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聆歌-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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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幽兰……”聆歌蹙了眉头,见赵聘婷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颊上已经没了颜色,低声道“你非要给我结梁子是不是!”
“你这人……”她像是在埋怨自己,楼幽兰有些气结,多少女人望穿了秋水都求不来的宠爱,她偏偏总要拒之门外“好好好,两位爱妃咱们这就上轿可好?”
赵聘婷和聆歌福身一礼,珠翠碰撞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婉约,她们都是极美的女子,娥眉微蹙也好,颔首带羞也好,一颦一笑都自有清韵,看得众人一阵惊叹。楼幽兰不愧是天下最好命的王爷,娥皇女英,尽享齐人之福。
聆歌被颜珠搀扶着,缓步向喜轿走去,她心跳的很快,每一步都像是有钟声在耳畔大震,她突然没来由的慌张,望着大红的轿子,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聆歌顿了步子,脸色变得惨白,身子竟是不受控制的一软,若不是颜珠搀扶着,险些就要滑倒在地上。
颜珠一惊,下意识的低叫一声:“公主?”
楼幽兰闻声回头,瞥见聆歌垂金流苏下惨白的脸色,心中陡然一跳:“怎么了?”
聆歌强撑着身子摇了摇头,她心里慌得厉害,七上八下的没了章法。若是踏上那顶喜轿,她这一生、她这一生便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她的容渊怎么办?脑海里总有那双挥之不去的澄澈凤目,他那样悲凉的看着自己,轻声询问她还记不记曾经许下的诺言。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握住,聆歌仓皇的回神,隔着垂金流苏,有另一双凤目正阴鸷狠戾的望着自己,那是一种即将喷涌的怒气,就在爆发的边缘。楼幽兰自然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他生气,更多的是恐惧,他怕她临时改变主意,他怕她真的连生死都不顾。
“云聆歌,现在和你成亲的人……是我!”
聆歌不知所措的看着楼幽兰,她这是怎么了?明明下定了的决心,这会子怎么突然又胆怯了:“我、我只是……”
“云聆歌!你最好别惹我!”楼幽兰突然打断了她,生怕她说出什么令自己无法承担的话来。他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就没有一时半刻不给自己出难题的!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喜服穿上了,喜轿就在眼前,她竟然又要开始犹豫。
他前段日子就像是有满身伤口从盐水里趟过来似的,被她折磨的快没了人形,好话坏话说了那样一车,她却还要这么的不知足,难不成非要活剐了自己才开心吗!
“今天这样多的人,你最好别找不自在!云聆歌,本王也不怕告诉你,若是今儿你非要我下不来台,那本王遭受的这些便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你若是这么不顾他的死活,现在就滚!”
“你!”聆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是在楼幽兰的低吼声中瞬间恢复了理智,他这样恼怒的看着自己,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剐,她一点也不怀疑楼幽兰会做出那样的事,若是恨到了极处,甭说是容渊,就是她自己,楼幽兰处置起来也不会心慈手软。
“所以,别跟这出幺蛾子!云聆歌,本王待你还不够好吗?”他瞧着她,恨不得将她的心脏看出个窟窿来,她到底长没长心?楼幽兰有点怀疑,她就是徒有一漂亮壳子,内里是空的,经不起推敲!
站在一旁的人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见着楼幽兰拉着聆歌的手腕脉脉低语。旁人听不到,可颜珠站在聆歌身边却听的一清二楚,她吓了一身的冷汗,生怕楼幽兰雷霆震怒,大庭广众之下就真的会直接掐死聆歌,她的主子英勇骁战,最清楚怎样激怒王爷,她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命大的。
“公主,阿珠求求您,咱们这就上轿好不好?王爷,您别同公主生气,公主就是因为太高兴了,才会失了仪态!您、您别生气,咱们这就上轿,要不就该误了吉时。”
楼幽兰额际青筋隐跳,看了颜珠一眼,硬生生的将怒气压下,冷哼着松开聆歌的手腕:“你的丫鬟比你明事理!阿珠,扶你们公主上轿,中间出了岔子,本王拿你弟弟做靶子!”
“是,奴婢遵旨。”颜珠手中暗暗地握了握聆歌,聆歌没再说别的,事到如今,她与他早就没了选择。
聆歌低着头站在那,双手垂在广袖里,想握一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如今真是进退维谷,爱一个人这样难,分别做不到,相守又不可。明明刚才日光如春,怎么才是片刻,便觉得寒冷入骨了呢?
