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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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甘甜悦耳,但看着年岁却不小了,约近三旬,听她在祈国公和欧氏之前说话也自在,算着料想就是大娘宁瑞澄了。
只是宁家两房之间果然是势同水火,这宁瑞澄主动出来赔礼,宁摇碧却连她话都不让说完,脸一沉开口就没好话,听他语气,俨然就是在呵斥不懂规矩的下人,宁瑞澄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国公府娘子,还是嫡长女,闻言气得人都微微哆嗦了起来,卓昭节正目瞪口呆,心想难道自己茶还没敬,人就要闹散了吗?
没想到纪阳长公主闻言蹙着眉跟着扫了一眼宁瑞梧——宁瑞澄居然乖乖儿的重新端坐了下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而纪阳长公主宽容的笑了笑,提都没提宁摇碧当着自己面呵斥堂姐的事情,仿佛这样的事情早就是理所当然一样的了,爱怜的对宁摇碧道:“既然来了就把茶先敬了罢,定定心心的歇一歇再进宫,不要累着了,左右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犯不着叫你辛苦什么。”
跟着就吩咐下首垂手侍立的一名锦衣男子:“庞绥,你打发人进宫一回,告诉十一郎与皇后,就说本宫想与他们多说会话,他们会迟些进宫谢恩。”
那男子微一拱手,道:“是!”跟着脚步如风的出去了。
长公主吩咐了,当下就有人在榻边铺上锦垫,卓昭节暗松了口气,果然长公主偏心宁摇碧,自己跟着得福——她忙与宁摇碧一起跪倒在垫子上,有使女早就沏好了茶水,端送上来,卓昭节接过,稳稳的平举过头,递与纪阳长公主,恭敬道:“请祖母用茶!”
“乖。”纪阳长公主爱屋及乌,刻意给足宁摇碧面子,立刻接过茶水,呷了一口,就势放在身边的小几上,微笑着令人从屏风后取出早已备好的见面礼,却是一对五彩翡翠如意,如意头上雕琢着柿子与万字图案,合起来正是“万事如意”,是极好的彩头,卓昭节忙磕头谢恩,长公主和蔼的叮嘱道,“好生照拂好本宫的九郎,本宫自会护着你。”
卓昭节依着出阁之前母亲的叮嘱,恭敬道:“侍奉夫君,本是人媳本份,孙媳不敢有违!”
纪阳长公主微微点头,卓昭节用了些力才接住这对如意,待起身后,冒姑立刻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虽然如意沉重,拿着须得小心翼翼,但冒姑眼中却十分的喜悦——即使以公侯之家的门第来看,这样的见面礼也是极丰厚了的,不管纪阳长公主是看在了宁摇碧的面子,还是出于对卓昭节的满意,总而言之,有长公主给的这份体面,以及她的允诺,卓昭节今儿个迟到的事情算是由长公主亲自揭过了。
依之前宁瑞梧被长公主一个眼色就弄得噤了声,连怨色也不敢显,而祈国公和欧氏皆在当场,却不敢为女儿说一个字来看,长公主在宁家的积威,远非敏平侯在卓家的积威可比。
本来宁摇碧如今就极疼卓昭节,再加上长公主的态度,料想卓昭节往后在夫家的日子会过的不错,冒姑想到此处,自是心中欢喜。
长公主喝了茶,接下来便该拜见祈国公夫妇了,不想宁摇碧根本就没有动身的意思,拉着卓昭节一起在长公主身边的榻上坐下,笑着道:“祖母方才叮嘱昭节的话可不对,孙儿可是堂堂男子,自该侍奉祖母、庇护妻子,怎么能躲在昭节身后呢?”
纪阳长公主对他一向就纵容,宁可自己没脸也要给孙儿体面的,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因为孙儿直言自己不对而生气,笑骂道:“没良心的九郎,本宫说的照拂,乃是指伺候你日夜起居,这难道不是为人妇者应该做的吗?”
卓昭节忙道:“祖母所言极是。”
“祖母自是疼爱孙儿的。”宁摇碧笑吟吟的道,“只是夫妻一体,昭节如今嫁与孙儿为妇,与孙儿便俨然一个人了,祖母心疼孙儿,也要一样心疼昭节才是。”
纪阳长公主什么都依他,点头道:“九郎既然这么说,本宫往后自然也会护着你媳妇。”
又说了几句,下首祈国公面无表情,眼中的怒火却几欲喷出,纪阳长公主又被身边使女推了几回,这才轻哼了一声,和颜悦色的对宁摇碧道:“好孩子,与你媳妇去见过你大伯他们罢。”
宁摇碧这才瞥了眼祈国公等人,慢条斯理的道:“祖母有命,孙儿自是听从。”
这话说的,摆明了他根本就不想与大房这边见礼,不过是因为长公主开了口,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祈国公终于按捺不住,冷冷的道:“母亲,侄儿既然不愿与侄媳给儿子等人敬茶,儿子也不是非要喝这口茶不可!”
