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宋-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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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的兵士都是宋楚两国的精锐,久经沙场的考验,他们迅速往马车这边靠拢过来,以自己的躯体给马车铸就了一座坚固的人墙。
又有一队弓箭手站成一片,与之对射。
黑衣人的手弩的箭矢毕竟有限,又开始被山谷里的敌军的弓箭手压制着,他们很快就丢下了手弩,提起手里那锋利的青铜剑,飞也似的跳下了山道,然后一起往马车那边杀了过去。
“杀啊!”
短兵相接,这是刺客们的拿手好戏。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几百名宋楚两国的精锐便倒在了血泊里,生气全无!当然了,黑衣人那一边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毕竟他们很厉害,但这些精锐的士卒可不是好惹的。
而接到自己的兵马全部葬身于那个峡谷的消息,景阳不由得连连摇头,向着旁边作民妇打扮的贞姬道:“王姬,你可真是料事如神。果真有人在半道上截击了!若是我们还在那个队伍当中的话,现在可能都是一具死尸了。”
贞姬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说道:“我已经知道是谁要对我们不利了。敢于在商丘附近的仪台这么做的,只有妹姜一个,王后是没必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的!还有大概三十里的路程我们就能赶到商丘的地界了,再快点吧。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到妹姜的那一张丑恶的嘴脸了!”
“诺。”景阳低着头,作马夫的打扮,在那里驱赶着马车前行。
大张旗鼓地强势回到商丘,不遭到别人的暗算才怪,毕竟敌暗我明,根本防不胜防。因而贞姬换了一个方式,乔装改扮,让景阳带着自己和子楚回到商丘。
至于那几百个锐士,他们的死是有价值的……
在大朝会上,王后干婉召集了群臣,商议一些关于王位继承人还有宋王偃的葬礼的事情。
干婉坐在了原本属于宋王偃的王位的旁边,在那里设了一个蒲团坐下,而太子恒则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侧,沉默不语。
“诸卿,大王在越地落水,生死未卜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无音讯。本来大王便已经感染了疟疾,现在又落水失踪了,想来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干婉此时额头上绑着一条白色的孝带,为宋王偃披麻戴孝,显然是来证实后者已死的消息的。干婉眯着凤眼,泫然若泣地环顾了陛台下的群臣,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民不能一日无主。现在大王已经甍逝了,我们都很沉痛,但是不得不以国事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
干婉明显是来摊牌的,她说道:“太子子恒,贤明孝友,公忠体国,大王在世的时候便已经将他立为储君,他是大王与本宫所生,又是嫡长子,宜为新王!”
听见干婉这么说,有心赞成子恒继位的大臣顿时喜上眉梢。而那些支持子楚或者是子微继位的大臣则是心有戚戚,尽管很不甘心,可是当着干婉的面又不好跳出来反驳。
干婉是谁啊?
她是宋国的王后,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宋王偃在位的时候还经常将政务交给干婉打理。每逢出征,也是这个王后干婉垂帘听政,手把手地处理政务,干婉的权力不可谓不大!
就算是宋王偃还在世,干婉想要处置他们,还不是一道诏命的事情吗?当然了,现在今非昔比了,干婉所仰仗的还是宋王偃的威势,现在宋王偃已经甍逝了,不过余威犹在,所以大家都还是对干婉很忌惮的。
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敢跳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苏贺兴高采烈地跳出来道:“王后所言极是。现在新王不立,国家无主君,社稷都不安稳!臣以为,应当立即向天下列国发布照会,请他们派遣使者来参加大王的葬礼!大王现在甍逝于越地,尸首都找不到,姑且用大王生前穿戴过的冕冠收敛了吧。”
“善。”这正是干婉想要的。
“本宫已经找大祭司测算过了,下个月初六,宜婚丧嫁娶,大王的葬礼就在那一日操办了吧。还有子恒的继位大典,择翌日举行!”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而带着愤恨语气的声音从殿外响起来了。
“我不同意!子恒不配为王!”
众人一愣,然后都回过头看了看,从干婉的位置往下面看去,只见妹姜穿着华美的宫装,手里还牵着自己的孩儿子微的手,亦步亦趋地从殿外入内。
路过群臣之间,妹姜就这样站在奉天殿的中央的位置,与陛台上的干婉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地对视着。
如两头冲天而起的火凤凰,在燃烧着自己身上的烈焰一般,这一碰撞,就将是山河为之变色之时!
