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风韵-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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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乙未进士科赐进士及第第三潘牥觐见。”
三鼎甲与二甲三位及第唱名入殿觐见,由天子亲自接见嘉慰以示优容,二甲之下进士出身仅唱名不觐见。
杨茂子的脸阴的要滴出水来,堂堂的省元,贡举第一,竟在殿试被拿下名列三甲五名,简直是羞辱,绝对的奇耻大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丽正门,正应了李易那句话。
从昨个开始,一直到今日汇集集英殿,丁大全就脸色发紫不已,眼色阴郁地盯着前排李慕白背影,那脸色像是吃个苍蝇一样难看,他所看不起的李慕白,竟列班在前排,和他足足隔了好几十人,让他情何以堪,早知道就不得罪人了!
早知道,哪有那么多早知道,他却不曾想过,李慕白乃至李易,并没把他当成对手,应该说从未曾把他当做对手看待,充其量也就是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李慕白面色依旧平静,嘴角微翘,神情风淡云轻,完全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心情,当此一声辉煌之际,他的确有些沉醉其中,当然地被唱名进殿陛见。
不过,好半天竟然没有出来,唱名也几乎到了最后,实在出乎别人意料。
果然,传来尖锐的声音道:“进士及第李慕白殿对,其余进士退。”
众进士一阵哑然,寂静一片,丁大仝就像屎顶腚门子,嘴角一阵子抽缩,眼珠子瞪得大大地,就差落下来了,如果要有眼镜的话,不知多少人要大摔眼镜,竟然被天子召见那么久还没出来,怎能不让人眼红。
要知进士在集英殿唱当日,皇帝驾临大殿,宰相进一甲三名卷子,读毕拆视姓名,则曰某人,由是阁门承之以传胪。当然,这是南迁之前的成例,实际在神宗时代已被破坏,皇帝钦定三鼎甲,早已把试卷拆开。
时至今日,开黄甲定等次之风,名次早就定下,拆视姓名不过是走个程序,及第仍然按制入殿觐见,其余进士以等次唱名,
不说别人羡慕嫉妒恨,李慕白心情却是相当的复杂,当他在艳羡目光中步入大殿,心中依然是忐忑不安。
“臣建康府李慕白,参见陛下。”李慕白入殿屈身,拖着缓慢而亢长的中音行作揖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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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幸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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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是非常庄重的场合和仪式,皇帝和两府重臣都要穿上正式的冕服,一言一行都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不容有半点马虎不周。但是,有宋一代,非正朔朝臣见君无需跪拜,这也算是大宋人情味妙处,较为人性化,更见士人地位之高,正应了与天子共治天下的话,这里就不做多说了。
“卿家平身,闻卿言论,比策论有过而无不及,今日一见,又是仪表堂堂。”天子赵昀开了金口,态度十分的温和。
尽管,天子有温言勉励的惯例,但李慕白不过是进士及第,竟被天子褒奖如斯,其寓意可谓深远。
虽然,在场的大臣个个脸色平静,但哪又一个不是久经宦海的老世故,怎能听不出来天子话中,所蕴含的另一层意思。人人心道赵昀如何知李慕白,听话中口气,殿试后赵昀还听到李慕白言论,前后连贯不上,又有些耐人寻味人们的心思,顿时扩展了最大的想象空间。
乔行简眯眼打量李慕白慢慢回忆,此人的策论对边地有独特见解,判卷诸公几乎无人指责其策试言论,所以殿试糊名裁决,得到他们的一致认可判了个及第,要不是有些观点太过激进,或者是文采不如前面几位,估计要三鼎甲才行。
然而,李慕白并非知名士子,更非一鸣惊人之辈,缘何能上达天听,难道?他似乎有所悟,慢慢环顾在场重臣,面色凝重,看来大家都在揣测其中缘故。
李慕白激动地心情,已经稍稍平稳,再入殿时又看到左班的余天赐、郑性之等人,竟然还有南霁云在侧。
“卿家的边策论,颇有独到见解,朕观后颇有感触,昨日又闻请战和论,特此破例召见,果然是俊杰之士。”
