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前说再见-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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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溪景公园离饭馆距离不远，路过一个红绿灯，穿过马路对面就是了。晚饭过后，公园里有不少人在这里散步，许念跟于深海并肩走着，就像一对恋爱初期的小情侣，明明满怀心事，却又不好越雷池一步。
在一处安静些的地方，许念和于深海坐在一颗树旁的排椅上。许念望着前面一排亮着灯的小区。那里就是当年的海心福利院。是她和于深海认识的地方。
如今，许念试探着，抬手指了指已经变成高楼大厦的方向，对于深海说：“以前，那里是一个儿童收容所。”
“嗯。”于深海神情淡然的应了一句。对于许念的话，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许念又说：“我在那里住过两年。”
“嗯。”于深海又淡淡的应了一声。
许念不免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发现男人此刻正仰着头望着天。
许念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湛蓝的夜空，少了闹市区那些霓虹灯的映照，反倒让星星明亮了许多。一颗一颗闪着光，美的让人欣喜。
“感觉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过星星了。”许念忍不住感叹。俨然忘记了收容所的事情。
于深海仍旧望着夜空，嘴里说道：“那是因为你不肯抬头看。星星一直在那里。”
许念收回视线，望向了身旁仍旧仰着脸的于深海，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深海，你还记得我吗？”许念在心底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就这样问出口了。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包含了太多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于深海缓缓放平了视线，却没有转头看向许念。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刚才许念所指的小区。曾经的海心福利院。
许念见于深海迟疑，心里有些窃喜。他果然记起来了吗？
“我们以前认识吗？”于深海迟疑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一开口，就将许念的希望湮灭，一丝一毫都不剩。
他的语气极为认真，让许念无从怀疑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话已至此，许念心里有太多不甘心，她语气也变的严肃许多：“深海，你看着我。”
于深海将视线收回，转头望着许念。
“你跟我发誓。”许念急了，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整日战战兢兢的跟这个男人相处。每次刚刚燃起一点希望，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于深海的冷漠浇的浑身冰凉。可她不甘心放弃，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哪怕于深海可能真的有过女朋友，她也很没骨气的想要再试一试。
今日的于深海，给了许念十足的希望，也激起了她的勇气。有些话如果不摊开说，恐怕永远都找不出真相。
于深海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于深海顺势沉默，低头将手机从口袋拿出。
许念瞥见于深海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小公主’。
又是他的小公主。
都是骗人的吧，还说什么自己没有女朋友。
还是说，因为他的小公主还是个未成年，所以于深海现在还不到承认他们关系的时候。小女朋友养成计划，算计的真好。
内心焦躁又难受，许念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小公主的电话，还不快点接。”
于深海却把电话挂掉了。
这下反倒让许念有些摸不着头脑，猜不透于深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于深海从排椅上站起身来。刚被他放进口袋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于深海装作没听见。
许念从排椅上站起身来，提起旁边装着于深海湿外套的塑料袋，说：“不用送我了，你的小公主要着急了。”
于深海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渐行渐远。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响着，他拿出来，将电话接起。
电话那头温凌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小的不快：“哥，你不是说好带嫂子来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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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章：转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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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深海坐在长椅上，喉咙有些堵。目光注视着许念离去的身影，这种感觉如此熟悉，仿佛那个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像这十五年一样。
