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途-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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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秀英想了想,拦住他说道:“你把人匆匆接来估计已经惊动了康茂才的家人,现在又匆匆送走,让人看见必然胡乱猜疑。而且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且让她留在府中,你去通知康茂才,我自有应对办法。”
朱元璋将信将疑地离去,也不知马秀英如何才能化解这次的麻烦,让康茂才不会心生怨愤,
此时老太太待在屋子里胆战心惊,她突然被人从家里搬到另一个地方,因为不能视物,她也不知这里是国公府,更不清楚这里的人是好是歹,心里怕得要死,只盼着儿子快来救她。
马秀英进门就看到她一脸惊慌的模样,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柔声说道:“老夫人受惊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老太太触电般地甩开手,厉声喝问。
“老夫人别紧张,这里是国公府,我是吴国公的夫人马氏。”马秀英一字一句说得非常缓慢,务必让老太太听得清清楚楚。
“马夫人?”老太太怔了怔,蹲身行礼,“老妪见过夫人,敢问为何让老妪来国公府?”
“老夫人快请坐下,”马秀英急忙托住她,歉意道:“是我家国公鲁莽了。他听说您有眼疾,特意请了一位大夫为你诊治,结果没把话说清楚,让您误会了。”
马秀英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这是最好的借口,如果告诉老太太实情,老太太只怕马上就会担惊受怕,康茂才也会因此愤怒怨恨。
当然马秀英也不是无的放矢,她前世曾经遇到一个中医,那中医精通治疗白内障,曾经给她说过白翳也属于白内障的症状,是眼球角膜病变后留下的瘢痕,会影响视力而且不好动手术,只能用药物调理和穴位按摩帮助退翳。她记得那个调理方子好像有有野菊花、珍珠粉、煅石决明、茺蔚子、车前子、冰片、硼砂等,穴位按摩记得不太全了,不过耳穴这个地方有记住,因为当时交谈的时候就顺手把耳穴按摩了一阵。
老太太想是被白翳困扰了许久,听说能治好眼睛,顿时喜出望外,连声说道:“怎敢劳动国公大驾,让国公和夫人费心了。”
马秀英请她坐下,叫府里的大夫为她检查眼睛,“你且在这住上几天,让大夫给你治疗一段时日,看看有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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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老康你不得好死
大夫刚按照马秀英的提示把方子写好,康茂才突然推门而入,见了老太太就扑到膝前颤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马秀英瞟向跟在后面的朱元璋,用眼神问他,为何康茂才来得如此快?
朱元璋尴尬地笑道:“我刚出府就遇到康指挥使,他急着见老夫人,我就直接把他带过来了。”
马秀英心中明了,定是康茂才听说老娘被朱元璋带走,慌忙赶来国公府质问,正巧和朱元璋碰个对着。好在她已经说动老太太,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老太太听到康茂才的声音,脸上露出笑容,抚摸着他的头说道:“娘没事,娘好着呢。国公和夫人请了个大夫为我治病,这才把我接来府里。”
康茂才惊喜道:“真的吗?娘,您眼睛有救了?”他放松情绪才想起这里是国公府,立刻对朱元璋和马秀英施礼,“多谢国公和夫人为属下的母亲操心。属下适才心急冲撞了国公,还请国公恕罪。”
他在府外遇见朱元璋就马上质问朱元璋为何要带走他的母亲,当时语气非常不逊,现在得知朱元璋是好意要为母亲治疗眼疾,就赶紧道歉。
朱元璋不知马秀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老太太那边已经搞定,顺势说道:“无妨,只要你没误会就好,是我一心想先治好老夫人的眼睛,忘记提前通知你一声。”
马秀英笑着说道:“康指挥使孝心可嘉,国公绝不会怪罪于你。刚才大夫开了一个活血安神、疏风解毒、明目退翳的方子,我已让人下去煎药,暂时还看不出效果。不如先试试穴位疗法。康指挥使也可在旁边观摩,以后有时间就给老夫人按摩疏通一下。”
原本还有些疑虑的康茂才顿时眼睛一眨都不眨,紧紧盯着马秀英按摩穴位的手法。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效果,按摩一阵后老太太竟然说道:“茂才啊,我好像看得有些清楚了。哎呦,是夫人亲自在动手啊,真是折煞老妪了。”
康茂才激动得无以言表,这会是真心实意向夫妻俩躬身了,“多谢国公费心,属下感激不尽。多谢夫人屈尊为我娘按摩穴位还不吝赐教。”
朱元璋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件事圆满解决,没有横生枝节。
康茂才见老娘没事,眼疾还得到缓解,心中释然,不仅不生气,反而激慨表示定不辱命。当夜他又派了一个信得过的老门房担任信差,乘小船来到陈友谅的营地送信。
老门房见到陈友谅就直接道明来意,“朱元璋如今被张士诚和汉王您夹击已是回天无力,我家主人愿意起兵投靠汉王。”
陈友谅认得老门房,拆开信见到康茂才愿做内应的内容,果然深信不疑,急急问道:“老康如今在哪里?”
