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宋-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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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夏被魏文侯的诚意感动了,决定亲自到西河坐镇。
由于子夏做了魏文侯的老师,而且亲自坐镇西河,华夏文化的重点就转到了魏国,转到了西河,形成了著名的西河学派。
第261章 奇观
子夏在西河的象征意义极其重大,不仅对秦国、楚国、赵国这些外族文化占上风的国家的怀化作用十分显著,而且使魏国俨然成为中原各国中的文化宗主国。(全本小说网,https://。)
儒本来是以教授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的教师。
而六艺是贵族和士人在治理国家中必须要掌握的基本技能。
儒由于各有侧重而产生不同的流派,相当于不同的学科。
鲁国的曾参之儒是以重礼,尤其是重孝为代表的流派,培养的是掌礼之儒,这些人不以经世济用为特长,在各国官僚系统中的地位不高。
子夏之儒培养的是经世济用之儒,大量地充斥到各国的官僚系统中,是当时最有影响力的儒学流派。
子夏到西河后,谋求进身的士人纷纷转入西河学习。
这个时候,西河学派应魏文侯的要求已经不以贵贱为收取学生的标准了。子夏由于不亲自教课,而且已经享有了魏文侯师的至高荣誉,也就不计较了。
这些士人在西河学派学习后,很自然地选择魏国为其效力的首选国家。这样,西河学派为魏国吸引、培养了大批官员。各国的士人对西河都很向往,魏国无形之中成了他们理想的效力国家。
西河学派教授的内容很丰富。
公羊高与谷梁赤本来不是最能代表子夏思想的学生,但由于他们教授的历史学科春秋是以服务国君为对象的,所以魏文侯抬高了他们的地位。
公羊高口授的春秋成为后来春秋公羊传的蓝本,谷梁赤口授的春秋成为后来春秋谷梁传的蓝本。
子贡的学生田子方传授的不仅包括儒本身的六艺,还包括子贡对儒学的发展,纵横术与经商的本领。
纵横术是士人成为官员后,从事外交所必须具备的才能,而经商致富则是一个官员富国富民所必须要掌握的知识。
子贡、田子方对传统六艺的发展是与当时的时代发展,各国对官员的要求相适应的。段干木是子夏看重的一个学生,他的教授中还可以看到子夏培养高级官员的精髓。
魏文侯担心段干木培养的高级官员不为魏国所用,反而与魏国为敌,便让段干木主要教习魏国的公室贵族,并请子夏能够对自己的子弟能够指点。
魏国本来对儒是不重视的,魏国的文化与韩国一样,起初受卫国的鬼谷文化影响最大。
魏文侯时,使用大臣不看出身,重视能力,提拔了很多平民和有戎狄背景的人才,魏国的贵族很少得到重用。
魏文侯重用的最重要的两个人物吴起和李悝都是来自卫国的平民。
乐羊、西门豹是魏国的平民。翟璜是戎狄出身。只有魏成是魏文侯的弟弟,出身贵族。
而魏文侯以后,魏国的大臣结构由于魏文侯对鬼谷学派和西河学派的融合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段干木及得到其真传弟子的教授下,魏国的公室贵族出现了大批的人才,如公叔痤、公子昂,成为魏国高级官员的一个主要群体。
田子方的后学逐渐融入到段干木这一支。
魏国大臣的另一个集团则是受鬼谷文化影响出身平民的人,其中以公孙衍和庞涓为代表的西河出身的很多。
这两个集团在魏文侯以后的魏国政坛争夺很激烈。
后来,受西河学派影响很大的贵族集团占了上风,魏国逐渐衰落了。
而公羊高和谷梁赤这两支很少出现有政绩显著的高级官员。
西河学派与鬼谷学派的争斗在魏文侯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鬼谷学派虽然不象西河学派这样大张旗鼓地收徒讲学,但也在不断地表达不同的学术见解。其中最突出的一个事件就是吴起与公羊高、谷梁赤对春秋的争论。
历史是当时贵族和士人教育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学科,而《春秋》是必讲的一门课程。
但由于《春秋》只记结果,不记过程和背景,如何解释《春秋》记载的历史事件的真相就成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魏文侯出于控制士人的目的,拔高在学术上并不是很深透、比较迂腐的公羊高和谷梁赤的地位,使公羊和谷梁学派的忠君思想深入士人之心。
而吴起由于早年投身曾参被逐的经历,对腐儒产生了很大的敌视情绪。
吴起根据自己的春秋的理解,作了一本左氏春秋传,与公羊春秋传和谷梁春秋传相抗。
吴起对春秋的见解要更符合实际,更符合政治军事斗争的实际,但是魏文侯不想让更多的人了解政治、军事斗争的实际情况,对左氏春秋传很少宣扬。
由于魏文侯的扶植,公羊与谷梁两派占了上风。吴起对此很郁闷。
子夏在西河没有几年就去世了,但其在西河的象征意义却长期存在,魏国取代鲁国成为中原各国的文化中心。
魏文侯尊子夏为师的政治效果十分显著。
魏国之所以能够称霸百年,一方面是由于强大的军事实力,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魏文侯把魏国变成了中原各国的文化中心。
而现在魏国的朝堂上绝大多数都是河西学派的士人。
望着陛台之下跪倒在地上的群臣,老魏王沉声道:“今宋师伐我,以我魏国一国之军力不可阻挡,而现在韩赵两国不出兵抗宋,包括大梁城在内的河南地这大片疆土沦丧在即。诸卿,如今已经是国家危难时刻,大家有什么主意不妨畅所欲言!”
