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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篆香录-第10部分

小说: 篆香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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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五官明朗,当下流行的远山眉、涵烟眉蜿蜒清浅,显得太过柔弱。

    “拂云眉太太觉得如何?”云裳一面将应氏头发拢好,带上鬏髻,一面问道。

    拂云眉横平粗粝,倒是和她五官相配,

    “会不会看上去很粗鄙?”应氏担心道。

    云裳替她挑了一套翡翠镶金头面,比划着讨好笑道:“太太眉眼亮堂,五官艳丽,若是配上这碧色老坑翡翠,大气富贵,怎会粗野。”

    应氏满意地点点头,让她取出螺子黛,先给自己描眉。

    正打扮着,大丫鬟花容迈着小碎步急急进屋来,忐忑地看向应氏,小声道:“太太,三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嗯,让她……”应氏正应着,忽心头一惊,谁?三姑娘!

    她猛地一转头:“她来做什么?”

    云裳正替她带上水滴翡翠耳坠,刚把钩子穿过耳洞,应氏一甩头,正好拉到肉,吓得她慌忙松手。

    “哎哟哎哟!”应氏捂着耳朵叫起来,又一转头甩了云裳一巴掌:“笨手笨脚,只会在爷们儿身上下功夫的浪蹄子!”

    云裳和花容一并跪下来,连声告饶。

    应氏捂着耳朵呲着牙问花容道:“你来了多少年?规矩还不懂吗?不打发回去,还巴巴地跑来告诉我,存心想气死我?”

    花容忙告罪道:“太太息怒!奴婢原是挡着的,可三姑娘说,孝乃德之本,百善孝为先。奴婢阻她给母亲请安,便是阻她行孝,于家国礼法所不容。奴婢,奴婢不敢,只好……”

    应氏左耳仍生疼,暗暗嘟囔:“这孽障,一来就没好事!”

    她也狐疑,昨晚毓芝气冲冲来把灵芝告了一状,说她如何嚣张,如何自个儿跑针线坊去催冬衣。

    她还当毓芝又去招人生事。如今看起来,这灵芝果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招惹毓芝不说,还自个儿往自己枪口上撞。

    她来找自己做什么?自己什么时候给过她好脸了?连孝道都搬出来了,莫非一个人在晚庭里面关得快失心疯了么?

    她瞪一眼跪在地上的云裳,喝道:“还不继续给我梳妆?”

    又向花容道:“带去偏厅,让她等着。”

    灵芝还是头一遭来到琅玉院的偏厅,这是前院厢房隔出来的一个小花厅,想来是日常婆子仆妇回话之处。

    陈设却也比晚庭强太多。

    两尊一人多高的钧窑彩绘花鸟青瓷白釉瓶放置墙角,北墙与西墙各两把红木太师椅并浮雕暗八仙的红木高脚案,南墙一条长案,两盆开得正茂的金皇后绣球菊,一樽美人捧月青花梅瓶,一盏鎏金浮雕火焰纹蹄足铜香炉,正袅袅吐着青烟。

    烟气散开来,灵芝细细辨着,应是以沉香为君,辅以白芷、檀香、乳香、马牙硝,浸过蔷薇水,应还加了蜜炮制,只不知是什么蜜。

    正想着,门楹处环佩叮当,一个婆子打起帘子,恭敬道:“太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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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7章 庭院深深

    几个丫环先进得屋来,然后是盛装打扮的应氏。

    她身着松花绿地百子图对襟宽袖褙子,靛蓝蕃草纹织锦马面裙,一块松鹿团纹翡翠禁步,一头绿汪汪金灿灿的翡翠头面,两串雨滴翡翠耳坠,脖子上一串同色小指头大小个的翡翠佛珠,手上还两个绿得发幽的碧玉扳指。

    挑高着下巴,目不斜视进来,看也不看灵芝一眼,自顾自走到北面太师椅上坐下。

    一身绿看得灵芝掩嘴想笑,这可不是一只油亮亮的大蚂蚱么。

    当下便笑着起身,恭恭敬敬行了礼:“母亲安好!”

    前世她被封为灵心郡主入宫前,宫中曾派来两个教养嬷嬷教导她各种礼仪,坐、行、姿、语、神无一不受过调教,因而如今虽十岁,那已养成习惯的仪容姿态却分外端正大气。

    丫环这才上了茶。

    应氏见她身着月白半旧薄衫,头上只插了把铜簪,寒酸模样让她心头微微爽快。

    又见她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带着几分骨子里的贵气,言语间又毕恭毕敬,又浮上来一层无名火。

    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却占着安家嫡女的位置,休想分了毓芝一分好处去!

