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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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拓扭头看了看正在拾掇药箱的刘老爷子,佯装嗔怒道:“不许这样薄情寡义,是老爷子救了你。”
刘老爷子笑道:“方才尊夫人已经对老朽千恩万谢了,说来狐大人闻名天下,他当然救得了尊夫人,倒是你这样一路颠簸折腾过来,耽误了太多工夫,差点害了尊夫人是真。”
到此处,刘老爷子话锋一转:“虽然帮了倒忙,却是真心可鉴。”
公输拓略有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道:“我可是欠您两条命了。”
刘老爷子手一指:“走吧,前头陪我喝一壶,算是抵偿了两次救你性命。”
公输拓瞧着油灯下面色已经微微泛红的兰猗,知道她已经离开了鬼门关,于是扶着老者乐颠颠道:“喝一壶哪成,秀儿说给我留了猪下水呢。”
两个人往前头的店里喝酒吃肉,直到起了更,公输拓才转回来,见兰猗下了炕想走的架势,他问:“哪去?”
兰猗躲着他浑身的酒气:“回家。”
公输拓指着炕道:“城门早就关了,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
这话未免暧昧,兰猗脸一红,躲的更远些:“不行,我得回去,夜不归宿,你娘他会骂死我的。”
说着拔腿往外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给公输拓抓住手腕:“已经因我死了个守城官,难道你想再死一个吗。”
兰猗一怔,猛地回头看他,见他脸色肃然,这事兰猗也是了解的,留下,未免瓜田李下,走,又恐累及无辜,正踟蹰,夜鸟啼鸣之声传来,更显得乡野的清幽,兰猗甩开他的手出了门,却往磨盘上去坐下,举头看隐隐约约的远山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明早再细细看看这里的景致。”
这表示她不走了,公输拓笑了笑,于她身侧噗通坐了下来,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道:“今个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色如水,晚风如醉,带来野花的清新,还有旁边酒缸里陈酿的芬芳,兰猗仍旧保持远望的姿势,却不回答他的问话。
公输拓微微一笑:“即使你不肯说,我早晚也会知道,可是你应该告诉我,虽然我们连同床异梦都不算,比仇敌好不了多少,但我还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你已经是公输家人,这或许关系到公输家的安危。”
扑棱棱一只鸟打他们头顶掠过,兰猗岿然不动,只循声见那鸟落在院里的一棵老槐树上,半晌才淡淡叙述了今日在栖兰宫发生的事。
公输拓静静听着,待兰猗讲述完毕,他奇怪的问:“你既然知道茶中的毒可以要你性命,为何还喝了那茶?”
兰猗无声一笑:“我若不喝,姐姐怎么能够以为她的那杯茶里有毒,她又怎么能喝了没毒的茶,然后惊动了皇上皇后甚至太后,当众出丑呢,这,算是给她的一点点教训。”
公输拓心里一惊,从未曾想过这个小女子会如此的心性,为惩别人,不惜残害自己,这种勇气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不禁感慨:“若救治不及时,你便会死的。”
微凉,兰猗双臂抱在前面,淡淡道:“若能死,便是该死,你看我好好的,就是不该死,所以,我该好好活着。”
最后一句话她的语声变了样,然后慢慢把脑袋伏想膝头。
公输拓知道,她在哭。(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054章 夫人说,准许侯爷纳我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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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客栈,多的是房间,兰猗不知昨晚公输拓睡在何处,早起小屋的门吱呀推开,她以为是公输拓,却是秀儿。
依着刘老爷子的姓氏,她便称呼秀儿为刘姑娘,感念昨个人家救了自己,所以她先开口道:“刘姑娘好早。”
不知为何,秀儿局促的看着她,双手搓着大辫子,腮帮子也鼓起,娇憨可爱。
反客为主,兰猗笑笑:“刘姑娘有话可直说。”
猜测人家是不是想管她要治病的银子,或许还有饭钱和房钱,下意识的摸摸睡觉给压得满是褶皱的命妇服,钱在春喜和冬喜那里,于是道:“你看我的字不赖能抵账么,也可以这样,我相公他力气大可以给你干活抵账。”
秀儿却突然跪在她面前,把兰猗吓了一跳,慌忙来扶:“我知道你店小利薄……”
“请夫人收了我。”秀儿截住她的话。
兰猗怔住,斟酌下她这话的意思,想她好歹是个掌柜,不会走投无路来做自己的丫头,更何况“收了”和“收下”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壤之别,回想起秀儿时不时的对公输拓暗送秋波,所以,兰猗似乎明白了什么,佯装不懂:“我看你这小店买卖不错,足可以养活你和老爷子,更何况老爷子还能给人看病赚钱,为何要我收了你?”
