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阳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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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半后他们在西宁下车,一切早就计划好了,林楚生和那个叫何轩的男人偶尔会商量点事,比如说路线或是补给这样的问题。西宁下车,沿着国道一直自驾,吃睡都在车上路过哪个补给点就停下,越往青藏高原腹地走,你就越能感觉到你身心的变化。远离人烟,在淡金的草原和雪山的簇拥下,人的灵魂好象是放飞了一样。四天后车在雁石坪停下,在青海腹地能见着个小镇着实不容易,雁石坪说是镇,那也只因这有小学有医疗站,也有些小餐馆发廊什么的,但房子都是平房瓦房和平日常看到的镇很不一样。林木这一路算是想明白为什么那帮子人不惜绑架她也要拉林楚生入伙,林楚生他自己就是藏人,适应高原寒冷的气候,适应这里的水土,路上还能用藏语问问路打听打听事。他们这帮子人都是从中国内地来的,如果要在高原上火拼,这里恐怕只有林楚生能站到最后。
冬季是青海旅游淡季,一路上林木都没见到过几辆车,他们这一帮人能有个十几个,为了不引人注目,那个叫何轩的男人把他们这些人分散开,几辆车和他们分开走。一部分人先在雁石坪补给一下,其余的直接开车走。
林木坐了一路的车,路况差的出奇,她的骨头都要给颠散了,再加上高反不适,她真的需要休息。镇上的招待所还有住的地方,林木拿到钥匙开了门之后一头栽进床里,一动也不想动。
“要爬雪山,你能行吗?”林楚生进来之后看着林木这幅样子不禁有些担心。
“那一座?如果是珠穆朗玛峰,那你现在就给我一刀,反正上去了也是死。”林木累的不想说话。
“吃点东西能好受些。”林楚生把吃的放在桌上。林木一滩烂泥似的,懒得坐起来,冲着林楚生伸手要吃的。林楚生以为她是要自己拉她起来,便拽着她的手腕,怕她坐不稳,另一只手去揽她的腰。林木猛然受惊抬头,猝不及防的,她的唇从他的嘴角擦过,她能感觉得到放在自己后腰的那只手明显抖了一下。紧接着林楚生的手猛地收紧,几乎是将林木抬起来,他真真实实的吻了过来,嘴唇很凉。他就好像是要攫走她肺里所有氧气一样,吻的很疯狂毫无章法,他们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彼此间的温度瞬间升高。“嘶……”林楚生忽然抽气,他的舌尖刚刚被重重地咬了,嘴里血腥味浓重。
林木立刻伸手把他从身上推开,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林楚生压在身下。她舔了舔牙尝到了血的铁锈味就知道林楚生的舌头被自己咬穿了。
一瞬间屋内气氛几乎是要凝固了,压抑的气压让人无法喘息,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刚刚的火热的感觉瞬间冷了下去。
“林楚生。”林木忽然出声,“我听得懂几句藏语,你在长沙对我说的话我懂。”
林楚生的身上的肌肉在那一刹绷紧了,阿乔劳巴格,他对她说明了心意,但他一直以为她不懂。
“阿乔劳巴格。”林木缓缓抬头直视着林楚生,“这句话不止你一个对我说过。”
“白易?”林楚生了然,他苦笑了一下,“我晚了?”
“咱们不可能。”林木的声音很坚定,她微微抬起下巴,“林楚生,别等你害了我你再后悔。”
“我知道了。”林楚生现在冷静了,他瞬间就看清楚了他们之间的鸿沟,她与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从床上下来,将吃的堆到床头柜上,保证林木一伸手就能够到,然后默默地出去,关上门,将自己和她隔绝开。
他刚刚怎么就忘了呢?他手上还攥着那么多条人命呢,他周围的人虎视眈眈,只要一按住他恨不得饮血吃肉。林楚生,林木是好姑娘,你别再害她了。
林楚生出门之后当天晚上林木就再没见到过他,她吃了点东西然后就躺进被窝里。她不是傻子,林楚生对她怎样她清楚,林楚生人很细,点点滴滴的对你好。高原上最多的东西就是糌粑要不就是泡面,林木在车上吃的都要吐了,可林楚生晚上送过来的却是炒菜,绿油油的菠菜,还没有羊肉膻味,都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林楚生长得也好看,他的那种好看不同于现在电视里的奶油小生,他长得很有味道,很男人,不是有过经历的人都不懂他眉眼中的故事。
可在林楚生吻过来的时候,林木脑海里出现的是白易黑漆漆的墓碑,那让她心惊。白易是第一个她喜欢上的男人,大学的时光几乎都用来谈情说爱,爱到死去活来都不为过。白易死讯传来的时候,林木想的是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非得是白易。
她把和林楚生待在一起的画面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实话,林楚生的性格还真的挺对她胃口的。如果是三年前遇上这样的男人,那恐怕就不是他看上她,可是自己去追他了。
不是人不好,只是无缘罢了。
第二天一早林楚生来敲门,两人见面时的气氛还有些尴尬,林楚生本还想再多嘱咐一点最后只说了一句让她快点。林木快速的洗漱好穿好衣服出去,这里已经十分靠近长江的发源地了,水质真的不错。林木洗漱完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车上的人早就等在那里。何轩笑了几声,然后拉开车门让她上来。
“休息得还算好?”何轩问她。
林木点了点头,意思是还不错。
“大概今天傍晚就能到唐古拉山山脚下的那个登山大本营了。”何轩一边说一边摊开手里的地图,他的地图是手绘的,是唐古拉山的全貌。他指着上面的一个一个类似于洼地的地方对林木道:“这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林小姐是学历史的应该知道关于羌族的一些知识吧?”
