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第18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咱家就是个普通读书人,可没象其他穿越小说的主角那样一进考场就要连中三元,甚至六元。
能够中个举人、进士就行,即便是吊车尾。
这场加试算是过了,到乡试还有半年,也不急。
现在是时候想想怎么铲除严党,搭救师公的事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刷名声的后果
回到白各庄之后,周楠提起了精神擦亮眼睛盯着往来的帐目,试图从中找出端倪。
可惜忙了半月,却是一无所获,军器局帐目上的往来都很正常,也没有看到有可疑的资金流动,这让他有气力无处使。
想想也对,严党如果要为福建前线筹措军费,起码要调动几十万两白银的物资。如此大的动静,必然做得稳妥,可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行人就能接触到的。
说到底,军器局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衙门,在明帝国的组织机关中只是神经末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运,很多事情随缘,不能强求。
只是师公那里怎么办,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判斩立决?
一想到恩师王世贞悲伤的脸,周楠第一次感动如此难过。
自从上次来领过俸禄之后,副使李高就没有再来过军器局。估计这小子也觉得斗不过周楠,来军器局做摆设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就旷了工。
李伟李高父子是寒门出身,据传言,未来的李国丈小时候还做过走乡串巷的皮匠。因为李妃的缘故,李家才发达了,成为通州缙绅大户。估计是因为早年吃过不少苦,李家父子对于金钱比一般人更热心。
他们打着裕王府的牌子,在外面搞了许多事情。
李家皮包公司的生意不少,分分钟百万上下。军器局这边的生意既然做不成,那就换个项目,不再同周楠纠缠。
朱聪浸终于回大同了,临离开京城的时候跑白各庄来和周楠聚了一次。听他说,李家父子最近在做一笔大生意——负责景王的就藩事务。
听他这么说,周楠有点糊涂,问:“景王是谁?”
话一问出口,周楠才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暗想:倒是忘记嘉靖还有一个皇子了。
史书上说嘉靖子嗣艰难,又说“二龙不相见。”正因为这样,嘉靖和裕王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如此,周楠就先入为主地以为,裕王这个帝位的唯一继承人是皇帝独子。
其实,嘉靖还有一个儿子,叫朱载圳。他生于嘉靖十五年,今年二十五岁,十八年的时候被封为景王。
按照明朝的制度,亲王二十岁的时候就要离京就藩。可景王都二十五岁了,还居留京城。
原因很简单,嘉靖一直不见儿子们。大约是对孩子心怀愧疚,就一直没有提这件事。
但老这么住着也不是办法,祖宗家法还要不要了。
刚过完年,刚入阁的武英殿大学士李春芳就上折子奏请景王离京,道,世上岂有二十五岁依旧留京的藩王,体统何在,法理何在?若怀了制度,以后别的藩王纷纷效仿,国家岂不是要乱套?
措辞极其严厉。
有李阁老带头,御使言官也蜂拥而上,请景王就藩的折子都快将御案给埋了。
嘉靖实在是被他们惹烦了,便让司礼监批红,准了。又念及父子亲情,特意下了恩旨,将景王的封国定在安陆,也就是后世的湖北钟祥市。
安陆可是嘉靖龙潜时的旧邸,这次景王去安陆也算是回家了。
亲王之国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给王府配备一众官员,王府的财物也要全部搬过去。
另外,朝廷也需要拿出一大笔钱为其置办产业养赡,用来采购日常物品和庄田。
比如后来的万历朝福王二十岁去洛阳的时候,万历皇帝怜惜这个儿子,大笔一挥,拨下了上百万两银子,又命令朝廷给他四万顷养赡庄田。
当然,以万历皇帝吝啬的性子,这钱肯定不会自掏腰包,都着落到当时的首辅叶向高头上,逼得叶阁老差点上吊。
好在嘉靖皇帝比起他的孙子万历要宽厚些,也知道国库实在拿不出钱来,就算逼他们也榨不出油水,反浪费口水给自己添堵,就发了内帑。
所谓内帑就是皇室的小金库,皇家给太监、宫女开工资,修建宫观,婚丧嫁娶,都从这里开支,这笔钱日常都由司礼监管理。
到清朝的时候,鉴于明朝内侍乱政的前车之鉴,裁撤了司礼监。设了内务府,由宗室掌官。
嘉靖为人忌刻,可对儿子们却是极好的,这次送景王去安陆难得地大方了一回。
皇家采买从来都是油水十足的美差,一件不值钱的东西,经过数道环节层层盘剥之后就变成了天价。其中最典型的事件是清末慈禧太后有一天想吃包子,叫太监上街去买。外面两三文钱一个的鲜肉包子送进宫中,就敢报销十两银子,可见这回扣吃得有多狠。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说,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
如今,景王府置产,这可是上百万两银子的大生意,怎不叫人眼红眼绿,想分一杯羹的人多了,李家也盯上了这笔买卖。
当然,李伟李高也不能将这一百万的生意包圆。现在的他们还不是外戚,上不得大明帝国权贵的台盘,只能弄点边角余料贴补生活。
这其中,金银器皿和首饰打造是其中最赚钱的业务。
李伟就求到了司礼监掌印黄锦那里去。
黄锦是个谦和的人,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在大家心目中却是个非常好说话的好好先生。
见李伟来求,就点了头。
这段时间,李高正忙于此事,怎会有空来白各庄当泥塑木雕。不过是每月二两银子俸禄的官职,还得受上司和同事的白眼,李同学自尊心受不了。
“子木,你猜,这笔生意下来,李伟能够得多少好处。”大约是知道周楠不吃自己买关子这一套,朱聪浸伸出两根手指:“至少两万。”
他一脸羡慕,接着又叹息道:“都是宗亲,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啊!”
