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花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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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要慎重啊!”
时宜一看,其中有一句台词是这样的:“多谢王爷。”时宜不明白这四个字得用何种方法才能说到二十多秒呢!
“平均,平均,懂吗?!”
编剧大都多是天马行空,不大按常理出牌,她就想啊,既然时宜的手受伤了,索性就顺着剧情就让手受伤着上阵,稍微改了一下方式,又有了新的主意,那自然时宜悠闲的伤残假到此为止就正式结束了。好在手上的伤口经过缝合,几天下来倒是好了很多,新生出一圈粉红粉红的小肉,时宜总忍不住拿另一只手戳它。
这几天时宜受到了全剧组的源源不断的关怀,秦佳还说剧组的盒饭都好吃很多,算是因祸得福,不对,秦佳的原话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为今天早上是部重头戏,所以天不亮时宜和秦佳就起床早早到了片场,化好妆,换上戏服。时宜一身墨绿色的长衫,里面是月白色绣着梨花的对襟袄裙,用一根别致的雕着朵朵梨花的白玉簪子别发,楚楚动人平添几分娇弱。两只纤细的玉手扎着绷带,藏于广袖之中。秦佳一身鹅黄色叠韵水仙裙,头上绾着两个包子头,系着两根粉红色的绸带,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地,好不欢快!至于岳姗姗也难得换上了女装,只不过是简单的紫色长袍,外头罩着透明的白纱,三千青丝只用青绿色的绸带绾着,别无其他首饰。
徐导和编剧一遍遍讲明要点,因为时间紧迫,再过两天还要回横店拍摄上次未完成的戏份,所以希望一两条就过,时宜几个也各位慎重,台词也是一遍又一遍地修整,力求达到完美的效果。毕竟电影是给观众看的,要对每一位喜欢喝期待《末歌》的观众们负责。
“好了,各就各位,第五十二场第九幕第一次,action。”镜头慢慢推进四人,傅景誉一身玄色长袍,表情严肃沉重坐于床榻边上,时宜站在堂中央的不远处,神情紧张惶恐,双手不断绞着,秦佳跪在地上,低着头,而岳姗姗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屋子里一圈婢女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终于沛王爷发话了。
“查,细细地查!”傅景誉手一挥,把药碗扔到地上,喊道:“何伯,你带人好好盘问今日负责膳食的厨娘。”
时宜一怔,随即上前道:“王爷,此事闹大,似有不妥。”
“王妃娘娘说得对,要是被大家伙儿都知道军营里混了细作向我投毒,只怕会人心惶惶不安,扰乱军心啊。”岳姗姗看了时宜一眼,苍白着小脸,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道:“九思觉得娘娘说得对,请王爷三思!”
“卡!怎么回事,姗姗啊,你那个看时宜的眼神没有怨恨的,不对不对,重新来!”
“第五十二场第九幕第二次,action。”
岳姗姗深吸了口气,顿了半晌,缓缓道:“王妃娘娘说得对,要是被大家伙儿都知道军营里混了细作向我投毒,只怕会互生嫌隙,扰乱军心啊。请王爷三思!”
“哼,这毒都敢下到我身边人来,不彻查一番,怎么树威!”
没过一会儿,何伯便带来了今负责煮饭的厨娘,只见那厨娘还未到傅景誉跟前,就“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喊冤:“王爷明鉴,我这样的小厨娘怎么敢害越公子,啊,不对是越小姐!您看,奴婢都不知道原来越公子是个姑娘,更别说心存歹心了。再者,营中哪个不知道越小姐是王爷身边的人,奴婢怎么敢冒犯啊!就算个奴婢百个胆子,也不能啊!”这厨娘说得头头是道,傅景誉陷入一片深思。
但时宜一听这话,神情顿时一滞,登时退后几步,自己乃沛王爷的明媒正娶的正妃娘娘,可这厨娘口口声声道,床榻上的越九思是王爷的人,呵,这把自己置于何种境地!秦佳身为时宜的贴身丫鬟,又是陪嫁丫鬟,自然是向着时宜这会儿也听出厨娘的话里有话,分明是说她这样的小人物不敢谋害这越小姐,那自然是个大人物且是与越小姐不对盘的人,这不是明晃晃地直指咱们小姐了,于是也顾不得身份地位,张口回道:“你这厨娘口无遮拦,什么越小姐是王爷身边的人,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想必胆子是肥得很!”
“春萝小姐,奴婢,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娘娘高高在上,还有近几天也常来厨房……”厨娘低着头,说到这便不敢再继续说,只偷偷地看了眼时宜,眼神惶恐!
“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清楚,小姐来厨房,只不过是来给王爷做饭罢了……”
春萝尚未说完,就被傅景誉沉声打断:“你去厨房做什么?”
