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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部分

闲臣风流-第179部分

小说: 闲臣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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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郭:“我的大老爷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快快快侍侯大老爷更衣。”

    两个衙役急忙扶起周楠,飞快给他穿上衣裳,又将一张热毛巾盖在脸上。

    周楠擦了脸,整个人清醒过来:“走,抓紧些。”

    就带着随从飞快朝衙门外走去。按照科场上的规矩,卯时就要点名入场。若是错过了,就得等两年。

    现在赶过去,正好。

    衙门外,老郭早已经备好了马车,护送周行人的衙役也点起了灯笼。为了加快速度,老郭甚至用上了两匹健马。

    刚要上车,突然,一人从暗处冲来,大吼:“狗官,还我娘子,我要你的命!”

    “有刺客!”众衙役一通大乱。

    周楠定睛看去,却是余二。他手里提着一把锄头,正恶狠狠扑来。

    余二本是个老实人,如何是衙役的对手,瞬间被按倒在地。

    周楠:“余二,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余二只是喊:“狗官,我还我娘子,你还我娘子!”

    周楠沉着脸骂:“枉你是个男子汉,却如此没出息。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若是看上哪家身家清白的女子,说一声就是,本大人给你保媒。”

    “谁要你这狗官保媒,我只要我家娘子。”余二突然放声大哭:“娘子,娘子,你在哪里,回来吧,回来吧!”

    周楠心中气恼:“来人,把这余二给本老爷……送回家去。”

    老郭催促车夫:“时间来不及了,走走走!”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如今的京城从成祖永乐年起,经过百年经营,已是一座上百万人口的大都市。

    这么多人口见天要吃要喝,需要海量的物资供应。因此,白各庄就有不少百姓靠着种菜为生。每天寅时都有菜农起个大早,挑着担子进城赶早集。

    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更有早点摊子在高声叫卖。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正在摊子上喝胡辣汤的人站起身,厉声喝骂:“狗官!”就将碗扔过来。

    可怜车夫一时不防,被扣了一脸。

    动手这人竟然是武新化。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喊狗官,周楠大怒。

    可就在这个时候,武新化突然一转身——跑——了。

    转进如风。

    俺老武也是风一般的男子。

    周楠铁青着脸正要骂娘,坐在旁边的衙役苦劝道:“大老爷,正事要紧啊!”

    也对,这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捉不到人,反耽误了本大老爷科举。

    至于来日方长,还是算了吧。武新化经过这几日的磨难,估计也不敢在京城呆下去。说不好天一亮就溜回淮安老家去了。这仇是报不了啦……本大人……好气哦!

    两匹马跑得果然快,大约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京城。

 第二百八十四章 碰到一个刷声望的(求票)

    明朝的城市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天一黑就要关闭城门,百姓也不能在街上行走,要到卯时才开城门。

    不过,京城例外,会提前一个时辰开门。原因很简单,皇宫和西苑住了那么多人,每日所需都要一大早从城外运来,比如宫中贵人早上的泡茶的水,必须是玉泉山的上好山泉。另外,城中人畜生的排泄物也要送出去。

    城门口全是车马争道,人声鼎沸,好生热闹。

    看到周楠他们做官家打扮,守城的士卒就清理出一条通道来。如此,周楠顺利进城,比预计提前了一壶茶时间抵达顺天府学政衙门。

    却见,贡院外的小广场上已经站了大约一千多士子,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有公差正在维持秩序,可人实在太多,且都是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又如何维持得住,急得不住叫喊。

    广场上人面色各异,有人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有人则互相递着片子说着客套话,大意是久仰兄台大名,你我同为顺天士子,今日可算是见着面了,以后多多往来;更多的人则是在闭幕凝思,口中喃喃有词,显然是正在背诵课文,临阵磨枪……

    嘉靖四十一年的二月,京城正冷,借着贡院点亮的灯笼,能够看到人群的头顶上浮动着腾腾热气。

    周楠听车夫说已经到地头了,好奇地从车厢里探出头来。一般人若看到眼前如此热闹的场景必然会大吃一惊,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暗想:这北方的文教比起江淮还是差了许多。堂堂顺天府,今日来参加加试的生员也就一千人。如果换成苏州府、扬州府,至少三四千。而且,说不好还是在县里先选拔过一次。

    大约是马车来得实在太快,一时收不住蹄,在惯性的作用下,竟一头朝人群冲去。

    顿时,一群正在闭目温习功课的秀才发出惊慌的叫声,急忙朝旁边跳去。

    有几人竟跌倒在地。

    周楠大惊,这次若是伤了士子们,自己也不用再进考场了。急忙伸出手去,和车夫一道用尽全身力气才堪堪将两匹健马拉住。

    他跳下马去,将一个倒在地上的书生扶起来,低声赔礼:“不好意思,可伤着了?”

