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聆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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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吐了一口气,终于睁开眼睛看着楼幽兰,深沉的眸子里有莫名的柔光划过。他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的事,那时候他还是太子,喜欢上近前一个倒茶的丫鬟。
她的身份低进尘埃里,和着泥土,不及他锦袍上的一粒盘扣珍贵。可他就是爱上了,那时他年少,又有着东宫的衔,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觉得他可以给那丫头一生的荣华富贵和恩宠,他可以给她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一切。
没成想唯独给不了她的……是一条命……
那时他的母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知道了,二话都没同他商量,给她脚上绑了石块子,直接推进护城河里去了,他知道的时候她的尸体刚被打捞上来,泡的没了人形,要多惨便有多惨。
他还记得自己惶惶然的站在河口,皇太后的声音冷的可以滴水成冰,她告诉自己:“你怪不得旁人,她是被你害死的!你只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她就不会死的这样惨!”
自从那以后,他就没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帝王的爱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就连他自己都心慌。
现在呢?轮到他儿子了,他没他儿子的魄力,那丫鬟死了他顶多是病了几天,照样做他的太子,当他的皇帝,多年后想起,不过是一段糟心的回忆罢了。
而幽兰呢?他这个儿子的脾气他最了解,什么事都不在意,吃喝玩乐天赐城没人能及得上他,可他却是个认死理儿的主,凡是他认定的事,便是千军万马都拉不回来。如今一个女人的命是小,真逼急了他,闹出个殉情的结局,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楼幽兰见皇帝有松动,急忙央求道:“父皇饶了她吧,饶了她就是饶了儿子。您瞧您把儿子打的,脑袋都叫您给开瓢了。您多狠的心,明知道儿子平时最宝贝的就是这张脸了,您还往这上砸,这不是要坏了我南辰第一美男子的名号吗。”
皇帝一听,果然看了看他的额头,好在血已经不流了,结了痂恐怖的凝在额上。皇帝龙袖一甩,生着闷气,他这样多的儿女,他们对自己又敬又怕,他们是父子,也是君臣,这是不可也不能逾越的鸿沟。可也就只有这一个敢同他这般的没大没小,他不长进,就只把他当成了爹而已。
“一个爷们儿!天天在意那张面皮儿像什么话!”
楼幽兰最能听出皇帝语气中的喜怒哀乐,这会子他这么说,说明他总算是放过了聆歌。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忙不迭的道:“父皇最疼儿子,您在儿子心里就是神!儿子也不和您客气了,求父皇再给个恩准,让我去皇祖母那救她吧。”
皇帝叹了口气,烦躁的挥了挥手:“快给朕滚远点,朕瞧见你就心烦!她的事全握在皇太后手里,是死是活全凭她老人家一句话,这事你自己解决去吧。朕乏了,以后别用这芝麻大的事来烦朕!”
楼幽兰大喜过望,忙跪好身子又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完了爬起身子连额头的血痕都来不及处理,急匆匆的跑出了殿外。
“哎……”崔吉祥见楼幽兰几乎是瞬间便跑了出去,担忧的说道“幽亲王这头上还有伤呢,怎么着也得让太医给看看呀。”
皇帝看了一眼开着的殿门,有些疲倦的靠在软椅上。崔吉祥见皇帝不说话闭上了眼睛,一阵的心惊肉跳,立刻闭紧了嘴巴,慌忙跑去将殿门关好,安静的候在一边。
楼幽兰心急如焚,刚刚踏出乾德宫便看见了在台阶下等着白桑。白桑一张脸难看的早就不成颜色,望眼欲穿的巴巴看着殿门,好不容易等到楼幽兰的身影了,急忙几步上前迎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本王让你去找十九弟你找到了吗?”
白桑哭丧着脸,声音带着惧意:“回王爷,奴才已经把十九王爷请过去了,可、可是……大事不好了!”
楼幽兰一听,立时惊得魂飞魄灭,腿上一软,捂着胸口晃了一下子:“她、她怎么了?”
