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东汉末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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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给等着了。”原来是郭家庄的虎子,在京城酒楼做事。
郭斌也很高兴,忙下马问众人在京师近况,郭全这小子则早下马跟虎子打闹在一起了。
就这样,众人便在城门口分别,王越与马元义自有去处,郭斌与二人互留了住址,便各自分开了。
虎子带一行人来到一处大宅院,只见正门匾额上书“郭府”二字,进去一看,层层叠叠的全是屋宇,一进一进的全是院落。其间草木缤纷,山水相应,蝴蝶蹁跹,鸟雀齐鸣,郭斌暗叹:“这简直就特么的旅游区嘛。”
见众人疑惑,虎子忙道:“这是大伯让找的,是从一个致仕的老大人手中转过来的。说在京城办事,一点排场还是要的。”
众人这才恍然,却见董杏儿一脚踢开一个院子的院门,道:“从此这是本女侠的院子了,不得本姑娘允准,谁也不准进。”说罢娇哼一声,便进屋洗漱休息去了。
郭全也疯了似的又叫又跳地冲进一个院子,狂呼道:“这是我的院子了,谁也别跟我抢!”
郭斌与关羽只有相视苦笑。
待安顿好后,郭斌叫虎子来,同去卢植与蔡邕府上送上名刺,好约期拜访。在两家门房坐了半个多时辰,递上帖子便回了。
当夜,蔡邕在一大堆上门拜谒的名刺中看到了郭斌的一手行书。见此书虎卧凤阙,畅达腴润,自成一体,心中一惊,遂打开名帖。
书略曰:
“学生颍川郭斌再拜言,蔡议郎足下:臣尝闻,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土地教化使之然也。是以王设庠序,明教化,以防道其民。臣又闻,养士之大者,莫大乎太学。太学者,贤之所关也,教化之本原也。自圣朝世祖武皇帝惟儒术而独尊,至今三百余载,然文以谬误,理以穿凿者众。”
看到这里,蔡邕不自禁地缓缓点头。
“先生以旷世之逸才,百变之体法,正经文于太学,传儒宗于当事,垂后代之法,张大德业,浩然无际。冀澄河之远日,忘朝露之短年。学生每思之,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小子鲁钝,本阳翟一寒门,蒙司马德操先生垂爱,忝立门墙。今将进京,得蒙先生赐字潜阳。先生教之以谆谆,嘱之以切切,并书信一封,特命代转足下。祈先生矜悯愚诚,听臣微志,若得拨冗坌以见,则小子三生之幸也。学生郭斌,谨再拜。”
蔡邕边抚髯边点头,见郭斌提起他平生最得意的《熹平石经》,竟以《诗经》作比,心中高兴。看到竟然是颍川司马德操的学生,他只有震惊的。司马德操为人清雅,与人为善,有知人论世之能。然平生很少收徒,此次收了这么个徒弟,定有过人之处。
看这郭斌的一手行书,蔡邕暗暗点头:“早年德操并不善于书道,却不曾想如今竟能自成一家,教的学生竟也能写出如此好字。只是这字潇洒飘逸,自由豁达,寓刚健于婀娜之中,行遒劲于婉媚之内,又似乎与德操中庸方正的性格不甚相符。”
当下写了回帖,定下时间,命下人第二日送走。
写给卢植的名刺就不能这么文绉绉的了,卢植师从于马融,郑玄也是经其介绍得以拜马融为师。身为经学大师的卢植,也曾参加《熹平石经》的编写,可是不喜欢作词赋,反而于政事很是精通,甚至曾两次平定扬州九江郡的蛮族叛乱。要说后世与之同类型的儒学大师,应该就是王阳明了。
因此郭斌名刺中只写了受恩师司马德操所托送信一事,并没有那么多的歌功颂德,文辞平平,殊少文采。
卢植看到名刺后,先是如蔡邕一般震惊于郭斌的一手字,看到受司马德操的托付前来送信,心中想道:“我与司马德操相交几十年,他为人虽谦和中庸,却是外圆内方的性子,很少收弟子,难道此人果有惊世之才?”