    那书生大约十六七岁,生得倒是相貌堂堂。

    十六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书生见周楠虽然穿着草绿色的官袍,知道他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原来,按说周楠来参加这场考试以的是秀才身份,穿官服过来甚为不妥。不过他这两日连番肉搏,体力和精神耗费过度,昨夜属于睡糊涂了。

    手下的人也不晓事,直接给周大老爷套上官袍就塞进了马车。

    京城别的不多,就是官儿多。七品以下的杂流官在地方上或许威风八面,可在这四九城中屁都不是。

    小书生估计在当地士林中也有些声望,明朝文人又有刷声望的传统。见周楠这个小官儿冲撞了读书人,心中顿时一动,决定好好整治一下这个落到自己手中的官员,显示存在感。

    只要一闹大,让段提学知道自己的名字,等下进考场,学政官考虑到政治影响,能不放自己过关吗?否则,未免有包庇官场同僚,沆瀣一气,打击报复得罪官府的生员的嫌疑。

    妙,此计大妙。

    顿时,小书生做勃然大怒状,指着周楠骂道:“好个狗官,不知道贡院今日的纶才大典吗?竟纵马冲撞,瞎了眼吗?”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加试,又不是秋闱和进士科,犯得上提升到纶才大典的程度吗,上纲上线也不你这种玩法?

    今天早上也是晦气,接连被人骂狗官,周楠心中气恼。这事自己有错在先,错了就得认。便忍住气,一拱手:“是我的错,若是伤了朋友,该得多少汤药算在我头上,又大家都是读书人,又何必恶语伤人。”

    不过是一桩轻微交通事故,肇事者要想妥善解决,不外是赔礼和赔钱。好好跟受害方说话,放低姿态,达成谅解。

    周楠心中挂念今天的考试,不欲生事。

    却不想,人家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那书生一把抓住周楠的袖子,高声对围观的秀才喊道:“诸君,今日顺天府代国家取士,何等庄严何等肃穆。这狗官竟纵车马冲击我等,扰乱科场秩序,究竟是何用心?分明是对朝廷心怀不满,对名教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某乃昌平寒士徐养大,当上书学政衙门,请提学为我等主持公道。若有君子愿共倡此义举,还请联名。”

    “我等愿意!”

    “我愿联名!”

    顿时,就有几个刚才和徐养大一道摔在地上的书生复议大喊。

    看到情形不对,随周楠过来的一个衙役下意识地手一颤,“铿锵”一声,抽出了半截雁翎刀。

    这声音如此清脆,众书生胆小,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机会到了,徐养大眼中有喜色一闪而逝,喝道:“有贱役要行凶杀士子了!贼子,敢尔?”他挥舞着手臂声音更加响亮:“诸君,国家养士百年,杖节死义就在今朝。我徐养大,今日绝不与这贼子甘休,来啊,把这厮捉起来,捆交学政衙门发落。”

    “愿追随徐朋友!”

    “打死他,打死这个狗官!”

    考生们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眼前全是挥舞的手臂。

    周楠狼狈不堪,连连后退。他方才也在电光石火中看到徐养大的面上的欢喜,顿时明白这厮究竟想干什么?

    姓徐每说一句话,必先自报家门,惟恐别人不认识,显然是要拿他周楠刷声望。

    周楠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自己也算是喜欢唰声望的,也琢磨出几个好用的套路,想不到今天遇到同行了,还被人刷得如此狼狈。

    这才是我刷声望笑嘻嘻,别人刷我mm'p。

    真被这群书生给捆了,我周楠还有脸进考场吗?

    现在唯一能救得了自己的也只有组织了。

    周楠大喝一声,撞开两个书生,以飘忽的跑位冲到一个正在位置秩序的学政衙门的书办面前,高声道:“我乃密云县潮河卫考生周楠。”

    那书办先前见书生人群情汹涌,知道读书人的群体事件最不好处理,就偷偷躲在一边。

    听周楠说他是考生,吓了一跳,忙喝道:“你说你是考生,有何凭据?”

    追上来的徐养大等人也都是一楞,这官竟然也是来考试的,这不可能吧?

