力终归是有限的,有些事,终究非是一人可以逆转的。
韩非却是坦然,依旧是他那股自信地气度,他就像是从未怀疑过自己一样,或者说他根本不能怀疑。
对于他来说,他的初心如此,以图明国之志。那么除了这一条路,他已经无路可走。
否则就是背趋本心,苟活亦同身死无别。
既然只有此路可走,何不坦荡而去,哪怕是死路一条?
“大王,天下众数,是有七雄,秦赵楚齐燕魏韩。”
韩非缓缓地开口说道,声音朗朗,传于大殿之中。
“众为小,七雄而立,争天下之分。如今大王坐拥天侧,取天下其五,是为鼎。而韩虽居天下中枢,然地小而势微,是为角。韩无广地,难伸国力,国中兵无众,民无属。秦驱戈至,当无力制衡,以鼎击角,是可轻取。”
嬴政淡然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了一口酒,韩非所言他自然明白,韩国是为众国之弱,却居于天下要地,否则,他又何必急于灭韩?
韩非看着嬴政似乎还没有失去耐心,继续说道。
“然,灭韩,是天下知秦强,亦闻秦暴。”
“韩王所求只保全先遗,保全众民,无有争意。仰秦地之强已久,闻秦攻赵,亦佐不言。遣非至此,临别泣至,称可为秦属,以求得全。”
听到这嬴政的眉头微皱,可为秦属,明面上的意思也就是归属秦国,成为秦之下国。但是韩国依旧为韩国,以韩王治理。
看到嬴政意动,韩非躬身。
“大王,取韩为属,可免于兵戈,以减征伐。”
“韩虽地小物缺,但精冶铁之道,可供秦铁以强秦力。亦可为众国之弱趋,以明秦强非暴,亦来属附。如此秦可轻取弱国之众,以专御强。”
如果让韩国归附,可为天下之先,让那些畏惧秦国兵戈的小国亦来归附。
无需动兵就可轻取韩国,还有些许好处,不得不说,嬴政有些动心了。
他端着酒樽,酒樽轻轻地摇晃,似乎是在斟酌。
“先生远道而来,想来也是累了。”嬴政蹙着眉,却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此,寡人先安排先生休息,此话,再叙。”
韩非看着眼前的嬴政,眼前的秦王虽年纪不大,但是却是异常沉稳。
看来短时间里,是很难改变他的意图了。
他也不急,对于秦王,他只需将话说到即可,话说的太多,有时候反而会起到反效。
“这般,谢大王。”
“来人。”嬴政敲了一下桌案上的铜片,声音传出去一个侍卫走了上来。
“大王。”
“带韩非先生下去休息。”嬴政说道。
“是。”
侍卫带着韩非离开。
临走之前,韩非回头看了李斯一眼。
从一开始,自己的这位师兄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好像,是他占尽了优势,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这位师兄,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恐怕就是逆转之势。
韩非离开了,嬴政坐在那,身前的酒樽以空,他给自己重新添上了一杯。
看向李斯:“李先生,你怎么看?”
李斯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嬴政问他,他才看向嬴政。
眼中依旧平静,显然他很了解韩非,韩非的说辞并没有超过他的预料。
“大王,韩为秦属,大王不觉得和周国分封诸侯一样吗?”
嬴政的表情一变,周国分封是如何下场,眼下就能看得到。
国强无忧,国弱,则诸侯并起。
亏他刚才还曾想过韩非所言是否可行,如何可行?
“大王。”李斯看着韩非离去的方向:“此不过是韩国对的避兵之策罢了,为秦属以强治国,依秦而扩土,图以自治。等到秦国势弱,他们就可以倒戈相向。”
“韩非此来,图韩留存,是重韩之利益而来。他的辩论辞藻,掩饰诈谋,当是想从秦国取利。”
嬴政酌满了酒,放下了酒壶。
李斯最后淡淡地说道:“大王,这天下,一君可矣。”
分而治之,国强无忧,但国弱又会如何。
“可惜了如此才学,终不能为秦所用。”嬴政拿起了酒樽将酒喝下。
“啊对了,大王。”李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他的表情有一些古怪。
“怎么了?”嬴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然后继续饮酒。
李斯的神色无奈,但是还是轻声地说道。
“大王,大臣们多有上文,以让大王早日纳妃,称国不可无嫡。”
“唔。”
一口酒水差点从嘴中喷了出来。
“咳咳咳。”嬴政将酒杯放下,脸色一阵红黑,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摆了摆手骂道:“那些人,每日不想着国事,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此事再议!”
