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妻-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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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事没成,侍妾在老爷跟前丢了面子,又自恃聪明,这几天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主意,今晚听杨公祝问她计策,心里还没想法呢,刚好突然感觉肚子痛,有股气从魄门噗嗤喷出,秽物也在下坠,她让杨公祝稍等,于是喊了丫头给她提着灯笼去了茅厕。
茅厕中蹲着,盯着那灯笼出神,突然灵机一动,提上裤子就往回跑,进了房喜滋滋对杨公祝道:“老爷,有了!”
杨公祝一愣,须臾大喜:“什么,你有了身子?”
侍妾知道他误会,急道:“不是我有了身子,是我有了主意。”
这也不错,杨公祝忙道:“快说。”
侍妾指着炕前灯架上的油灯,狡黠一笑:“火。”
杨公祝不解的重复:“火?”
侍妾得意非凡:“对,一把火烧死顾纬天,他也就不用去考试了。”
杨公祝轻轻拍着脑门慢慢琢磨,突然哈哈一笑:“是这么个理儿,如此,既不得罪宜嫔娘娘也不得罪安远候夫人,两全之美也算是一箭双雕,妙,实在是妙!”
问题迎刃而解,老夫少妻欢天喜地,放火而已,家里有的是小子可指使,也可以花钱在街上雇个穷叫花子,谁又能知道那火是自己放的呢。
只是次日晚上待他差去的人来到纸扎铺后,遥遥的却看见纸扎铺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中,那人挠着脑袋傻了,自己还没动手呢,怎么这火就烧了起来?
于是,顾记纸扎铺给烧毁的消息一日传遍半个京城,主要是里面还翻出两个烧焦了的尸首,面目全非,但所有人都确定这是顾保三父子。
这事传至侯府的时候,兰猗正与秋落在房里偎着火盆烤红薯。
是了,那天是兰猗女扮男装去找的杨公祝,究竟她为何要保顾纬天,心里没个确切的想法,秋落问,她就笑:“为你啊,你不是暗慕顾先生么。”
臊得秋落一扭头:“二小姐惯会取笑奴婢,不理您了。”
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不成想竟撞在公输拓身上,忙屈膝道:“侯爷怎么来了。”
公输拓本想问她为何慌里慌张,给她这一问打乱了思绪,这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卧房,自己回来却像是猪八戒娶了杨二郎,是人都觉奇怪,他也不回答,故意挺直了身子,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外头正下雪,雪珠子噼噼啪啪打在窗户上瓦片上,这样的天气不宜外出,最适合坐在烧的滚热的火炕上一边吃烤红薯一边拉家常,兰猗早让秋落在面前的火盆里埋下了红薯,琢磨差不多该熟了,她正拿着一把火钳翻着火盆里的炭火,终于翻出一个红薯,喜滋滋的就要剥皮,疏忽了这是才从炭火里拿出来的,烫得龇牙咧嘴却不肯丢掉红薯,在手上掂来掂去。
最后,红薯掉在炕上,她若有所思的望着那红薯发呆,有些事情不正是像这红薯,烫手,却不忍丢掉,比如自己的婚姻,若那天秋落没有及时抢到休书,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成了弃妇,娘家是回不去的,母亲断不会接纳,也不至于沦落街头,大致就是重新找个男人继续另外一种婚姻,她突然有些怕,不是怕成为弃妇,而是怕另外那个男人不是公输拓。
这念头一出先吓坏了自己,手不自觉的抚上嘴唇……他那样不信任自己,为何还留恋这感觉,出溜下了炕,腾腾走到铜盆边,刚好里面有一点点水,她掬起水来使劲擦着嘴唇,这时公输拓迈步而入,见她洗脸的样子有些古怪,好奇的问:“你嘴怎么了?”
兰猗手一抖,随即道:“做梦给狗舔了。”
公输拓大咧咧的笑:“那狗可是有福了。”
说完意识到哪里不对,指着兰猗:“长的就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心却给人间烟火熏黑了。”
兰猗懒得理他,回去炕上坐了,拾起已经温下来的红薯继续剥皮,头也不抬问:“侯爷有事?”
公输拓点头:“这样,今晚开始我搬回来睡。”
兰猗手中的红薯再次落炕,猛地举头看他:“为何?”
公输拓可就不高兴了:“这是我的家,我的卧房,我不该回来睡么?”
兰猗刚想说话,他立即明白,摆手制止:“少拿那句话来推我。”
兰猗执着道:“可侯爷就是说过,咱们进水不犯河水。”
公输拓哼了声:“彼时是彼时,此时是此时,你我一直分开睡,阖府上下都知道了,母亲整天在我耳边唠叨,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回来睡,这么大个屋子,咱们两个人挤不到。”
话外之意,同房不同床。
兰猗松口气,拾起红薯继续吃,不再说一句话。
公输拓站在那里好不尴尬,杵了半晌开口道:“你去找杨公祝是为了顾纬天?”