“子恒不配为王!”妹姜厉声喝道。
闻言,干婉的脸上好似覆上了一层冰霜,冷着脸道:“妹姜,子恒配不配为王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本宫正在与群臣商议国事,你是后宫的妃嫔,难道还想干预政事吗?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还不快滚回去!”
看来干婉与妹姜二女已经撕破脸皮了,群臣看到眼前这个情景,都不由得感到一阵的惶恐。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群臣各为其主,但是这些日子一直是在暗地里较劲,还没有摆到台面上来!而随着干婉的摊牌,妹姜也坐不住了,成败已经在此一举了,妹姜岂能容忍子恒就这样被拥立为新王?
“王后,我今日来到殿上,不是想要干预政事,而是为了警醒大家切勿拥立子恒这个人面兽心,大逆不道的人为新王的!”
听到妹姜的这些话,在陛台上站着的子恒是吓得肝胆俱裂,两腿都在打颤,面色惨白,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干婉瞪着眼睛喝道:“妹姜!国家重地,岂容你在此放肆?”
“呵呵。”妹姜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王后你是心虚了吗?为我大宋国计,为我子氏王族的江山社稷计,今日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宣而告之!”
闻言,干婉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沉声道:“今天你如此污蔑太子,污蔑我大宋国的新王,若是你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看来干婉还不知道那件事情,也对,这么丢人的丑事,以子恒的性格哪里敢对外声张,哪里敢对别人说出来?
只见妹姜痛心疾首地道:“王后,你教子无方!你可知道子恒是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子恒他对我做了什么事情?”
“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妹姜向着朝堂上的群臣振臂一呼,又指着陛台上战战兢兢的子恒高声道:“子恒枉为人子!昨日我好心好意地请他作客我的寝宫,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不顾人伦之道,趁着酒意把我……把我奸污了!强行与我欢好!”
“大王还尸骨未寒啊!”妹姜似乎快要崩溃了,语无伦次地哭泣着道,“这样失了德行,荒淫无道的人怎么能作为一国之君?啊,大王啊,请你的在天之灵好好看看吧!你的好儿子子恒,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欺辱我们孤儿寡母的了!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妹姜都不由得失声痛哭,泪流满面的样子,真的是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陡然听到妹姜说出这个事情,群臣是一片哗然,瞪大眼睛看着妹姜,又看了看在陛台上一脸愧色,惊慌不定的子恒,他们彻底懵逼了!
干婉也是吓了一跳,往旁边的子恒问道:“子恒,她……妹姜说的可有此事?”
子恒的大脑现在是一片空白,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现在对于母后的发问,子恒只能是硬着头皮道:“母后,我……孩儿不孝!”
听见这话,干婉气得直吐血,她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了子恒的面前,神色冷酷地盯着子恒看。
“确有其事?”
“母后,孩儿……知错了。”子恒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站在那里。
“啪!”干婉直接给了子恒一个耳光,然后有些头晕目眩地支着自己的额头,沉痛万分地道:“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王后息怒!”群臣山呼道。
干婉再也缓不过劲儿了,眼前的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她就这样歪着脑袋,在蒲团上晕倒过去了。
干婉不省人事,子恒手忙脚乱地将她扶了起来,陛台下的群臣亦是惶恐地上前。
看来干婉真的是气坏了。没想到子恒竟然会无耻到这种程度,比他那个好色的父王更加的厉害!宋王偃好歹还顾忌人伦之道,没有说什么“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这样的话。
像是宋王偃的父亲的姬妾,他都妥善安置了,绝对没有说侵犯她们的。
可是子恒现在偏偏干了这种事情,这不是在落人口实了吗?
第356章 兵变
干婉醒来后,就提笔写了一封手诏,命一队亲信的宿卫快马加鞭送到在会稽的干骜的手上。(全本小说网,https://。)
干骜接到这份手诏后,便沉默不语,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思衬了很久,最终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手诏点燃,焚烧了。
“来人!”
“属下在。”
“升帐议事,凡军中军侯以上的将领都聚集到府衙,商议大事!”