“也好。”李斯也是擦了一下额角流下的汗。
君臣之间一阵诡异的沉默。
“李先生。”嬴政脸色怪异地抿了抿嘴巴,顿了一下问道。
“你,可有家室?”
“大王。”
李斯的身子一僵,躬了躬身:“臣没有。”
嬴政看着李斯,眼里的目光就像是找到了知己。
抽了抽鼻子,叹了口气,那起了身边的一个酒樽,添上酒递给了他。
“来,寡人敬你一杯。”
“谢大王。”
嬴政喝着酒,微醺地看向殿外。
纳妃······
想到这,他的脑子里莫名的浮现了那个月夜之下身穿那江山锦绣起舞的身影。
晃了晃脑袋,真是,想什么呢。
不过,想起来,顾先生应该是已经兵至邯郸了吧,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啊欠!”
坐在兵营里的顾楠抱着长矛,打了一个喷嚏,搓着鼻子看了看四周。
一脸诧异,我感冒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凶名之下
月夜静谧,小亭之中传来轻轻地酌酒之声。
韩非拿着酌满的酒杯对着那高月举着酒杯,月光悠远可望而不可即。
夜是有些凉的,但是韩非倒是随意地席地而坐,靠在院中的亭间独酌。
直到一个人的脚步声走进,他看了过去,是一个熟人。
李斯低着下眼睛看着坐在地上的韩非,摇了摇头。
“你倒是还有心情喝酒?”
韩非笑着抬手:“师兄至此,未能远迎,失礼了。”
李斯叹了一口气,一样席地坐了下来。
地上还放着一只酒杯,很显然,韩非早就猜到他会来。
他拿过酒杯,给自己添上了酒:“那日一别,倒是好久未见了。”
“是啊。”韩非笑着对着他举了一下酒杯:“好久未见了。”
酒杯虚敬了一下,李斯将酒杯送到了嘴边一饮而尽,酒有些烈了,他倒是很少喝酒。
韩非也是一饮而尽。
两人在之间相互无言的喝了几杯,直到李斯开口说道。
“大王重视你的才学,为何不留下来,为在这大秦效力?”
韩非没有回答,李斯继续说道。
“或者你现在就离开秦国,我求大王留你一命。”
韩非依旧没有回答。
李斯沉默了半响,无奈地放下了酒杯:“为了那将要倾覆的韩国,你何必至此?”
“何必如此执着?”
韩非轻笑着靠坐在那,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师兄,可还记得你我曾经的志向?”
李斯一愣。
“我之志。”韩非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是眼神之中尽是肃然:“是为报国强韩。”
“立志之日,就已经注定了我会走上这条路。”
“若真如事兄所言,我岂不是背离己志?”
“若能明志,身死又是如何?”
韩非看向李斯:“师兄,你的志向呢,当年,你所求是何?”
李斯侧过头看向亭外,似乎是看到了当年求学。
当年他所求如何?
李斯笑了。
“我当年所求,功名加身。”
但无论当年他所求如何,如今的他所求的也只有一件事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韩非,目光让韩非一怔。
“我如今所求,随我王,开创一个前无古人的世代。”
韩非看着李斯的眼睛,在那一双眼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世代。
那个让他都为之动摇的时代。
“哈哈哈。”韩非笑着站起了身:“那就让韩非,做一次这新世的绊脚石吧!”
“师兄。”他看着李斯:“可别让非失望了!”
“不会的。”李斯放下酒杯,正坐望着天穹:“那会是一个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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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布绑在伤口之上,鲜血染红了布条,但是也明显的也止住了血再涌出。
“就先这样吧,等医生空出来,就快些去找。”
顾楠将绑在士卒上的布条扎紧,叮嘱道。
军中受伤的人有不少,军医忙不过来,她虽然不算是医生,但是在战场上也算是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了。
大伤小伤却是都有受过,久病都能成良医,她是愚笨的,但是也至少能做些止血的处理,也算是帮上些忙吧。
士兵看着眼前带着甲面的丧将,有些愣神。
顾楠抬起了头,去发现士兵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你看着我作甚?”
士兵回过神来,带着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只是想,将军也不像军中传的这般凶煞。”
“哦,军中怎么传我的?”顾楠挑了挑眉头,笑着问道。
“军中都说,将军是凶将,战阵里杀人无数,赤地遍野,杀至狠处,连己方皆斩。平日里见到尽量躲着走。”
士兵一笑:“今日见到却也不是这般才是。”
平日里普通士卒对于陷阵军和陷阵领将,都是避之不及的,毕竟那是一只凶军。
“哪有这般的。”顾楠笑着摇头。
拍了拍士兵地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