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妖物-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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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在脑中炸开!不是移头换身,苏强的脑袋、脖子,甚至是锁骨和大半个胸口都是人类。
虽然皮肤变成了灰黑色,但沅松敢肯定绝无嫁接的痕迹!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抿着唇走出去,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传遍四肢百骸,沅松终于忍不住冲出去。
他转到楼梯拐角,把刚才吃下去的米饭全都吐了出来。
吐完,有个镜人极其贴心的给他送过来一碗水。另一只“手”还托着个罐子,镜面上显示请用清水漱口。
沅松照做,却在心里腹诽:人类的体质真不咋样,换成他这点小场面哪会吐啊。
手脚发软走回去,那边的几个人状态都不怎么好。女人们窝在镜人的臂弯里,两个男人干脆坐在地上,背靠着走廊的栏杆。
只有唐镜端然而立,像一株开在风雨中的淡黄色美人蕉。
“神使,出了这样的事,镜神他老人家可有什么指示?”方家娘子歪在扶着她的那个镜人臂弯里,边说边时不时呕一下。
唐镜撇她一眼,面上带着笑容,眸子里却冷得像覆了层冰。
“这点小事何须惊动镜神他老人家?”
第74章 蜉蝣镜·匪窝?!
一句话把方家娘子堵得哑口无言,其他几个人也是紧闭着嘴,没有想要申辩一二的意思。
即使,在沅松听来这话也太混账了些。
既然是镜神,那就该是爱惜每一个生灵的。现在死了个人,还是惨无人道的死法,身为神使的她竟然说是小事?!
“是在说笑话吧?神使大人。”沅松把水碗放在镜人平如镜面的手上,笑道。
他的脸很白,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但那双眼睛却是半点不趋于权势威压的傲骨之意,唐镜,你们究竟还有几重身份?
该不会等一下镜神跳出来就是本该在沉睡的唐言吧?!
唐镜目光一凌,俏丽端方的冷视着他:“本使说不惊动镜神他老人家,但本使并未说不管此事。”
“镜,虽只是匠人手里的活儿。但身为镜神,也不是闲暇的神仙。人命虽关天,却关不了天下。凡是本使能处理的事,自然无需惊动镜神老人家。”
沅松学着白霜的样子扬了扬眉,瘪着嘴道:“按神使的意思,镜神手中还有事关天下的大事?”
“这不是你能打探的,识趣的就闭上嘴,本使自会还大家一个公道。”唐镜堵死了他的话,转脸看着房间。
恰时,沅松正好走到霍雄身侧。
“装个狗屁,找骂不是?”他一边擦着全是水珠的络腮胡子,一边鄙夷。死个人算什么?
死了才好呢!又少一个争宝镜对手。
要不是得在人前装一装,他早就跳起来拍手称快了。苏强这狗蛋,长得三寸高,脾气还不小。
死了活该!
“你喉咙里的鱼刺吐出来了?”沅松阴笑着站在他面前,歪着脑袋居高临下冷嗖嗖蔑视霍雄。
后者一听鱼刺,刚平静些的脸立刻涨红。
沅松冷哼一声,顺道踢了踢霍雄大喇喇伸着的脚。“怎么?爷爷的脚太高了跨不过去还是怎么的?你——啊——”
霍雄损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沅松结结实实踩了一脚。
“哎呀,不好意思。我刚吐完,手脚发软的,还真是跨不过去。呵呵。”后面的笑,沅松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脸上的粉掉了大半的铁山是这群人中最狼狈的一个,描过的眉都被揉花了。
但他的脸色最难看,白里泛青。每每只要一看到霍雄,他都会露出阴狠的目光,有种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势头。
沅松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却没有和他多说话。
昨晚沅松在松树上看见霍雄和苏强大吵一架,还动了手。只怕此时这里的几个人多半心里想的凶手不是妖魔就是霍雄。
当然,凶手不可能是霍雄。
对面传来一阵响动,镜人出来了。唐镜往前几步,看清楚镜面上的字后,招呼道:“诸位,请到隔壁落座。”
说罢,她又吩咐镜人将苏强的遗体烧掉,并寻一处好地方埋了。
“不行,那可是能寻找凶手的最佳线索。怎么能烧?”沅松扯住镜人的手臂,是黄铜浇筑而成的臂膀。
应该都是附了灵的,能懂别人的意思。
镜人停下动作,整个镜面的脸上现出两行字:请问这位老板有何吩咐?最好还是去找别的镜人方便些,我已经有任务在身。
还能来这套?!