“是聆歌混账了,请王爷息怒,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聆歌强迫自己专心,按着规矩福了福身子,低着头提起裙摆便登上了喜轿。
在轿帘即将放下的瞬间,一只骨节均称修长的手突然扶住了轿框,楼幽兰瞧着她,面上的神色不太自然: “刚才……刚才是我乱发脾气,你别生气,今儿咱们大喜,我不想惹你不开心。”
聆歌瞧着她,勾起唇角,笑得四平八稳:“王爷多虑了,聆歌惶恐。”
她又是那副不喜不悲的样子,楼幽兰叹了口气,放下轿帘,回头吩咐了声白桑:“走吧。”
“是,王爷!”白桑跟在楼幽兰身侧,一直暗中捏了把冷汗。他算看明白了,这二位主子就是个炮仗,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炸开花来,管你是在什么地方还是什么时辰,谁挨着谁倒霉!
他本就生怕再出什么意外,这会子好不容易能走了,急忙挺直了后背,扬声道:“吉时到!起轿!”
八人抬的喜轿异常平稳,聆歌坐在里面,一颗心逐渐的平稳了下来。她与容渊和楼幽兰之间的事,这一生都无法再说清了。容渊是烙在她心里的一处痕迹,深刻到只要一个喘息便能记起。她绞尽脑汁,却左右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忘不掉容渊,也不想伤害楼幽兰,她被夹在两难之地,无可奈何的煎熬着。
昨儿楼幽然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楼幽兰对自己的付出她不是看不出来,也不是铁石心肠,如果没有前头容渊的事,她一定喜不自胜的嫁给他。可是命运偏要这样作弄她,要让她遇见了自己最爱的男子后,又将楼幽兰送到她身边。
聆歌吐了口气,她想不出办法,脑子浑噩的要命,也许她真的应该放弃前尘往事才好。她这一生再也逃不出去了,何必累得旁人都同她一样困苦?
“公主,王府就要到了。”
轿外传来颜珠低低的声音,聆歌淡淡的应了声,伸手将轿窗上的侧帘微微掀开。外面聚集着很多百姓,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她与楼幽兰之间的事,在这天赐城里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想一睹这个扰乱宫廷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是亲王娶侧妃,按礼制不允许有礼乐吹打,所以这一路来,沉闷的只有百姓的沿街议论声。聆歌侧目看了一眼前面骑马领队的楼幽兰,他的背脊很宽,昂扬着头,英气勃发的立于天地间,他是天之骄子,也是她这一生的夫君,认命吧!云聆歌……
轿帘重新被放下,隔绝了外面一切的视线。聆歌红衣如血,安静的坐在轿内,她没瞧见百步以外的人群中,隐匿着她一生中最爱的男子。青衣如烟,银发如雪,澄澈的凤目带着无限的哀伤看着她越行越远,似是用尽了一生所有的力气,带着无尽的绝望,向她告别……
两台轿子同时在幽王府的侧门停妥,喜娘分别将聆歌和赵聘婷扶出轿内,跨过火盆向府内走去。
因为是侧妃,所以一应的仪式从简,没有拜堂这一说,便直接送到了各自的院阁。
聆歌所在的院子被唤作“方茶院”,虽然不大,但却与楼幽兰所在的“沉香院”离得最近。
颜珠喜滋滋的看着屋内的一切,他们王爷果然是独宠聆歌,先不说这房里精心的布置和那些个奇珍异宝的摆件,单说和王爷的院子离得这样近,便是在府里的独一无二了。
那个赵聘婷呢,她被安排进“越桃院”,虽是府里最大的院子,明面上也是独一份的荣耀,可细楸起来,它却离主院忒远,说成是“冷宫”也不为过了。
“咱们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每一处都透着精细,咱们王爷对公主,哦不对,对侧妃的这份心思真是齐全了。”
聆歌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折腾了小半天,再加上她身子向来羸弱,早就感到疲累。这会子越发觉得凤冠厚重,压得脖子生疼:“阿珠,我这凤冠实在太重了,我能不能先将它取下来?”
“那怎么成!”颜珠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止住聆歌的手“王爷还没来呢,按照规矩,您得正襟危坐的在这等着他老人家。”
“他这会子前面宴请宾朋呢,不知要闹到多晚,等着他?没时候了。”
“没时候也得等着啊,您可不能这么着,今是您的大日子,有阿珠在,就不能让您出幺蛾子!”
“呦!这么快就向着王爷了?你白眼狼啊!”
颜珠俏皮一笑,讨好的挎住聆歌:“好王妃,阿珠的心都在您身上,这么着也是为了您好,您可不能冤枉我。来!阿珠给您捏捏,您先靠着阿珠歇会。”
那边聆歌正闭目养神,这边的赵聘婷却是脸色苍白的坐在床榻上,新房内到处贴着喜字,大红的凤烛摇摇摆摆,说不出的喜庆。可她却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失望灰心,这“越桃院”看着是这府里最大的一处院落,可偏偏离得楼幽兰最远!他不管不顾的将那个云聆歌拴在自己身边,怎么着?这是要急着撇开自己,俩人关门过日子?
赵聘婷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怎么会,从今晚开始,好戏才刚刚上演!
“香荷。”
“是,公主。”一旁的绿衣丫鬟立刻上前。
“你昨天听到的可是属实?”