随即点点头,想道:“只看这一手字,非有大毅力便练不出来。”当下提笔写了回帖,约定后日相见。
郭斌第二天一早便收到蔡邕的回帖,见蔡邕约定明日巳时,便将帖子奉还,道:“请回去转告蔡议郎,承蒙不弃,郭斌定准时前往。”
然后便带着关羽与董杏儿、郭全,去茶馆酒肆打探董奉的下落,只是转了半天也没听来半点消息。
郭斌对董杏儿道:“寻找董老前辈之事,尚需从长计议。不如先回醉仙楼,我传令下去,让情报系统着力打探,总好过这样漫无头绪地乱找一气。”
董杏儿点头道:“嗯,你可得让你的手下别偷懒啊。”
郭斌苦笑点头。
当下众人回到醉仙楼,只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绕过厨房,来到后面,郭斌找到情报人员,如此这般一通吩咐,才叫人整治酒菜。
酒足饭饱,郭斌继续领着众人逛洛阳城。几人不拘去哪儿,便顺着人潮流动的方向前进,直来到洛阳城东南的开阳门外。只见青松挺直,翠柏森森,稍减夏日暑热。可是蝉噪蛙鸣,车马辐辏,尘土飞扬的景象却将些许清凉赶跑。
待郭全问过行人才知道这里是太学。不怪郭斌没文化,立在门口的石碑上倒是写着“太学”二字,可这曲里拐弯儿的篆书是真看不懂啊。
此时最显眼的便是门外东侧的一长溜儿石碑了,待郭全数了数,共四十六块儿,上有屋顶覆盖,两侧围有护栏。由东向西,折而南,又折而向东,成匚字形立于太学讲堂门外东侧。每个石碑前都挤满了年轻儒生,有的指点着石碑上的字跟同伴说着什么,有的竟摆起了桌案,就地抄写起来。
郭斌吩咐郭全前去询问,反正这小子脸皮厚,什么不露脸的事儿都交给他就对了。
一会儿,郭全回来,道:“艾玛,全是人啊。那小相公说,这是一个叫什么蔡伯喈的校订了《诗》、《书》、《论语》啥的,刻成石碑给太学生看的。好像刚完工不久,这不这么多人都来看热闹么。”
听到这里,郭斌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熹平石经》。当然,他也就知道这么个名儿,怎么个厉害法儿是不知道的。
原来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熟读儒家经典成为一种进身之阶,而经书转相传抄,文字或有脱论,师承不同,亦多歧异。诸博士为争高下,更互相攻讦,甚至有人向宫中主管藏书的官员行贿,涂改兰台漆书经字,以符合自己的传本。
为了使经书文字有一个官方认可的定本,以免〃谷儒穿凿,疑误后学〃。议郎蔡邕会同五官中郎将堂溪典、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训、韩说、太史令单飏等,于灵帝熹平四年上疏奏请正定五经文字,并刊石立于洛阳南郊太学门外。
获准后,蔡邕等即对今文所传《诗》、《书》、《易》、《春秋》、《公羊传》、《仪礼》、《论语》七部经书进行了校订,每经并附校记,由蔡邕用当时通行的隶书书写,召工匠依样刊于碑上,并在光和六年刊刻完毕。其间,担任议郎的卢植也参加了校对工作。
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诗大序》
第二十四章 论道
郭斌领着众人迈步进入太学。全本小说网;HTTPS://。.COm;
不同于太学外的熙熙攘攘,太学中则是静谧悠然,人也变得清爽自然,尘世间的喧嚣与纷乱仿佛被一道大门挡住了。顺着高大松柏下的青石板路一直前行,偶尔会碰到身穿儒服的太学生匆匆而过。
郭斌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大学时代,一样的青松翠柏,一样的林间小路,一样的静谧安然,又一样的行色匆匆。
正出神间,众人来到一处绿树环绕的凉亭。
只见亭中围着一群儒生,正慷慨激昂地议论着什么。
郭斌心中好奇,想看看汉代的“大学生”是怎么讨论的,便站在外围做起了吃瓜群众。
只见一微胖儒生道:“蔡议郎这石碑一立,可谓正本清源。天下儒宗自此终有一定之纲,那些穿凿附会的假儒必无立锥之地了。”
另一个道:“不错,这石经可谓儒宗奠基之作。蔡议郎此举,几可追陈太傅李少府之功。”
陈太傅、李少府是陈蕃与李膺二人,是两次党锢之祸的党人领袖,声望著于海内,后被宦官害死。两次党锢之祸得到了太学生的积极支持和响应,太学生因此也成为宦官倾轧的对象。
说到这里,众人脸上现出惋惜痛恨之色,那微胖儒生更是咬牙道:“宦官弄权,祸国殃民。党锢之祸,害死了多少国家忠良。如今又卖官鬻爵,简直是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众儒生无不愤慨。党锢之祸是桓帝、灵帝时,士大夫、贵族等对宦官乱政的现象不满,与宦官发生党争的事件,前后共发生过两次。党锢之祸以宦官诛杀士大夫一党几尽而结束,当时的言论以及日后的史学家多同情士大夫一党,并认为党锢之祸伤汉朝根本,为黄巾之乱和汉朝的最终灭亡埋下伏笔。
这时众人纷纷点头,气愤者有之,恼怒者有之,破口大骂者有之,失望者有之,无助者有之。
的确,党锢之祸将无数敢于犯言直谏者、无畏权贵者诛杀,是东汉政府亲手将士人的脊梁骨打断了。待黄巾起义时,待董卓乱政时,待献帝东归时,待曹魏篡权时,士人早已经帮不上忙了。
所以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又有人道:“徐孺子曰:大木将颠,非一绳所维。那么多儒林前辈或逃亡江湖,或退隐山林,我等却是该何去何从?”