老门房答道:“我家主人负责镇守江东桥一带,等您到了江东桥,我家主人就会和您汇合。”
“江东桥一带地形如何?可方便我水师行进?”
“江东桥是座木造的桥,修得十分低矮,专门用来阻挡船只。我家主人已经想好了,只要汉王的水师一到江东桥与他汇合,他就马上命人把这座木桥毁去,如此汉王的水师便可经过秦淮河直抵应天府城墙之下。”
陈友谅大喜过望,“好!好!回去告诉老康,这个功劳我先记着,等攻下应天府再论功行赏。”随即命人准备丰盛的酒食招待老门房,又叮嘱道:“届时我大军到了,就以‘老康’为暗号,切记!切记!”
老门房返回应天府之后,把送信经过情形一一详报。
朱元璋喜道:“陈友谅已落入我的圈套了。”立即命李善长带着工役拆除木造的江东桥,在一夜之间赶搭一座铁石桥,上面大大地写着“江东桥”三个字,让人一望便知。
到了约定的这天,朱元璋命令冯胜、常遇春率三万人埋伏在石灰山两侧;徐达等人镇守南门;杨璟率军驻守大胜港;张德胜、朱虎率军搭战舰巡防龙江关。他自己亲自坐镇卢龙山指挥三军,并且命手持黄旗者埋伏在山的右侧,持红旗者埋伏在山的左侧,告诫三军:“敌军来犯时就挥动红旗,听到战鼓声就高举黄旗,这时所有埋伏的军队全面出击!不得有误!”
诸将领命而去。
秉性多疑的陈友谅在从属下那里打听到江东桥果真是座木造桥,十分高兴康茂才没有骗自己,当天率水师顺江东下。进入大胜港后,发现前面有杨璟的重兵驻扎,陈友谅担心会被袭击,立即退出港口,径直去找江东桥,到达江东桥,他急忙命人大呼暗号“老康!”
然而连呼几声都无人应答,陈友谅不由心惊起疑,决定不等康茂才毁桥,叫人直接用船舰撞击江东桥。谁知船毁桥在,仔细一看这座江东桥并非是想像中的木造桥而是铁石桥。
“糟糕!上当了!”陈友谅又惊又怒,他疑心康茂才诱他中计,前面必定还有埋伏,便下令千艘战舰直驶龙江,刚到龙江,他马上派了一万人上岸筑营立栅。
看到陈友谅放弃率领水师直抵应天府改成领兵上岸步步为营时,朱元璋等人都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此时正是酷暑,烈日炎炎,燥热难耐,李善长建议现在就让将士们下山攻营。
刘基劝朱元璋暂缓下令,不慌不忙地说道:“等会将有倾盆大雨,不如让将士们先吃饭,一会才有力气雨中作战。”
大家抬起头来,只见天气晴朗,阳光普照,都觉得刘基此言莫名其妙。
李善长不服气,问道:“刘先生如何得知等会将有倾盆大雨?”
刘基拱手笑道:“李总管稍安勿躁,片刻就只分晓。”说完他揉揉自己的膝盖,心想:自己的膝盖又酸又痛,等会不下雨才怪呢。估计当年诸葛亮能呼风唤雨也是因为和自己一样有风湿吧。
朱元璋十分信任刘基,便让士兵造灶做饭。果然大家刚吃完饭,突然刮起一阵西北风,顷刻间大雨滂沱。朱元璋立即下令挥动红旗,命令将士下山拔掉栅栏。
陈友谅见栅栏被拔,就麾兵力争。
两军相遇,血战正酣,就在双方奋力拼杀的时候,大雨忽然停止。
趁着众人恍惚之际,朱元璋又下令挥动黄旗,并使劲击鼓,刹时间鼓声震天,伏兵全面出击。常遇春等人从左路杀到,徐达从右路杀到,张德胜、朱虎带着水师杀来,水陆联合,内外夹击,如同包饺子一样团团围住敌军。
看到四面八方都是朱元璋的将士,陈友谅的部队顿时失去作战信心,偏巧此时潮水退落,数百号兵船被搁在了浅滩上。
陈友谅无计可施,只得在亲信掩护下改乘小舟,仓皇逃回江州,一边逃命,一边仰天怒啸:“老子生平就没信过什么人,想不到这次信任康茂才,居然被他骗得这么惨。康茂才,你不得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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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怒火攻心切肤痛
龙湾之战,陈友谅被打得措手不及,战舰搁浅,死伤无数,几乎全军覆没。
朱元璋一边命人去追仓皇逃跑的陈友谅,一边亲自率兵夺取敌舰,连陈友谅所乘的大船也一律缴获,同时还收降了天完旧将张志雄、欧普祥等人。
这一战让朱元璋的部下恢复了信心,不再视陈友谅如洪水猛兽般可怕。然而就在众人欢天喜地庆祝龙湾大捷的时候,浙东却传来噩报,参军胡大海、枢密院判耿再成二人被刺身亡。