魏国从来都不是以言获罪的国家,历代魏国的君主,魏文侯、魏文侯和现在的魏惠王都是较为开明的君主,广开言路,所以朝野上下对于一些国家大事,以及君主的为人、作风都可以畅所欲言。
若是在韩国,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魏国经过李悝变法,百家争鸣,不过主流思想依旧是儒学。儒生是空谈,但不会误国,至少老魏王还能辨别是非。
魏国现在盛行的儒家学术,治国却是用黄老之术,无为而治,这在天下列国当中是绝无仅有的。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观”。
第262章 玉碎
惠施是魏国的相国,魏王问策,他必须责无旁贷地站出来奏对,不管他有没有应对之策。(全本小说网,https://。)
惠施是宋人,出身名家,还是诸子百家之一的名家的集大成者,名家的开山鼻祖和代表人物,学识渊博,口才一流,不管是头脑、眼光还是口才在这个时代所有的贤臣当中都是顶尖的。
对于自己的母国宋国的日益强盛,惠施心里感到很欣慰,但是他现在是魏国的相国,又倍受老魏王的器重和信任,自然是要站在魏国这一边,与母国为敌的。
“大王,臣以为为今之计,是要向举国上下显示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志!”惠施高声道,“眼下在黄池、高都等地魏宋两军正在激战,宋军有兵马十余万,攻势愈演愈烈。而根据我们在宋国的探子回报,宋君偃又从吴郡、淮南郡各地调集重兵,想要源源不断地增援伐魏的战事!”
“宋人对于我大魏国的河南地看样子是志在必得的。当此时,危难之秋,我魏国上下绝不能低头,绝不能服软!一低头,一服软,便是弱了气势,无气势便无胆魄,没有胆魄便是先败了!”
惠施抑扬顿挫地道:“大王啊,现在朝野上下对于是否抗宋之事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宋军百战百胜,乃是铁血劲旅,虎狼之师,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但是这天下哪有不败的军队?我们大魏国曾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魏武卒不也是跌落神坛,现在被敌国的强军屡屡击败吗?”
胜负未分,便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这是不可取的!
群臣对此都深以为然,那些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想要劝说老魏王割地求和的大臣们都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惠施又道:“现在我大魏国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还有那些满腹经纶的士子们都在高谈阔论!他们对于我魏国战与和相持不下,少部分人认为宋国之兵锋犀利,不可战胜,而我魏国已经大不如前,没有了多少可战之兵了,所以都想谏言大王交出姬玄,并且割掉黄池、高都以北的疆土予宋人,承认宋国据有华阳、岸门等八个城池的事实。”
“他们都想要借此息事宁人,割地求和!”
惠施这话一出,顿时让早已心存侥幸的念头的大臣们羞愧难当,几乎都要无地自容了。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但是他们并没有做到,反而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想要割地以求和!
当然了,魏国的大臣们有这种想法其实是无可厚非的,老魏王也选择原谅他们,不计前嫌。
在战国乱世,割地求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自认为打不过你,认输总行了吧?这种息事宁人的做法不说对不对,反正对于国家来说是一种耻辱,有辱国体。
过去的魏国,国力强盛,魏武卒纵横捭阖,打遍天下无敌手,诸如赵、韩、中山、楚、齐等国都曾经向魏国割地求和,大魏国全盛时期的疆域其实不比齐秦两大霸主国小多少。
但是现在风水轮流转啊,风光无限之后,轮到魏国倒大霉了。
桂陵之战结束后,魏国精锐尽丧,东败于齐,西丧河西七百余里于秦,南辱于楚,割地不计其数,韩国、赵国也趁势而起,以前魏国吃下去的城邑土地差不多一股脑儿地全吐出来了!