林木听到羌族不禁愣了愣,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她虽然没有专门研究过中国古代的少数民族,但通过平时的阅读她多少是了解的,羌族是三苗的分支,而且羌族不是单一的民族,内部还有许多不同的分支,语言风俗各不相同。
“这次,我们是想去找一位羌族释比的墓葬。”何轩用手指点了点地图,继续道,“羌族曾经建立过不少国家,但因为生产力与中原相比太过落后最终都灭亡了,但这并不代表着羌族便没有不值得深挖的历史了。”
林木大概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们此行说白了就是被人压着去盗墓呗。她想了想,少数民族墓葬里最多的就是金银陶罐这样的陪葬器,更何况这里还是大西北,棺材里头放着的约莫只有人骨了。羌族人有自己的宗教,他们认为万物有灵,什么东西都可以是神,有山神木神羊神等等,释比是羌族语,翻译成汉语就是宗教首领,说白了就是祭司。祭司的墓有什么可挖的?让他们千里迢迢还特不怕麻烦拐了林楚生还顺带捎上她?
林木疑惑不解,这时候在她身旁的林楚生忽然捏了一下她的手,林木抬头,看见林楚生用口型无声的告诉她:不要问。
感情问多了还得被灭口是不?林木冷笑,不问,抱着胳膊听着何轩讲。
何轩讲了很多,偶尔引经据典,林木稍稍有些惊讶,听上去这个何轩对羌族的历史相当的了解,甚至知道的都比她要多。她这时候就有些想不明白他们捎上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把她当成是会走的绵羊准备着在雪山上断粮了好杀了她吃肉?
林木想不通但她却在这件事上留了心眼,告诉自己时时刻刻防备着点。她从何轩说的话中整理出了一些相对重要的信息,他们要找的这位释比不同于其他的,因为这位释比他既是部落的首领又是祭司。羌族的活动范围大致在甘孜理塘附近,但这位释比因为战败的缘故带着部族沿着上讲一直往上一直到了青藏高原内地最终在唐古拉这里停下来,部族又开始繁衍生息。在交通闭塞的古代尤其是在高原如果完成这样长距离的迁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就有经书记载,这位释比有着另死人复生的能力。林木没有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事她听得太多了,古代宗教信仰对人来说特别重要,祭司几乎都被神化,更何况是这样一位首领。她很关心也特别想问他们的目的,但她转念间就想到了邵老三的那条断腿。她大概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唐古拉山这里是风景区,游客不少,他们这一帮子人不算瞩目。沿途有遇到向导说可以带着爬山,但却被林楚生给拒绝,途中有一段路因为雨季被冲垮路还没有修好,他们便下车徒步。四十多斤的装备一背在身上林木险些没站住摔在地上。曾经跟着导师一起实地考察时她也是这样大包小卷的背装备,这还没过几年她竟然有些受不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他们听见背后有马蹄声,一个藏族汉子在他们背后吆喝着。那藏族汉子精瘦精瘦,皮肤被紫外线灼成紫红色,是正统的高原色。藏族汉子先是和林楚生用藏语说了几句,随后就帮着把他们的装备往马上放。
吃的睡袋都放在马背上,但重要的东西他们还都背在身上。藏族汉子捆好行李,而后用十分蹩脚的汉话对他们道:“扎巴尔汗,你们的向导。”
林楚生说扎巴尔汗是走马帮的,虽然唐古拉山算不上雪山中最凶险的,但只有这样的向导才稳妥。
“马帮的人都是真正的高原汉子。”他说。扎巴尔汗听懂他这句话,也十分高兴,很赞同的点头,和林楚生用藏语说了几句然后大笑起来。
海拔渐渐高起来,气温也越来越低,灌木基本上是看不见了荒草蔓延整个山坡。青蓝的天就在头顶,伸手就能碰到似的,林木不了解他们的登山路线,背着包被动地跟着走。进山口的山坡上有藏人堆起的玛尼堆,林楚生和扎巴尔汗一起停下。他们绕着玛尼堆转了几圈,然后又从马前挂的搭裢里拿出酥油糌粑摆上。彩色的经幡在头顶飘扬,蓝天的颜色浓的粘稠,圣洁巍峨的雪山高耸,林楚生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而后双膝跪地身子前伏。他每一次站起来都将手高举过头顶,阳光被他合在掌心里,侧颜不染一丝尘世烟火。
