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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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人没有理我,他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只见老人走进院子,并没有把铁门重新锁上,而是径直走了进去,一步一步,拖着脚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我的脸上,我急忙闭紧双眼,待狂风过后,重新睁开眼睛看时,却发现那个老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天地间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狂风暴雨中孤立无援、瑟瑟发抖。
我甚至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根本就没有人来,根本就没有老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幻像,只是我头脑中幻想出的人的影子。可是很快我就确认那不是幻像,因为我看见那扇沉重的铁门半捱着,出现了一道缝隙,分明就是刚才那个裹在雨衣中的老人打开后留下的缝隙。我好像感到从这捱着的缝隙中吹出一阵又一阵阴湿的冷风,和外面大自然凄凉的风混合在一起,一直刮到我的脸上,让我脸上的皮肤时而刺痛,时而冰凉。
突然间,那扇捱着的铁门好像产生了一股神奇的魔力,像磁石般地吸引着我,又像有一根隐形的绳索牵着我,我不由自主地一步步朝着那扇铁门走了过去——我终于能挪动我的脚步了。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道:琼,琼,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你那个大胆的计划难道只是一次次地让自己傻傻地杵在这个院子的大门外呆呆地看着它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绝好的机会啊,你为什么不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绝好的机会呢?
不,我决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我于是也像那个老人一样,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那扇铁门。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的心简直贴在了嗓子眼上。我不知道门里面是什么,当我走进这扇铁门、甚至走进这幢小楼时,我会看到什么,什么东西会在那里等着我,我都不知道。或许那里真的有传说中的厉鬼或冤魂,缠住我让我无法出来,于是日移月动之后,我也变成了自己做主角的鬼的故事。
铁门冰冷而沉重,虽然捱开了一道缝,但缝隙很小,要想挤进去仍然得费一点周折。我把双手搭在铁门上,尝试着推了推,铁门竟纹丝不动。我只好也像那个老人似的侧过身体,慢慢地挤进了这扇铁门,上身的毛衣和下身的窄裙上都沾上了锈蚀的铁屑,留下一片片赭黄的“伤疤”。然而我根本顾不得这些,现在我终于已经背向铁门,站在了这座久被荒废的院子中了。
我已经成了院子里的人了。
院子里满是杂草,几乎没过我的头顶。我的心噗噗乱跳,我从来没有置身于长得这么高、长得这么密的杂草之中,而我要想到达那幢神秘的小楼,就必须穿过这片似乎根本无法穿行的杂草。
这里应该有路,那个老人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可是等我进来时,已看不见老人的影子了。如果这里没有路,老人又去了哪里?要想徒步穿过这片密集的杂草,那个步履缓慢的老人绝不会比我有更多的优势。我四处打量了一会,眼光在黑暗中仔细地搜索着草丛里的每一点路的痕迹。可是路呢?路在哪里?一阵搜索之后,我有点失望,这里根本就没有路!
院子里没有路。可是那个老人却到哪里去了?尽管他步履缓慢,可是他刚才在我眼前似乎一转眼就消失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地小了下来,风也微弱了很多。可是天色依然很黑,小楼的影子依然朦胧,眼前的杂草丛林依然魅影深深,鬼影重重。
我已决定不再寻找那条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的所谓的路了,因为当下的处境已不容我再仔细搜寻,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路。路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我何必要在这个上面多花时间呢?我的目标直指在草丛另一侧的那幢阴暗的建筑,那幢好像蒸腾着无限孽气的小楼。
不用多长时间,我已经整个人都被高耸的杂草淹没了。我的眼前是茂密的杂草,身后是茂密杂草,脚下是盘根错节的杂草,头顶上也是在风中摇晃浪荡的杂草。在这样似乎无边无际的一抹黑中,我根本辨不清方向。我只能凭着自己尚残留在脑中的一点印象和直觉,大致朝着小楼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拨开杂草,深一脚、浅一脚、前一脚、后一脚地向自认为正确的方向蹒跚走去。
雨后的杂草又湿又滑,我必须双腿用力绷紧,艰难地支撑着不断摇晃的身体。但仍然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很快我就听见“嗤”的一声,低头仔细看时,发现裙边已不知被什么利器割开了一道裂口。正当我感到有些懊丧的时候,腿上又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出现了一道一寸来长的血口,疼得我激灵灵地打了个颤。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些小伤小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我整颗心和全部注意力又被这片杂草丛林和那幢神秘的小楼吸引了过去。
