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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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很不负责任地乱打主意之时,诸葛攸的身影就像挥舞不去的蚊子,在他身前身后晃来晃去。石青心中一动,主动招呼道:“睿远。你不就是想领兵么?好吧,你为我做件事,成了。兵有你带的。”
“这个。。。”诸葛攸羞恼地瞪了一眼,怪石青说话太直白,不过,与许诺相比,这点怨艾诸葛攸不会放在心上。“石帅有事尽管吩咐,诸葛攸入了新义军,自当为石帅分忧。”
“你找子弘要几百义务兵,去青州跑一趟。把陈然答应援助的粮食讨来,运到莱芜谷。。。”
这事简单,诸葛攸心中一松,正欲大声应许。石青又道:“。。。然后向刘刺史借几千斤食盐,请他派十个书办官吏前来,帮‘三义军‘管理泰山郡民生事务。”
诸葛攸半张开的嘴立时紧紧闭上,一言不发。几千斤食盐还可商榷,十名书办属员可就难了。
石青斜睨一眼,怪声怪气道:“怎么?办不成?好吧,我另找高明就是。。。”
诸葛攸哪受得这个。明知石青故意相激,还是蹦了起来,傲然应承道。“不过十名属员,几千斤食盐而已;于其它人而言,或许难若登天,于诸葛攸而言,易如反掌,怎会不成?石帅只管静候佳音。”对石青一揖,扬长而去。
石青欣赏地望着诸葛攸远去。
这个时代的世家子弟,玄理奥妙,洒脱出众,狂放不羁之辈在所多有;稀缺的就是诸葛攸这种肯干、敢干的务实之人。
“石帅!孙鼎、戴洛率奉高城大军已到城外。”耗子前来禀报。
“孙鼎亲自来了?”石青一笑,这可是奉高城两位大当家之一啊。“耗子,请祖小姐前来,和我一起出城迎接孙大督护。”
远远看去,奉高城大军精气神很好,只是形色过于简陋。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只有四人有坐骑,坐骑不知是战马还是驮骡;皮甲寥寥,兵刃驳杂,至少有两成人,所用是私兵。他们用得私兵,就是篾刀、柴斧之类的家当。
石青估计,就是如此简陋的军队,还可能是奉高城腾出全部家底凑出来的。
队伍前方,一个年青人和一个中年人并肩而行;年青人是戴洛,中年人面容清癯,一身大氅,飘飘如仙。想来便是孙鼎。
此时正值儒学衰落,道、玄、佛兴起。孙鼎是五斗米教徒,他与时俱进,将老土的教徒形象删改为仙风道骨。
不过,他便是真神,此时也得低头。
一夜之间,三义军全歼奉高城最头痛的大敌王传,实力强悍的让孙鼎震惊。当然,仅仅震惊肯定不行,没一会儿,他就开始震撼——强烈地震撼!
石青、祖凤陪着孙鼎、戴洛迈入泰山县城。石青轻描淡写道:“。。。事发突然,当时城外只有五百儿郎。为了接应自家兄弟,五百儿郎奋力攻城。呵呵。。。没想到王传军如此不堪,五百儿郎一击就溃。”
石青连连摇头,叹息不止。
孙鼎、戴洛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五百人破了泰山县!?王传军是强是弱,他们清清楚楚;至少不是奉高城可以小觑的;若王传军不堪一击,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奉高城同样不堪三义军一击?!
两人震撼之余,石青又道出一个惊天消息。“朝廷先遣使诸葛大人已前往广固城,接运青州刘刺史援助的粮草辎重。两天后方回,二位在泰山县城稍歇两日吧。”
孙鼎、戴洛两人麻木的有些反应不过来,青州刘刺史援助粮草辎重?这意味着。。。
两天后,诸葛山庄大庄主诸葛裕率四百军兵、羊家楼羊琨率三百军兵来到泰山县,意欲和三义军正式会盟,组建联军。
如果说奉高城军是乞丐军,这两个坞堡的军队就是暴发户。两个坞堡七百人,竟有两百付铁甲。手中的兵刃是铮亮簇新的环首刀。铁器作坊的军队装备就是不一样!
