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之中原-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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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国士无双
(全本小说网,。)
顾烟回到顾府的一路上,俱是沉默寡言眉头紧锁的样子,张三李四紧随其后,也是大气不敢出。现在雨势有变小的趋势,但是顾府的防卫却越来越紧密,除了密影与顾家少有的几个人以外,其他人已经严格限制出行。
经过层层盘查,顾烟终于进入顾府大院,在一旁等候许久的顾名打起精神,甩开为他撑伞的仆役,急匆匆地一路小跑赶了过来,脸上也是一副悲悯严肃的姿态。
顾烟收起油纸伞递给身后的张三,一边与顾名一同向院子里走去,一边询问道:“顾爷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府里可曾又发生什么大事?密影可又有什么消息送回?”
顾名落后顾烟半步,听了问询以后连忙应道:“回二少爷,方才又有三名钩子跳水,已经被监察院的探子就地格杀,现在这功夫也没有空深究他们背后是什么人了,老爷让我便宜行事,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只能快刀斩乱麻了。现在顾府的戒严程度已经提高到了甲下,除了寥寥数人,任何人不得自行出入,违令者立斩不待。”
顾烟点点头,眉头却还是为舒展:“京城外的密影有消息回来吗?我爹呢?可还是在书房里没出来?”
顾名拍拍脑门,带着三分懊恼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京城外的密影已经把搜索距离扩大到了二百里,虽说还未找到大公子下落,但是好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具体的消息,只有老爷才知道,对了,少爷方才前脚刚走,国师张大人就来了府中,是老奴亲自把他带进来的,现在正与老爷在书房面谈,老爷曾吩咐,若是少爷回来,即刻让你去往书房。”
听到父亲终于打开了书房大门,顾烟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眉头也稍微舒展了一些,虽说他与父亲最近几年一直有着矛盾隔阂,但是毕竟是亲生父子,在他成长的过程中,顾淮给他的影响也是最大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认为,只要父亲在,天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顾烟行至顾淮书房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大红袍。
看到在地上跪了三天的海婵,顾烟眼神骤冷,锋利如寒刀出鞘,嗓音也使人如坠冰窟,他盯着海婵,一字一顿道:“别以为你在这儿跪上几天,磕几个头,就能抵消你的罪过,我哥的命比你金贵,若是你能再快上半天,我哥岂能落得如此下场?我哥若是回来,便罢了;若是……你万死难辞!”
海婵抬起头,精致的面庞有些苍白,不言不语,只是深深拜倒在地。
顾烟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更是字字诛心:“我本不信命理之说,但是自从你来我顾家,我哥就厄运不断,寒蝉子,你若真是为我哥好,早日滚出去,离我哥远点。”
海婵再拜,抬起头温声低语道:“有劳二公子挂怀,待公子平安归来以后,妾身见得公子平安,自会从顾府离去,到时还有劳二公子转告一声。”
顾烟面无波澜,一甩袍袖,边推门走进书房边道:“这种事,你自己给我哥说去,我没那份闲心去帮你转告。”
望着顾烟推门而入的背影,海婵幽幽叹了口气,脸色难得的轻松了少许。
顾烟一进书房,便自觉仿佛到了人间仙境,烟雾缭绕地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顾烟轻轻咳嗽两声,皱眉看向还在吃着烟袋的父亲。
顾淮抬起头,原本睿智的两双长眸此时已经布满血丝,原本责备都已经到了嘴边的顾烟行头一软,把话又咽了回去。
张无极十年前便已垂垂老矣,如今却还是垂垂老矣,就像一根枯草在劲风中摇摆,看似垂垂欲坠,却怎么都死不了。看着顾烟进门,一旁的张无极搁下手里茶杯,笑着向顾烟点头,面对乾国唯一的国师,顾烟不敢托大,马上回礼。
顾淮长长出了一口气,把手里那份沾满血渍的情报丢到一旁,在桌角磕了磕烟锅随意缠绕起来丢到一旁,看着顾烟道:“现在时间宝贵,长话短说,国师大人昨日观星替阿暝占卜,最终得出‘山出口,火不热,轮不碾地’的卦辞,具体该怎么解我正在与国师商议,不过现在初步来看,阿暝身死的几率……占了八成,剩下两成,是沦落成一个废人。”
顾烟拣了个座位坐下,这些说法并未出乎他意料,所以他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向张无极拱拱手,诚挚道:“谢国师为我哥劳心劳力,此等恩情,淮安此生铭记。”