周楠心道,谁叫人家生了个好女儿,你若有本事也生一个,嫁给皇帝啊!不对,都姓朱,不合礼制,你这辈子却是没机会了。
他笑道:“你也别羡慕李伟,各人有各人的命。再说了,咱们弄的那本《饮水集》你可没少赚。以后再出几本好书,不什么都有了。”
“要不你问你家恩师要本稿子?”
“此事休要再题,恩师他老人家写小说就是个兴趣爱好,不图出书不图钱的。”
朱聪浸:“要不你写一本风月书儿,以你现在的名气,在我的经营下,绝对大卖。”
“叫我写风月书儿,休想。”本大人可不能自坏名声啊!节操这种东西丢了可就拣不起来了,我可是立志要做进士的。如果因为写风月小说粘上诲淫诲盗,败坏人心的名声,以后也不要在士林里混了:“再说我的文笔不成,这种东西可写不了。”
“不啊,你的文笔不错。子木顺天府加试的卷子愚兄看过的,简单直白生动有趣,就算读书不多的人也能看明白。风月小说儿要的就是这种东西,务必要所有人都看懂才好。”说到这里,朱聪浸两眼放光:“再说,子木最近名声已经起来了。名气就是银子,咱们就打着你的旗号出本风月书儿。你想啊,段提学到处宣扬,说你文章厚实刚健,将义理说透了,简直把你夸成朴实君子。现在突然弄一本这种书儿出来,能不轰动吗,别人能不掏钱买一本看个端倪吗?”
“子木,拿你的话来说,就是制造噱头,制造话题。你好好弄一本交到书坊里去,我不在京城的期间,你自己经营。得了银子,咱们六四分成。”
周楠大怒:“你别说了,我又不是疯子,怎肯自污?再废话,你我这个朋友也别做了。”
狠狠拒绝了朱聪浸之后,周楠大觉奇怪,问:“朱兄,我现在名气很响亮吗?”
“子木你还真是在这京郊呆成聋子了,却不知道你现在名声已经起来了。加试之后,先是昌平生员徐养大印了你的卷子四下发放,接着段提学又来凑这个热闹,如今你的来历可说是已经被京城里的人翻了个底朝天。”
朱聪浸接着说,官场和士林中人一查,才愕然发现,周楠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如此离奇。而且,他还做得一手好诗词,乃是两淮文坛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简直就是千古绝唱,这可是传诸后世的。
又想起徐九公子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两人的风格竟是如此相似,珠联璧合,仿佛出自一人之手。
我大明朝一口气出了两个婉约派大家,实乃诗家之幸事。
坊间已经有人称赞说,徐九公子是当世李易安,周楠是周美成周邦彦。
说完,朱聪浸又是眼睛一亮:“子木,风月小说写完之后,你再受累出一本诗词集。”
周楠一阵无语:“你这是尽着一只羊身上的毛薅啊,宁死不从。”
周邦彦什么人,北宋大作家,宋徽宗姘头李师师的姘头。
皇帝睡李师师的时候,这厮吓得躲床底下听活春宫,在历史上名声可不好。
被人比做周美成不是好事,周楠愿意出名,却不想出这种名。
段提学刷名望的时候,顺便帮周楠刷了一下,隐约间周大人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和朱朋友依依惜别,又预约来年春节再聚之后,一个衙役拿了个片子进来:“禀大老爷,有个叫陈洪的在《酥玉楼》请你过去赴宴。”
“没听说过这人啊!”周楠以为是来做生铁生意的商贾想要讨好自己,就拿起帖子顺手扔进废纸篓中,准备回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心脏突然猛地一跳,忙俯身将名刺拣起来端详了片刻,朝门外走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死士
“难道是他……他竟然跑白各庄来,就为见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可能吗?”
