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慎二,有何贵干-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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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二随手驱散了持剑天使像周边的亡灵,将露维娅和克劳恩扶起靠在天使像的基座上,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交给格蕾,他就不会插手。
“那你还放着她不管?”
“放心吧,就算怕鬼,专家还是专家。区区的一点低级灵,数量再多也是蝼蚁。”
……
慎二和格蕾离得并不远,说话的声音也不小,但他的话,格蕾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因为她太害怕了,怕得牙齿打颤,身体麻痹。双腿也失去力量,连指尖都变得无法自由活动。就好像内脏全部翻转过来了一样,冷汗止不住地流淌。
恐惧从她内心最深处生发,透过每一根神经向全身蔓延。
光是感觉到灵的气息就变成这样,刚踏进城堡时的窒息也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偶尔散逸出来的灵的气息所造成的心理阴影。
可怕。
可怕的忍受不了。
可怕可怕,止不住地想吐。
“哈哈,真是个‘残次品’!害怕亡灵的守墓人!这简直,和咱一个样呀!”
声音似乎又变了,既有古拉尼德的成分,也有清玄的成分,但是现在的格蕾连想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残次品。我是残次品。是不明不暗的残次品,是无可救药的废物。”
而后,从剥离城中释放出的灵像雪崩一样涌来,淹没了少女的身体。
灵爬上表皮,从七窍中钻入身体。
灵汇聚成天使的形状,抓起少女的头发,像是要啃噬一样露出獠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格蕾不可抑制地发出悲鸣。
可怕可恶让人憎恨骇人肮脏饥渴锋利大量疯狂可怜像要吐了在嘶吼没被埋葬凹陷了残酷应该被埋葬被暴露被折磨应该被毁灭——
“喂,都这样了你还不管吗?”
“别急,好戏才正要开始。”
“咔叽。”
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好像铁与铁在相互摩擦一样,让任何人都想捂住耳朵的异响。
那是极少有人知道的,吞噬灵的声音。聚集在周围的灵,被刻在死神之镰上的那张嘴吞噬殆尽。
如果听力足够好,还能听见从那张嘴中断断续续流泻出的笑声。
“咦嘻嘻嘻嘻!好吃!太好吃了这!久违的大餐啊!这趟没白来,赚大了。”
然而这些声音在格蕾听来却是那么的遥远,没有真实感。
映入她眼中,或者说灵魂之中的是不计其数的灵的集合。
因为过于强大的灵媒体质,灵的存在感比任何事物都要强烈。
比死者更像死者,比生者更像生者。
那是少女早已看过无数次,熟悉无比却始终无法接受的场景。
是不合理,不自然,不科学,非生非死之物。
与场景同在的还有一句话。
——“你应该去毁灭的是那个,是那个,是那个,只有那个。”
“说的没错。”
双唇宣告着。
自己的意志。不是自己的意志。我就是那样被创造出来的,而现在那个机能复苏了。连吞噬恶灵的死神之镰也不过是为此而存在的踏板而已。
“——所以,不去毁灭不行。”
少女弯下膝盖。
景色消失了。
那是纯粹的爆发力,比先前逃跑时更加可怕的爆发力,连慎二的动态视力都差点没跟上。
0。1秒?0。01秒?
不知道,只知道少女在舞动。
用手中跃动的“死神之镰”,斩开声音,切碎天使。
立于少女面前的所有,都像玻璃般粉粹了。
她逼近怪物,那镰刀深深砍入它的身体。
在她的速度面前,相互之间的重量差失去了意义。
古拉尼德终于意识到不妙,一边和野兽一起向外逃窜,一边集中所有的灵,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展开收割的死神。
但是这并没有任何用处,此时的少女就像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在空气凄厉的爆鸣中,在散逸出的摧残的魔力辉光之中,一次又一次地挥动代表死亡的镰刀。
收割!收割!收割!
不断收割!
无穷无尽的灵就在这不间断地收割中变得稀稀拉拉。
而那只让所有魔术师感到恐怖的怪物,也在不断地收割中,被斩掉肢体,被斩去利爪。
怪物咆哮。
在因咆哮而产生得微小空隙间里,火炎像是插进来的一样突然出现,阻止了少女进一步的收割。
“阿毗罗吽欠苏婆诃!”