到底是山野长大的姑娘,性子直脾气暴为人爽快,秀儿虽然有点害羞,还是直言:“我想给侯爷做妾,请夫人做主。”
兰猗微有些吃惊,搞不清自己心里是怎么个滋味,慢慢往炕上坐了道:“这话你该对侯爷讲方是。”
秀儿仰头看她:“侯爷说是夫人不容我。”
兰猗晓得这是公输拓的托词,否则他想上天入地莫说自己,恐连老夫人都束手无策,仔细看着秀儿,模样周正,算不得美貌人前也看得下去,他不肯纳为妾侍,还不是因为一心都在卫沉鱼身上,他把问题撂给自己,他倒像没事似的优哉游哉,兰猗存心气公输拓,是以不计后果道:“他是这样说的?那好罢,我准了。”
秀儿呼哧站起,高兴得就差手舞足蹈了,抓住兰猗的手喊道:“真的!”
忽然觉着失礼,忙又重新跪下,郑重道:“妾身拜见夫人。”
想着公输拓这下有的饥荒闹了,兰猗得意一笑,瞬间却又敛尽笑容,感觉这事其实没那么让人开心。
秀儿咯咯笑着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前头,公输拓昨晚睡得迟,才起床正在店前活动筋骨,嗨哈的练了几式,听秀儿喊他:“侯爷,夫人准了。”
他头也不回的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继续练,内气在体内游走,多少年胡吃海喝搞坏了身子,天天用内气调理。
秀儿神采奕奕道:“夫人说,准许侯爷纳我为妾。”
一招推山过海僵在半空,太过吃惊以至于分了心神,内气游走不畅,差点伤到五脏六腑,他忙宁心静气,气归丹田,然后一把推开乐滋滋的秀儿,大步奔去后头找兰猗。
没入侯门之前,兰猗亦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偶尔同母亲和姐姐往寺庙进香,或是一年一度的过年时寺庙放社火,她才得以见见外头的光景,小时候还可以偷着跑出去顽,渐渐大了,母亲看管的紧,她可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今来到乡下,望远山如黛,听鸟儿欢唱,哪怕是看看院子里的磨盘,或是乱糟糟的药材,都是那么的新鲜,所以,她给自己把脉后发现余毒已除,便在院子里散步,等着秀儿喊她用早饭。
那团黑影袭来,她晓得差不多是因为纳秀儿为妾的事,心里有底,索性悠然的继续看风景。
公输拓哼的冷笑:“你倒是个贤妻,肯替丈夫纳妾,如此说来,我纳卫沉鱼你也不反对了。”
兰猗缓缓的往磨盘上坐了,漫不经心的抻着衣裳上的褶皱:“能让风华绝代的卫姑娘伺候我,何乐而不为。”
如此,公输拓竟无言以对了,彼此凝视,俨然洞房花烛夜时,一个风流倜傥,一个花容月貌,一个翛然俊逸,一个慧黠灵秀,他属虎,她亦属虎,二虎相争,他败下阵来,苦笑下:“你究竟是贤惠,还是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拨开层层迷雾,公输拓的小心思探出了触角,触动兰猗的心,她极力遮盖内心的慌乱,斜睇他:“你这算是对我表白么?”
公输拓像给谁打了一耳刮子,臊得耳根发热,往后退了步,指着兰猗恶狠狠道:“你这样可恶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只喜欢卫沉鱼。”
兰猗在衣裳上拈了下,其实什么都没有,她还煞有介事的弹了下手指,唉声一叹:“可怜的卫沉鱼,成了你的隐身衣了。”
一语双关,彼此透亮。
多少年来,因为卫沉鱼,公输拓的恶名声甚嚣尘上,他以此而得以一次次保全了自己和整个公输家族,纵然是母亲也未尝看明白过,却给这个小姑娘戳穿真面目,他恼羞成怒道:“你甭管本候的事,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对付你那姐姐罢,她现在杀不了你,早晚还会对你动手。”
兰猗脸色突变,往事纷至沓来,她细细梳理着那些如丝线般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片段,此时才发现很多端倪,不是因为当年小,而是根本不敢相信手足相残,不想当着公输拓流泪,她暗暗咬了下舌头,身体的痛掩盖了心痛,泪水倒悬回去,忽然听见秀儿的脚步声,她匆匆的做了结语:“咱们,各安天命。”
公输拓头也不回的走了。
秀儿给兰猗端来早饭,有馒头有粥,有热菜有冷菜,非常细心周到。
兰猗不动声色的吃了早饭,然后平静的与秀儿和刘老爷子告辞,一直不见公输拓,料定他是撇下自己偷着跑回城了,未曾想他突然冒了出来,嘴里还闲闲的叼着一枝野花,望兰猗得意洋洋的笑,就像是赢了一场赌局似的,这让兰猗有些揣摩不透。
直等马匹牵来,兰猗忽然明白公输拓方才为何笑了,一匹马,两个人,肌肤相触。
兰猗回头看秀儿:“那个,你套车,咱们一起回去。”
以为如此就可以不同那瘟神同乘一骑了。
秀儿摇头:“既是出嫁,马虎不得,等我准备足了嫁妆。”
兰猗无奈道:“那你的马车借我一用。”
秀儿不明真相,道:“不巧,马车让伙计赶走去买菜蔬了。”
最后,兰猗忍受着公输拓一路哼着那些从烟街柳巷学来的靡靡之音,进了城回了家。(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055章 若你能为拓儿添个一男半女,他也没必要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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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返回后在府前弃马,侧门进了,门上的小子是新近才拨来的,叫茂生,是老夫人的心腹,他垂手给公输拓和兰猗问安,顺带说了句:“家里来了贵客。”
除非皇上,否则在公输拓眼中没有什么贵客,是以问:“御驾?”