兰猗咬了口红薯,甜香,咽下了方道:“上千举子,我只认识顾先生,当然是为了他,以顾先生的学识,中榜是不必怀疑的,但我怕有人从中作梗,所以去给那杨大人开开窍,希望他别办傻事。”
因为碰到了公输拓,是以不妨直言。
公输拓踱到炕沿上坐了,瞅着兰猗吃得喷香,那模样好看极了,他软了态度道:“你放心,不是还有姨父么,他杨公祝无法一手遮天。”
兰猗边吃边说,就说的有点含糊:“我可是听说徐大人性子耿直,这样的人容易顾此失彼。”
公输拓点头赞同,又道:“不是还有我么。”
兰猗停止了一切动作,呆呆坐了会子,忽然笑了:“侯爷为何帮顾先生呢?他既不是卫沉鱼又不是念奴儿还不是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宇文佑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到了选驸马的时候,她却找宇文佑说,此生只想嫁公输拓。
可是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公输拓歪着脑袋看兰猗似笑非笑:“你哪里知道这么多的?”
兰猗吃完了一个红薯,拍拍手上的碳灰,转头又拿了火钳往火盆里继续翻,漫不经心道:“可着京城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侯爷还觉着这是秘密?”
“小狐狸。”公输拓亲昵的骂了句,掉转话头,“行了,我来是有桩更重要的事告诉你,顾记纸扎铺给烧了,顾纬天……大概也死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092章 侯爷不配做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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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纬天死了!
兰猗手中的火钳啪嗒掉在火盆里,火星飞溅在她手背上,针刺般的痛,她忙将手在衣裳上蹭了蹭,想起自己去顾记纸扎铺的那次,眼前恍惚还是顾保三观人时深不可测的目光,她轻轻摇头:“不会,顾先生不会死。”
公输拓盘腿往炕沿上坐了:“你是难过糊涂了罢,整个顾记烧的一点不剩,顾纬天没死,那么他人现在哪里呢?”
这个兰猗可说不出,只道:“是死是活,开考就知道了。”
此时有脚步声,是上房的翠喜来了,禀报兰猗:“老太太说,三老爷家四小姐的婆家来了人,让少夫人过去支应。”
三老爷膝下有四儿五女,四小姐名绣卿,许给了荆楚之地的江东伯刘桑农膝下的幼子为妇,之前刘家捎来了信,要在最近过来侯府做客,一为商量两个小儿女的婚事,二来往京城走一走,体会一下北国的冬天,老夫人因为公输拓安然回来,身子已经大好了,但还没有把掌家的权力从兰猗手上收回,所以让翠喜来告诉兰猗,由她负责接待婉卿的夫家人。
兰猗满脑子都是顾纬天是死是活,简单应付:“告诉老太太说我马上过去。”
公输拓看她甚为漫不经心,及时提醒她:“荆楚之地多枭雄,你还是小心着。”
兰猗轻声嗤笑:“侯爷自认是英雄还是枭雄?”
公输拓不解其意,手指自己鼻子哈哈大笑:“我就是个无赖。”
兰猗眄视他,满眼都是轻视:“你不配做无赖。”
公输拓眼睛一瞪:“什么!”
兰猗继续道:“曹操是无赖,吕伯奢诚意待他,他却杀了吕伯奢一家。刘备是无赖,借荆州却一借不还。孙权是无赖,答应把妹妹嫁给刘备,却暗地里想害人家。这三人都是无赖,却也是称霸一方的枭雄,可侯爷呢,整天除了声色犬马,又做出什么惊天伟业,所以,侯爷不配做无赖。”
外头起了风,裹挟着雪珠子敲打着窗户上的高丽纸,还伴着呜呜的响,公输拓就那样专注的看着兰猗,又想起了吴英雄的话:“我师父说,狐家二小姐是皇后娘娘命。”
秋落已经带着丫头们已过了服侍兰猗穿衣,也不过是在衣裳外头披了件羽缎斗篷御寒。
穿戴齐整,却见公输拓倚在炕几上,阔大的暗红色锦袍敞开来,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他单手支颐,看戏似的看她和丫头们忙碌。
兰猗问:“侯爷不同去吗?”
公输拓晃晃脑袋,还沉浸在方才她说的那番话里,挥挥手:“你自去,我最烦这些个事了,今个张家来明个李家来,吃不完的席面说不完的废话。”
兰猗何尝喜欢这些个应酬,但这就是过日子,而今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儿,而是公输家少夫人,这些个应酬必须有,懒得管公输拓,带着婢女出了房门,刚好碰到房里的管事周嬷嬷。
多日不见,周嬷嬷忙给兰猗屈膝道了个万福。
对于她,兰猗不熟,自己嫁入侯府之后这个周嬷嬷就遁地了似的不见了踪影,老夫人说她家里出了大事,遂告假回了故乡,一去一回耽搁在路上少说也有两个月,她此时才转回也不足为奇,兰猗晓得这些个老嬷嬷在侯府都是有根基的,所以礼节性的问候了下:“嬷嬷一路劳顿,家里的事可料理好了?”