韩彭、丁析、万牛子等人两眼放光,口水直流。等不及一般就想上去抢夺。新义军和奉高城军都是乞丐军;全军只有张遇送的两套铁甲;一套在司扬身上,一套石青送给孙霸了。有了战马黑雪,步兵用的筒袖铠,石青已没法用了,至于骑兵用的两裆铠,他没敢奢望。
啾见手下的丑态,石青干咳两声,待这帮人收敛一些,便带着他们迎上去。“大庄主亲自前来,足见诚心。朝廷先遣使大人正自青州回赶,不久便到。两位请进城歇息,稍等片刻。”
诸葛裕年已五旬,像个半路出家的读书人,壮硕的外表带有刻意的文质。他和青州关系密切,知道先遣使从淄水乘筏去广固运粮。是以,对石青的解释没有半点疑心。欣然道:“如此也好。会盟盛事,由朝廷先遣使大人主持,更显隆重。”
孙鼎、戴洛也来了,他们和诸葛裕、羊琨熟识。当下上前寒暄、客气,随后相携入城。孙鼎、戴洛的奉高军提前两天来到,为了方便,分散驻进城内民居。诸葛山庄和羊家楼的士兵跟着两位督护,一直来到城中心县衙前。
县衙大堂轩亮阔大,靠里有两个角门通向内宅。朝外的一方没有门户,竖了一排木栅,坐在堂前,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街口。两个坞堡的士兵分站在街口两侧。
石青肃手请四位督护进入大堂,随后高声叫道:“韩彭、司扬。好生招呼两个坞堡的兄弟们,让大伙喝点水歇息一会儿。”
司扬、韩彭应声去了。
诸葛裕一揖致谢:“有劳大督护费心。裕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石青哈哈大笑,和祖凤并肩而入。
大堂上首正中有席有几,两边也各有三张草席三张矮几;诸葛裕、羊琨、孙鼎、戴洛一进来,扫视一眼,便心中有数。
正中之位是朝廷先遣使大人的。六张席位则是自家四人外带三义军前部督祖小姐、三义军石大督护的。四人沉吟着,正在揣摩自己该坐哪个位置时,石青大笑上前,越过众人,来到正中席位上泰然坐下。
一摆手,石青大度道:“诸位来宾!请坐。除了我这个位置不能坐,其他的位置大家随便选。”
没有人坐,没有人说话,时间仿佛停滞了,四个督护不知道是麻木,还是思维出现空白;声音、动作、表情。。。一切都凝固住了。
“呵呵。。。”一阵轻笑打破了宁静,石青悠悠说道:“怎么?嫌位子不好?你们应该珍惜啊。。。要知道,好多人想找个位置坐而不得。”
“石督护。你这是。。。”终于,孙鼎率先有了反应,疑惑不解地追问。
石青蹙起眉头,同样不解地说道:“你们还不明白?听说过什么叫做火并吗?”
“火并”一出,惊醒梦中人。四个督护激灵灵打个冷战。机灵的如孙鼎,眼睛乱转四处寻找退路,迟钝的如诸葛裕还在咆哮质问。“火并?这是三义军干的事?是北军干的事?”
“稍安勿躁!听我解释。。。”石青伸手按按,缓缓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没有大晋北,没有三义军,没有派遣使,没有北先驱,只有我们——新义军。你们明白么?”
诸葛裕震骇不已,连退三步方才站稳。孙鼎、戴洛脚步一闪,向大堂外冲去,意欲夺路逃跑;羊琨嚎叫一声,冲向石青,意欲擒贼擒王。
祖凤早有准备,伸手一捞,斜倚在墙角的凤尾枪弹了起来,封住门户。“谁敢出门!格杀勿论。”小姑娘紧咬细牙,清音里带着丝丝寒意。
羊琨还未接近,石青已霍然站起;右脚一挑,矮几腾地飞起,砸在羊琨铁甲之上,裂成四五块碎片。羊琨受此干扰,稍稍一滞,石青探身长臂,拽住羊琨手腕,使力一抖。羊琨扑翻倒下。
石青上前,狠狠将他踩在脚下。大吼道:“城门已关。尔等身陷绝地,再不投降,死无葬身之地。”
与石青的吼声相呼应。街口上响起无数吼声:“投降免死!抵抗者杀无赦!”新义军从四面围过来,包围了街口的坞堡兵。衙内角门,耗子率十数人拎着钢刀,冲进大堂,扑向孙鼎、戴洛。。。
“给我捆了。”
石青一脚踢飞羊琨,盯向诸葛裕。“从此以后,泰山郡纳入新义军下辖,所有人等都是新义军民部人员。若想保住性命、家人、富贵,必须听从新义军的安排。否则。。。”
四*晋风流人物
石青说出“没有北先驱”的时候,真正的北先驱踏上了北上之路。 *()
征北军大将王颐之和淮南坞堡大督护糜嶷遵诸衰之令,率兵由淮阴北上,过泗口、袭奔彭城、下邳。一路之上,各坞堡壁垒纷纷响应,彭城、下邳守将开门输诚。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玩儿一般,北先驱打开了北上中原的门户。
捷报飞马快传,不几日到了建康。
建康。诸氏别宅。
四十六岁的诸衰木然望着庭院里的一株曲柳。曲柳迎春早,春去倦怠的也快。此时的枝叶苍翠到了极处,暗绿中隐隐透出黄斑。
秋天即将来到。