    想到此,没好气道:“不在晚庭好好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灵芝不待她吩咐,便自己在西墙太师椅上坐下,似聊家常般:“母亲忙于家务,怕是忘了,晚庭至今还未供炭,也未烧上地笼。”

    应氏心头窝火,一大早,这是给自己找茬来了。

    “你知道母亲忙,还拿这些事情来烦我?年纪轻轻,火力旺盛,冻个一日两日又如何?再说,这还没下雪呢,就嚷嚷冷了?”应氏捻着木叶纹建盏茶盅盖,小心翼翼将浮在红亮茶汤上的碎沫荡开,

    灵芝面色平静,还带微笑:“蕙若阁可是半个月前就供炭了。”

    应氏刚画好的两道眉簇成八字,酸着声音道:“长幼有序,不要凡事都想着和你大姐比。再说,毓姐儿身体弱,我看你气色倒是好得很,还能北院南院到处窜呢。”

    灵芝依旧不气不恼,小小背脊端正挺拔,不像是被训话,倒像是受赏一般,言语间却字字针锋相对:“母亲怕是看错了,灵芝日日都觉得冷,被单衣薄,若再冻下去,恐怕只好求父亲去寻医问药了。”

    应氏一早看出灵芝不对头,可这么句句顶着自己,半句不肯服输的模样,可真是让她捉摸不透。

    心中对她又是厌恶又是憎恨,这丫头什么时候长成了这般刁钻无礼的性子!还敢搬出安二老爷来压人!

    想到此,一声冷笑:“既如此,你就回晚庭好好养病去吧!”

    这是下了软禁之令!

    灵芝假装不懂,一欠身:“灵芝不敢只想着自己,还是要日日来给母亲请安的。”

    “你!”应氏被她堵得心口发慌,抓着茶盏的手微微打颤,这家伙,软硬不吃!

    正想着要怎么打磨她。

    花容进来在耳边轻声道:“太太,出发的时辰要到了。大小姐已经在房中侯着了。”

    应氏被灵芝缠得心浮气躁,一时又不知如何打发她,只想眼不见为净,遂冷哼一声道:“你的孝心我受不起,要炭要火还是要饭,自个儿找婆子去,别来烦我!”

    说完起身,扔下灵芝,匆匆去了。

    灵芝好整以暇地端起案上茶盏,茶汤红润亮泽,茶气醇香甘爽,是上好的古树龙珠。

    轻抿一口,甘醇入脾,香后回甜,温热适中,刚刚好。

    “姑娘,咱们真要自个儿去找婆子要炭吗?”小令略忐忑道。

    “当然,这可是母亲的吩咐。”灵芝说着,嘴角露出一丝不着痕迹的轻笑。

    四辆盖着宝蓝绣米珠垂帷的梨木清油马车,载着安大太太与安二太太、毓芝并一众仆妇,缓缓驶出了南城琉璃井胡同。

    毓芝自然听说了一大早灵芝上琅玉院要炭的事情,愤愤道:“娘,你说她是不是真穷疯了?跟要饭的一般不要脸,昨儿个要冬衣,今儿个要银炭,明儿还指不定要什么呢?”

    应氏脱口而出:“能要什么,还能把她的东西都要回去不成?”

    毓芝奇道:“什么东西?她有什么东西?”

    应氏忙道:“就是说她的月例银子吃穿用度什么的。”

    她怕毓芝再缠问下去,挥挥手,装作厌烦的样子道:“算了算了,不说那个灾星了,只要她别来烦我,该给的给她又怎样,反正安家将来是你跟敄哥儿的。”

    灵芝带着小令,从偏厅出来,只见前院中已空落无人,秋阳明而无力,懒懒伏在蝎子尾檐头,葡萄架子上还挂着几颗晚熟的紫玉珠子,晃晃悠悠,在深秋的飒风里打着转。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抄手游廊雕花方柱后,手指塞在嘴里,吧唧吧唧吮着,眼巴巴望着那几颗紫得发红的葡萄。

    “攸哥儿?”灵芝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小娃挪着短腿,往前走了两步,又有些害怕地看着灵芝。

    灵芝指指葡萄:“想吃吗?”

    安攸头点得似小鸡啄米。

    灵芝心头一酸,想到应氏的性子,这个孩子,怕是又一个安灵芝,吃不饱穿不暖。

    遂偏头招呼他到跟前来:“姐姐摘给你?”

    安攸一双眼睛渴望地看着她,又有些害怕,不敢再往前。

    灵芝直接踏上石凳石桌,将能够着的几粒葡萄统统摘下来。

    小令唬得直跳:“姑娘,小心!”

    灵芝暗笑,这便是中原女子与西疆女子的差别,西疆女子别说踩高爬架摘葡萄,骑马射箭、猎兽杀狼,个个英姿飒爽。

    若是无迹哥哥还在,她定要跟他学武,再不做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娇花。

    她将一捧葡萄递到安攸跟前:“拿着。”

    安攸抿着唇,看了看灵芝,又看了看葡萄,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来,抓起一颗就往嘴里塞。

    紫色的葡萄浆汁儿溅开来,糊得他小手下巴到处都是,灵芝掏出绢帕,笑着替他擦拭,一面道:“慢点吃,别着急,都给你。”

    忽的从廊下窜出一个婆子,一把拉过安攸,将他手中葡萄打落在地,凶道:“又乱跑哪儿去了?”