修验道。
是清玄或者说古拉尼德的术。
怪物只是使魔,真正的大敌是古拉尼德。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女,一转镰刀,切换目标。
但是,没有用。
修验道出身的僧人每个人都拥有强健的体魄和高明的身手,虽然达不到格蕾和慎二这种人形暴龙的级别,但也不是能轻易收拾的。尤其这里是剥离城,是阿修伯恩的工房,如果格蕾不能短时间结束战斗,现在获得的优势就会倒向对面。
所以。
少女低语着。
念出那既定的话语。
“gray(灰暗)……rave(吵闹)……crave(渴望)……deprave(使堕落)。”
突然出现了变化。
不对,应该说是飞逝。
周围所有的魔力,大源就像刚才的灵那样被吞噬。似乎要被拖入那在魔术上成为了真空的空间里,阿修伯恩的怪物发出了悲鸣,凄厉而恐惧。
“grave(铭刻)……me(于我)……”
少女垂着头,继续低吟。
她意识在灭绝着。
早在很久以前就在消亡着。
所以,这不是她声音。而是不同的——潜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她故乡所制造的,另一只怪物。
“grave(掘墓)……for you(为你)……”
古老的神秘啊,灭绝吧。
使那甘甜的谜,尽数归于无。
“模拟人格停止。魔力收集率突破规定值。开始解除第二阶段限制。”
完全听不出是亚德的,无感情的声音回响在夜色中。
就像说对了开门的咒语一样,少女手中的神秘被启封。
那能吞噬灵与魔力,改变使用者身体能力的死神之镰,其实也并非亚德的真正形态。不,连亚德这一模拟人格,都不过是为了防止神秘在现代白白流失而设下的一时的封印而已。
为这杆……“枪”而设的封印。
或许连少女本人印之一。
“ahhhhh——!”
怪物发出咆哮。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不过,在少女周围那经过压缩的极致的魔力的面前,它的咆哮只有自行崩解一个结局。
神秘会被更强的神秘所消除。根据这自然规律,就算是在魔术上登峰造极的阿修伯恩的怪物,也不可能敌得过这杆“枪”。
“你……”“格蕾小姐、”“那个武器、”“你那武器、”
不知是清玄还是古拉尼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
“圣枪,拔锚。”
死神之镰展开了。
它的角度和体积变化为不可能存于三次元的形态,形成了新的“枪”。
是“枪”。
是“枪”。
不对,这满溢出雄壮魔力的物体,已经超出“枪”的规格了。彷如矗立于世界尽头之塔一般,那是证明着诸多传说尽为真实的神秘之结晶。
那是,传奇的终结。
是为那亚瑟王的传说划下句点的,被诅咒的神枪。
少女只是平静地咏唱出其真名。
“耀于遥远——”
时机已至。
神枪在蠢动。
那无法抑制的魔力的漩涡,让剥离城也像是感到了恐惧一般,开始颤抖起来。本应只会对设定好的波动产生感应的剥离城,因为接受了大量溢出的魔力而被迫启动了。那通过将周围的大源吞噬殆尽而完成的显现,本身就是一种灾害。
在当初设下的“十三拘束”没有解除的情况,其原本的力量也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但即便如此,那也是可以行使神灵级魔术的暴威的凝结。
高度集中的魔力在感觉上和热量相似。
而现在,就像将火山握于手中一样。
无法阻挡。
显现在少女手中的,是仅次于那可称为传说之王代名词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的,另一件宝具。是将叛逆的骑士刺死的神器。
“——之枪!”
明明是深夜,却好像突然出现了太阳一样——那美丽的红莲螺旋就像是突然坠落的太阳碎片。神代的闪光沸腾了空气中的魔力与水分,只是暴虐地疾驰着。
古拉尼德和怪物都在那光芒前消失了。
那道光芒剜过剥离城的尖塔,从华盖贯穿到城墙,在山的斜面的崩碎中逐渐消失。
第二十六章 终战与离去
结束了。
在格蕾解放那从人类主宰地表起就已诞生的圣枪的那一刻,战斗没有了悬念。
“耀于遥远之枪”,亚瑟王使用过的圣枪,就是斗篷下的“槛”的正体。
不是宝具,而和名为“avalon”的剑鞘一样,都是圣遗物,是从古代传承下来的神秘。
不同的是,剑鞘遗失了一直到第四次圣杯战争之前被爱因兹贝伦家族挖掘出来,而圣枪一直被保管在亚瑟王的后裔手中。
这一支守墓人在王“死”后,一直都在研究,研究如何诞生出能够启动圣枪的后裔,格蕾正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作品,最接近亚瑟王本体的后代。她亲手点亮了那份分割天幕,照亮夜空的星之辉耀。
慎二眯起眼睛,静静凝视那道从星球到人心的光辉,眼神中有怀念,有祝愿,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期盼。
“阿尔托利亚……”
“那到底是什么啊——!”露维亚今夜失态的次数格外多,“难道她不是人类吗?”