    周楠忙从袖子里掏出所谓的准考证等一应手续,递过去。

    徐养大等人围过来定睛端详。

    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个锁厅参加科举的杂流官。

    书办看完,将文书还给周楠,然后对大家道:“一场误会,想必是周大人急着赶考,冲撞了各位。”

    周楠忙将身上的官袍脱下来,交给手下,又接过考篮。连连朝众人拱手:“是是是,小生来得晚了,一时心急,得罪,得罪了。”说着又从篮子里掏出一大叠早已经准备好的名片分发下去。

    自我介绍说是行人司行人,现在工部军器局当差。

    见周楠态度诚恳,毕竟都是顺天府的读书人,同为士林一脉,将来还是要打交道的。而且,周楠还是行人司行人,前程远大。书生们心中的气顺了,有心结交。纷纷拱手回礼,又将自己的片子递了一份过去。

    这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眼前的情形倒似是一场文人雅集。

    徐养大如何甘心,突然大声冷笑:“行人司行人不都是进士出身吗,周朋友竟然还来参加顺天府秋闱的加试,真是笑话了!在下倒要请教,你这个行人是怎么当的。别说乡试,若是连这场加试都过不了,你又如何自处?”

    好久没有被人骂自己是个假行人了,周楠沉着脸:“我这个行人乃是朝廷的恩典,当初周楠也自知得不配位诸番请辞,朝廷这才准我参加科举。若中不了进士,在下自然无颜再在行人司呆下去。我与徐朋友今日第一次见面,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别说中进士,如果乡试一关都过不了,周楠就要给皇家做驸马,行人自然是干不成的。

    徐养大哈哈笑道:“周楠,没听说过,一个无名之辈而已。还进士呢,你先过了今日这一关,拿到秋闱资格再说。咱们读书人,自然要手下见真章,你今天若中不了怎么说?”

    周楠:“怎么说?”

    所谓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众人书生同声叫好,对,就用考场名次说话,让学政官来做评判。

    徐养大:“今日你我以名字次输赢,胜者自去参加乡试。输的那个人,终身不得踏入考场一步,如何?”

    “咝!”众书生都抽了一口冷气,这个赌注也忒大了些,简直就是押上自己的前程。

    周楠也是一惊,这个徐养大似有依仗,他刷名声刷成这样,难道有必胜的把握?不对啊,他若真能读书,早就直接去参加乡试了,还用一个考试名额跑到顺天府来加试?

    没错,周楠还真猜对了,这个徐养大六岁能诗,七岁能文。一手八股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在本地有小神童的名声,乃是少年一辈子读书人的代表性人物。

    别人都说,这徐小哥可不得了啦,未来必中进士当大官。

    明朝自来就有提携神童的传统,按说徐养大也不至于混得如此之惨。

    可徐养大有个问题,一上考场就紧张。因此,他从十二岁开始参加考试,连考了三年,每次都名落孙山,前年才勉强上了榜尾中了个秀才。兴致勃勃去参加顺天府秋闱,结果死得异常难看。

    前年他是应届生,顺理成章有秋闱资格。但今年作为一个往届生,又不是县学生,要想获得考试资格,只能过来参加加试。

    别人科场不顺,都会自省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学养不足,没能准确把握考官的口味,还是字写得不好看。

    他徐养大却怪考官收了贿赂,给关系户走了后门:“不是我徐养大没才华,实在是社会太黑暗。老天都在嫉妒我的才华,全世界都对不起我这个名声不显的隐士!”

    “说到底,还是我徐公子名气不够响亮。如果响亮如当初的张居正,哪个主考官敢背上妒贤嫉能的名声挡我前程?”

    徐养大觉得自己开窍了,决定从现在开始刷声望,先拿周楠开刀。

    你想啊,还有什么比行人更好的目标?

    徐秀才刷名声的心思再起。感觉此计大妙,刚才大家闹成这样,必然传到段提学的耳朵里去。等下阅卷的时候,段提学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这个秋闱名额算是到手了。

    至于和周楠之间赌约的胜负,倒不要紧。

    看这姓周的狗官也是一把年纪了,至少四十了吧,都快半截入土的人了。而我才十七岁,风华正茂,谁更有潜力,段提学心中自然清楚。

    原来,周楠这几日实在太劳累,大清早的被人叫起床,也没有梳洗,嘴上又一圈胡子没有打理,看起来竟有些出老相,被人当正了中年大叔。

    古人的寿命都短,四十岁以后就能自称老夫。

    科举考场上,中式的书生都是考官的门生,未来也是官场的助力。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该怎么选,只要不笨的人都知道。

    这个周楠籍籍无名,想来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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