“诺。”
干骜的亲兵刚刚想出去宣布这个军令,忽而干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抬手道:“且慢!不要去传唤祭酒大人了。”
“诺!”亲兵领命而去。
而过了不久,在一座府邸里看书的张烈忽而听到了击鼓的声响,又没人来传召自己,不由得直纳闷了。
按理说他作为军师祭酒,统兵大将若是升帐议事的话,他是万万不能缺席的,可是一般来说,张烈的地位不同于普通的将领,主将若是击鼓升帐的话,他不必听从鼓声赶到主帐,反而是主将派人来传唤他的!
张烈就享有这种尊荣。
可以去,可以不去。
这一回张烈在府上等了良久,都没有见到干骜派来的亲兵,不由得心下起了狐疑。
这时候,一个府上的亲兵,宋王偃调派给他的宿卫跑过来叉手道:“大人,大事不妙了!干骜将军派兵将我们这个府邸围起来了!”
“什么?!”张烈闻言,震惊了一下。
谁给干骜这个胆子的?要知道他张烈可是宋王偃身边的大红人,情同手足,那个君臣之谊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现在虽然宋王偃故去了,但是余威犹在,他张烈还是宋国的上卿,军师祭酒,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威望的!
干骜怎么敢拘禁他在此?难道他要谋反?
想到这里,张烈黑着脸,带着一队宿卫就往门口的地方走出去,在府邸的大门那里,府上的宿卫和张烈的门客们正在那里与成百上千的宋军将士们对峙着。
两方人马似乎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带兵的将领张烈认识,正是纪蒙,干骜麾下的心腹将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宋人,勋贵子弟。
“纪蒙,你带兵围了我的府邸是什么意思?是干骜指使你这么干的吗?”张烈沉声道。
纪蒙倒是挺尊敬这位祭酒大人的,不敢拔剑相向,故而向着张烈弯着腰,叉手道:“祭酒大人,末将是奉了干骜将军的军令而来,特地带着八百锐士来保护你的。现在越人已经穷途末路了,他们派出的刺客已经接连刺杀了军中的几个将领,干骜将军唯恐祭酒大人你出事,故而委派我们在你的府上把守!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张烈闻言,皱着眉头道:“扯淡!我身边有大王调派的三百宿卫保护着,什么人能刺杀得了我?干骜呢,我要见他!”
看见张烈这么不识好歹,纪蒙还是耐着性子道:“祭酒大人,将军现在有要事在身,你想见他现在是不可能的!请你还是回府上待一些时日吧,不要让末将等难做。干骜将军说,过不了多久,他会亲自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他想给我交代什么?!”张烈冷着脸,气得浑身发抖地道,“纪蒙,你告诉我,干骜是不是要带着南方的军队北上勤王商丘了?”
纪蒙闻言,低着头道:“末将不知。祭酒大人,末将现在的职责是保护你!现在,还是请你回府里静候佳音吧!”
“我要走,看你们谁敢拦我!”张烈也是一个暴脾气,直接推开了挡在自己前面的纪蒙,然后亦步亦趋地想要从府邸外围的兵士的方阵那里走出去。
纪蒙见到劝阻不了张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喝令麾下的将士道:“给我架住他!”
顿时就有两个甲士过来把张烈一左一右地抓着胳膊架住了。
张烈气急败坏地道:“你们想干嘛?想造反吗?!”
宋王偃调派给张烈的三百宿卫和他府上的门客都不是吃素的,见到这些军中的将士这么粗暴地抓了他们的祭酒大人,都愤愤不平地拔出了剑,把长戈大戟都横了出来,都快要短兵相接了!
可想而知,若是此时他们都不退让一步的话,一场内讧,一场起于萧墙的血战就会一触即发了!
“住手!”最终还是张烈屈服了,他不愿意看见己方的将士们同室操戈,自相残杀。
张烈甩开了两个甲士的手臂,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瞪了纪蒙一眼道:“纪蒙,你狠!你回去告诉干骜,若是因为他的这次兵变而导致宋国的国势倾颓,就此一蹶不振的话,那么他干骜就是宋国的罪人!”
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张烈就在一队宿卫的簇拥之下,进入了府邸,关上大门,只留下了将整个府邸包围得水泄不通,似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宋军将士们。
干骜刚刚升帐议事完毕,遣散了诸将,就听到了张烈让人传给他的话。
干骜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最终他还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头所有的犹疑和痛苦,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何尝不知道带兵回商丘勤王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干骜已经别无选择了,根据干婉给他的手诏里表达出来的形势来看,现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向子楚和子微那边倾斜了,而失了德行,背上了骂名的子恒显然是难堪大任的!
不顾人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