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若水花开尽-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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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微凉,天边已是淡淡的鱼肚白,远山如黛,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已是寅时,天就要大亮了。
官道上,是一辆马车缓缓行驶。
马车并无十分华丽的装饰,是普通富贵人家所惯用的,只是略微大了些。
赶车的是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身着蓝色棉布襜褕,实在普通不过,只是那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脸上,隐隐地透出的气息让人为之一震,侧目而视。另一边,一名身着浅灰色短褐的男子,清秀面皮,正靠在马车的门上呼呼大睡。
忽地,马车门上传来低低的叩门声,惊醒了这名男子。
便赶紧抹了抹嘴角的唾液,坐起身子将门微微拉开一条缝。
“主子可醒了?”小顺低声问道。
“嗯。”绿萝压低了声音,是满满的担忧,“是被热醒的,流了好多的汗。天就要亮了,怕是会越来越热,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停下让主子避暑吧。”
也不知为何,主子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怕热的一个。
小顺应了一声,转身去看林远。
只见他抿着嘴,目光直视前方:“前头不远处便有一个小镇,我们便在那里找间客栈歇下罢了。”
龙霞镇。
这并不是个繁华富庶的镇子,此时镇上的百姓都尚在睡梦中,马蹄在青石板铺的小街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马车中的华清已是大汗淋漓,红蕊与绿萝不停地拿湿帕子替她擦拭,却依然是难以忍受的热。
今年,身子似乎特别的虚弱,特别的怕热。
自从出宫开始,舟车劳顿已是让她的身子疲乏至极,在苏州府上又因为担心出逃的事而寝食难安,想来是身子虚了,待安顿下来,真的要好好调理才是。
脑袋是一阵晕眩,不停地冒着冷汗,胸口也是闷闷的,一股强烈的呕感直冲上喉咙。
“怎么办?主子怕是中暑了。”红蕊急得快要哭出来,“这大清早的,又是人生地不熟,上哪儿去找大夫呢?”
闻言,华清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歇息下便会好的。”
连累她们一起离开了皇宫,陪她流浪去未知的未来,已是过意不去,若还要她们这样担心自己,真的是……
忽地马车一个摇晃,华清一头撞在了车壁上,还未回过神来,便有一支箭“砰”地穿壁而过,箭头闪着银光,正好插在华清鼻尖前。
若方才再往前一点,恐怕就穿透了她的脑袋。
“啊……”红蕊年幼,最先尖叫起来。
绿萝反应过来,急忙扶住华清从座位上下来,坐到地板上……有座位抵挡着,这里应该安全些。
马车外的林远已经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鞭子交给小顺,才抽出剑,就见前头站了一黑衣男子,拉弓张弦,眨眼间箭发,直刺马腿。
那马儿中箭,不禁嘶叫起来,不能再跑。
马车才停下,便从周围小巷中窜出十余个手执刀剑之人,直逼而进。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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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初静(6)
林远咬牙。
跳下马车便开始厮杀。
车中华清已是昏昏然不省人事,急得绿萝红蕊又惊又怕。
“姐姐……”红蕊已吓得流泪满面,“怎么办哪……”
绿萝咬牙,未待思索便先在左侧保住了华清:“蕊儿,咱们抱着主子……便是不幸中箭,咱们也能替主子挡一挡。”
红蕊来不及思考便是连连点头,亦从右侧抱住了华清。
林远奋力拼杀,心中是愤恨。
公主未死之事,除了他们几人,便只有连锦年,侯德宝和沈如蝶知道。
连锦年必是不会派杀手来的,侯德宝更是不可能。
剩下的,便是沈如蝶。
不禁咬牙切齿。
没想到这沈如蝶如此记恨公主,狠毒至此,非斩草除根不肯罢休。
身后小顺也加入了拼杀中。
林远武艺在身,对付这些人七个八个的,倒颇为轻松,只是如今却有十来个,便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小顺的功夫不过是花拳绣腿,自保有余,却拼杀不得。
渐渐地,便处于下风。
车中绿萝红蕊是紧张得气不能喘,犹豫着是不是该出去瞧瞧战况,正忽地一个重物“砰”地撞击到马车上,直吓得红蕊哇地哭出声来。
绿萝紧张得倒吸一口冷气。
莫不是手杀手找过来了?
