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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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清楚,更难得知道进退,只含蓄提醒,却不直接说出来让因为才到长安对诸事还不甚了解因此没想到此节的自己觉得颜面无光。
卓昭节盘算着,这次不只真定郡王一系要向敏平侯发难,大房和四房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削弱沈氏,回侯府后,恐怕有得乱了……不过只要不危及四房,卓芳甸的前程乃至于死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忽然醒悟过来,沉声道:“使个人去寻八哥,请他着人回侯府告诉下母亲!”
——这种抢占先机的消息当然是越早让四房知道越好,也不知道卓芳甸身边的人是不是先上路了?
阿梨这素来看着比阿杏要憨厚许多的小使女学得倒也不慢,领命之后却道:“方才淳于家的娘子建议娘子入夜后再去那黄泥茅屋里取东西,婢子想着,若要寻八郎,不如向淳于家的娘子借个人手去?”
“你说的很对。”卓昭节一想,慎重点头,道,“务必将此事尽早告诉母亲!”又转向阿杏,“昨日你推测小姑与晋王小郡主结识之事……速去写封信!”
阿杏精神一振——这可是个自己送上门的立功的好机会,喜道:“是!”
第三十七章 樱桃
因为出了唐千夏和卓芳甸之事,所以春宴暂时停了一日,次日晌午,义康公主处置了厨子和数名苑中侍者,理由是他们处理菜肴的时候不当心,将外形相似的草药误当成了蔬菜,导致客人有恙——义康公主还特别请了太医院的副院判到怒春苑,在侍者跟前与副院判谈笑半晌,听着副院判说了一大堆基本上没几个人能听懂的医道之语,总而言之,唐千夏和卓芳甸之间清白得很,一切都是她们运气不佳,误食了相冲致幻的草药。
不管众人信不信这个结果,义康公主、唐千夏、卓芳甸是相信了,有义康公主相信,其他人想说什么,总也要看一看公主的面子,到底不能过分。
栖雀水榭里,卓昭节一边和淳于姐妹下樗蒲,一边说着此事:“虽然这样,但私下里的议论哪里能禁得住?若旁人是调侃来说的,你说发作不发作好?”
淳于桑若一把掷了个全黑,大喜道:“卢!”迫不及待的下了,这才答话,“那有什么关系?长安谁家还没点难堪事儿,再说有宁九在,除非不长眼,才会招惹他!”
“……”卓昭节到底有些害羞,转开话题道,“我头次参加春宴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淳于桑酝眼睛盯着樗蒲盘,嘴上道:“这个可要看小姑的心情了,今年出了这么件事到败兴,我想也就这么两天了吧?”
淳于桑若被提醒,道:“今年春宴开的早,回去之后过几天就是牡丹花会,初岁你和咱们一起吗?”
“我答应和温家小六娘一起呢,能一道吗?”卓昭节接过五木,道。
“可以呀,温家小六娘性。子向来就好。”淳于桑若忽然想到了什么,抿嘴一乐,道,“不过你真的和她约好了?真的不失约?”
卓昭节道:“咦,我那么没信用吗?”
“那可不一定呀。”淳于桑酝也调侃道,“宁九肯?”
“提他干什么?”卓昭节面色一窘,嗔道。
淳于桑若的一个使女忽然走了进来,欠身道:“几位娘子!”
“有什么事?”淳于桑若正玩的开心,头也不抬的随口问。
那使女确实有事来报,道:“公主殿下让闵太医陪着晋王小郡主还有卓二娘子回长安去了,据说,闵太医认为晋王小郡主和卓二娘子中毒略深,怒春苑这里药材不足,建议先送回长安医治。”
“是该如此。”三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道。
唐千夏和卓芳甸回了长安,这件事情也等于过去了,虽然留下来的卓家其他人到底还是很尴尬,不过卓家也不是谁家都惹得起的,惹得起卓家人,也要想想义康公主,来赴宴的人即使有闲的,也不至于个个都闲到了没事找事的地步——这样的话,春宴才能够重新热闹起来,而不是人人都盯住了这么件事儿议论。
卓昭节道:“这么说来我如今回之前住的地方料想也没什么了?”
“你何必回去呢?”淳于桑酝摇着五木,道,“咱们这儿有个伴玩着不是挺好的?反正都在苑里。”
卓昭节想想也是,三人正玩着,门口人影一晃,却见宁摇碧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劈头便道:“昭节,我带了樱桃来,你最喜欢吃这个。”
三人回头一看,就见随后进来的鸾奴提了一个竹篮,里头沉甸甸的装着樱桃,上面则盖了一层树叶,淳于桑若惊讶道:“你该不会把小姑那里的樱桃都拿过来了吧?”
宁摇碧若无其事道:“反正宴上也不缺一道樱桃。”
“……”他居然真的这么干了!淳于桑若和淳于桑酝对望一眼,郑重的抓住面色泛红的卓昭节,道,“初岁你快点说说,你到底怎么把他教导的这么好的?”