    安攸憋着小嘴,哇地一声哭出来,婆子朝他瞪眼一横,那哭声又小声小声地被憋了回去。

    想是因为哭而吃过亏的。

    婆子又看了看灵芝,也不打招呼,像躲瘟疫一般,拉着安攸就往内院走去:“说了不能乱跑,是聋的么?整日里就知道吃吃,人小嘴还刁,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村货!”

    小令在一旁气得不行:“这还是奴?欺侮少主,早该发配出去,就这么对小少爷?”

    灵芝面无表情,这样的话,更难听的话,她从丫环婆子口中听到过的不知凡几,淡淡道:“她们不是一向这样么?”

    小令想想自家姑娘的遭遇,点点头:“也对。”

    又道:“姑娘怎么不骂这婆子一顿?”

    她觉得现在自家姑娘可厉害了,大姑娘,太太,她都不怕。姑娘可是有老爷撑腰!

    灵芝无奈一笑:“有什么用?骂了她,回头她只会出气到攸哥儿身上,攸哥儿会更可怜。”

    小令想一想:“也对。”

    灵芝脸上的苦笑转为真切的笑,揪了揪小令的丫髻:“我说什么你都觉得对。”

    小令认真点点头:“对。”

    说完,二人相视一看,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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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8章 鸡毛令箭

    晚间的琅玉院又热闹起来。

    除了前来请安回话的柳姨娘,还有一众婆子。

    本来应氏回来的时候,心情是极好的。

    安家在新安郡时,尚算是扎根几代的钟鸣鼎食之家。

    可在京城,即便家中一个二品大员一个五品院使,到底是商贾出身,又是初来乍到,门槛便低了几分。

    这可是京师,不管走在正阳门大街,还是棋盘街,随便一指,便兴许能点到个五品官,随便一撞,兴许就能撞到个公侯伯爵,没有几代盘根错节的姻亲故交网,没有出上几个权臣军将,就不敢说自己是京师贵人。

    应氏虽然是武定侯府不起眼的四房所出,但毕竟是侯府小姐,小时也出席过若干京中金贵人家的宴席聚会,知道这些人,势如火眼,个个人精。

    武定侯府这些年后继无人,除了老侯爷曾荡平靖南立下军功以外,其子孙竟是文不成武不就,再无一人出挑,全靠祖先的封荫度日,在京中的名声日渐衰微。

    苏家虽也才来京中两年,却是金陵书香门第的大家,在京中门生故第旧友也不少,因此,对她来说,这是结交新贵的好时机。

    好歹结果还不错。

    虽说她不是什么诰命,也不是世家太太,但一来,安大太太内阁大臣夫人的身份,给她添了几分脸,二来,安家有钱。

    当初安大老爷为二弟上侯府求亲,她还觉得自个儿低嫁。不料安家是那般泼天的富贵,她再不埋怨安家的商户身份。

    后又飞来那样一笔横财,这些年,银钱这些东西在她眼中已是流水一般,竟不知安家已富贵到这种地步。

    她今儿个的打扮还不是最华贵炫丽的,那一头一身绿莹莹透着亮的极品碧玉翡翠,却也招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文景帝在位时,官场风气浮夸,穷奢极欲,侈靡成灾。因先太子谋反一案,先皇后对一众皇子赶尽杀绝,除了亲生独子之外,只有两个皇子活了下来,一个是病怏怏的颍川王,一个就是差点被逼死的当今皇上——河间王。

    因此,今上宣德帝算是贫寒出身,对富贵人家的奢侈之风最是深恶痛绝。

    登基后,为打击先皇后势力,查抄了朝中几乎一半王侯臣子的家,当即诏狱人满为患,罪奴成群结队,多少人家九族俱灭,血流成河,京中大族无不惶惶不可终日,最后,抄出的银两可抵四个国库。

    皇上大怒,下旨所有官吏士族,一律减俸少禄,若有贪墨受贿者,一律严处。

    在严律酷刑下,那些世代簪缨的官宦之家,财源顿减,安家这样的官商一体之家,反而成了她们眼红的对象。

    应氏想着一干妇人太太,围着毓芝夸赞的时候,心情就美得能飞上天,甚至想着,若是有更好的对象出现,不履应家的口头婚约是不是也可以。

    可惜,这样的好心情,在众婆子的回话中,渐渐消弥殆尽。

    “三姑娘要了二十斤银霜炭,四个炭盆子,三个手炉,还有两个博山炉一个宣德炉。说是二太太您的吩咐。”

    “三姑娘吩咐厨房每餐必送四素一汤,汤要热的,不能凉。”

    “三姑娘让三日内赶制至少一身冬衣出来。还订了狐狸毛披风,貂毛袖笼,貂毛大氅各两件。”

    “三姑娘要了冬日的妆花缎面棉被并夹绸帷帐两幅,炕上榻上灰鼠毛毡各两套。”

    “三姑娘……”

    应氏不耐烦她们一一再说下去,一面让云裳将她头面卸下去,一面挥着手道:“行了,知道了,你们都应了?”

    众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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