张无极笑呵呵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和阿暝,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没有子嗣,自然把你们看做是我的亲生孩子一样,现在想来,若不是我请阿暝吃了那杯茶,我那师弟也不会如此……”
顾淮摇摇头,平心静气道:“这都是命,你把龙虎山气运转嫁到阿暝身上,是想抵消他燃魂所造杀孽,这一点我清楚得很,国师无须自责,若没有你那一杯茶,阿暝生死更是难料。此次阿暝出行,我料到他必有劫难,但并未料到那位会出动如此之大的手笔,是我失算了,是我失算了啊,让我儿遭受如此大的苦难……”
顾烟再一旁默然无语,张无极抚摸着拐杖回道:“顾相此话言重了,我这些年,对椅子上那位了解,还算尚可,我觉得这不像他做出的决定,顾相,若有决断,还需三思而后行啊。”
顾淮笑了笑,轻轻叩打着桌面,缓缓道:“国师大人此来,是为陛下做说客来了啊,放心吧国师,我还没有老糊涂到这种境地。阎王爷坐得住,底下小鬼可不一定能耐得住心中的骚动,我肯定明白这一点,不过至于是哪些小鬼,我可得揪出来好好问一问他们,陛下今日派周内寺来传旨,封烟儿为带刀侍卫大提督,我明白这意思,不过陛下应该也明白,烟儿,是不可能进宫的。”
张无极笑容慢慢敛起,认真道:“既然顾相快人快语,那有话我就直说了,陛下的底线很简单,就一条:这次阿暝遇袭,打乱了他很多部署,也让陛下雷霆震怒,所以,凡是从二品以下的官员,若是顾相认为他与此事有嫌疑,只要递个折子上去,要杀要剐,顾相说了算。”
坐在一旁静默不语的顾烟低头把玩着自己发髻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哪,我顾家,还不得感激涕零,不过陛下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别说从二品以下,就算是正二品,没有宫里人物的支持,他敢对我哥下手?”
听了顾烟的一番话,张无极苦笑看向顾淮,顾淮却满意地点点头,道:“烟儿说的话,正是我想说的。若是阿暝回来以后,一切都好说,若是但凡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老夫,可真要进宫问问皇后娘娘,您的儿子是儿子,我顾淮的儿子,就不是了?”
张无极如遭雷击,嘴唇翻动好久才吞吞吐吐挤出一句话:“顾相……都……都知道了?”
顾淮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国师大人,您确实在武道一途上,已经接近登峰造极,但是在庙堂之事上,您还是一个启蒙学生啊,不过国师大人放心,在阿暝生死定论有结果前,我是不会有动作的,这一点,你可以转告陛下。”
张无极轻轻叹了口气,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与陛下都对顾淮有了足够的重视,但还是没想到,还是低谷了这个士评榜状元。
国士无双,当之无愧。(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一章 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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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从小便是大家闺秀,温柔,喜吃,最擅吃鱼,最喜吃鱼,也对鱼最挑。
皇后娘娘对鱼的挑剔和别的嫔妃不同,并不是讲究鱼的稀缺和名贵,只是讲究鱼的“出身”与做法。
皇后娘娘曾经对后宫里很多嫔妃说过,世界上的厨子没一个好东西,吃鱼的时候你不能让厨子糊弄了,首先,你得能尝出这鱼是大湖鱼还是江河鱼还是稻田鱼。大湖鱼最好,居于大湖就长得开阔,吐纳吸收,也能保养鲜味,皮下白净净一层白肉,做鱼时白肉自然化成鱼油,自觉滑嫩爽口。江河鱼其次,虽然是活水,但是肉质不嫩,偏柴,偏板滞。稻田鱼最差,泥土味又重又腥气,非要味道最硬的佐料才能压得住。
当然对于后面两种鱼,皇后娘娘是不吃的,在十几年前,有一个厨子给她端上一碗红泡红辣椒和豆豉做出来的稻田鱼,被皇后娘娘直接杖毙。
这下一来,后宫的大多数都知道了皇后娘娘对鱼的偏爱几乎与偏执,那些想讨好皇后娘娘的,自然也有了门道,阿谀奉承与金银首饰,自然都不如送上一尾手艺十足的清蒸鱼。
皇后娘娘曾经说过,最好的鱼是清蒸鱼,不靠味重油多,全凭厨子一手功夫,要得灭的了腥气还要逼出鲜气,又要味重又不能发腻,又要清新又不能寡淡,最考验做法,非有绝高的手段,不敢碰,也碰不得。
皇后娘娘吃鱼的时候,有两个规矩,一个是最忌人打扰,鱼刺多肉嫩,不细细品,你品不出里面的千回百转的味道;第二个就是吃鱼的时候一定要配上一碗臊子面,这份臊子面也是有讲究的,不同于往常的臊子面,而是用浇头杂酱的面。先把肥肉炼过猪油,再把猪油渣剁细,混上点绞肉合着酱油炒,略勾点面粉,这红亮色鲜的炸酱就变得爽滑剔透,不用红油都能把油逼出来。然后就着一碗加点岩盐的白水面一拌,面要煮的硬沥得干,还要撕几片刚摘的菜叶子,哪一样都少不得,平常很好说话的皇后娘娘在此事上,绝不苟且。
在皇后娘娘的熏陶下,太子自然也是对清蒸鱼情有独钟的,也只有太子,才能在皇后的未央宫中与皇后吃一顿清蒸鱼加臊子面,其余人,谁都不行的。
至于陛下,已经有九年未来未央宫过夜了。