“不,格蕾是人类,严格算起来的话应该是传承保菌者,和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王有关。”
听到慎二这么说,露维亚立刻闭嘴,不再探寻。
传承保菌者是守护着古老传承的家系,这份古老往往意味着强大。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王者更不用说,探寻这份秘密的代价或许是与整个不列颠为敌。这绝不是埃德菲尔特家能够承受的起的,埃德菲尔特家能从文艺复兴时期延续至今,并逐渐发展兴盛的重要原因就是有自知之明,绝不去触碰不该碰的秘密。
暗暗在心中给了露维亚一个很高的评价,慎二站起身来。经过了那么激烈的战斗,又解放了圣枪,格蕾应该快撑不住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么,这次的事件就到此为止吧,先通知法政科,再——嗯?居然还没死吗?真是命大。”
视线的尽头,通向中庭的大门边出现了一道狼狈的身影,古拉尼德·阿修伯恩。
男人的一只胳膊被粉碎,头发和法衣已烧得不成形,声带也几乎失去本来的功能。
比他受伤更重的是倒在更远处的怪物,看她那一身伤势多半是在被圣枪的攻击直接命中的前一刻,用尽最后的力气顶开了清玄的身体保住了他的性命,自己却躲闪不及,右半边身体被完全蒸发。
虽说是由魔术制造的生物,但如果被远超自己的魔力所伤,结局也和普通的生物是一样的。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挣扎,即便是在神秘世界中也足以被称为奇迹。
将这奇迹化为可能的是——。
“妈妈!”
古拉尼德喊道。
怪物张开了嘴,发出了最后的咆哮,也让所有魔术师的心都拎了起来。这临死前的一击,威力绝对更加可怕。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的声波并没有向上次那样引起全城的共鸣,而是收束成线,瞄准了王台上的老人欧尔洛克。
“ahhhh——”
在最后的吼声中,这位以“蝶魔术”著称的老魔术师浑身飙血,呼吸越来越弱,最终归于死寂。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古拉尼德也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昏死过去。
这一场以“遗产继承”为名以的事件,在开幕的第四天,以一种极为草率的形式迅速收场。
每个人都知道事件的背后还隐藏着很多的秘密。
那个野兽的正体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古拉尼德会叫他妈妈?
为什么明明没有后人没有弟子的格里温·阿修伯恩会突然多出一个儿子。
清玄也算是时钟塔登记在册,来历清晰的魔术师,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格里温的儿子?
等等诸如此类。当然也少不了最关键的一点——阿修伯恩的秘法到底是不是还藏在这座城堡中?
但是,魔术师们没有选择继续探寻。和谜题,遗产比起来,还是生命更加重要,在魔术刻印停止运转,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恢复的现在,留在这里实在太过危险。
虽说那两位少年少女已经解决了敌人,但两人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与自身的无力本身就是一种威胁。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就算他们不会,其他魔术师呢?
于是,魔术师们在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后,陆续离开城堡,可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过临走前倒是表达了对慎二和格蕾的谢意,有的邀请两人去家里做客,有的送上了礼物。经过这一战,只要不傻都看得出来两人的实力,结一份善缘总不亏。
慎二和格蕾也没多逗留,稍微安抚了一下仆人们的情绪便踏上了返回时钟塔的路。至于善后与犯人处理,还是交给专业的来,自己只是调查员。
到最后,因为法政科的邀请而造访此处的客人只剩下一个。一个存在感极低,一个被魔术师们忽视的人,离开的魔术师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就是蝶魔术师欧尔洛克带来的助手,一个年纪看上去和格蕾差不多的少年。欧尔洛克被野兽杀死的时候,他就不在场,之后也一直没有出现。
一直到慎二和格蕾离开,他才趁着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