茂生回他:“是少夫人的表哥,带着几大箱子礼呢。”
公输拓不觉与兰猗对望,随后哈哈大笑,指着门房道:“狗奴,眼中只认财,送礼的你就说是贵客。”
茂生难为情的也笑:“那些箱子还披红挂绿的,看着喜庆。”
披红挂绿的那是聘礼方有的规矩,公输拓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兰猗,然后道了句“是么”,大步先行,待来到院子里,果然,几个硕大的木头箱子结着大红的绸花散落在青砖地上,箱子上还帮着抬杠,应该是沉。
兰猗的表哥,公输拓晓得是贺兰令,前次在万宝楼一面之缘,那厮很有手段的样子,要知道万宝楼背景深厚,所谓宰相府里七品官,万宝楼的伙计水涨船高当然亦是不可小觑,但那贺兰令将人家手心穿透,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贺兰家族公输拓是不陌生的,倒是这个贺兰令让他刮目相看。
他过去踢了下木头箱子,随后将一只脚踩在木箱上,飞扬跋扈的对着兰猗打趣:“你发了横财。”
兰猗正看着那些箱子愣神,不知表哥这是唱的哪一出,听公输拓话里有话,她把玩着箱子上的绸花,轻声道:“我为钱财,侯爷为美人,说好了,咱们各得其所各安天命。”
瞬间想起秀儿的事来,公输拓哼了声:“等秀儿过了门,你搂着睡罢,本候没那闲情逸致。”
说完扬长而去。
俗不可耐,兰猗脸一红,朝公输拓的背影横眉立目发狠一阵,那瘟神可以我行我素,她却必须要到上房给老夫人请安,但听说老夫人就在前面的大厅待客,她就整整衣裳走了进去,里面的人交谈甚欢,老夫人连连夸赞贺兰令年轻有为,贺兰令亦是不吝对公输拓家族的溢美之词,突然见兰猗走进,他立即起了身迎上,把兰猗好顿打量,仿佛不认识似的,他奇怪的不单单是兰猗的衣裳皱皱巴巴,还因为她无端在家里穿着如此正规的命妇服。
兰猗看穿了他的心思,那厢先给老夫人请安,方对贺兰令道:“昨晚宿在别处。”
老夫人很是尴尬,贺兰令前来拜访,开口要见的便是兰猗,老夫人以兰猗身子不适为由替她挡了驾,然后自己过来应付,没料到兰猗突然回来,还说了实话。
听说兰猗昨晚不在府里,贺兰令问:“你回姑母家了?”
兰猗想借坡下驴来着,转念想这种事瞒不了太久,表哥经常往娘家走动,回头娘说自己没回去,岂不是难堪,所以她顿了顿,道:“侯爷看上了城郊的一个店掌柜,我过去相看了下,那姑娘还不错,请婆婆择个日子就让她过门罢。”
夜不归宿原来是去给自己的男人纳妾,天底下这样的贤妻可真是稀缺,贺兰令信了,既欣赏兰猗识大体,又心疼她,想这位二表妹可是顽劣的很,没过门多少日子,而今身上的棱角已经给侯府磨平。
老夫人却是半信不信,她是晓得昨个宫里发生的那件事的,顾保三早已通知了修箬,修箬知道老夫人当然已经知道,但看兰猗说的话有鼻有眼的,若是真,儿子可以纳妾,她非常高兴,叹口气道:“若你能为拓儿添个一男半女,他也没必要纳妾,瞧瞧你过门多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话委实不该当着一个外人说,只因知道贺兰令是兰猗的中表之亲,今个贺兰令大张旗鼓的来看兰猗,老夫人感觉很是别扭,更兼那些类如聘礼的物事,这分明是没把公输家放在眼里。
刻薄完兰猗,老夫人道:“行了,瞧你这风尘仆仆的,回去洗漱更衣,我留了表少爷吃晌。”
兰猗尊声“是”便回房去了,于二门处不想遇到漏月庵的两个小女尼,这些个尼姑是老夫人采办回来专门伺候大小姐丽姜的,说是尼姑,其实就是婢女,兰猗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