“慈寿宫那边闹了起来,聆歌姑娘发了癔症,连皇贵妃和皇太后都敢顶撞,那二位主子气的要立刻赐死呢。十九王爷拦不住,忙令奴才来这找您呢。”
楼幽兰一听,胸口血气翻涌,眼前都跟着花了,脚下不敢再耽搁旋风似的狂奔向慈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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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无尽深渊滴水寒
那俏生生嘴角含笑的少年,就是楼幽兰口中救命的法宝,当今圣上的十九子,楼幽然。他母妃去的早,自小便被皇太后收养在身边,从他牙牙学语到如今这般的年纪,皇太后花费了一身的心血,待他自然和旁的皇孙不同。再加他又是个讨喜的,逢人便是一副笑模样,待人亲和,没半点王爷的架子。所以无论是各宫嫔妃还是底下的宫女太监,没人不喜欢他。
“皇祖母,这是怎么话说的?倾城公主刚一踏进咱们天赐城您就大嘴巴子扇人家,外头不知情的人若是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南辰是个粗鄙蛮荒之地呢。”楼幽然看了一眼云聆歌,这么漂亮的脸蛋叫人打成这个样子,回头他十七哥瞧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至于先头十七哥和这倾城公主的事迹,他也略有耳闻。起初他还有点怀疑,他十七哥是什么人物,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主,这会怎么这么大度了?直到这会看了她模样后,楼幽然才了解几分其中的缘由。
英雄难过美人关嘛,难怪他十七哥魔怔的连天家的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楼幽然是皇太后的心头肉,见他来了,皇太后原本的气焰消了不少,伸手将他拉到身边:“你这会子来做什么?她的事你甭管,丁点的年纪你懂什么!你父皇给你布置的课业都完成了?”
楼幽然凤目一弯,挎住皇太后的手臂撒娇道:“都完成了,皇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儿来也不是来管闲事的,孙儿是受人之托。您想想,人家公主刚一进门,您就看打看杀的,先不说破了您活菩萨的名头,一会十七哥来了,见到这一出,以他那个脾气,还不得把咱们慈寿宫给掀了?倾城公主事小,伤害了您与十七哥的祖孙关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太后面色一凛,想起了楼幽兰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若这姑娘真是他心尖上的人,见着自己这么对待她,就像楼幽然说的那样,她死了是小,楼幽兰若是因此记恨在心里,往后他们祖孙相见,他还不得恨得牙痒痒?
皇贵妃见皇太后面露犹豫,心下一惊,忙开口道:“十九王爷这么说可不对。这贱蹄子可不是犯了一点小错,她把咱们南辰的国威放在脚底下踩,若是不惩戒她了,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难不成要把咱们南辰当笑柄了?”
楼幽然眉头微蹙,皇贵妃果然是天下第一张利嘴,这会子把国威抬出来,那些儿女私情简直就上不得台面了。
“皇贵妃说的是,倾城公主固然有错,但是儿臣认为她既然是十七哥心尖上的人,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罚她面壁思过三个月就得了。这样不仅全了十七哥的心思,也彰显咱们大国的气度不是?”
皇贵妃眼睛一瞪,就是因为他是幽兰心尖上的人,才更要处置她。她儿子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有心尖上的人!更何况这个云聆歌如此蔑视他儿子,还恬不知耻的给他儿子戴绿帽子!幽兰能忍下来,她这个做娘的可咽不下这口气!
“十九王爷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想的不周全,我看这儿的事您还是甭操心了,什么时候你为人父了,八成才能明白本宫和你皇祖母的心思。”
楼幽然大感头疼,皇贵妃简直油盐不进,一副恨不得立刻就把云聆歌生吞活剥了的模样。他十七哥给他的这个差事实在是难办,本来也没占理儿的事,索性也就只剩下耍赖这一个法子了。
“皇祖母,您还真要赐死她不成?您若真是这么做,以后孙儿就不娶王妃了,动不动看打看杀的,孙儿可禁不起这样吓。”
皇太后一听,顿时吓了一大跳:“你这混孩子!这种话也能说出口?怎么就不娶王妃了?她的事同你有什么干系!”
“孙儿不管,皇祖母若是今天不放过倾城公主,那孙儿以后就不娶妻,免得惹皇祖母生气。”
“你!”皇太后没辙,楼幽然就是她的眼珠子,辛辛苦苦将他抚养长大,眼看他到了娶妻生子的年岁,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她心头的一件大事也就落地了。可他这么胡搅蛮缠的说不娶,还真是把自己吓着了,想了想终是舍不得“罢了罢了。”
皇贵妃一听不干了:“母后!”
皇太后岁数大了,坐了一会就觉得疲得紧,摆了摆手:“皇贵妃也消消气吧,人也打了,再罚她回去思过就得了。你的儿子你最了解,真逼急了他,他都敢杀进乾德宫。刚才那边来信了,你那好儿子在皇帝跟前撒癔症,差点没杀了崔吉祥。这么个主,你要是把他心上人杀了,他还不得疯喽?哀家岁数大了,经不起这么的折腾。”
皇贵妃一听,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幽兰在乾德宫撒癔症?连总管太监都敢杀?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不知道有没有惹得皇帝震怒,千万不要迁怒他才好。
皇贵妃瞪了一眼云聆歌,都是这祸头子惹得糟心事!现在还要这么着的放过她?皇贵妃恨得心头出血,咬着牙问道:“那依母后的意思就这么放过她了?”