卓昭节屏息凝神,就听纪阳长公主眼皮也不抬的道:“是不是本宫一日不死,就一日过不上安生的日子?”
她这话说得极重,祈国公到底是怕几分生母的,之前的怒意就是一窒,放软了语气道:“儿子不敢,母亲玉体素来安康,青春仍在,又何出此言?儿子求母亲收回此言!”
纪阳长公主嗤笑了一声,道:“本宫年岁已长,如今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虽然托体先帝,称一句金枝玉叶,然而早年以来,因着种种缘故,本宫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难得九郎打小承欢膝下,也就是看到他最使本宫开心,怎么你们连这个也容不下吗?”
祈国公顿了数息,才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纪阳长公主冷冷的道,“你堂堂一个国公,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对子侄晚辈纵容点儿又怎么了?这是你侄子,又不是你儿子!要你来管头管脚?再说你自己也是做人儿子的人,你有什么都听本宫的吗?”
“儿子知过。”祈国公显然早知纪阳长公主的性情,话到了这儿,索性一个字也不分辩,直接离席伏地请罪,长公主还没发作完,拍着榻沿骂道:“本宫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无非是本宫偏心!是也不是?!”
堂上之人不分主仆皆是大气也不敢出,惟有宁摇碧神色自若,甚至还有闲心慢条斯理的剥了一个窖藏到现在的柑橘,一分两半,细细的择去橘络,一半给纪阳长公主,一般给卓昭节——卓昭节头一次见着纪阳长公主发火,噤不敢言,被宁摇碧握了下手才下意识的抓住橘瓣,简直不知道自己这会该是什么心情……
只听长公主无视了他们这边的小动作,继续骂道:“本宫就是偏心又如何?本宫大半辈子兢兢业业的过了,如今就剩这么几年辰光,想宠个晚辈,想护个孙儿,你们也要来不服?!口口声声的私下里议论本宫偏爱九郎,真当本宫不知道?!自己没能耐得长辈的欢心,也见不得长辈宠爱讨喜的好孩子!也亏你们有这个脸议论!有这个脸嫉妒!你们就公平?你们就能把一碗水端得平?!身为本宫的长子,不思为本宫分忧,成天净会给本宫找事,惹本宫生气,这就是你的为人子之道?又凭什么叫本宫像疼戡郎和九郎一样来疼你们?!”
……卓昭节凝视着手里的橘瓣数息,以极敬佩的目光看了眼长公主,做长辈的偏心,本是寻常,到底膝下子女成群之后,想要一碗水端平哪里有那么容易?可大抵做长辈的即使格外喜欢一两个晚辈,总也要遮掩遮掩,或者是寻个理由,总归不便公然说嘴的。
似长公主这样光明正大的偏心,而且理直气壮无比,甚至还反过来将不满她偏心的人痛骂不已的长辈,卓昭节心想:这满天下大约也就这么一位了。
第十章 入宫谢恩
祈国公被这样骂着,到底也要分辩几句,沉声道:“儿子自知做的不如二弟与侄儿,自是不敢奢望母亲……”
“你还有脸来怪本宫?”长公主大声道,将榻沿拍得砰砰作响,冷笑着道,“说得仿佛你多么忍耐知礼一样,你若是但凡对本宫有那么几分尊敬,今日连本宫都没说九郎什么,你在这儿甩什么脸色?你以为九郎不尊敬你,那你在这些晚辈跟前就尊敬本宫了吗?你说!”
“儿子知错。”祈国公显然也明白过来,在只讲自己的道理的长公主跟前,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认罪与请罪了,因此说了这话,就俯身磕了个头。
他一跪下来,大房诸人也不敢继续坐着,纷纷跪倒为祈国公求情。
内中一个卓昭节看得有几分眼熟的妇人壮着胆子道:“祖母且息怒,父亲素来孝顺祖母,绝无不尊敬祖母的意思,方才说九弟,也是因为……因为今儿个本是九弟妹敬茶之日,而九弟妹来得过晚,父亲……父亲这几日身上有些不好,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宁摇碧已经嗤笑了一声,轻描淡写的道:“‘九弟妹来得过晚’,难道昭节是一个人来的?她今儿个迟到是因为本世子耽搁的,按照女子出嫁从夫的规矩,正是守规矩的表现,倒是四娘你从前没出阁的时候不是最喜欢看那些郎才女貌相约后花园的话本,最喜欢的便是那些个带着无知小娘子家私奔的书生,那样的不规矩你都不在意,还欣赏得很,和私奔比起来,今儿这样的小事又算个什么?你也好意思说?”
宁家四娘子宁瑞婉听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用力掐了把手腕才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眼眶到底红了,哽咽着道:“九弟你够了!那都是多少年前不懂事的时候戏言罢了,你心心念念的记到现在还要提,是什么意思?我今儿可是专门回来看九弟妹的,你就一点姐弟之情也不念吗?”
“我又没说不是你不懂事时候的戏言。”宁摇碧一脸惫懒,似笑非笑的道,“你既然做了又怕我说做什么?你私下里说我那么多的事情我有同你计较过吗?”