“奴婢是亲耳听见的,王爷亲口说今晚要告诉方茶院的那位一件事,什么曾经过去的。”
赵聘婷起身缓缓地踱到窗前:“你派人去那边盯着点,王爷一旦去了,就立刻来回我。”
“是,奴婢明白了。”
楼幽兰的酒量极好,他以前荒唐,美人美酒都是他的最爱,可这会子被兄弟们连灌了三大坛子酒,饶是再好的酒量都不免有些微醺。
“得了得了,各位哥哥们,咱们十七哥今儿可是大日子,你们把他灌成这个样子,岂不是要让两位王妃独守空房了?”楼幽然截去十一皇子敬来的酒,一仰头毫不犹豫的替他喝了进去。
“呦,都说十九弟和十七弟是一条心,如今看来哥哥们才相信啊。可是咱们十七弟的酒量,就是把哥哥们都撂倒了,他都没事,他今儿是双喜临门,不将他灌醉了,哥哥们眼红的紧啊!”
楼幽兰心情大好,几乎是来者不拒,伸手接过十一皇子再次递来的酒杯:“哥哥放心,十七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陪着您喝呀。”
“十一弟,你就别为难老十七了,他那性子若是给逼急了,就敢和你当众翻脸。”
“哈哈。他如今是有了家室的人,以前性子毛躁咱们做哥哥的不敢管,如今房里有了人,两位弟妹,总有一个能灭了他那火爆脾气吧?”
楼幽兰但笑不语,想着聆歌还在房里等他,就恨不得立刻结束这场无聊的宴席。可兄弟们是来贺喜的,先不说是不是真心,就是看着那长长的贺礼单子,再不耐他也得忍着。
“来,各位皇兄皇弟,十七在这敬大家了。”
“不行不行,不能一起把咱们打发了,要一个人一个人的敬!”
“对对对!敬完了,咱们就放了你!”
这场喜宴一直闹到了戌时才结束,若不是楼幽然拦着,怕是还不肯放过楼幽兰,七嘴八舌的非要去看新娘子。
楼幽然喝的也是六分醉意,拦着各位哥哥好言劝道:“各位哥哥就放了十七哥吧!谁不知道咱们十七爷把侧妃当眼珠子供着,您们敢去看人家,十七哥就六亲不认啦!”
众人哄堂一笑,又逼着楼幽兰喝了三碗酒才肯作罢离去。楼幽然替他送走了众人后,见他双眼朦胧的样子,担心扶着他坐在一处石椅上:“我说哥哥,看您这形容,还成吗?”
楼幽兰摇了摇头,总觉得眼前有些飘忽:“没事,就是有些上头罢了。”
“您……去哪位房里?弟弟送您过去。”
楼幽兰讶异的侧头看着楼幽然:“你这话说的怎么这般诡异,去哪位房里?我同聆歌大婚,不去她那,去哪?”
楼幽然听后总算是长吁了一口气,还成,醉是醉了,就是没忘了正经事:“哥哥,弟弟也劝劝您,这话本不应该在今晚说,怪扫兴的。可是越桃院还住着一位呢!您独宠皇嫂弟弟没意见,可是也不能太过冷落了那位,否则皇贵妃知道了,一定不能放过皇嫂,非说她狐媚亲王不可。”
“越桃院?”楼幽兰凝眉想了好半天“越桃院里住着谁?”
楼幽然叹了口气,得了,今晚说什么都白搭:“唉,成了,好哥哥您快去方茶院吧,时候不早了,别让皇嫂等的太久了,估计一天没进食儿,这会子不一定的饿成什么样了。”
“嗯,对。我得和她拜堂去!我和她成婚了,聆歌在那等着我呢……”楼幽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可是……我也在等着她啊,十九弟,哥哥等了她十年,十年啊!她答应过本王,说是会等着我来娶她的,在望星台上……她那时才多大?六岁吧?小小的个儿,冻得鼻尖都红了,我说要去告状,她气得拿石头打我,我威胁她,若是嫁给我就替她保守秘密。”
楼幽兰抬起头,星稀月朗,今晚的夜空远没有那晚的美:“她答应我了,她明明答应我的……怎么就会记不得了呢?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眼看着楼幽兰一歪就要跌倒,楼幽然吓得急忙扶住了他。他心跳的很快,似乎听见了十七哥心里的秘密,原来他和云聆歌竟在那么早就相识了?他从来都没说过,将这秘密埋藏的这样深。
他原来就觉得奇怪,十七哥这样为云聆歌拼命,实在不像是他平时的为人。原来如此,情根深种,他十七哥早在十年前就爱上了她。
楼幽兰遥遥的望着方茶院,他最爱的女子就在那里,离得自己这样近。他幸福的连魂魄都在战栗,他等了十年,总算等到了她。
“十九弟,她还在吗?”
“她在,她在方茶院里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