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迷红楼-第9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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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斋是黄理的名号,因此称之望斋公。
黄理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此事,我已从贾家得到了信儿,千真万确。”
此言一出,堂上一阵嘈杂纷乱。
方才开口的老者又道:“望斋公,说起来,您与贾家还有一段老亲。
您从贾家得来的信儿,定然不会有假。
只是……
宁侯想办银行,随他去办就是。
为何要关停兼并我等钱庄?
我等皆清清白白做人,经营钱庄也不曾触犯谁的利益。
何苦要与我等为难?
还请望斋公多在宁侯面前言之我等心声,望斋公乃德高望重之人,又为宁侯姑丈。
想来您之言,他必是听的。”
“正是,正是……”
“海老此言极是……”
堂上众人纷纷附和。
这老者名唤海闻,说来亦是名教中人,只是当初家道中落,不得不弃科考掌家业。
后来家业兴旺,为人又极乐善好施。
但凡有读书人囊中羞涩,无力科举,求上门总能得到接济。
因此虽只一秀才功名,但在士林中还是颇有声望。
虽不比黄理望斋公之名,但也极受人尊敬,被人尊之为海老。
家族中,也经营着一家钱庄,每年的收益,占家族收益至少八成……
听了海老之言,黄理眯了眯眼,淡淡道:“姑丈之言,还是莫提为是。自贾环此子于祭天之日谋害了顾公,黄某便立誓,与贾家割袍断义,划清界限。
若非为了大家的清白家底和这世间公道,黄某也不会再登贾家之门,讨个明白清楚。”
海老等人无不肃然起敬,纷纷称赞黄理高义。
随后,就是忧虑:“莫非,贾环一定要关停或是兼并了我等钱庄?连望斋公您家里的君子钱庄也不放过?”
黄理摇头道:“并不是每家都能被贾家子出银子兼并,就我所知,他是想将所有的钱庄全部抄家!
若非如此大逆不道,又危急万分,我也不会这般急着召大家来商讨对策。
贾环倒是念及黄某为其姑丈的份上,愿多给黄某些银子,或是银行股份,以做弥补和安抚。
但黄某清白做人,一生钻研孔孟大道,又岂能与其苟且?
黄家,誓与诸君同进退!”
在场诸人,闻言无不大为动容感动,纷纷起身,以士子古礼相拜。
黄理面带微笑,道:“诸君,如今却不是谢黄某之时,还需尽快想出解决之法,以对暴政。”
“可发动科道言官,弹劾此等无道暴行!”
一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站起来大声道。
“好!”
众人喝彩。
因为此人便是兰台寺的一名御史。
“文德,此事便劳烦你了。”
黄理看起来也颇为满意,点头笑道。
那中年御史正色道:“望斋公客气,本为文德本分。我等言官所存之意,便是为了揭无道,扬大道。
奸邪无耻,妄图搜刮百姓清白财产。
昏君无道,竟妄图与民争利!
某既为御史,岂能坐视乾坤乱而社稷危?”
“说的好!”
“曹大人不愧为士林风骨!”
又一人将要名动京华,说不定,还会名垂青史……
黄理也再次赞了赞,士林和官场没甚区别,花花轿子人抬人。
不过抬罢,他又道:“贼子势大,只文德一人,怕势力单薄。我等还需再尽绵力,以备不测。”
众人纷纷响应。
“若朝廷敢行暴。政,我等可罢商罢市!”
“对,我等可联合都中八大米商,一起罢商罢市。只要一日没米卖,都中就会大乱!”
“让他们知道,我们虽奉公守法,却也不能随意拿捏!”
“还可让太学和国子监的士子们罢课!”
“这个主意极好!传言,明年秋闱,凡是祭天当日出面的士子,皆不取中!所以,太学的士子本就心中愤怒,再将朝廷暴。传于他们,引他们去朱雀门前静坐抗议!”
“还可写文,大骂贾家无耻!”
“何止无耻?贾家还荒。无度!”
“对!一定要搞臭贾家!”
众人左一言,右一语的出谋划策。
上方黄理闻之,面色愈发从容。
眼神却森然若刀。
贾环,今日之耻,要让你贾家十倍百倍偿还。
秀才杀人不用刀的道理你都不懂,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杀人诛心!
待你贾家遗臭万年,被天下万民唾骂时,看你还有没有脸再露面。
贾家人,全都要成过街老鼠!
“砰!”