诸衰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能让诸衰动容,确实难得。王导赞诸衰“皮里阳秋”,谢安誉诸衰“口虽不言,胸有四时之气。”诸衰沉稳非常人可比。
当然,能让诸衰动容的决不是这一抹枯黄。
五天前,诸衰带苻雄来到建康,敦请朝廷出兵北。令他想不到的是,朝堂之上一片反对声浪。朝廷诸公不反对北,只反对诸衰北。众口云云:诸国丈身份尊贵,不能深入险地,需另遣人率师北。
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诸衰明白,北事业太耀眼,大伙都想干。
朝廷诸公咄咄逼人,让诸衰感受到极大的压力,一时萎靡,免不得探春悲秋。
就在这时,王、糜二人的捷报到了。
“来人!快去宫中,向太后禀报佳音。”捷报一到,诸衰顿时忘记了曲柳枝叶上的黄斑,没有犹豫,立刻派人通知女儿诸太后。随后,自去梳洗换衣,整理仪容。
没多久,太后宣谕,召诸衰前往淑华殿议事。
诸衰缓了一缓,随后从容入宫。
来到淑华殿之时,朝中重臣到了不少,看到诸衰,个个面含微笑,无声地招呼示意。诸衰目不斜视,木然走到大殿上首,对着一道珠帘作揖。“臣诸衰见过太后,见过皇上。”
珠帘用的是南海珍珠;三千六百颗米粒大的珍珠串成三十六条珠链,晶莹璀璨,耀眼生花。夏末的穿堂风轻轻拂过,珍珠相互碰撞,叮当鸣响,清脆悦耳。
比珠帘更耀眼的是帘后倾国倾城的诸太后,年轻美丽的面容若隐若现。比珍珠相撞更动听的是诸太后的声音,清丽婉转。“免礼。国丈请坐。”
淑华殿两侧各有二三十张席塌。上面稀稀疏疏,依照各自地位,坐了十几人。
诸衰道声谢,转到右手第一张席塌上跪坐。他的对面,左手第一张席塌上,是一个温文谦朴的年青人。这是总理朝纲的会稽王司马昱。
待诸衰坐定,司马昱谦和一笑,道:“国丈,听说征北军前部已拿下彭城、下邳,廓清徐州。不知。。。”
尽管这个消息已经传开,司马昱话毕,殿中还是响起一阵兴奋得嗡声。
诸衰双目低垂,面无表情地回道:“不错。确有此事。”
“好!”诸衰下手几席外,一个穿着不文不武,不伦不类的中年人站起来,昂声道:“收复故土,诛灭胡丑,便在此时。国丈大人,谢某愿领豫章儿郎渡江北上,出安奉、进据汝南颖川,为征北军呼应。国丈以为如何?”
诸衰眼皮未抬,他知道说话的是征西将军谢尚。谢尚驻军豫章,这时候跑回建康,其意分明,是想在北大业中分一杯羹。
未等诸衰回答。殿里就响起一个清朗的笑声。“哈哈。谢征西说笑了。谢征西既名征西,何故征北?”
笑声中,一个风神俊逸,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飒然步入殿中。冲四周团团一揖。道:“听闻征北军北上,中原士民无不倒戈相迎,不费一兵一卒尽收徐州重镇。由此可见,石胡残忍暴掠,已触天怒,覆灭即在眼前。我大晋顺天应命,举仁义之师,解民众倒悬,旗号所至,三五万人马足以,何须劳命伤财,举全国之军北?再则,兵贵神速,如今征北军先部锋头正炽,一路北上,如沸汤泼雪;怎能为了聚合大军,延误时日,堕了士气?浩以为,国丈麾下征北军足以抵定中原,无需再遣王师。”
“渊源之言大善!”司马昱拍案赞叹。
说话之人是大晋建开将军、扬州刺史殷浩殷渊源。殷浩舌辨无双,乃江东数一数二的名士,也是司马昱最为看重之人。他一开口,殿中人大半点头附和。
诸衰暗自心许。不过,他还听出了殷浩的潜台词:北大业由征北军一军足矣,不需要征西大将军桓温擅自出兵北上。
前几天,征西大将军桓温遣使来奏:荆州军渡江北上,移师安陆,意欲北上赵。请朝廷允准。
这个消息令许多人像吞了个苍蝇一般,很腻味、很不舒服。
桓温算什么?一个不懂黄老、不解玄妙、不喜风流、目中无人的浊流。只因运气好,才立下抵定蜀中的大功,如今得陇望蜀,竟想把北中原的功绩收入囊中。这如何使得!
故此,这段时间,建康城内风潮如涌;话题是北,争论的焦点不是征北大将军诸衰,而是征西大将军桓温。士林清议,千夫所指,尽是桓温狂饽不逊、傲慢无礼之事。建康城有所不知,桓温北,此时已是有心无力。因为林邑(今越南)王文起兵叛乱,桓温部属滕畯率交州、广州之兵前去平定,结果大败。桓温后院起火,已顾不上北了。
听出殷浩的潜台词,诸衰知道,争论的结果出来了:绝不能让桓温主持北!
“真的可以吗?”珠帘后传来诸太后又惊又喜的声音:“蔡大人。你老以为如何?”
听到‘蔡大人‘这个称呼,诸衰眼皮抖动了一下,抬起眼帘注目对面第二张席塌。如果这个大殿还有一个人能令他动容,无疑就是此人。其他人不能,甚至会稽王司马昱也不能。
这个人就是光禄大夫蔡谟蔡道明。光禄大夫之职是蔡谟自己认可的职位,事实上,一年前他就已是侍中(宰相),朝廷早已颁旨,令其为侍中、司徒,领尚书事。可他一概辞去,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