俊杰之士?李慕白一阵赫然,人长的倒也算是小帅吧!至少不会扔到人群中看不到。至于俊杰之士,还是免谈为好,他肚里那点货当然有自知之明的,就别拿出来晾了,那都是人家李易的东西,他不过是拿过来用用,谈不上独到见解。
当日殿试,便是例行策边论,就当今国事边事阐述观点,忽然想到平素和李易谈论天下事,重点就是天下局势和边务,李易对南北事有着让他深叹的见解,有些是不尽相同却又不能不承认见解独特。
尤其是李易曾经说过,正当朝廷收复三京失败,这场战争又是有争议的,处处透着古怪,赵官家很可能心有不甘,策论有可能是边事,要是能切中赵官家心思,你不想有高位也不行。
按照李易的意思就像是材料的那样,写的再好不融入领导观点,那就是非常失败的空洞文章,只要框架打好了融入领导意图,只要文字水平过得去,你也会得到赏识。
所以,他大胆地尝试李易的思路,以三京为接入点,谈论君臣相合的重要性,隐晦地指出收复三京绝对正确,错就错在边臣误国,致使三军误国,天子蒙受巨大冤屈。
其实,当时李易的最核心心思,他并未完全把握。
按照李易的想法,认定刚刚主政,血气方刚的赵官家,虽有失利渐渐趋向于平稳,以至于矫枉过正,却仍有不甘心,两府大臣也不是善茬,无论是郑清之还是乔行简,绝非主和人士。
既然要搏个好出身,那就破釜沉舟,按着大宋君臣不甘心为主线,肯定天子决策正确,两府诸公的各色议论,也很有道理,无非是对战的理解不同,把责任推给了边帅,以京湖就近却不发兵,又不共给粮草,非要淮西兵准备西粮,造成馈粮兵败,此边帅不智武将专横所致。
既分析了失败的原因,也写明取胜之道,天子无错,两府无错,错在边帅,自是得了赵昀的欢喜,两府重臣的暗许,大家都需要摆脱失败的罪名不是。
在场两府重臣,未有人站出来阻扰赵昀召见,毕竟李慕白的策论很给力,维护了他们的面子,这个时候恰当好处。
不然,赵昀破坏了规矩,他们这些重臣岂能容官家在郑重取士场合恣意妄为。若非前几位的文词悠长,词理通畅,更兼几位爷也比较巴结天子和两府重臣,可以说是读书人种的妙人,更是李慕白的文章不是有些生硬,表述上有些过于主观,他们甚至有可能给他个三鼎甲。
“臣蒙蔽下垂爱,虽学识粗劣,词理不畅,却登进士第,岂敢再得天子赞誉。”李慕白心下暗喜,有了这次召见,就是不想出名,也难了!有时候声名是累赘,可有时候声名却是坦途,他最需要的就是把名声打出去,真是瞌睡送枕头。
“卿家的边论和槠币论,颇有见地,然槠币利弊非会子仅有,卿可认为能解?”
赵昀的问话令在场重臣一凛,天子召见进士也就罢了,即便是及第,也只是泛泛的鼓励几句,哪怕是为了大家名誉好,只是集英殿上问政,实在有点不太妥当,不要说其他人了,便是殿中侍御史和谏议大夫,也考虑着是不是进谏。
李慕白却未曾多想,他这是新媳妇上轿头一遭,哪知道里面的道道,无人给他知会过。不过,他和李易探讨很长时间,既然能从边事、经济、政治方面去写策论,自然有自己的观点和见解,回答并不算是困难。
当下,也不曾做细想就说道:“槠币钱法,古来便是钱物调和不易,历代先贤尚不能化解,臣有何能,不敢妄言。”
回答的倒是中规中矩,在场重臣心下倒是认可,钱价贵贱起起伏伏,历代名相无不头疼,一个小子要妄言解决,岂不是笑话,致在场诸公于何地,没人喜欢狂妄自大的愣头青。
“不过,凡事皆有可能,臣却有一策,或可缓解时下会子困窘之弊。”
战争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不要小看了这场战争,无论是人力损失,还是物质的损耗,更何况淮东空虚的补缺,都让朝廷感到巨大的压力。
赵昀看到李慕白的策论,认为此人见解独到,似乎又隐瞒了不少话语,才有了今天的垂问,回答却让他稍有失望,没有他希望得到的,却不想峰回路转,温声道:“有何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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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李易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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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臣常言币值与金银储备对等,只要能把握比例就无大碍,历代诸公都心知肚明,却在危机面前无不是饮鸠止渴,打死的铸造钱币,造成钱多物少,以至于天下失衡。”
李慕白总结了李易新颖的货币论和政治经济学,综合概括简单说出来,不能不说有很多亮点。
按照李易的认识,这个时代非常发达,发达到无论政治经济军事,都对后世产生深远的影响,你就没有能够太创新的地方,简直就是后现代政治经济学的雏形。