就在黄理心中阴狠谋算,满堂“清流”名门出谋划策,要对付贾环,甚至对付隆正帝时,忽地,从前面传来一声巨响。
唬的众人冷不丁一颤,眼神茫然的看向黄理。
出什么事了?
黄理也茫然,只是,心中的不安却陡然升起,响起今日被打出贾家门前,贾环说的话。
“赶紧家去好好收拾收拾,多准备几口棺材……”
黄理脸色陡然一变,急声对身旁管家道:“快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何事?”
管家忙往外走,还没出门,就听到前面一阵狼哭鬼嚎声传来:
“哎哟!老天爷,遭兵灾了!”
“救命啊!”
“老爷,有大兵来抄家了……”
黄家思圣堂内,一阵死寂。
一群方才还热火朝天准备对付贾环,对付贾家的人,面色都变成了死灰色。
黄理身子晃了晃后,推开苍白着脸扶他的黄睿,咬牙道:“都别怕,随老夫去瞧瞧。老夫倒想看看,这郎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
说罢,强撑着身子,大步出外。
不过……
没走出门,便被人堵在门口。
“贾环!!”
黄理看着来人,面容狰狞道:“你疯了!敢私自带兵行凶?你想造反?”
贾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又扫过堂内诸人,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上书四字:
如朕亲临。
而后淡淡的道:“正好你们都在,也不用本侯挨家挨户的去抓了。
奉陛下旨意,本侯清查都中钱庄多行不法之事。
诸位,你们逼迫他人家破人亡,占人妻女之事事发了。
好生交代罪行者,可从宽处置。
全部带走。”
说罢,一挥手,数十亲兵,并五城兵马司的数百兵马,如虎狼般扑了上去。
哀声遍地!
……
出了黄家大门,贾环对韩让韩三道:“你们各带三千五城兵马司的兵马,与黑冰台、中车府人手联手抄家拿人!
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记住,抄没的家财,不要让人藏匿了去,我们要留三成。
若有人争抢,不必给谁面子。
另外,五城兵马司负责收容年轻的女犯。
十五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都归我们。”
五城兵马司虽然只有一千能战之兵,但却有足足两万编制。
再加上“临时工”军余的名额,差不多有五万之众。
虽然战力多还不如捕快,但抄家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截留三成抄没财产,是因为今晚他出了大力,得罪了不知多少势力,自然要有收获!
可是,年轻女犯是什么鬼?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咳咳!”
韩让干咳了两声,道:“环哥儿,年轻女犯都是要发往教坊司官卖的,咱们收监,是不是不大合适?”
贾环淡淡道:“想让迁往西域的流民在西域真正安下家来,就要让他们先成一个家。
与其让这些女眷留在教坊司被调。教好了后,给那些王八蛋们糟蹋。
不如送去西域,嫁给百姓成家过日子。
就这么办,教坊司的人若是来要人,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说罢,贾环撇了眼站立一旁的赵师道,没有搭理。
紧了紧披风领口后,与韩大等人大步朝座马走去,翻身上马,调转马身。
跃马扬鞭,往皇城急奔而去。
……
这一夜,随着五城兵马司的兵马与黑冰台、中车府的番子突然发动,整个神京为之震怖。
沾染着血色的火光,染亮了半边天空。
哭声、喊声、哀求声,甚至还有临死前凄惨的哀嚎声,响彻神京上方。
让无数人,不寒而栗。
大秦太尉,武威公秦梁亲自出面,率两万京营坐镇神京。
陈兵布列于长安一百零八坊,以备不测。
皇城四门紧闭,宫门将站于女墙之后,绷紧神经,以防万一。
毫无疑问,自明日起,贾环之凶名,必然被无数人铭记并唾骂。
伴随着,也会让无数人记住,大秦银行之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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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骂金殿!
皇城,大明宫,紫宸书房。
有隆正帝的御命金牌在,贾环随时都可入宫见驾。
所以,尽管皇城戒严,他还是能通畅入内。
上书房内,隆正帝、忠怡亲王赢祥、宗人府宗正、孝康亲王赢甫、内阁首辅张廷玉、吏部尚书张程、户部尚书李谦、刑部尚书赵德坤并数位侍郎,一应国朝大佬俱在。
待贾环大步入内,与隆正帝请安后,隆正帝面色却不大好看。
“啪”的一声,他将手中朱笔丢到御案上,沉声道:“怎地这般仓促动手?京畿重地,发动这般大的动作,稍有不慎,便是倾天之祸。
你也太肆意了!”