外头林远瞧见有人靠近马车,心中也是一急,一个飞身一剑刺穿前人的胸膛,几步跃到马车边上,一把揪住那人。
却原来是个面皮白净的年轻男子,背着药箱,一脸惶惶。
正要发问,却从后头又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七八名健壮的男子手中挥着锄头镰刀,直冲过来对着那年轻人便要砍。
林远一急,生怕伤着马车中人,急忙挥剑挡住。
这一来,那些人皆以为林远是这男子的朋友,冲着林远一边嚷着:“老子让你多管闲事!”一边便挥了锄头过来。
林远急忙一闪,那锄头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身后偷袭林远的刺客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这下那壮汉也蒙了,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刺客健壮,以为壮汉是林远请来的帮手,心中顿时虚了许多,却依然得硬着头皮拼杀上来。
这一下,场面便是混乱了,刺客与那几名壮汉不明就里,互相残杀起来。
林远见状,急忙卸下中箭马儿身上的车具,只套在另一匹上,喊了小顺上车,扬鞭便要走。
冷不防地,那年轻男子却忽地跳上马车,紧紧地抱住小顺不肯放。
形势急迫,林远顾不得许多,扬鞭催马而去。
车子渐行渐远,不一会便出了城门。
小顺一路小心地观察着后面,不见刺客追来,才回身安慰车中人:“放心罢了,刺客没有追来。主子还好吗?”
回答他是的红蕊心有余悸的哭声和绿萝强装镇定的声音:“还好,并未受伤。只是怕是身子虚,晕过去了。咱们赶紧找地方歇下吧。”
闻言,那一直害怕地闭眼的男子忽地来了精神,拍拍怀中的药箱:“我是大夫,我来给你们主子瞧瞧。”
小顺不知所措地望住林远。
林远是一脸怀疑。
“你是大夫?那刚才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男子闻言讪讪地:“我不骗你。我真的是大夫。不信就算了……”
车中绿萝急忙道:“林……林大哥,主子怕是撑不住了……”
一咬牙,林远无奈:“小顺,让他进去,小心看着点。”
小顺点头,便拉开一扇门。
男子无奈地挑挑眉,也不多说,便钻进马车,末了,回头对林远道:“前面的路口处,往右拐。我爹的药庐便在那里!”
林远冷哼一声:“你那药庐怕是不安全。”无论是方才那群刺客还是壮汉,都有可能追杀到药庐。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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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初静(7)
男子得意地笑道:“放心。我啊,有好地方可以藏身。前方方圆百里没有什么人家的,一路上走着,你不怕那些人追上来?”
这话倒说得对,林远抿嘴不再出声。
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到了那男子口中的药庐。
不过是一间极其普通的茅草屋,周围用石头围了,做成院子。不同的是,别的人家院子里种的是菜,而这里却晒满了各色的草药。
男子跳下马车,急忙道:“快些。那位夫人的病情来得凶,要赶快敷药。”
将昏迷的华清抱下马车,交到小顺手中。林远回身又将包裹悉数拿出,交给绿萝拿着,便挥手一抽马鞭,那马儿嘶叫一声,带着马车狂奔而去。
进了屋子,不过是普通人家,哪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林远有些恼了,抽出剑就要架上那人的脖子,那人急忙道:“不要那么急嘛!”说着绕到屋后灶台后,搬开堆堆草药,又扒开几层柴禾,露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圆木盖子。
男子颇有些得意,掀了盖子便说:“快些下去吧!我爹早在里面准备好了一切,躲个十天半月的都不是问题!”说着率先跳了下去。
林远有些迟疑,望了望已是脸色惨白的华清,一横心:“小顺,放主子下去!”
下面居然是一个不小的密室,顶部还开了几个隐秘的小口透气。密室中桌椅床凳,吃穿用的居然样样齐全。
不禁心中又有些怀疑:“你爹是什么人?”
男子丝毫没留意林远阴云密布的表情,急着在柜子里翻找着:“和我一样,是个大夫。”
“既是大夫,又何必要造这么个密室……你们有什么仇家?”想起方才那些壮汉,林远不放心地问。
匆匆掏出几株药草,男子头也不抬。
“没有。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我爹啊,是个老古怪,经常外出行医一两年不回来。上一次,他去了个大半年,回来就在这挖地洞。我问他,也不肯说……”麻利将药草捣烂了便往华清嘴里塞。
“你爹呢?”