在之前,太子也问过皇后为何对清蒸鱼情有独钟,皇后当时笑了笑,说自然是图个年年有余,图个喜庆了,不是在坊间有句话叫作: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嘛。太子太了解自己的母后了,一眼便看出母后没有讲真话,但是也没敢追问。
自从今年开春以后,皇后娘娘更喜吃鱼了,而且每次吃鱼必要太子相伴。这天大雨瓢泼的天气,太子刚刚读书回来,皇后的贴身婢女就带着口信到了东宫,太子不敢怠慢,立刻换了一身衣服后,就与婢女一起赶往未央宫。
未央宫原本伺候的下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二十余人,平日里皇后喜静,自然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在宫里留太多人,但是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把所有内寺婢女都驱逐到门外。
行至未央宫外,赵焱面无波澜却心中一惊,在那些下人面前垂手而立的不是别人,正是宫中宦官之首,大长秋周内寺。
赵焱在谁面前托大也不敢在周内寺面前托大,当下快走两步,来到周内寺面前拱手诚恳道:“见过大长秋。”
周内寺颤颤巍巍回了个礼,道:“殿下折煞老奴了啊,之前老奴就跟殿下说过,咱家受不起殿下这大礼啊,殿下快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候殿下多时了。”
说完最后半句话,周内寺别有深意地望了赵焱一眼。
赵焱心中一惊,朝周内寺拱了拱手,才提起前襟,快步小跑了进去。
一进入未央宫,首先扑鼻传来的是一阵诡异的血腥之气,赵焱心中惊诧更甚,却不敢放慢脚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去。
转过屏风,此情此景让赵焱连退两步如遭雷击。
赵衡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扔掉手里已经沾满鲜血的金玉腰带,走到桌椅前随意坐了下来,一边撩起龙袍随意擦拭着手上的血污一边看向太子,随意问道:“焱儿来了,不错,还挺及时的。”
太子赵焱听得这句话之后如梦初醒,瞬间一甩袍袖五体伏地,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原本仪态万千的皇后此时匍匐在未央宫的地面上,后背之上全是交叉纵横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汩汩留下,额头上也被赵衡的腰带抽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
赵衡喘息了一会儿后,从桌子上自己倒上一杯碧螺春一饮而尽,重重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掷,看着地上遍体鳞伤的结发妻子,唉声叹气道:“皇后啊皇后,朕一直认为你,和后宫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庸俗之人不同,但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一遇到关键事情,你还是和那群俗物没区别。你之前的手段虽说不光彩,但好歹还有点意思,可你这一手,不仅没意思,还让朕很看不起你,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心急呢?”
皇后一边听着皇帝说话,一边匍匐艰难地移动到赵衡脚下,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断断续续道:“陛下……出气了否……若是还……还未出气,臣妾甘当受罚,只是,希望陛下今日……能在这未央宫用一顿晚膳……自从九年前八月十五陛下为臣妾做了一碗清蒸鱼之后,臣妾之后的日日夜夜夜夜,都在怀念……那个夜晚啊。”
赵衡似乎也是想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弯腰,伸出右手捧起皇后的下巴,直视着皇后秀气的秋水长眸一字一顿道:“出气?朕诛了你九族才出气,但朕做不到啊,朕虽贵为天子,但也有不敢做的事情,朱国公若是一死,朝堂得三年缓不过气来,大乾太缺时间了,三年,够朕做多少事情了。怎么能为了你这个蠢东西,浪费我大乾三年?”
说到这里,赵衡剧烈咳嗽起来,良久才罢了咳嗽,忽然抬起右脚朝着皇后布满伤口的后背狠狠一脚踏了下去,在皇后强忍住的闷哼中,赵衡一份一份的加重力气,说道:“你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地朝顾仙佛下手?你真是有恃无恐啊,朕六年的规划,就让你这个蠢女人给一手打乱了,你说,你该不该死,你该不该死?!”
说到最后,赵衡的力道越加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已经近乎咆哮的地步。
终于皇后承受不住这份剧烈的痛苦,身子一软就昏厥了过去,紧紧扣住地毯的双手也骤然放松了下来。
赵衡把脚拿下来,朝赵焱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