见众人唉声叹气,俱各不语,显然不是第一次谈及这个话题了。
看一众太学生如此,一边的郭斌却看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本以为太学养士之所,必皆国家栋梁。却不知尽是些遇到困难就知道唉声叹气的腐儒。”郭斌哈哈大笑道。
众儒生无不怒目以对,有人已经撸袖子准备干架了。
郭斌看到,心中微微一笑:还有血性就好。
于是继续说道:“徐孺子风骨的确令人神往,在下却不敢苟同。王节信身隐而心不隐,身在江湖尤作《潜夫论》,于为人执政多有裨益。公等皆博士,正是风华正茂之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岂可有此种隐居避世之想?”
这时,那个微胖儒生向郭斌一拱手,道:“受教了,学生荀彧,字文若,不知先生尊姓?”
郭斌心中一惊,面若无事,也拱拱手,道:“先生二字断不敢当,小子郭斌,字潜阳。颍川阳翟人士。”
荀彧一惊道:“可是收治流民,生产水泥的伏龙山庄的郭斌?”其实连名带姓的叫人,已经算是当面开骂了。可是一来郭斌年纪不大,二来荀彧心中震惊,这才口不择言。
说完后,荀彧便又道:“在下失言了,还请郭兄勿罪。”
郭斌道:“无妨,要说伏龙山庄的郭斌,大概便是在下了。荀兄大名如雷贯耳,至今方有幸得见,实在是三生之幸。”
荀彧道:“郭兄以一人之力收治流民数千,又以举庄之力修造伏龙山至阳翟县城几十里山路,一篇陋室铭更是惊世之作。文才既佳,治才更是令人叹服。父兄的家书中每每提及郭兄,总是说颍川又出了一个大才。”
郭斌谦虚道:“荀兄过誉了,如蒙不弃,你我便以表字相称如何?”
荀彧道:“自该如此。”
又聊了一会儿,荀彧道:“适才潜阳似有未尽之语,不知可否见教?”
郭斌道:“不敢当。只是斌以为,避世隐居或可得贤名,于天下黎庶却殊无裨益。况且如今所谓隐士,饰伪以邀誉,钓奇以惊俗者众。”
“何也?所谓‘誉人不增其美,则闻者不快其意;毁人不益其恶,则听者不惬于心。闻一增以为十,见百益以为千。’也。”
意思是说,你要夸一个人,自己不给他加上点儿英雄事迹,听的人心中就不爽快;而要贬低一个人,不给他怎加一点恶事迹,听的人心中就不惬意。于是听说了一件事,就给他加到十件,看到他做了一百件事,就给他加到一千件。
荀彧与周围的儒生都听得暗暗点头。
只听郭斌继续道:“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沧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撩虺蛇之头,践虎狼之属,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歼灭,不亦悲乎!”
一席话说得众人暗暗握拳。
“然,余尝闻:有以噎死者,欲禁天下之食,悖。宦官弄权,祸国殃民。党人上为报国恩,中为立儒宗,下为安黎庶,前赴后继,慷慨赴死。所谓大仁之极,而大勇生焉。”
众人只听得热血沸腾。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民请命而死固重于泰山,以一己私名而死则轻于鸿毛。今日中国之责任,不在他人,全在你我少年也。岂可有避世隐居之心?”
看众人反应,郭斌决定加一把火。于是上前拿起桌上的毛笔,铺开绢帛,郭全这个狗腿子早就将墨磨好了。
饱蘸浓墨,郭斌一手漂亮的行书跃然纸上。
书言:“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一手《少年中国说》,加上众人从未见过的行书,只惊得众博士目瞪口呆。
郭斌将毛笔往桌上一扔,哈哈大笑,带着关羽三人扬长而去。
荀彧看着郭斌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郭潜阳?果然名不虚传。”
回去的路上,郭全与董杏儿二人一路欢喜雀跃,就连关羽也绷不住笑脸。
董杏儿拉着郭斌道:“郭斌,你看刚才那一群书生的样子,笑死我了,哈哈哈。”说着,做了个可爱无比的鬼脸,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只是这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