“进山采药去了。”抬头,望住林远,眼神清澈诚恳,“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你要是想救他,除了信我没有别的选择。”
那眼神,干净透彻,如山间清风,水中明月。
一如当年的华清。
华清醒来时,便在一间药庐中。
之所以一睁眼便判断这是一间药庐,是因为那弥漫着的浓重的草药味道,和墙上四处挂着的风干的草药。
华清撑起身子,忽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头上掉下来,吓了她一大跳。
仔细看去,原来是一个草药团。
伸手去摸摸额头,果然还有草药的残渣。
怕是她昏迷中无法进药,便拿了草药敷在额上吧?
深吸一口气,果然觉得身子清爽了许多。
正要下地去,红蕊正推门进来,见得华清醒了,高兴得也来不及说什么,转身便跑了出去:“姐姐,林大哥,主子醒了!”
话音刚落,绿萝、红蕊、林远小顺便齐齐地拥进了屋子。
“主子,您可醒了!”绿萝、小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擦拭着泪水。
林远只是直直地看着她,那眼中,自然是喜悦,却还流露了些许的……担心。
“怎么了?”莫名的心情好,华清笑道,“我醒了,你们还哭什么?”
“主子……”红蕊为难地,一边偷看林远的脸色,“主子你……”
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明亮的,干净的声音,打破这屋中阴郁的气息:“咦?你醒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加重些药量呢!”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笑嘻嘻地走进,华清仔细地打量了,心中暗暗叹道:果然是声如其人,白净俊秀的脸,一双闪亮的眼眸毫无杂质的纯净。
第十四章 人初静(8)
男子也不管她是不是在看他,伸手便抓住了华清的手,仔细地把起脉来。
华清脸一红,虽明知他是大夫,却还是因为陌生男子的接触而羞涩难当。
却见那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脸看,忽地才想起自己脸上并没有蒙着纱巾,顿时心中一紧,抽回手,扭捏地转过身子去。银牙轻咬,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呵斥他吗?他可是医治自己的大夫,如今,她也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妃子了,还有什么权力呵斥别人?
“嗬。”那男子知趣地笑笑,上扬的嘴角和调皮的笑颜在华清此刻暗沉的心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明亮,“好在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然我真的考虑加重药量……又怕伤了你的身子,毕竟怀着身子,是不好随便乱用药的。”
林远飞扑过去要堵住他的嘴,却已是太迟。
屋里霎时是一片鸦雀无声。
华清嘴角是淡若梨花的笑,身后的窗子透着蒙蒙的白光,给她的身影镀上一层若有似无的光晕,恍惚间她的身子似乎单薄如纸,若是你用力拥了,便会软软地塌下。
“怀着……身子?”艰涩地说出这句话,依然是眉眼含笑,只是唇边已有些勉强。
绿萝、红蕊、小顺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林远却是低了头,额上的青筋隐现。
“是啊!”男子依然是明亮纯净的笑,似乎根本没感觉都这气氛的异常,“他们没有告诉你吗?你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真是恭喜恭喜了!”说着喜滋滋地站起身子:“我先出去了,若有不舒服,再叫我吧!”
说着,便哼着小曲出去了。
一滴清泪留下,缓缓地刻画在那淡然的笑颜上。
一瞬间,便是笑靥不再。
“我有了身孕……”她似问非问,低低地喃喃道。
连锦年,是上天注定的吗?
我便是离开了皇宫,也注定与你有一丝不断的牵连。
窗外是知了不厌的鸣叫声,宣示着这夏日的炎热。
已是入暮时分。
血色红霞染红了半边天,亦已有了些许阴沉。
华清披了件外衣,含笑倚在门框上看着那忙碌煎药的身影。
那个明亮的大孩子一般的男子,煎药时的那份专注,竟叫她久久着迷。
忽地想起,年少时自己曾对药理产生过兴趣,缠着父皇硬要学。那个老顽童般的父亲,居然也放下手中的国事,陪她一起去御医所胡闹,吓得御医所那些御医一个个心惊胆战。
那真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一阵微风吹来,扬起灶里的灰尘,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华清见状,不禁莞尔:“杭大夫,你快歇着吧。这些事,让小顺做便好了。”
杭逸风扬起嘴角明亮的笑:“我说过了,别叫我杭大夫杭大夫的,听起来像叫我爹!”笑嘻嘻地站起来,大大咧咧地一抹脸上的灰,“我这么年轻,你都把我叫老了!叫我逸风就行了。”
惊诧于那笑容的明亮,华清心中微叹。
曾经,她的笑容,也如这般明亮透彻。三年于她,已是沧海桑田。
华清笑着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