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风韵-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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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和安丰军交接的决水东岸,这是人迹稀少的官道,再往前十余里有个驿站。
所谓官道,只是夯实的硬土路,好在冬季西北烈风,雨水倒是不多,路面倒还算硬朗,只是尘土颇大让人心烦,要是能铺上青石就好了,只是那种代价太高,太不现实。
一行二十余骑簇拥两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进,这些骑士个个身穿劲装,佩戴者刀剑弓矢,其实颇为轩昂。
李易骑着那匹战马,一身道袍却和四周骑士格格不入,他是出身山居不假,毕竟接受正统道门传承,又刻意地融入自己的身份,眼光却相当毒辣,看这些气势不凡的护卫多是架子货,骑在马上身子轻浮,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就是徐敏子手下败兵,来几个也能横扫。
当然,这些人骑的马不能和他相比,他的是纯正的高大凉州马,属于那种带有蒙古探马赤印记的战马,这些护卫骑的多是杂交骡马,没有多少爆发力也没有耐力,只有教习几人是苗马,也是身材矮小的马种。
他的战马引来了一阵羡慕,其中不乏贪婪的目光,要知道一匹好马,可是价值百金。
南霁云也是朝廷大臣,士林中有名望的人物,就算要找护卫过盗匪横行地区,请光州弓手也不错了,总比这些光州招箭社的面子货要强。
不过,路上和南霁云几次接触,也知道作为外臣以军护卫,也就是说朝廷养的军人,不能给大臣私用。诚然,这些制度早就名存实亡,很多守臣大将役使军兵捞钱,南霁云却坚守制度,宁可自己花钱也不愿违反制度,的确让人敬佩,而且是单身赴任,家眷都在临安,少了许多的牵绊。
只是,南霁云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安全的重要性,虽说他并没有携带家眷就任,却也有五六辆车子,装的都是珍贵的书籍,他能够跟随南下东行,也是自身实力被看重,甚至可以说他之所以被袒护,也是自己实力使然。
却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有些盗匪,也不敢公然在官道劫掠大臣,要真的发生了惨剧,朝廷为了安抚士林也不得不倾力剿杀,那些盗匪也不是傻瓜,充其量就是欺压乡民,劫掠几个土财主过日子,怎能对从四品高等文官有威胁。
想不透彻就不想了,脑袋都大了!
“小道长,来口酒怎样?”招箭社的教习倒是好爽,骑在马上拿个葫芦,一口口第灌酒。
感受对方的热情,却看着那嘴口褪色的黄葫芦,李易是一身的恶寒,也不知在沾染了多少口水,他可不想触晦气,盛情难却又不能作色,只得笑道:“多谢,在下不胜酒力。”
从教习偶尔抱怨言语得知,招箭社本是农闲时训练壮丁射御组织,也是官府承认的民间组织,
不能不说,招箭社训练了大批的弓箭手,在缺少战马的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也成为官府维持治安的利刃。
不过,很多军州的招箭社逐渐形成固定组织,接手市面上的不少营生,保护商贾过路成了重要收入,固然让经费更加充足,却难免看带来了腐败堕落。
为了扩大行走保镖能力,大肆招揽江湖豪杰,难免还是混入各色人物,造成了鱼龙混杂,各种利益交织,不少人都是浑水摸鱼的泼皮、空空手,更有甚者有杀人潜逃的亡命盗匪,可以想象招箭社堕落到何种程度,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我说你们这些羽客,明明能吃酒睡婆娘,还装作清高无比。”教习摇了摇头,策马又灌了一口堵上瓶塞,神情相当的悠然。
李易那个恶寒,跟这厮鸟真没话题,左右看看道:“这片道路地形曲折,大家要谨慎些。”大江左右岸是起伏丘陵地带,淮西同样也是有山脉起伏,光州和安丰军之间并非一马平川,眼看荒凉的地段,道路进入丘陵,心中不太踏实。
“呵呵,无妨,这条道路的山寨,还没有胆量拦截官车”教习不以为然地笑了。
话音未落,两侧小丘响起急促的风笛,一支支白羽箭射出,十余名凶悍的盗匪从沟渠、枯草中狂风般冲了出来。
“不好,有盗匪。”教习也是老江湖,立即抛下酒葫芦,策马拿弓上箭,却有三名护卫被白羽箭命中,惨嚎坠马。“不要恋战,拿下南霁云脑袋。”为首的黑衣大汉厉声大呼,指着南霁云的车驾。