耳边温凌的声音还在继续：“哥，你听到我说话没，你们到底啥时候过来？”
“不过去了，你去睡吧。”于深海说完，挂了电话。
于深海到家的时候，温爸温妈正在外面参加一个慈善晚宴，还没有回来。
温凌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抱着胳膊，显然对哥哥刚才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不是让你先睡。”于深海语气如往常一般淡漠。
温凌眼睛盯着于深海，不吭声。她在等着哥哥解释点什么，可于深海换了鞋，直接往楼梯那边走去。
温凌从沙发起身，快步上前，拦在于深海的面前。
于深海看着温凌，温凌目光毫不避讳，直视于深海：“我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最后关头你跟我说不来了，这一整天逗我玩呢？”
道歉的话说不出口，于深海只是说：“想要什么，明天买给你。”
“今天你就是把天上的星星给我摘下来也不行，别想蒙混过关，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温凌面上看起来严肃认真，可眼神之中带着期盼，脑袋微微歪着，显然很好奇。
于深海无奈抿嘴，自知今天晚上肯定要给出一个交代。他耸耸肩，放弃上楼，转身回了客厅。
许念一个人回了住处，林肖玖不在家。
自从回国之后，她开始渐渐喜欢一个人住了。周围空气很静，能够安心发呆，无人打扰。
今天真是够折腾啊。风雨中奔跑，夜空下的凝视。明明一切都那么美好，明明已经足够亲密，可许念还是感觉他们之间隔着千沟万壑，只能遥遥相望。
许念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塑料袋，她从沙发起身，提起装着于深海湿漉漉外套的塑料袋进了洗手间。
于深海只把今天吃饭的经过大体交代了一下。
温凌显然一脸失望：“就这些？”
“真是不好意思，没有你喜欢听的。”于深海皮笑肉不笑。
温凌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那她干嘛要回去？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一句话，让于深海陷入了沉思。
许念离开前最后一个问题，问于深海还记不记得他。于深海还没来得及多说，温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难道许念是生这个的气？
说起记不记得的问题，该生气的那个人是于深海才对吧？
十五年，杳无音讯。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于深海不免想，他在她的心里，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
如果真的在意，怎么会十五年不联系？
可如果她不在意，记不记得又有什么意义？
于深海越想越迷糊，不懂许念气从何来。
耳边温凌还在叽咕：“哥，你从来都不肯跟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于深海深沉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陷入了回忆。
许念一个人站在洗手间里，将于深海的衣服放进盆子，认真的一点一点揉搓着。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于深海也是沾了一身的泥巴。
那时候她刚到儿童收容所没多久，就对于深海印象特别深刻。
倒不是因为于深海多么优秀，而是因为他身上总是脏兮兮的，收容所的其他小朋友最喜欢欺负他。
那时候于深海没有现在这么高大，瘦小的身子让他看起来特别羸弱。可就是那个羸弱又脏乱的小男孩，成了许念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改变过。
于深海记得，儿童收容所来了一个衣着光鲜面容倨傲的小女生，手里捧着一盒棒棒糖，隔着透明薄膜，可以看到里面几颗棒棒糖是蓝色的，晶莹剔透，颜色特别漂亮。
同样看到这盒棒棒糖的，还有不远处其他几个小霸王。
几天过后，那盒棒棒糖终究还是到了那群顽劣小子的手里。于深海第一次看到那个倨傲的小女生低下头，眼眶红红的。
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愿意看到这个女孩哭。她长的那么好看，她该一直笑着。
许念不知道于深海是怎么做到的，向来羸弱又胆小的他，竟然捧着那盒棒棒糖，咧嘴笑着站在她的面前。
那天太阳很大，许念却觉得面前那个小男孩的笑，要比太阳灿烂的多。
尽管那个时候他的衣服上都是脏兮兮的泥，可对于许念而言，那些泥太过宝贵，哪怕拿全世界的棒棒糖，她都不想换。
正如此刻许念已经拧干的男士外套，她搭着衣架挂在没开灯的阳台，夜空下，这多像一件骑士的铠甲。
想来自始至终都是于深海在主动，事到如今，许念应该鼓起勇气好好跟于深海坦白。至少要让于深海知道，当年他帮她夺回的那盒棒棒糖，给了她最珍贵的一丝希望，以至于这些年以来，最难捱的岁月，一想到阳光下那个男孩在阳光下捧着她的棒棒糖笑的一脸灿烂，所有的不愉快就都被冲淡了。
温凌听于深海说完他和许念小时候的故事，一脸不可思议：“哥，妈妈不是说你以前送给别人养了么？怎么会跑去儿童收容所？”
很显然，于深海以前从来没有跟温凌说过这件事。
一想到哥哥曾经受过那样的苦，温凌就觉得自己对哥哥更应该好一点。
“我知道了。”温凌一抿嘴，神色庄重：“哥，你放心吧，我和妈妈都不会再抛下你了。而且，你一定要再把嫂子追回来。”
她觉得哥哥和嫂子都太可怜了，他们应该好好相爱，就不要互相伤害了。
于深海没有搭温凌的话。
这些心事藏了太久太久，他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对任何人说了。
