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魁首-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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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这会儿再退回去，当没来过，您看，成不？”李三才带着哭腔，祈求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对林卓的套路之深，他早有体会，当初因为给萱萱送了几朵花表明心迹，不声不响地把自己踢到了通州，先是教丘八识字儿，后是搞教导团，再是跟着没完没了的军训，没一样省心的。
“嗯？”林卓哼唧了一声，默默盯着李三才看。
不片刻，李三才已经淡定回来了，有条不紊地继续汇报工作，“大人，萨沙城传来消息，农先生的弟子，萨沙城大王子，汉名精忠的，因不堪西夷凌虐，以华夏衣冠歌舞一曲《精忠报国》，后引颈自杀，遗言有悬首国门，渴盼王师之事”
“夷狄入国，则国之，华夏之门，由来洞开，今有人自甘堕落，身附庸国，心仍夷狄，自然也有高洁神圣之士，身虽在夷狄，心已国，精忠王子，魂其有灵，当流芳千古”林卓感慨不已，他没想到在战争还没真正意义打响的时候，会有一个国际友人率先为大明捐躯，“我将亲自具折奏，请朝廷加以封赏，战后在萨沙城树碑立像，让王子青史留名”
“大人说的极是”李三才附和连连，“还有个情况，那个葡萄牙来的缩头乌龟莫钦纳，已经开始在印度半岛修建他的官邸了，看样子打算安营扎寨，不想跟着纳达尔来南海厮混”
“不不不，莫钦纳是个务实主义者，只要有利可图，他不会放弃的”林卓摇头，老狐狸一般都喜欢藏在后头，蛋糕做好了，才猛地窜出来，抢最大最肥的那份儿，“越南使节要租赁的船只准备好了没有，多放一些人进去，荔枝湾跟玉兰湾相隔并不远，再说了，首鼠两端，到处瞎勾搭，才符合越南的品味嘛”
“大人英明”李三才眼睛倏地一亮，嘴巴咧开一个矜持的坏笑，“只要纳达尔下决心要干一票，莫钦纳一定会尾随捡便宜”
“是的，他会的”林卓意味深长地看着李三才，脑袋瓜子灵光，心思灵活，又有军事素养，更重要的是，他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天意，总是很难违背的。
李三才踟蹰片刻，终究没有逃避，“大人，若有差遣，请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越南的使节船队，不仅会多出一些人，还会多出几艘船，这几艘船会驶向遥远的地方”林卓头靠着椅背，声音渺远，“你愿意去吗？”
“遥远？”李三才先是有些迷茫，随即眼睛光芒大放，有些兴奋，“去荷兰？属下愿往”
“嗯？”林卓侧目以对，跨海万里，去荷兰这么远的地方，生死未卜，这厮这么激动是什么情况？
“属下早有效仿班超苏武之心，能他们更进一步，能三宝太监更进一步，这是青史留名的大好良机，万万不能错过”李三才双眼充血，有些狂热起来，下尊卑也顾不得了，“林大人，你我好歹也是同年，说不定咱还是你妹夫，这机会不给我，我跟你急”
“当然要给你，这是天意”林卓讷讷回应，总觉得自己提心吊胆瞻前顾后的事情，在别人眼里那么热血，那么激情荡漾，心有些不适，本公子才二十一岁，这变老了么？
“多谢大人，属下这去准备”李三才不给林卓反悔的机会，蹦蹦哒哒要走人，临走又折返回来一次，“那个啥，我有点儿急着要走，您得早做打算，重新找个秘书官，我没有人选推荐”
“呵呵，呵呵呵，走你的”林卓见他意气风发，要起飞的德行，很碍眼。
“吁……”林卓幽幽叹口气，夜阑人静，仍无睡意，想起了家里人，父母妻子都还好吧，即将临盆的耿小妹有没有不舒服，还有宝贝妹妹萱萱又搞了什么设计没有？
“哎？回去萱萱那丫头不会找我拼命吧，啧，这事儿整的”
一一武两个追求者，武的被安排到了前线，天天在海遛着荷兰水师玩儿，的又扬波海外，被派去了西夷，都是九死一生脑袋挂在裤腰带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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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阮呈祝要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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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升龙府，阮呈祝的王宫。