“有备而来?”李易一阵惊疑却来不及多想,抽出勾鸠策马回返南霁云车子旁,护卫和盗匪杀成一团,不是有人惨嚎落马,十几个呼吸又有三人被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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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忠义军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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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大人。”教习也是老手,以强弓射杀两名弓箭手,迫使对方其它五名弓箭手不得不现身,这可是当地招箭社的牌子,何况他也不是泛泛之辈。
“围在大人车驾周边防御。”李易跟着那群军人几天,也学到不少战阵既能,更何况他的视野开阔,绝非当代人能比拟,瞬息做出正确的选择,先把正主护好了再说。
那群护卫心惊肉跳,护送那么多次,还是首次遇到伏击,当真是吓破了胆子,某些人寻思着赶紧闪路。
不过。他们被雇佣保护南霁云,是得到丰厚的报酬的,大宋的高等文官哪怕再清廉,也会有很高的收入,还有光州州衙另外出钱,足以让护卫回去花天酒地许久。
无论是抛弃雇主被官府缉拿问罪,还是为了钱财性命,他们都不得不拼命护卫。可惜,就算是严刑峻法依旧无法全然约束人,剩下的十余人中难免有那些浑水摸鱼的,眼看势头不妙有四五人策马就跑。
“这些混账东西,我饶不了他们。”教习见有人逃走,气的差点策马去追击。
“教头不要恼怒,先应付眼前危机再说。”李易收刀抽弓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杀最前面的盗匪,继而再次张弓搭箭,厉声道:“谁敢上前,杀无赦。”
只见盗匪眉心中箭,直接昂面死的不能再死,显然是有高手在场,为首一挥手,中盗匪停留在二十余步左右,四散分开防备对方弓箭。
“前面的听好了,我们只要南霁云老匹夫,你们赶紧散开,可保一条性命。”
此时,南霁云从马车上下来,一名老仆跟在身边,那是相当的镇定自若,李易不由地蹙眉道:“侍制,外面危险。”就算你展现士大夫的从容优雅,那也得选个时候好不好,正主出来是要吸引子弹的,让他们倍感吃力。
“无妨,该来的总会来。”南霁云毫不在意地道。
还有几个护卫听了喊话,明显的摇摆不定,形势不太妙啊!李易感到空前的压力,对方人多不算,关键一看就是凶悍之徒,说句难听话真不好应付。
“看来,真不愿放过老夫。”南霁云看着这些盗匪,双手手背青筋暴起,身体急骤的抖动着。
李易忽然明白,既然是盗匪何必蒙面,不劫掠财富直奔南霁云,显然是有备而来,看来自己陷入了某种斗争。
“南侍制,怨不得我等兄弟,你也太不识相了,呵呵。”黑衣人没有任何的避讳,对方护卫还剩七八人,他们有二十余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锐士,有着绝对的把握灭口。
“我为家国是公事,却不想。。。。。。算了,不过是小人。”南霁云脸色有些黯淡,仿佛回易起某些的龌龊。
李易眉头一挑,就像任何文学作品里的敌人,总是那么愚蠢啰嗦,你袭击一窝蜂上来,三下五除二完事不行,非得磨磨唧唧浪费时间,最后被人抓住机会反戈一击。
眼看剩下的护卫持弓稳住阵脚,对方也不是轻易能拿下的,朗声道:“你们这些鸡鸣狗跳的盗匪,难道不知拦截朝廷命官,就算你们成功了,也会被主子灭口。”说着,看了眼一旁的教习,使了个眼色。
这话,相当的有份量,虽说那些盗匪蒙面,却能感觉到他们变色,有些人转首看领头人,脸色带有狐疑的色彩。
教习显然是江湖,立即明白李易拖延时间,立即闪身到南霁云身旁,不动声色地道:“大人靠后,准备上车。”
那盗匪的头领似乎急了,厉声道:“不要听这厮胡说,南霁云杀戮我们红袄军壮士,我们人人得而诛之。”
这话,算是直接掏出老底,看来还真不是寻常的麻烦。
“一群悖逆的盗匪,整日打家劫舍,还有脸说壮士。”教习勃然大怒呵斥。
路上,李易听教习说南霁云的故事,这些打家劫舍的亡命徒,基本都是忠义军残部。
忠义军却是京东地区抗金的民间力量,成分极为复杂,大多是为了求生存不得不聚众,这些乌合之众没有任何的理念,求得温饱之后就是抢掠发财,“饥则噬人,饱则用命”典型的有奶就是娘。
大宋行朝积极招抚政策,却被无赖似地要求搞的不胜其烦,今个不是要粮明个就是要钱的,两府忍不可忍之下,采取淮东制置使贾涉的办法,鉴于正兵不足弹压,给忠义军各部分授疆域,进行分化控制,也算是步好棋。
忠义军最大的头领李全,则跟无赖一样索取无度,连金朝大臣白华也认为其猾寇,决不能进行招抚。
最终,李全势力发展到威胁制置使贾涉的程度,甚至聚兵阻拦制置使车架,贾涉不得不请李全夫人杨妙真帮忙,人家还是投降了蒙古人,部分忠义军没有跟随,散落在江淮落草,自然是四处劫掠生民财帛,搞得各军州民怨纷纷。
南霁云就是坚决镇压忠义军的大臣,他对落草的忠义军实施剿杀毫不手软,光州境内就杀了六千余人,让治所辖区生民安息,李易不免叹息,绝对是拉仇恨的存在。