周嬷嬷再次屈膝:“谢少夫人关心,都料理差不多了,我回了趟家离开这么久,没能好好的伺候少夫人,请少夫人恕罪。”
兰猗宽厚的笑了笑:“每天就是吃吃喝喝,有她们几个足够了。”
周嬷嬷容色一冷,离开的太久,怕兰猗觉着她现在很是多余。
兰猗及时捕捉到了她的不安,续了一句:”倒是账目上的事,改天我得请教嬷嬷。”
周嬷嬷受宠若惊:“老奴不敢,为少夫人分忧是老奴的本分。”
兰猗看她脸上有倦怠之色,晓得是旅途的劳顿还未歇过来,让她回房补觉,自己就往花厅而来,此次过府拜访的是刘夫人和刘家几个媳妇,都是女眷,在后宅的花厅接待就可以了。
刚至花厅门口,从里面出来了大爷公输措,上次事后,兰猗可是有日子没见着公输措和郑氏夫妇,再看见他发现他目光飘忽,过多的打量去秋落,兰猗心中明镜似的,如常的招呼:“大哥在呢。”
公输措也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荆楚刘家来人了,说起来绣卿与刘少爷的婚事还是我从中牵的线呢,是以过来看看,别让人说咱们慢待了不是。”
兰猗嗯了声:“侯爷若有大哥一半的明理,我也就省心了。”
公输措宽慰道:“二弟还小。”
兰猗无奈的笑:“再过几年妧姐儿都该说人家了,他还小,行了大哥你去忙吧,我去见见刘家人。”
秋落那里有些激动,搀扶着兰猗的手微微颤抖,兰猗晓得她是恨公输措,偷着按了按她的手以示安慰,又开解她:“好饭不怕晚,你急什么。”
刚想迈步进花厅,又给管家薛庆喊住:“少夫人留步!”
兰猗一回头。
薛庆紧跑几步过来道:“陈家二小姐来了。”
兰猗冷不丁没明白,指着花厅:“四小姐的婆家好像姓刘……”
薛庆解释:“是珺哥儿的姨母。”
珺哥儿的姨母……兰猗恍然大悟,那不就是公输拓原配陈毓离的娘家妹妹,好像自从陈毓离故去后,陈家与公输家形如水火,这位陈二小姐今个过府作何呢?
一个是三老爷家四小姐的婆家人,一个是公输拓原配的娘家人,突然间不知道先接待哪个好了,正踟蹰,发现一素服女子在修箬的引导下往花厅这厢而来,彼此都是站在游廊上,一个这头一个那头,彼此举目相看,兰猗见那女子身前身后簇拥着好几个丫鬟婆子,她穿着快曳地的月白色又出着雪白风毛的斗篷,整个人快与廊外的白雪融为一体了,而她身侧的丫鬟婆子也是悉数素服,兰猗猜测这应该就是陈二小姐,既然人家快到眼前,索性等着,等到了可以说话的距离,修箬介绍:“少夫人,这位是陈家二小姐陈淑离,说是三月前父母皆亡,身边又无亲戚可倚靠,就来投奔侯爷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093章 二娘,我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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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投奔姐夫,这也无可厚非,关键是她姐姐已经故去,而陈家一直与公输家视如仇敌,说陈毓离不是给公输拓害死的,也是给公输拓气死的。
于此,兰猗觉着陈淑离因为父母皆不在了而来投奔公输拓,很是耐人寻味,陈氏也算望族不会是就她家这一支,如何就是身边没了亲戚可倚靠呢?
进门就是客,兰猗依礼同陈淑离招呼下,让修箬带她先去上房看老夫人,而自己,还要去见刘家人。
修箬侧身相请,陈淑离却道:“姐夫呢?我要见他。”
大概修箬也觉着她的话有些不合礼仪,于是看向兰猗。
兰猗大方的用手一指自己卧房方向:“侯爷在倚兰苑呢。”
倚兰苑?
非但陈淑离不知,竟连修箬也不知。
兰猗的笑容若悠游的浮云,难以捉摸:“倚兰苑就是我与侯爷的住处。”
随机应变给自己的住处冠了名,是忽然想起了琴曲倚兰操,刚好也契合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正中下怀,陈淑离脸色像廊外的雪色,哪怕你叫怡红院呢陈淑离都不会这般不悦,她是有备而来,当然知道姐夫的继妻姓甚名谁,曾经是姐姐的家而今鹊巢鸠占,她抑制着火气,淡淡道:“烦姑姑带路。”
修箬转身想走,兰猗出手拦住:“姑姑与我去见刘家人,冬喜,你带着陈二小姐去咱们房里罢。”
而此时陈淑离的脸色比廊外的雪还难看,更像没有浆洗好的素绢,白中带灰,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