淳于桑酝喃喃道:“这是宁九?宁九居然会这么体贴?你莫不是哪里来的妖怪变得罢?或者是时五假扮的?!”
宁摇碧瞪眼道:“你们有完没完,怎的还在这里?一点眼色也没有!”
淳于桑若道:“呸!亏你说的出口,你好意思么?这儿可是咱们的住处!”
“主随客便——你们有做主人的样子吗?”宁摇碧鄙视道,“行了,你们走吧,本世子要和昭节说话!”
淳于桑酝道:“你这个人!我们偏不走,你想怎么样?”
“真的不走?”宁摇碧哗啦一下抖开折扇,斜眼道。
卓昭节正要劝说,却被淳于桑若拦住,道:“初岁你别管——咱们才不怕他,今儿个就在这里,你也不许跟他出去!”
“没错!就这样,你能把咱们怎么办?”淳于桑酝虎视眈眈的扯住卓昭节的袖子,示威道。
她们正琢磨着宁摇碧这次会转什么坏主意,不想接下来的事情让她们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某纨绔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
因为宁摇碧什么主意都没想,他直接挽起袖子:“怎么样?把你们都打晕,拖出去!叫你们碍事!”
“宁九你这个不要脸的!”淳于姐妹震撼道,“你家小七娘还在这儿呢!你也干得出来?”
“对于觊觎过本世子的小娘子,本世子可以不当成小娘子看!”时五说过,表忠心时可以不用维持优雅的风仪……宁摇碧迅速确认了一下目前的局势,捏响指节,道,“嗯,一会是把你们丢池塘里呢,还是丢草丛里?”
淳于姐妹双双跳了起来:“你个丧心病狂的!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但我们不熟!”惟恐卓昭节因此想到类似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之类,宁摇碧立刻强调,“本世子对你们一点也不熟!就知道你们是淳于十三的妹妹!那又怎么样?!十三本世子都打过!”
“………………”卓昭节袖手旁观无能,心里乱七八糟的上前拦住宁摇碧,“你不要再说了!!”
宁摇碧思索了下,现在这种情况,是套用时五说的“小娘子多半口是心非,嘴上让你不要这么做、不必那么做,心里想的却是你若不这么做、不那么做,定然是不够喜欢我”,还是“小娘子没吩咐前,就要想其所想、思其所思、急其所急!若是有没想到的,让她自己说出口——这个时候已经落了下乘了,须得立刻照办,以为弥补”?
嗯,昭节不爱骗人,那应该是后面一种吧?
宁摇碧选择已定,立刻放下袖子,掸平褶皱,恢复端庄矜持之态,只是笑得眉眼弯弯,矜持之意到底有些不稳,在淳于姐妹杀人的目光里落座,目光不离卓昭节的问:“这儿住着还好吗?若是不习惯,我再给你挑个。”
“很好啊。”当着淳于姐妹的面,卓昭节到底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道,“陌皎、陌醇帮了许多忙。”
“昭节你总是这样体谅人!”时五说,小娘子喜欢在同伴面前听到种种称赞,尤其是旁人想不到的称赞,比如说,某位小娘子生得美,平常一定有许多人都赞她美貌,这时候若再继续跟风,未免落了下乘,不如赞她旁的,像心善、手巧或孝顺体贴之类——宁摇碧很满意时五的建议又用上了一条。
……淳于桑若和淳于桑酝对望一眼,姐妹两个一样,左脸写着和他拼命,右脸写着趁机学习,天人交战啊……
卓昭节险些没呛了水!
“你怎么拿这么多樱桃过来?”卓昭节无奈的转移话题,“听说如今樱桃少得很,公主殿下也要用在宴上的吧?都拿来这里我又怎么好意思?”
昭节不好意思,那就帮她好意思嘛!宁摇碧认真的道:“哦,我忘记告诉你了,小姑他们忽然都想把樱桃送给你!”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本世子会让他们这么想的!
……这借口,卓昭节默默的被伤了一把,心想我看起来这么笨吗?
“你还是送回去吧……”卓昭节无力的道,“过些日子樱桃就多了,再说这么多我能吃多少?搁久了也要坏的。”
宁摇碧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道:“但鸾奴手臂疼!”
鸾奴二话不说放下篮子,凄惨的哎哟一声——三个小娘子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就见方才还精神无比的小厮此刻抱着手臂,五官扭曲、额上青筋曝露、状似痛苦到了极点!
“………………”
三位小娘子彻底无语的沉默里,宁摇碧一脸沉痛道:“嗯,刚才进门前,他不小心扭到了胳膊,如今想再提回去却是力有不逮了。”
半晌,淳于桑酝才道:“其实……咱们这儿的侍者也能帮你送回去的。”
显然她拆台要拆到底,不过宁摇碧眼都没眨一下就道:“不行!以你的品行、以你的心性,本世子怎么知道你的人把樱桃送回去,会不会添油加醋的污蔑本世子清白?造谣生事?你以为本世子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你想都不要想!”