在这些密密麻麻的杂草丛中,唯一让我觉得有趣、可以暂时消除伤口的刺痛、排解心中苦楚的事是,我时而可以在行进的路上发现一些似是有趣的东西,如一把生了锈的破镰刀头,一些不规则的彩色碎玻璃,还有一张只剩下三条腿、面板裂开了数条口子的板凳等。在这里发现这些东西的确有趣,可是它们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吸引我,于是我就把它们统统抛在了我的身后,继续高一脚、低一脚、前一脚、后一脚地向前走去。
在杂乱的草丛中还有许多漆黑深邃的孔洞,在这些深不可测的孔洞里,我总感到不知躲藏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正环伺着我的一举一动,当我经过的时候,或许会猛然蹿出来,吓我一跳或咬我一口,让我惊慌却又无处可逃。或者这些黑漆漆的孔洞里根本没有躲藏任何可以吓我一跳或咬我一口的东西,只是在这座荒凉废弃的院子里出没的野狗或老鼠造就的一些乱七八糟的黑漆漆的孔洞而已,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杂草本身的一些孔洞罢了,好让我用莫名其妙的丰富的想象力来压垮自己最后紧绷着的一根神经,最终彻底把自己击溃,从而让那幢小楼免受“外来的侵犯”罢了。
这条路非常难走,不仅可能受到上述的莫名其妙的惊吓,而且在脚下除了湿滑的泥地外,还有一些坚硬且棱角分明的碎石以及带着尖刺的枯枝和芦苇根等,这些讨厌的东西好像能刺穿我的鞋底,肆无忌惮地直接扎进脚底的肉中。我才走出不多远就感到脚底已经被扎得乱七八糟地疼痛,就是再往前挪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了。
我就在这样的紧张和压力下努力地拨开草丛,坚定不移地向前挪动着脚步。虽然在高耸的草丛中我看不见那幢不知还有多远的小楼,但在我心里总有一个信念,只要再向前多走一步,我就会离那幢小楼更近一点,也离我解开心中的谜团更近一点。可是此时多走一步又谈何容易啊,抛去身上的伤口和脚底的疼痛不提,单是前面纠缠杂沓的密不透风的草丛和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足以击溃一个人的勇气和信心,让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困难得立即想放弃。
放弃?我又何尝没有想放弃的念头呢?可是心中的那个我一直在坚强地告诉我: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
老人?那个老人呢?那个老人的影子始终纠缠在我的脑海里,折磨着我的神经。他大概还不知道我已经偷偷地在他身后溜进了这个院子了吧?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他有这座院子的钥匙,他一定是这个院子的守门人,他对这个院子也一定非常熟悉,对这里的每一根草,每一块砖头,每一截断枝,他一定都非常熟悉。
此刻他正在哪里呢?为什么自从他进了那扇铁门之后,就突然消失了呢?或许……或许他此刻正躲在这片杂草丛中,或许他就躲在我身旁左前方的那个漆黑深邃的孔洞里,一动不动,默不作声,用他那两只凹凸不平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呢。他躲在那里瞪着我看,他有什么目的?他是不是想对我不利?他是不是想保护这座院子,抵御任何外人的“入侵”呢?
啊,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几乎被塞进了嗓子眼,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用沾满泥污的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却不知那真是汗珠还是雨水,只觉满手都是湿漉漉的。我想此时我的脸也一定成了大花脸,但是在这片黑漆漆、渺无人烟的地方,谁能看见,谁会在乎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4章 怪异布偶惊魂魄
(全本小说网,。)
趁着一片草丛下的地面稍微平坦一点的机会,我咬紧牙关,加快脚步,紧赶慢赶地向前走了几步。
正走之间,突然脚底好像踩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和之前搁在脚底的坚硬的小石块截然不同。我大吃一惊,急忙停下脚步,把脚慢慢地移开,低下头仔细地观察地面。只见地上混在一涡泥水中的,有很多残败的碎叶,还有一些枯枝、乱草,加上夜色深沉,我几乎看不清脚底刚才踩到的倒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从哪儿突然来的好奇心让我一时竟然无法放弃它。于是我壮起胆子——我从来没有发现我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胆子——蹲下身体,用双手在这涡肮脏得有些腥臭的泥水中乱摸起来。很快,我就摸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好像是一块纠缠着黏粘在一起的布头,布头的另一端还深深地嵌在泥土里。
不管怎么样,既然找到了它,就要看看它倒底是什么东西。于是我捏紧布头用力往外扯,可是那东西在土里埋得实在太紧,虽然经过泥水的浸泡,却丝毫没有松动的痕迹。我稍一用力,竟然把布头扯下来一块,另一端仍然埋在土里,没有露出一点点真面目。
我把扯下来的布头拿到眼前,却见它是一块猩红的棉布料,好像和我在院门外看见的那个老人从雨衣里掏出来的用来擦拭锁链的猩红的布一模一样。
咦,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也是和老人用来擦拭锁链的布同样的布吗?