阮呈祝坐在鎏金的九龙宝座，头靠着金丝软枕，摇来晃去，面前摆着一张紫檀雕镂而的矮几，他的一双大脚大喇喇地踩在面。
面前站着一长溜的高官大臣，都是实权派，啊，且慢，有个怪的东西混进来了，阮呈祝的大哥，护国公阮呈寽，不在实权派的范围内，只是个名副其实的空壳国公，以往不怎么参与越南国政的，不知道这次为啥也被叫来开会了。
“陛下，黎氏叛逆有大明匪军暗帮助，兵锋已经抵达山罗，离我国度咫尺之遥，还须振奋精神，调派清化、义安等地精兵，前来升龙勤王保驾”阮呈祝的兵部尚书出列忧心忡忡。
不要疑惑，伟大的阮呈祝陛下心天高，有一颗飞翔的心，私底下是把自己当皇帝的，根本不鸟天朝所封的什么亲王衔郡王，屁用不顶，而且早已看穿所谓志愿军的真相，那是彻头彻尾的匪军。
他的大臣们都穿着浅绯色的丝绸袍子，服色细节都是相同的，或许是为了完整的把皮革做成的深青色官靴显摆出来，腰带把官袍的前摆略略拔高，身量够的还好说，只是提起一点，显得利落，可惜大臣们普遍都是矮矬子，衣摆提起来，在胸腹处堆着一大堆，看起来十足丑陋。
“不要不经大脑给朕乱说话”阮呈祝继续摇头晃脑，不以为然的刺了一句，他在林卓那里虽然处处吃瘪，但是在国内还是吃的很稳的，典型的窝里横，“叛逆攻打到山罗已经有三天，从未到升龙府境内，偶尔有冒进，也很快龟缩回去，这说明什么？嗯？”
“臣愚钝”兵部尚书满脸褶子皱成了菊花，理解不能。
“说明什么？说明这里头有阴谋”阮呈祝一跃而起，俯视着自己的大臣，还有大哥，说不出的气势汹汹，“林卓这个孽畜，那不是个好东西，在朕面前咄咄逼人，装着胜券在握，其实只是外强干的样子货，大明匪军突然全军压，必然是出自他的授意，为的，嘿嘿，为的是让朕求他，求着他同意安南使节去帮他求和，以此交换安南国内的风平浪静”
“陛下所言极是，既然林大人耍弄手段，也要安南使节说和，那说明大明与西夷的海战已经处于极为不利的境地，咱们不需要搭理他，偏不去求他，只要拖下去，林大人自然撑不住，只要海战大败亏输，这个祸害在大明失势，对安南，那是天大的喜事啊，至于些许升斗小民，生生死死，不值一提”继任的礼部尚书颤巍巍弹冠相庆，要豁出去用小老百姓的命，跟林卓拼一发。
阮呈祝闻言，神色怡然，面带得色，这也是他的美好愿望。
“陛下，据密探查报，大明北洋水师在印度洋已经取得了几次胜利，西夷舰队的攻势又有些收缩，林大人心机似海，狡诈如狐，要提防他故意示敌以弱，摆布我大安南帝国”禁军统帅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很是忧心忡忡，他是跟着阮呈祝一路挣扎出来的，见识过林卓的腹黑手腕儿。
“你们呐，要么想得太简单，要么想得太复杂，那林卓好大喜功，权欲熏心，断不会拿这等事冒险玩火，再说了，要是他简简单单地同意让朕派人去说和，还有可能有诈，但是他死绷着面子，不惜兵临城下，也要逼我先低头求他，千方百计掩盖海战不利的事实，那绝无疑问”阮呈祝微笑着摇头，智商的优越感难以言表。
“陛下英明”众实权派大臣纷纷配合点赞，您吊大，您最牛逼。
“那臣这便去安排，让使臣生一场重病……”兵部尚书执行力很强，马要去办事儿。
“不，不，你们不懂啊”阮呈祝有些寂寞，自己的心腹，都不懂自己的心，自己得先说清楚，统一一下思想，“越是这样，朕越要顺着林卓的心意，把使臣快马加鞭的给他派过去，只不过使臣去了，不是去说和，而是去合纵连横，有咱们暗帮助，西夷如虎添翼，林卓必败无疑，安南的百姓，能少受些苦楚，清江军港，也能收回来了”
“啊……陛下，这个，还须从长计议，若只是出工不出力，倒也罢了，若跟西夷勾结，林大人知晓了，大事不妙……”禁军统帅又蹦了出来，跪在地痛哭流涕，他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但是他不敢否认，面对林卓，他有点儿虚。
“混账，滚出去，朕的宫殿里，容不下你这样的软骨虫”阮呈祝勃然大怒，一脚踹在禁军统帅的肩膀，骨头太硬，反倒把他给弹出去，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
“微臣该死”禁军统帅冷汗涔涔。
阮呈祝站起身，微微眯缝眼，杀机隐现，他这辈子好个面子，这一跤摔的，威严扫地，阴测测地说，“你先回去吧，朕不该动脚，稍后会派遣御医去你府探望”
“谢，谢陛下”禁军统帅印堂发黑，眼角发青，全身发软的飘出了大殿，御医能干的事情，可不只是救人。
“朕意已决，西夷叩关，是个难得的机会，与其苟且偷生，处处受制，像真腊一样毫无尊严，还不如赌我安南国运，放手一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天总是有眼的，不可能永远让大明骑在咱安南的脖子，朕一定要骑回来”阮呈祝如疯似癫，情绪亢奋。
“陛下仁德齐天，英武盖世，万岁万岁万万岁”大boss虎躯一震，满屋子的大臣又开始集体拍马屁。