林楚生忽然扯开嗓子长长地喊了一声,扎巴尔汗也在一旁高喊,他们的喊声并不单一,你若仔细听能听到音调的变化,他们是在唱。那种高亢嘹亮的歌声是林木所不曾听到过的,好像能击碎人的灵魂一样。
“我们要穿过大山的心脏,如果想要大山庇护就得拜一拜,你们也都去。”他扫了眼所有人,目光扫到林木的时候,林木也正在看他。林楚生迅速移开目光转而去帮扎巴尔汗整理行李去喂马。
林木象征性的拜了拜,也学着林楚生那样磕了几个的等身长头,出人意料的累,她索性留着力气等会爬雪山,就不拜了。
雪山和普通的山根本就没法比,过了雪线他们的境况就艰难多了。爬了那么多路林木的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此时她必须手脚并用才能稳住自己,气温降得已经很低了,风把粉一样的雪吹起来糊在人的口鼻上,冰冷的感觉从肺里蔓延开来。林木爬了一会儿就口渴的要命,水壶里的水都冷透了,她感觉像是吃下去了冰。这里的风就好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磨在你脸上,那是刺骨的疼,是痛彻心扉的疼。第一天林木还勉强坚持得住,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都是不清醒的大脑一片混沌。她什么都没说,爬起来继续跟着赶路。
冰冷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向心脏,林木的手指烧灼一样的痛渐渐地就没了知觉。她尽量活动手指促进血液流动,寒冷的感觉几乎将她的皮肤麻痹了,她好像能感受得到血液流动的冲击感,渐渐地她就听清了,她的心脏的跳动声。不是那么有力了,也好像是冻住了一般,砰砰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林木已经处于一种半休克的状态,她显然不适应这样的严寒,四肢百骸的寒冷渐渐退去,她一脚踏入了一个真空一般雪白的世界。但她下意识的迈动脚步,紧跟着前面的人,此时此刻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的大脑里始终绷紧着一根弦,不能被落下。
林楚生最先发现林木的异状,林木的眼神已经涣散,显然是没了意识。他连忙揽住她的腰,林木全身的力气早就被抽空了,立刻瘫软了下来。林楚生掐着林木的人中冲着扎巴尔汗大喊着:“酒!把酒拿来!”风雪很大,他必须大声吼着,风雪灌进了他的嗓子,也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风里有血的味道。
林楚生下意识地去摸后要别的藏刀,他横扫了一眼四周,目之所及之处全部都是皑皑白雪,没有任何异状。扎巴尔汗看见林木倒了立刻拿着白酒过来,将林木的嘴启开一条小缝将酒给她灌下去。
“这天是不能走了。”扎巴尔汗看着漫天风雪也不禁皱眉,“恶鬼在叹息啊。”
因为扎巴尔汗停下,何轩也走过来,他看着昏迷的林木皱眉,问道:“这怎么了?还能走吗还?”
“这天气已经走不了了。”扎巴尔汗对他道,“这风雪是恶魔的爪牙,会使我们迷失方向的,不能再往前走。”
“停下,扎营。”林楚生态度坚决,他道,“再往前就是死路一条,到时候别说能不能拿到你们要的东西,就是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天还没黑,如果要等雪停时间来不及。”何轩道。
“停下,扎营。”林楚生已是命令的口气,他的藏刀被他握在手里,“除非你想再打一架。”
“在这打架可有点不公平。”何轩呵呵笑了几声,他踩着深雪慢慢走回去,提高了声音大喊道,“停下,扎营!”
扎巴尔汗选了一个避风的地方,随后他们就开始搭帐篷,挖雪墙。帐篷一搭起来,林楚生把汽油卸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升起火烧水,扶着林木给她灌下去,然后用雪给她擦手擦脚。林木的手脚凉的像冰,皮肤已经从苍白色变成了蓝紫色,已经是二度冻伤如果再不处理那么接下去可就是截肢。林楚生把她的手脚放在自己怀里。水开了之后就将她的手脚泡在水里,海拔太高,水沸腾的温度不高,看着皮肤渐渐转为红色,林楚生就将她的手脚擦干然后涂上一层酥油。
林木是因为体温骤降所以昏迷,此刻生了火温度上去了,她意识也就渐渐恢复了。她一睁开眼就意识到了自己昏迷了,她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