老魏王是一个有作为的君主,虽然人老了还是这么任性,这么高傲,但是他并不愚蠢,反而越来越精明了。以己度人,他当然知道臣下心里在想什么,这并不能责怪他们,毕竟割地求和虽然很耻辱,但是能最大限度地降低魏国的损失。
打仗,是要死人的,魏国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青壮可以为国而战了,在军中还有好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兵,和一些乳臭未干的少年人。
战胜了还好,若是战败了,被宋军兵临城下的屈辱且不说,战败之后的魏国没有了一战之力,连最基本的本钱都没有了,在谈判桌上自然没了底气,就好似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老魏王轻轻的闭上眼睛,吐了口气,说道:“寡人要怎么表示我大魏国与宋国大军死战到底的决心呢?”
其实魏王瑩压根儿就没想过跟宋军死磕到底,求和是最稳妥的做法,他相信那些和他一样老谋深算的公卿大夫们也是这么想的。
魏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四面树敌,连年征战,早就把魏国原本雄厚的国力给掏空了!
早在桂陵之战结束的时候,老魏王就寻思着休养生息,与列国停战了。可惜,那些年魏武卒将比邻的秦、楚、齐、赵等国打得太惨了,现在又被报复回来了,偌大的一个霸主魏国就这么垮掉了!
魏国不想打仗,想要埋头发展国力,但是附近的渐渐强大起来的邻居们根本就不可能允许魏国走向复兴之路。
现在秦国、齐国和楚国已经有了当年的霸主魏国那般的国势,却还是没有放过魏国,还是在忌惮魏国,可想而知,当年在强势的魏国脚底下瑟瑟发抖的列国有多么记恨魏国了。
魏武卒的武力迄今还历历在目的呢!
魏国的底子还在,只要给予魏国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不过十年的时间,魏国就能从一个一流强国,一跃成为秦齐楚那样的霸主大国!
可惜,天下列国,和三大霸主国是不可能给魏国这个机会的。
曾经的霸主魏国所带给他们的阴影实在是太恐怖了。
惠施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愿意这么冒险。
这样做简直是将整个魏国的国运都赌上去了!
宋国不敢直接灭掉宋国,这是肯定的,就跟之前齐楚两个霸主国都只是觊觎宋国那肥沃的土地,却不敢一举灭掉宋国的缘故。
现在魏国几乎穷途末路了,韩赵两国不肯出兵援救,楚国的主力大军还在广陵郡跟越军激战,抽不开身,根本不可能派兵支援魏国的。齐国倒是有出兵援救的能力,但是凭什么救援你魏国?
中山国去年被齐军入侵,元气大伤,没有能力援救魏国。至于秦国,呃,就算老魏王拉的下脸来请求与魏国有着深仇大恨的秦国出兵援救,秦国也未必肯出兵,因为秦、宋两国并不接壤,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
秦国何必为了老冤家魏国得罪日益强大的宋国呢?这不划算,而且魏国被彻底打残才好,这样魏国就无法阻挡秦国东出的大势了!
现在的魏国,就如同获水之战前的宋国,在战与和之间犹豫不决。
宋君偃敢于破釜沉舟,大战齐军,是因为他的性格使然,他有这个魄力!而且他已经没得选择了!一旦齐军捣破商丘,或者是他下台了,剔成君上位的话他必死无疑!
而老魏王还有选择的余地,屈辱地割地求和,只是权宜之计,还能给魏国的东面换取几年的和平。
“大王,为了显示出我魏国与进犯的敌军死战到底的决心,臣请大王移驾前线!督军作战!”
惠施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这话一说出来,整个魏国的朝堂便炸开了锅,那些自诩公忠体国的大臣,或者是与国家休戚与共,利益相关的公卿大夫们纷纷跳着脚站出来,七嘴八舌地横加指责惠施这个谏言的过失。
“惠相,你教唆大王御驾亲征,以身犯险到底是何居心?”
“我们大魏国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为君王者,应当坐镇国都,统御四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事情自然有犀首、翟章这样的良将去做,哪里需要大王冒险移驾前线?”
“惠相,你虽然生为宋人,长于宋地,但是现在既然为我魏臣,食我王之俸禄,应该事事为大王,为国家考虑才是,你怎可教唆大王将自己置于险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