原来胡大海、耿再成奉朱元璋之命留守金华、处州,这两处有很多苗军,以前是苗帅杨完者部下。张士诚杀掉杨完者,这些苗军将士有的就投靠了朱元璋,有的则自立山头。胡大海和耿再成便将这些自立山头的苗将招揽过来。其中苗将蒋英、刘震、李福等人归降胡大海,李佑之、贺仁德等人归降耿再成。
但是这些苗军的纪律性太差,纵然胡大海、耿再成将他们留在帐下,优加款待,他们还是不服从军纪。朱元璋的军队禁止将士扰民、淫掠妇女,可是苗军在杨完者的统领下已经习惯行军打仗还附带屠杀掳掠。
胡大海、耿再成统兵甚严,发现违纪苗军便严加惩治,轻者口头警告,重者鞭笞斩首,处罚次数多了,这些骄横滥杀的苗军终于心生不满起兵造反。
蒋英、刘震、李福三人骗胡大海到金华八咏楼阅兵。
胡大海不知有诈,带了儿子和几个亲随如约而来,谁知刚要下马,迎接的蒋英突然挥舞铁锤击中他的脑袋。
胡大海顿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蒋英趁机砍下胡大海的首级,又率苗军把胡大海的儿子以及亲随都杀死,众苗军一路杀向军营,典史李斌听到消息急忙将大印藏在怀里,逃到严州告急。
胡大海被杀的消息传到处州,原本还不敢轻举妄动的李佑之、贺仁德等人顿时起兵叛变。
耿再成当时正在吃饭,闻变上马迎战,无奈事出突然,对方人多势众,己方兵卒未满二十人。耿再成挥剑连断数槊,最终还是不幸受伤落马,不屈而死。只剩耿再成的儿子耿天璧逃了出来,跑到朱文忠那里求援。
噩报传回应天府,朱元璋怆然泪下,呆怔片刻,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众人急忙去叫大夫,又派人去国公府通知马秀英。
马秀英正在陪朱棢玩耍,小家伙十分好动,在床上一刻都不安宁,马秀英干脆把他放在地毯上,任他胡乱滚爬。
李碽儿在旁边看着微笑,幻想自己的孩子将来也能和朱棢一样活泼可爱。她搬进主院后,经常到马秀英的房间走动。她的女红很好,为了表达谢意,就给马秀英的孩子分别缝了一件袍子、一双布鞋和一个小肚兜。朱棢现在穿的小肚兜就是出自她手。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竟比以前还亲近。马秀英有时甚至会拉着朱标的手说道:“当初要不是你碽姨娘救下娘,娘都差点保不住你了。你要记住碽姨娘是你的救命恩人,长大后也要孝敬她。”
做人要感恩,这是马秀英的原则。她从未忘记李碽儿痛苦地趴在台阶下的那一幕,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不是李碽儿反应及时,她重重摔下去肯定会流产,也就没有后来的朱标。可惜她的孩子保住了,李碽儿的孩子却没了,这简直就是一命换一命啊。每每看到李碽儿形只影单、黯然神伤她就愧疚无比,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帮李碽儿保住腹里的孩子,不让任何人觊觎。
“夫人太客气了,这是婢妾应尽的本分。这些年夫人一直对婢妾关爱有加,婢妾感激不尽,所幸能出上一点小力。”李碽儿连忙推辞,拉起要鞠躬的朱标,“标公子能平安长大,是老天爷在保佑,婢妾不敢居功。”
“行了,你也别谦虚,赶快坐下,都要生产的人了,不能使劲。”马秀英笑道:“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别夫人夫人叫得生分。”
李碽儿又惊又喜,郭宁莲和郭惠是平妻可以叫马秀英姐姐,妾侍没有地位不能乱叫,如今马秀英主动和她拉近距离,无形中提高了一大截身份呢。自此,她就改口唤马秀英姐姐,叫孙氏和李桂花知道后好生羡慕。
此时两人正看着朱棢有说有笑,突然逊影神色慌张地进来,见到孩子和李碽儿都在,她顿时欲言又止。
“我出去一下就来。”马秀英留下李碽儿和绿柳几个丫鬟,快步出门。
“主子,国公晕倒了。”
逊影急促的禀告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在马秀英耳边炸开,明晃晃的日头下,她眼前一黑,差点摔个趔趄。逊影刚把她扶住,她就紧张地问道:“国公现在哪里?情况如何?”
“国公在军营获知胡将军、耿将军的噩耗,怒极攻心,大夫已经开了安神药……”
“快把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