但是,各个环节却缺乏有系统的总结,没有某种核心的驱动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多少米做多少饭吧!经过李慕白的口说出来,连余天赐、郑性之、郑清之等人听了,也不免慢慢颔首认可。
“金银难得!”赵昀听罢长长一叹,他有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眼看会子名誉扫地,还不是大量发行的后果,环顾众人道:“朕以为李卿家所言甚善,却是金银难得。”
“陛下金银好得,垂手之劳罢了。难就难在一旦发生长期战事,再完善的财货法度,也必会崩溃,反过来长期战事对财货发展,何尝不是一种推动。所谓天下并无最佳之法,只有因时因地,不断变通之法,方能趋利避害。”李慕白并未计较金银得失,始终站在大方向上,这也是李易重点论述的观点,核心内涵就是变通就是以战养战。
左丞相郑清之,却不喜李慕白侃侃而谈,尤其行径颇为孟浪,不悦地道:“陛下,槠币财货非儿戏,岂可在此议论”
李慕白敏锐地察觉,郑清之对他似乎有些成见,用“儿戏”,明显说他没有资格议论,赵昀却是兴趣颇高,既然有天子在怕他个鸟,自个又不靠这群老臣上位。
多数时候关系纽带是必须的,更是升官的必要,有事越是如此,态度上越发恭敬,颇为得体地道:“臣哪有什么好得之论,不过是言利之论,不入天听。”
余天赐见赵昀脸色不予,生怕搞出哪门子蛾子,立即道:“策士之日,确实不宜论财货。”
赵昀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余天赐,却摆手一笑,温和地道:“宰相之言虽是有理,朕却忧心会子,是急躁了些。”
余天赐瞥了眼郑清之,淡淡地道:“陛下忧心国事,亦是常情,时下军费激增,会子过滥市面恐慌,已有拒收之事。”
郑清之举荐了一大批重臣,朝野上下威望甚高,但余天赐可不怕他,他家可是有恩于天子,甚至连南霁云也老神常在,那是爱理不理的模样。
没办法,大儒也有他们的矛盾,无论是政见还是学识,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
乔行简玩味地看了眼郑清之,并不言语,谁也不知他心下所想。
李慕白有几分吃味,这叫那门事啊!天子就是多问了几句话,宰相就牛气哄哄阻拦。虽说,唱名大典论是非有些不妥,说上几句却也不伤大雅,完全不需要宰相出来说话,看来有些人自持清高,管的实在有点宽了。
见余天赐说话明显偏向他,心下有几分明白,显然是看好他,先行结个善缘。
心念一动,他倒起了一直不敢想的念头,何不利用机会,争上一争,道:“陛下,金银易得好说,会子过滥却也有法。”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目光齐齐聚在李慕白身上,郑清之的确有几分不悦。
看来此子是个妙人,赵昀也顾不上唱名大典了,颇有兴趣地问道:“卿家有何周全良策?”
余天赐目光稍有紧张,他认为李慕白论调绝非池中物,同时也非常看好,只是在此不合适的时机,主动谈论敏感国事,无论怎样都稍显孟浪,在众人心中失分。
说的好也就罢了,众人会认为此子有才,尚缺乏历练,做事不够周全,年轻人嘛!有些事情上是有情有可原的,尤其是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但是,若不能应赵昀的“周全”二字,那李慕白也就失去了机会,没人会帮衬他。
“会子过滥民不愿收,无外乎大量发行,钱贱伤民,引发会子信誉危机。”李慕白当先把缘由判定,实际大家都明白,却牵扯深层次的财政危机,缺钱,这是个死结,你能怎样?总不能去凭空造钱,那样就真玩完了。
大量印钱,还是维持现状?一个是饮鸩止渴,一个是生生等死,两条路都行不通。
“朝廷当改进旧税,维持收入;整理地方,增加税收;发行公债,取代会子;集中金银,发行新钞。”
大殿内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人人都在品味李慕白之言,实际上在捉摸某个道士的观点。
新钞,红口白牙说的简单,实行起来千难万难,搞不好真要天下动乱,尤其是南北交恶之际。
“当怎样说法?”一直沉默的乔行简,冷不防问了句。
“旧税漏洞太多,税款多有遗漏,当一一补全,可增户部库。地方军州每岁尚有大量余耗收入,可收归朝廷,但此举仅为不时之需,绝不可为例制。以朝廷作保发行债券,稳定逐步换发会子的空缺,以免造成生民破产动摇国本。”李慕白大概一说,最后才是最重要的,有些青苗法的味道。
“以金银总量为本,发行新会子,浮动不过两成,朝廷开放一批山泽,降低开采资本,聚集金铜取海外金银香料,补全中国不足。若在战时可辅助以货易货,保护荆湖产粮区,其它法令可徐徐而行。”
这是李易描绘的所谓发展,建立稳定的货币体系,乔行简、余天赐、南霁云等人凝眉沉思,郑清之却有些许不屑,赵昀则是不知所以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