好在温凌并没有怀疑他是否亲生这件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许念身上。
“哥，你们这可是青梅竹马。而且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现在两个人竟然还能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这样的缘分，求之不得。要是你不好好珍惜，老天爷都不会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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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转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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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凌说的夸张，如果是往常，于深海肯定早就催促她写作业去了。可现在，心事全在另外一个女人那里，压根没有心思管温凌的作业了。
他该珍惜么？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甚至已经在心底放弃了。可许念却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就这样再一次闯入了于深海的生活。
“哥，你还没说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把嫂子领回来。”
“时候不早了，赶紧睡觉去。”于深海心事渐渐沉静下来，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今天晚上自己说的已经太多。
温凌所提的的问题，是于深海内心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痛。
他不止一次在梦中见到许念穿着白色婚纱的样子，那么美好，像一个天使。可每次梦醒来，现实都会给于深海一个无情的巴掌。脑中的声音不停的告诉他：许念不告而别这么多年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就算是有一天真的还能再次遇见，也已经物是人非。谁知道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
“总归还是要走的。”于深海沉声说了一句。
温凌没明白于深海这句话的意思，问了一句：“什么？”
房门外有了声音，温爸温妈回来了。
温凌听到动静，话也来不及多说，一溜烟上楼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于深海的耳边，总算清静了。
昨天晚上林肖玖回来的时候，许念已经睡着了。
次日清晨，许念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就听到门外一阵叫喊声：“许念，许念，快起来。”
房门被砸的咚咚响，根本没办法继续睡。
许念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床头的表，发现才六点多钟。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林肖玖在外面咋咋呼呼的干嘛呢。
扯着被子盖过头，许念翻过身准备继续睡。敲门声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许念终究挨不过林肖玖的狂轰乱炸，眯着眼走到门口去开门。
林肖玖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拿着昨天晚上许念刚洗好的于深海的外套，眼睛不住的往许念房间里面瞅。
许念昨天晚上失眠了大半夜，刚睡着没多久又被吵醒，明显困意上头。她没有过多的理会，转身迈步回了床上，也不去管林肖玖，倒头继续睡。
林肖玖并未说话，进门拉开衣橱查看一番，又走到窗边扯了扯窗帘。最后低头弯腰看向床底。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念昏昏沉沉的再一次进入了梦乡，可还没彻底睡过去的，耳边又响起了林肖玖恼人的声音。
“许念，你昨天晚上跟于深海干嘛去了？”
当‘于深海’这三个字从林肖玖的嘴里蹦出来，跑到许念耳朵里的时候，许念睡意顿时醒了大半。
林肖玖‘哗啦’一声拉开了卧室的遮光窗帘，明亮的晨光映照进房间，许念彻底失去睡意。
“怎么起这么早。”许念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逆光望着林肖玖。
空气中，酒精的味道漫延开来，许念皱了皱鼻子：“你不会刚从外面回来吧？”
林肖玖抬了抬手里的男士外套，不答反问：“于深海昨天晚上过来了？”
许念摇摇头。
“那这衣服怎么回事？”林肖玖拿着衣服在在梳妆台前坐下，林肖玖挑了挑眉，一副不刨根究底誓不罢休的模样：“于先生工作向来很忙，他昨天下去无缘无故单独约你，老实说，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做什么了，嗯？”
许念眼睛望着窗外，点点红霞升起，天边愈来愈亮。而她的心情，自从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放开过。
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林肖玖说。沉默片刻，再转头去看林肖玖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竟然趴在梳妆台上睡着了。原本被她抓在手里的男士外套，也险些掉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