宁瑞婉直接掉起了眼泪:“早知道你这样,我今儿个才不回来!”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跑,欧氏见着大急,又碍着长公主在,不敢亲自去追,看了眼身后使女,使女觑了觑长公主的脸色,就待要壮着胆子起身去追,不想长公主一拍榻沿怒道:“把她给我叫回来!”
当下吓得那使女重新跪了回去,另有侍者领命而去,半晌后,硬拉了哭哭啼啼的宁瑞婉重新回到堂上,跪在长公主跟前大哭道:“祖母,我今儿特别回来看九弟妹的,九弟方才那话也太伤人了点,当年祖母不是说过谁也不许提那件事情了吗?”
“你既然知道九郎说话直接,谁叫你没事找事的把话往他新妇身上扯?”宁摇碧三言两语气得堂姐无脸再留,长公主哪里还不知道缘故?她一点也不心疼孙女,冷冷的道,“你倒是会挑软柿子捏,打量着新妇昨儿个才过门,这会子正是害羞面嫩好欺负的时候,然而你自己嫁的夫婿不如九郎待他的妻子体贴,难道还不许九郎护着他的妻子吗?你又说不过他,这不是自找的是什么?自己惹了事情收拾不了,就负气往外跑,当本宫在这儿是专门看你回来置气的?”
宁瑞婉听着祖母字字句句诛心的话儿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伤心道:“祖母最是喜欢九郎,如今九郎有了新妇祖母自也是护着的,孙女又算什么?”
纪阳长公主虽然最疼宁摇碧,也不在乎旁人说她偏心,但不知怎的,她就是听不得大房这么说,之前祈国公什么都没说呢,她就翻了脸,如今宁瑞婉委屈之极之下失了口,长公主登时勃然大怒!
“一般是本宫的骨血,一般是本宫所出,为什么本宫喜欢戡郎喜欢九郎,却不喜欢你们?你们自己怎么就不想一想自己哪儿没做好,讨不了本宫的高兴!倒是一个个红着眼睛盯紧了戡郎和九郎,嘀嘀咕咕的说本宫偏心,说戡郎和九郎不好——你们好?你们是个好东西,就会在这儿疾贤妒能!就不会自己做个好的样子来叫本宫看了欢喜?!”
“就和那些落榜的酸儒一个样子!”长公主打断了祈国公将出口的话,指着他大骂道,“自己考不上,就说世无伯乐,别人考上了,就是小人得志,全天下就数他最有才华最能干最能救世济国,旁的人但凡比他强就全是走了旁门左道!旁门左道若当真那么多,早就成了正道了!本宫告诉你!本宫如今还有这点儿随心所欲的能耐,就爱宠着戡郎和九郎,又怎么样?你们看不惯眼,往后就别到本宫这里来!本宫如今身边还有几个伺候的人,横竖不是离了你们大房的奉养就活不下去!”
卓昭节并冒姑等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剽悍且蛮横的长辈,目瞪口呆之余,都是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宁摇碧,心中俱是一个念头:有其祖母必有其孙,到底是长公主养大的!
纪阳长公主发了这场脾气,祈国公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得好的,祈国公尤其被骂得惨烈,他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不敢还嘴,只默默听着,尔后不住磕头祈求长公主息了怒罢了,一直到长公主骂得尽了兴,才冷哼了一声,道:“这茶也没什么好敬的了,他们不喝这一口茶也渴不死——你们把见面礼留下,都先走罢!”
之前祈国公当着一干晚辈的面,尤其是二房的晚辈和新进门的侄媳的面丢了这么大的脸,早就是求之不得速速离开,他一告退,祈国公府余人自然也没人想多留,尤其是宁瑞婉,简直是憋屈的几欲吐血,哭得眼睛都肿了,被使女扶着才勉强行了礼。
见其他人都匆匆走了,卓昭节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想,如今这样就算敬完了茶么?可按着规矩新妇过门是要将长辈们都敬到的——然而有长公主发了话,料想……应该……这么……就……可以……了……吧……
又听长公主转过头,面对宁摇碧时已经满脸慈祥的笑容,好像刚才不问青红皂白发作长子一家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温柔的道:“九郎这会过来,早饭定然是无心好好用,本宫的小厨房里做了燕窝,一会正好与你媳妇都喝一些。”
宁摇碧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祖母的精心呵护,点头道:“方才为了去见父亲,早饭并没有用,祖母这儿若是有点心,再给我们些可好?”
长公主一听,立刻就怪上了次子,道:“你父亲越发的胡闹了!不过是一碗茶,非要催着你们做什么?他今日又没什么事情,等一等又怎么了?居然催得你们饭也不吃,这怎么成?回头本宫替你说他!”当下就叫人去备饭。
宁摇碧沉吟道:“拿点点心来就成,叫圣人与皇后多等了却是不好的。”
“都依你。”长公主见他坚持,这才勉强道,又不忘记赞他一回,“到底是本宫的九郎知礼!”
卓昭节:“……”
如此使女匆匆送进燕窝和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