皇太后侧头看了眼依然被太监架在中央的聆歌,自己年岁大了,心性也就软了。瞧着她也是怪可怜的,好好的脸蛋上,一边各一个五指印,这会子都肿了起来,若是自己的亲孙女被打成这样,她保准伤心的跟什么似的。
“倾城公主,今儿既然有十九王爷为你求情,哀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希望你好自为之!就罚你思过三个月吧。但这件事也总要有个说头,对天下也好有个交代,依皇后看该怎么办?”
皇后抬起头,掩唇低咳了一声:“臣妾驽钝,想不出个好法子。”笑话!她皇贵妃的儿子,她在这操什么心,费力不讨好的事,说什么都要得罪皇贵妃,她才不趟这趟混水。
皇太后就知道皇后只顾明哲保身,叫她说说也只是为全了她皇后的衔罢了:“得了,哀家看这么着吧,就说是回生谷袭击了公主,把她当作质子要挟咱们,还强迫她嫁给那个谷主。这么一来少不了又要兴兵了,回头哀家去同皇帝说,这也是没法子,为了保全咱们皇威,只能把回生谷灭了。”
聆歌愕然的抬头,这是要让回生谷众人含冤而死吗?她是皇太后,怎么可以这样信口开河、诬陷嫁祸?
她做不到,回生谷救了自己一条命,到最后还要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而惨遭灭门?如果真是这样她罪业就大了,下辈子都甭想还清了。
更何况还有她的容渊呢!她嫁给他,一辈子就都是他的人,她现在身不由己,被胁迫到南辰来,可不代表她的心也在南辰。无论过了多会儿,她与容渊都是一条心,她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容渊为了保全自己而亡。
“聆歌做不到!”
“什么?”皇太后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讶异的瞪着她,那边的皇贵妃也是一脸的惊愕。
楼幽然心中大惊,这个倾城公主究竟是怎么个心性?好说歹说的总算是求得皇祖母松口了,这会她还要上纲上线了?
“聆歌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愿连累旁人!”聆歌抬着头,一双美目亮的惊人,容渊就是她的心头血,她不能陪着他终老,难不成还要害得他命丧黄泉?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太后终于冷下了脸子,这么不识好歹的姑娘她还是头一遭见着“这么说,你非要承认你是自愿嫁给回生谷的谷主了?”
聆歌咬了咬下唇,心里明镜似的,她的一句话便可以定了结局,要么她死,要么容渊亡。她突然很想笑,可是咧了咧嘴角,两颊便火辣辣的疼。虽然疼可也不碍着她心中升起的那一股暖意,想起那双清澈的凤目,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对,我是自愿的。”
“大胆!你这是存心找死!”皇贵妃气极,猛地拍了一下茶几,如今竟然把这话挑到明面上来说,这么说她儿子还不如那个布衣了?亏得这会慈寿宫里人少,这要是传出去了,她就没脸子活了 “母后您都听见了?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若是让她活着,她还不无法无天了?咱们还在这呢!就这么的口出狂言!您让幽兰以后的脸子往哪放!”
皇太后也是大怒,冷着调子又问了一遍:“倾城公主,哀家再给你个机会,你若是承认被逼,哀家就放了你。你若是还要坚持己见,哀家可容不得有人置南辰的颜面不顾!”
“母后就是心慈,叫臣妾说直接赐条白绫得了,就是北曜的嫡公主且不能这么放肆呢,况且她还是一个低贱之人所出的女儿!她在北曜就剩个病秧子哥哥,弟弟又生死不明!这样的身份怎么能配的上幽兰。再有,把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蹄子放在王府里,岂不是要乱了套!”
聆歌挑唇一笑,打她一进来她们就没打算放了自己,他们瞧不起自己,连同她母妃和兄弟都受到鄙视,她不孝,可她就是再没脾气,也万不能叫人这样侮辱他们!她现在死了好,现在死了,总好过她寄人篱下一辈子!
“我当然是自愿,他哪里都比楼幽兰好!我心甘情愿嫁给他!要不是楼幽兰强把我绑了回来,我才不稀罕什么王妃!当你们楼家的王妃,还不如做一个屠户的媳妇!你们赐死我正好,我到死都是他的妻子!和你们楼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楼幽然一听险些要背过气去,完了!她今天是甭想活着出去了。这北曜公主是脑子不好吗?句句把自己的脖子往白绫子里套,这么个寻死法,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见。她对得起十七哥这会子在乾德宫为她拼命吗!疯癫了她?
楼幽然眼见皇太后和皇贵妃气的五官都变了位置,那模样恨不得要将聆歌立时凌迟了。他是没那个行情能劝得住二位了,忙对跟在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去找楼幽兰救命,那太监点了点头,正逢着殿里闹哄哄的当口跑了出去。
“皇祖母息怒啊……倾城公主她、她还是小孩心性,说话不知轻重,您、您……”
“十九王爷就不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