“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或许是凑巧,我也想多了。”
一路上,周楠心中都乱糟糟地想着。
不片刻就到了酥玉楼,这地方周楠来应酬过多次,算是熟客。
虽然说楼子里的女子的相貌见仁见智,可这里却是白各庄最高档的地方。但凡有客人来,也只有这里能够接待。
说是赴宴,预料中的满桌酒菜一样也无,只清茶两杯。
一个张苍白面庞的中年人正独自一人坐在屋中,目光锐利地看过来,落到周楠的脸上。
说来也怪,被他盯住,周楠眉心竟有点微微发涨的感觉,心理压力极大。
他穿越到明朝之后,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大人物也见了不少。比如内阁辅臣徐阶,锦衣卫北衙镇抚司、淮安知府,皇室公主……不是吹牛,在任何一个人面前他周子木都能谈笑风生。
惟独见了这个叫陈洪的人,分外的紧张。
没错,这人就是司礼监首席秉笔,东厂提督陈洪。
上次朱聪浸领着宗宗室叩阕上书,过来捉拿御使沈阳的就是这个陈洪。
司礼监中掌印太监排名第一,但若说起谁权力最大,还真得数陈洪,他可是大明朝的特务头子。一个眼色递下去,就能叫你人间消失。
陈洪今日一个人坐在屋中,他身上穿着一件道袍,头上挽着后世丸子头式的髻儿,用一根玉簪穿了。
他面容苍白,看起来就好象是一个酒色过度的嫖客。
周楠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话“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就绷不住笑道:“见过陈公公。”
陈洪忍不住愕然问:“你认识咱家,又笑什么?”
周楠忙道:“上次陈公公捉拿沈阳的时候,下官正好被沈大人申斥。若非公公,周楠那日怕有麻烦。今天见到公公,心中欢喜,不觉忘形。”
“原来是这样,咱家怎么说看你有些眼熟。”周楠这么说倒也解释得通,陈洪何等身份,内相第二人。像他这种小官儿能够见上一面已是天大机缘,自然是喜不自禁。
“咱家执掌东厂,别人见了我都是吓得魂不附体,周大人胸有静气,不卑不亢,不愧是读书人出身。看座。”不卑倒是不卑,这个周行人见了本公公倒是亢奋得紧。陈洪让周楠坐下,以他阅人无数的眼睛看来,这人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官迷,见自己就高兴成这样,倒可以使用的。
周楠坐下喝了一口茶,再次拱手:“不知陈公公来白各庄,下官接待不周,还请恕罪。这地方乃是穷乡僻壤,也没有特别地方,也就营造工坊那边有座唐朝的砖塔还能看看。当地人没见识,将这座塔和河边的小码头还有庄外的田野凑一起弄成三景。曰:古塔夕阳、野渡晨雾、墟里孤烟。今日天气不错,公公可去砖塔那边看看。”
陈洪哼了一声,语气严厉:“你当咱家来白各庄就是为了踏青的?”
周楠:“还请公公吩咐。”
陈洪:“你一个小行人,又不是咱家的人,你还配不上我来吩咐。不跟你废话了,有个事你帮我做。”
这话非常的不客气,简直就是直说周大人连做我走狗的资格都不够,叫你做事,是对你的提携,谢恩吧!
周楠作为一个能够和内阁次辅谈笑风生的男人什么时候被这么小看过,心中窝火,淡淡道:“下官只是个小小的行人,且不是宫中内侍,宫里事,周楠怕是办不了。”
陈洪不容周楠拒绝:“这事你做得了,就是去演个苦肉计,让人把你错手把你给整死。最近你的名气很大嘛,又是行人。你说,如果死得冤屈,正人君子必然不服,这个动静就大了,咱家也能做一篇漂亮的文章。”
周楠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低呼:“陈公公这是要让下官做死士?公公若要取我性命,自可罗织罪名派厂卫来拿。天地间自有必申之理,我想三法司必然会给周楠一个公道。”
“拿你,你还不够资格,先做个四品官再说。”陈洪不屑一顾:“你不是和李高不睦吗,挑个由头,找个日子去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