教习的话显然李易拖延意图,引起了盗匪的愤恨,那头领挥手高声道:“不要废话,杀了他们。”
“各位,用箭矢拦截,教习保护大人上车。”李易大喊一声,策马就向前冲去。
剩下的护卫,要不是真正的招箭社成员,要不就是有点血性的豪杰,他们在教习的指挥下手持弓箭,有条不紊的上弦搭箭射击。
转眼的功夫,就有四五人被射倒,李易则挥舞直刀策马狂奔,当先一个盗匪来不及闪避,被当胸撞上,奔腾战马的冲击力,那是相当有冲击力的,那人当即口吐鲜血,被撞飞道丈许远昏倒在地。
“拦住道士,其他人给我杀。”
“干了他们!”头领也是杀伐果断,见李易气势汹汹而来,却很有把握掌控,立即分人杀戮。
当盗匪接近弓箭无用,随着教习一声令下,六名护卫齐齐拔出了兵刃迎上去,转瞬间就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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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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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易面对两个人的夹攻,要是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他却不能一走了之,厉声喝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尔等持械行凶,截杀朝廷命官,该死。”直刀破空声响起,芒刃带起寒光劈下,一名盗匪措不及防,头颅伴随鲜血飞溅。
刀借马力没有用到老,他学着蒙古人的控马技术,堪堪以腰力折下身子,刀锋过后另一盗匪肚破肠出,急忙抛下手中兵刃,捂着自己的肠子,哭喊着想要塞回去,却哪里塞得回去,肠子哗啦第掉落地上,整个人惨叫打滚,眼看就活不成了。
眼看道士非常凶悍,头领大为惊怒,立即转身持刀来战,大吼道:“兀那泼道,和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李易见对方是斩马刀,相比自己的直刀,先天占优优势,毕竟斩马刀比寻常直刀长将近两尺,野战中占尽优势。
他想也不想立即策马而上,五步时转马跃下,借着马力闪身而上,一刀向其腰眼扫去。
头领也是有真材实料的,眼看对方来势凶猛,立即以斩马刀裹脑上下翻飞,把自己上下路封死。
李易一看就明白,对方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直刀虽是百炼削铁如泥,也得看砍杀角度,并不是说一刀下去兵刃皆断,那也太神奇了,根本就是作弊的节奏。
你是百炼人家也有百炼,哪怕是六十炼也很难斩断,何况是制式的斩马刀,那可是军器监的作品,质地绝非寻常作坊打造出来的,只能后退一步闪避。
你来我往战了几个回合,眼看大好局势竟然成了僵局,搞不好真会马失前蹄,丢了自家的性命,眼看小道士身法轻盈,让他刚猛的路子无从下手。
同样,李易也有点急了,擒贼先擒王不假,只是擒王难度不小,不断想着怎样斩了这厮解决危机。
却见,头领‘唰唰’两刀迫退李易,忽然大吼一声跃起,斩马刀如一道白练,向李易头顶砍去,完全不顾身体暴露。
李易大吃一惊,哪里想到对方拼命,眼看斩马刀当空斩来,长达三尺半的刀刃,把他的左右路封死,明显两败俱伤。
尼玛,没必要那么拼命吧!南霁云是宰了你爹抢了你娘,还是把你浑家给羞辱了?危急时刻来不及多想,直接跨上一步,直刀横起封住上路,左脚飞起向对方弹踢。
随着一声金戈相交,“咔嚓”,斩马刀竟然断了,巧合的角度啊!却见断刃飞天而起,却又传来“啊”一声惨叫,头领噗通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裆部,脸色狰狞到了极点,身子剧烈颤抖,连痛苦的呼喊声也发布出来。
李易回到毫不犹豫地斩下,好大一颗人头飞起,好壮观的人血喷泉,当硕大的人头滚落尘埃,他心境有了点点波澜,何时自己变的如此狠辣?斩落人头没有半分犹豫。
没有时间感慨了,护卫面对十余盗匪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冲破防线,绝不能看到南霁云被杀。
“你们还要打吗?看看你们的头领。”李易提着刀步步走来,浑身散发着杀气,两个不长眼的拦截,却被他几刀解决,杀伐之道全在气势,猛将单骑薄万军,没有义无反顾的杀伐气势,如何能出入千军万马?
他从斩杀观主、海巡开始,不到二十天走到今天,手里的人命至少也有十来条,全然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杀,今天的搏杀更是贯通杀意,让他完成最艰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