时宜看着他,玄色长袍,碧玉发簪,还是当年初遇时爽朗清举的贵公子的模样,可是细看,那眼神冰地像把刀子直戳自己的心窝。在军营了呆了这么多天,原以为亲近了些许,原来只要这一个眼神就可以将自己打回原形,时宜真想问问自己,也问问他,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王爷是在怀疑臣妾吗?”话虽如此,时宜依旧不卑不亢,眼神清明地紧紧盯着傅景誉的眼睛,想探个究竟,亦或是想给自己一个尘埃落定的答案。
越九思强撑这身体,急忙阻拦:“王爷,娘娘怎会是这样的人?九思想不出娘娘有任何想害九思的理由。自娘娘到军营,对九思疼爱有加,常常亲自下厨给九思还有王爷,这样的娘娘,王爷切不可听信谣言!这厨娘说话不老实,不施以刑罚是不会说真话的。”
亲自下厨?!傅景誉眯起眼睛,断喝道:“王妃可有参与今日的饮食?”
“这,这……”厨娘愈发小心翼翼,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要你说,你便说!”
“是是是,娘娘不曾参与今日的饮食。”厨娘跪在地上,恭恭谨谨地答道,却面露难色,最终还是下了决心,道:“可是春萝姑娘有来过厨房。奴婢不知道春萝姑娘……”
“你,你血口喷人!”秦佳和时宜这下确信了今日这一遭就是冲着她们来的,可是春萝是宁家小姐的替身丫鬟,无论是在苏州还是在沛王府,那下人都要尊称自己一声“姑娘”,可瞧瞧现在,连这小厨娘都敢随意造次,春萝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奴婢怎么敢!”厨娘连连磕头,光洁的地板上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额头也是鲜血直流,阁楼里一圈奴婢已开始小声议论,因此厨娘更有底气:“既然春萝姑娘光明正大,那就让何伯好生搜一下。”
越九思顾不得礼仪,抓住傅景誉的手,急道:“这,王爷怕是不妥……”
“好,我答应便是。”时宜站在一旁,淡淡开口道。
“小姐!”她的小姐,堂堂宁家二小姐,老爷夫人的心尖耳,还是王爷的正妃,怎可,怎可受这样的屈辱,秦佳眼含泪光,不由愤愤德看向榻上之人。
傅景誉点点头,“王妃深明大义,如此一来,若不是春萝,也可洗刷冤屈。来人,带着徐大夫去查查。”
“等等罢,既是怀疑,同我的阁楼一同搜了吧。”时宜斜斜地看了眼傅景誉,缓缓道,神色坚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的某一处一开始慢慢坍塌。
第二十五章:从无生有,从有失无
阁楼内一片肃静,下人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这王妃娘娘虽到凉州才数日,待奴才们谦和有礼,甚至亲自下厨为王爷洗手做羹汤。再看看榻上的越九思姑娘,同王爷出生入死,聪慧多谋,军营里那些糙汉子个个都夸越姑娘是军师呢,可要不是今日之事,大家都被蒙在蛊里,只道是个翩翩少儿郎呢!唉,所以这王妃娘娘才心生嫉妒,下毒陷害九思姑娘么?下人们自然不敢多问,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盼着这暴风雨早些过去。
只听何伯带着前去搜查的小厮“蹬蹬蹬”地上了阁楼,脚步声越来越近,秦佳跪在地上,心里头绷着一根弦。原来宁府何人不夸赞这样的好亲事,苏州哪家姑娘小姐不艳羡自家小姐的好运气,可是谁都不曾知晓,外人不知道,太爷不明了,就连老爷夫人都不懂得小姐内心的苦,嫁进这偌大的沛王府来,小姐以诚待人,体贴夫君,管家有方,然而呢,谁又把小姐当自家人。瞧瞧这些人,平时哪个不甜言蜜语,见到小姐嘴巴都像抹了蜜,现在却个个低着头,不愿站出来。想着想着,秦佳的身体不可抑止地颤抖着。
何伯不方便进内室,只在外面跪着回话:“回禀王爷,王妃娘娘和春萝姑娘的屋子里都没有搜查到异物。”
“晟儿,可否让本王看一下你的手?”
时宜禁不住一哆嗦,抬睫望去,傅景誉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好事的奴婢已然悄悄抬头看着堂中医的王妃娘娘,只见她脸色苍白,乌黑的双眸失了光芒,怔忪地盯着榻上的王爷,莫不是这□□藏在娘娘的手上?是了,天下哪有个杀手会把匕首藏在屋子里,古人说,世上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王妃娘娘前个儿骑马受伤,算算日子,现在也该痊愈得差不多了,可娘娘的手依旧绷得严严实实,这……
“王爷真想看吗?”时宜缓缓地伸出自己得手,贝齿轻咬下唇,今日王爷当真是要自己在众人面前难堪吗?时宜想赌一把,因此强忍着泪水,问道。
傅景誉看着时宜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踌躇着不能开口,榻上的越九思却出声道:“这虽能证明娘娘清白,但九思认为不妥。王妃娘娘是宁大学士的爱女,又是王爷的正妃,自然不屑于做这样龌龊的事情。九思身体也没有大碍,此事还是作罢了吧。”语毕,似是强撑不住,连连咳嗽,丝帕上飞溅点点血红。
“烦请王妃一证清白吧!”