我好奇心大增,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埋在土里的那一端挖出来,看看它究竟是何方“神圣”。于是我在附近找到一根坚硬一点的断枝,双膝跪在泥水里,俯下身体,慢慢去抠那件东西旁边的泥土。
好在表层的许多泥土经过雨水的浸泡,已经又湿又软,不一会就挑出来一小堆土,可是那件东西还埋在更深的地方,除了那一小截布头外,依然看不出任何形状。
我没有泄气,好奇心反而给了我更大的动力。
抠着抠着,突然听到“啪”地一声,树枝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一下子折断了。
我把手上的半截又细又短的断枝扔在一旁,四处摸索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其他更合适的工具。我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把刚才发现的那个生锈的镰刀头带在身边呢,但此时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我索性抛弃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干脆用手指在泥水中慢慢地抠了起来,忽然发现手指其实是远比树枝更好用的刨土工具,因而“挖掘”的进度大大加快,有时甚至一下子就能抠出来一大块泥,但我依然没有见到那件东西的真面目。
在挖掘过程中,间或会有一条蚯蚓或者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小虫子随着泥土一起被挖出来,在泥水中扭动着细长的身体,或一蹦一跳地又躲进旁边的草丛。我虽然有些心惊,却没有理会,继续沿着那块红布的边角用力地抠下去。直到我细长的指尖感到疼痛和麻木,旁边的泥土才被一点点地渐渐抠光。
我用手指在泥水中细细摸索着,感到那件物体是个又细又长的东西,于是我抓紧它的一端,稍微用力,就把它整个儿地从湿泥里拔了出来,不过上面糊满了泥,我还看不清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迫不及待地把它拿到旁边的一处小水塘里稍微洗了洗,终于把它表面上裹盖的泥土洗去了大半,就急匆匆地拿到眼前,准备仔细端详一番,看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花费了我如此多的周折才得以一见它的庐山真面目。
突然,在幽暗浑浊的夜光中,我冷不丁地看见有一双暴突在外的滚圆的大眼睛正死死地盯住我,整个眼睛的虹膜竟然是红彤彤的,充满了血,甚至还有两道血顺着眼角淌了下来,狰狞地挂在脸颊上。这还不算,我又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在冲着我嗞嗞怪笑,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好像是被某种暴力撕裂了似的,露出杂乱而尖锐的牙齿,一条又红又长的舌头从嘴里伸到颌下,好像可以随意转动,随时准备舔舐挂在脸颊上的那两道血痕似的。
猛然看见这张阴森恐怖的鬼脸,我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把手中握住的东西扔到前面,可是那样东西不知碰到了什么,竟然反弹了回来,正好撞在我的胸口上。我心里一慌,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幸亏右手死死地撑住地面,才没有落得把整个身体都翻倒在了泥水中。可是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右手掌心处传来,像毒蛇似的猛然窜上手臂,半边身体刹那间都麻木了。
我坐在地上,咬紧嘴唇,强忍疼痛,慢慢地抬起右手,发现掌心已被一块尖锐的细石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血水从伤口中汩汩地流出来。我眼中噙满泪水,从衣服上撕下一条衣襟,小心地拭去伤口周围的泥污,又用一条衣带把伤口一点一点地裹住,压紧。伤口处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不断地钻入我的心肺,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我忍受能力的底线。自从记事以来,我好像从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害!我坐在泥地上,越想越伤心,眼泪忍不住扑漱漱地滚落下来。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吧,反正我也记不清多长时间了,才发现伤口处渐渐地不再那么疼痛了。
我有些脸红,没有想到一向顺风顺水内心似乎无比坚强的我其实是那样地脆弱,竟然被从土里挖出来的一件如此小的玩意儿吓成这样,不禁羞愧难当。于是待手上的伤势略有好转,我立即重新打起精神,强忍着从泥地上爬起,蹲下来,四处寻找那个从土中抠出、却在刚才的惊吓中不知落到哪里去的物体。
在昏暗和杂乱中仔细搜索了好一阵,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