贾环脸色也不好看,道:“昨日商议大事时,只有陛下、忠怡亲王、张廷玉、李谦和臣五人在。
原本是机密要事,绝不该传于第六人才是。
但只过了一夜,臣要筹备银行,并清理钱庄的消息就漫天飞扬。
黄理等人更是聚众串联,图谋不轨。
若臣不立刻动手,怕是余毒无穷。”
隆正帝闻言,脸色愈发阴沉,森冷的细眸从贾环面上移开,直接看向了右下方文官队伍中的李谦。
隆正帝断定,他和赢祥还有张廷玉,三人肯定不会传出消息。
贾环也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那么除了李谦,再没旁人。
虽同为外臣,论信任,一百个李谦加起来,都没一个张廷玉重。
李谦本就心虚紧张的脸色,在隆正帝看过来后,瞬间惨白,满头冷汗。
他忙跪地道:“陛下,是臣昨日与户部侍郎王守义交谈时,无意中说破了句。
但臣已经命他,绝不可泄露半句出去,否则性命难保。臣以为……”
“放屁!你当朕是傻子吗?”
隆正帝抓起御案上的玉镇纸就砸了过去,然后看也不看额头冒血的李谦,厉声道:“来人,剥去李谦顶戴,待下去严加拷问,务必问出,还有何人为其同党!”
说罢,又眼神森然的对其他人道:“朕之前就特意告诫过尔等,汝等皆为潜邸旧臣,朕之心腹,与朕同患难过。
如今虽已变了形势,但朕仍希望你们能谦谨自省,莫要猖獗狂妄,坏了自己的前程性命!
朕与你们同患难,更希望与你们有始有终。
可是你们呢?
瞧瞧,这才几天?
就一个个骄纵蛮横,肆意妄为!
当真不知你们做下的那些好事?
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你们却变本加厉,深失朕望!!
既然如此,也莫怪朕不念旧情。
带下去!”
说罢,不顾李谦拼命的磕头求饶,一挥手,让苏培盛命中车府的番子带了李谦下去。
等李谦被带走后,上书房内气氛愈发压抑心惊。
隆正帝又瞪向告状成功后呵呵自乐的贾环,脸色一滞,随即厉声质问道:“你将国丈府的大门都打破了?你好大的胆子!”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道:“陛下,这事臣已经和国丈爷谈和了,也取得了他老人家的谅解。
臣一会儿还要去见皇后,从娘娘手中讨来善德钱庄。
毕竟,日后陛下和娘娘也用不着那个钱庄的进项了,就换了银行股份,留给国丈爷建大宅起园子吧。
有这份家业在,日后便是世代的富贵。”
隆正帝见没压住贾环,有些郁闷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打破国丈府大门的事,你自去同皇后说,看皇后会不会轻饶了你……”
说罢,言归正传道:“外面那些钱庄,今夜都能扫清?”
贾环先是苦了苦脸,然后忙道:“可以,都是些欺软怕硬的破烂玩意儿。”
“那你准备如何应付物议?如此大的动静,牵连又这般宽广,只为了筹备你的银行?等着吧,明日兰台寺弹劾你的折子,至少要多二百斤!”
隆正帝沉声道。
贾环“嘿”一声,不屑道:“物议?臣却是不怕的!
臣绝不是只为了筹备银行,他们也不配做臣的对手。
之所以扫清他们,除了收集些可用人才外,最重要的,是为了平一桩世间不平事。
陛下,臣就不信,赵师道从没给您送过那些钱庄的跟脚消息。
您是怎么忍到今天的?您也看的下去?”
隆正帝闻言,脸一黑,怒视贾环。
却不知该怎么驳斥。
论他的心思,他恨不得将那些腌臜王八蛋斩尽杀绝。
可是他能吗?
越是皇帝,顾忌的反而越多。
即使他动过这种心思,但怕的是他在宫里刚有动静,汹汹物议,就能瞬间将他淹没。
文臣在朝堂上的力量,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然而这种无奈,却没法同贾环这个浑人说。
不然,一准让他当面嘲笑。
见隆正帝被怼在那儿了,只能怒视贾环,贾环却不依不饶的站在那里等答案。
赢祥干咳了声,道:“贾环,皇上要考虑的事与你不同。你一个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干。
反正仗着把天捅破了,皇上也能给你补上,你才能想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