“呵,”时宜垂下眼睑,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唇边勾起一丝嘲讽,却还是依言解开手上的绷带。
“小姐!”秦佳哭喊着一步步挪到时宜的脚边,抓着裙角,泣不成声:“小姐,我们回苏州吧,小姐!春萝求您吧,我们回去吧,老爷会替小姐做主的!”
时宜却不听,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只顾自己解着绷带,不发一言。
“何伯,请大夫过来!”
那徐大夫是城中出了名的大夫,医术堪比宫中的太医,请他来验证,自是公正不过。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徐大夫得动作,只见他先仔细察看了王妃娘娘的伤痕,因是地位有别,不敢多加研究,只好再仔细嗅那绷带,再从袋里取出银针,轻捻几次,只见那银针慢慢发黑。众人皆是一惊,跪在地上的秦佳顿时一松手,跌回地上,这怎么可能!
“草民斗胆,娘娘的绷带的确是沾染了些许马钱子的粉。”
“马钱子?”岳姗姗不禁追问道:“这是什么?九思烦请徐先生为大家细说一下。”
“这马钱子只要混入少许,便会导致中毒者出现窒息的症状……无力以及身体抽搐。中毒者会先脖子发硬,然后肩膀及腿痉挛,直到中毒者蜷缩成弓形。并且只要中毒者说话或做动作就会再次痉挛。毒性比那□□强烈地多,甚至对于尸体,仍然会抽搐,致使面目狰狞。不过好在九思姑娘并没有服用很多,救治及时。草民看过娘娘的受伤,已然开始结痂,因此这马钱子的粉不会渗到伤口里。”
“啊!”在场的众人不无大吃一惊,这样厉害的毒是要多狠毒的人才下得去手!可王妃娘娘看着面善心和,下手却毫不含糊。
“王爷,您一定要明察啊!”秦佳匍匐到傅景誉的脚边,含泪道:“小姐是怎么样的人,王爷不清楚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明白吗?”秦佳指着在场的人,厉声问道:“我家小姐自小长在苏州,久处深闺,怎么认得这样厉害的□□?”
“春萝姑娘此言差矣,九思自然明白王妃娘娘不是这样狠心的女子,但问题是有心人的利用啊!”岳姗姗不放过时宜一丝一毫的表情,适时插口道:“王爷,这马钱子这么难得,若是今日王爷不在军营用饭,那么九思只怕此时躺在这榻上的是王爷了!”
时宜一直没说话,只是笔直地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冗着袖子,一张秀脸虽然苍白,但神色却一寸寸变得坚定,定定地看着傅景誉,半晌才屈身缓缓道:“妾身无话可说。”
这几个字掀起惊天骇浪,岳姗姗叹了口气,喃喃道:“王妃娘娘……”
“小姐,你,你怎么能?!”
“是啊,妾身怎么能?”时宜一步一步地靠近,近到可以居高临下得望着这个她从前日日夜夜思念的夫君,再开口,声音凉薄无情,一字一个顿儿,似是叹息,似是无奈,似是控诉,每一个字只敲傅景誉的胸口。
“妾在京城,听闻王爷凉州有难,日夜难安,求了二哥来到军营,却不曾想过王爷身边已然有了佳人陪伴,呵,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待妾身都比不得这越公子。就像春萝说的,妾身家出名门,王爷这样带妾身,王爷叫妾身怎么容得了?”
这一声“越公子”偏在讽刺那扮作男儿身的越九思居心不良!
却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个局外人,说着他人心里的痛楚,自己未受分毫影响,甚至细看,时宜的唇边还挂着几味浅笑。
傅景誉听闻,摆摆手,叹气道:“何伯,送王妃娘娘回去吧。”
“妾身多谢王爷。”这地狱一般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不是吗?
岳姗姗只靠着枕头,也不敢多言,斜斜地看着,眼角上挑,似带几分得意,傅景誉起身,铁青着脸,准备甩袖离开,与时宜擦身而过时,只听到:
“王爷,您要记着,是您的计谋失了晟儿的爱!”
“卡,好。”徐导终于喊了停,难得一次拍摄这样长的时间,大家连忙收拾了一下,都匆匆忙忙地赶到监视器,都想看看自己得表现如何。
“不错,都挺好得,但还有些细节问题,我们仔细看一下啊!”导演退回去,重新按了播放键,抖了抖外套,满意道:“总体来说,都很不错。为了不打扰大家的情绪,我才一直没喊卡。”
岳姗姗站在一旁,也来不及整理衣上的血迹,就凑到监视器旁,娇笑道:“导演要是再不喊卡,我都快要忘词了。”因着上次拍戏没来,岳姗姗这几日时时刻刻不无小心讨好着导演,说话也是恨不得说到徐导的心窝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