“……”淳于桑若眼珠一转,指着卓昭节,“那让初岁身边的人去送,你没话说了吧?”
卓昭节点了点头——然而宁摇碧淡定道:“也不行!”
他正色道,“这主意是你出的,其中必定有诈!说不定你收买了昭节身边的人呢?”
“你的意思是初岁连身边人都管不好?”淳于桑酝眼睛一眯,立刻一顶罪名扣上去。
宁摇碧立刻改口:“昭节这般善良体贴,她身边的人自然也差不多,这栖雀水榭又是你们的地方,谁知道你们口口声声让昭节的人去送东西,会不会暗中使了人埋伏在侧,谋财害命、杀人放火——行种种不堪卑劣之事?!”
“……这里是怒春苑!”
“好吧,怒春苑,你们不谋财害命杀人放火……但也可能做别的坏事啊!”宁摇碧从善如流的道,“反正你们不是好人,按你们的意思一定不是好事……本世子这么聪明,你们妄想本世子上当,可能吗?!”
淳于桑若和淳于桑酝默默看着窗外的天空半晌,郑重的对抚额的卓昭节道:“……我们忽然也觉得,那些樱桃的确是小姑他们非常想给你的!”
第三十八章 相思门中客
春宴经过一场风波,到底扫兴。
两日后,义康公主就有散宴的意思——这意思才透露出来,怒春苑里倒是热闹到了沸腾的地步,卓昭节随淳于姐妹出入,感觉到后就有些奇怪,询问之下,淳于桑若道:“你不知道,小姑这宴,虽然只请官宦勋爵子弟,但也不是全然不给士子们机会。”
“给士子们机会?”卓昭节惊奇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南没有这样的宴会?”这回倒是淳于桑若和淳于桑酝惊讶了。
卓昭节讪讪的道:“我在外祖父家时虽然经常出门,但宴饮的场合,也就去过表姐的外祖家罢了,有没有……我可不知道呢!”
“原来如此。”淳于桑若点一点头,道,“是这么回事——春闱虽然是三年一开,但你也晓得金榜题名的难度,是以鲜少有人能够一考即中,这样许多人落榜后,若是回转家乡,三年后再来的话,不说来回颠簸,耽搁功课,仪程也不菲,更何况回乡之后未免颜面无光,所以便有许多士子客居长安或左近,又有预备下场的外地士子,提前入京,如此,长安每日里熙熙攘攘,这些士子是极多的。”
淳于桑酝接过话道:“所谓文人相轻,士子们一多,彼此之间总爱比个高下,再说寒窗苦读十几年,谁不想着名传天下呢?但春闱不开,他们想要出风头,也只有各式各样的宴饮了!”
卓昭节听到这儿已经明白过来,恍然道:“难道这春宴……”
“往年小姑会挑几个风头最劲的士子下帖,在开宴时介绍一二,也是给他们个扬名立万的机会,比如说明年春闱如今状元呼声最高的几人,就有一个范得意是去年春宴上被小姑请过,在春宴开宴头一日作了一篇《怒春赋》,作的很是不错,小姑与光王表叔并真定郡王都称赞有加,此人因此借着春宴一夜成名!”淳于桑若道,“另外几人虽然没到小姑的春宴,但也多参加过一场或几场盛宴,有过出色的诗作或赋文流传,因而引起注意。”
“可是今年开宴什么也没有呀!”卓昭节疑惑的道,这么说了之后又想起来义康公主明白的说过,今年仓促开宴都是为了宁摇碧想早些见到自己,面上微微一红,声音低下来道,“难道是不及下帖子吗?”
淳于桑酝好笑道:“想借小姑春宴出风头的士子若是排队恐怕能从朱雀街一路排到终南山呢!这有什么不及的?今年是因为苏宜笑,所以才没有另外请士子。”
“苏宜笑?”卓昭节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听说?”淳于桑若道,“不会呀,你那没过门的八嫂总要告诉你吧?苏宜笑在春宴开之前就将这回春宴露脸的机会占下来了,为此小姑才没请士子的,免得和她抢风头。”
卓昭节道:“啊呀,她不是长安著名的才女了吗?”
淳于桑酝笑着道:“所以才不喜欢和旁人一起呀!你想苏宜笑才名在外,又是苏太师的孙女,难为还要和几个赶考的士子在同一场宴上争竞?她哪里丢得起那个脸——但凡有旁人露脸的场合她向来就不出手的,既然要出手,那么自然就不会让旁人有在同一个地方的同一次宴上出风头的机会。”
听她这么说,卓昭节好奇起来:“我听古姐姐说,什么曲子改来改去,又邀请了时家二郎君,连公主殿下那儿的九霄环佩琴都借了去的……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苏宜笑这么郑重其事,其志不小。”淳于桑若点头道,“不只是时二郎君被她邀请,之前晋王小郡主也在其中,晋王小郡主丹青、琵琶都是极好的,如今空缺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