“陛下，安南如今没船没人，既然要与大明撕破脸皮，安南可与西夷守望相助的，或者说，能给西夷帮助的，只有清江军港了”护国公阮呈寽看了看意气风发，被马屁拍的飘飘然的弟弟，已经不是记忆的模样了，“臣愿往清江一行，伺机将清江军港控制住，让大明水师变成丧家之犬”
“王兄有此心意，朕心甚慰之，朕会委派得力人手随同，助你一臂之力，异日王兄一战功成，朕当亲自为你把酒祝捷，不过此行还应低调行事，不要张扬”阮呈祝当即答应了，显然这也是他把大哥叫来参会的意图。
“谢陛下”阮呈寽躬身领命谢恩，不敢再去看那张陌生的脸孔。
自古天家无亲情，但他们兄弟是一起患难起家的，竟也会走到这一步，岂不让人寒心？
得力人手，是帮忙的，还是监视的？
事成了，要平息大明的愤怒，毕竟海军输了，人家还有陆军，分分钟教你做人不商量，事败了，更要平息大明的愤怒，人家海陆两军都能玩儿你。
谁去平息呢，谁当替罪羊，块头够大，也最合适呢？
当然是他，是擅自跟西夷勾结的护国公阮呈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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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开到荼蘼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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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军港，一个不大不小的军舰船队，缓缓驶出金兰湾。
林卓亲自前来相送，与往常嗜好打压越南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的表现大相径庭，这让军舰渐行渐远的越南使臣，对于完成合纵连横坑大明的使命，更加自信，也让越南使臣隔壁军舰，装扮成大副的李三才，格外感怀。
他和阮呈寽并肩站着，目送着船队朝着天际线外行去，视线和心绪一样悠悠然荡开，海面的波纹，像是大海的年轮，也像是一圈圈的皱纹，人类的创造力无穷无尽，几艘舰船，几架火炮，能将无始无终的海洋刻画岁月，烙归属的印记。
“林大人，请了”阮呈寽抱拳拱手，略略一招呼，转身而去。
“走吧，憋屈了这么长时间，咱们也该露一手了”林卓举目四望，海天无极，天高云淡，用水浒传里头智多星较喜欢说的一句话，即日春暖无事，正好厮杀取乐。
“嘿嘿嘿，大人英明，大人英明神武，这阵子南洋下眼巴巴看着，都快给憋坏了”王正亿一个滑步跳过来，大拍马屁，谀词潮涌，难为老人家一大把年纪，动作还那么利索。
“大人，您鹰视狼顾、龙行虎步，英姿伟岸，有您驻足在这清江军港，按剑四顾，天下谁人能敌？咱北洋也憋屈着呢，卯足了劲儿要跟荷兰那帮耀武扬威的王八羔子喝一壶，天天给撵得到处钻，跟个兔子似的，这日子不是人过的呀，咱北洋下全都是带把的，不吃素，只吃荤”李全慢了一小步，心懊恼不已，这个当口儿，慢了一小步，搞不好错过一场大机缘，只能在马屁弥补回来，那一连串四字成语，直接把林卓整的面无人色。
“行了，行了，都有活儿，而且，都不是轻省的活儿，你们做好准备吧”林卓赶紧刹车，挥舞着袖子当先走人，南方这点儿不好，这才刚立夏，日头有点儿毒了，血气方刚又没处泻火儿的小伙儿，耐不住这股子燥劲儿。
“大人，您慢走，别绊着，多喝点儿凉白开解暑气”
“大人，您先走着，回头我跟您弄点儿冰送来”
……
李全和王正亿继续较劲。
林卓并没有虚言，军令很快下达了，这次军事行动包括进攻和防守两个部分，有个美丽的代号，荼蘼花。
然后，海军高层的画面不能看了。
南北洋水师的两个大头目突然和睦相处了，整日里哥俩儿好，推心置腹的，今天我请你，明天你请我，李全给王正亿老爷子弄了几个扬州瘦马，王正亿给李全这个毛头小伙儿送去几罐极品好茶叶，互相勾兑得如火如荼，除了他俩的行动，哈龙和耿二叔往林卓驻地跑动得也无勤奋，都干些讨好卖乖的事儿，两人出出入入碰到过几次，摩擦来摩擦去得起了火气，同是林卓家人出身的铁杆儿心腹，反倒互相有些斗鸡眼较劲的趋势。
攸忽之间，五天时间过去，眼看林卓限令行动的七日之期在眼前，南北洋四大头目聚在作战室，把门给反锁了，里面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有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啊啊哦哦的呻吟声，还有操爹骂娘的咒骂声，傍晚时分，作战室门开了，王正亿和耿二叔当先走出，倒是没有受伤，面色不好，骂骂咧咧的，对年轻人不懂得尊老敬老感到十分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