“你站住,苏强的遗体不能烧。绝对不能!”沅松干脆抱住镜人的手臂,像个猴子一样吊在上面。
“成老板,镜人已经收集到了全部的线索。你要什么只管问它就是。”
唐镜揉着眉心,头疼的看着“成玉龙”。
沅松却瞎扯:“谁知道它说的是真是假?苏强再怎么说也是悬镜镇的人,我们还不能关心一下了?”
“你们悬镜镇何时开始学会互相照应了?”唐镜的笑容更冷。
沅松没接话,倒是其他几个人全都一脸疑惑看着她——咦?这话听起来怎么让人如此不舒服?
“一窝强盗罢了,本使愿意帮你们查真相已经是仁至义尽,别蹬鼻子上脸。”
唐镜猝不及防翻脸,话也说的刁钻刻薄。生意人有时候看起来确实挺像强盗的,但向她这样直接说出来的人,还没见过。
有意思,沅松抓住了一些东西,虽然此时还说不清道不明。
但有一点从未变过,那就是唐镜对外面的悬镜镇的厌恶。只是,她此时的身份是神使,这样说就不怕那个藏在背后的镜神跳出来骂人?
“神使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等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怎地就成了强盗?”
方家娘子柳眉一竖,扶着镜人勉强站直身子。刚从惊讶中回神的林仙窈也气鼓鼓,忿忿不平。
铁山和霍雄亦是不明所以,一个看唐镜,一个瞪沅松。
瞪他的是霍雄,像是再责怪沅松多嘴。不过,被察觉到目光的沅松扫一眼后,霍雄就缩着脖子别开脸。
不是怕,只是不想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杀意。
如此不知死活,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折磨死你!霍雄握了握藏在袖中的匕首,不动声色。
“规矩?你们悬镜镇何时真正规矩过?”
唐镜不怒反笑,挥开镜人蹲下来捏住瘫软在地的方家娘子的下颌。近乎同时,其他人全部被镜人制住。
沅松操控的成玉龙也被反剪双手按在一旁的墙上。
铁山和霍雄更不用讲,直接被扼住脖子,连动都不敢动。林仙窈则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
纵是见过许多商海风浪,领教过不少生意场上的阴邪手段,也不曾被吓成这副模样。
“每来一批人,我就得提醒一遍。悬镜镇就是一窝强盗、山匪!吃人不吐骨头!”见方家娘子瞪着眼,唐镜笑得越发灿烂。
她手下用力,将方家娘子的眼泪花花都捏出来。
“呵呵,你好像很不甘心自己的镇子被说成这样啊。不过,你听好了,镜神从未要过什么人牲!他要的,是一场真正的祭祀!可你们呢?杀了多少同伴?”
唐镜将脸凑近方家娘子,美眸里像是要窜出火来。
“还有,全鱼宴很美味吧?吃着自己的同伴的肉喂肥的鱼,心情如何?嗯?”唐镜笑得像是数九寒天。
除了被沅松控制意识的成玉龙,剩下的人又是一阵狂呕!
第75章 蜉蝣镜·明镜止水
世间种种悲酸苦楚,莫过于一场绝望的别离。
“强盗和山匪的后代,终究是骨子里长着拔不掉的恶毒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执迷不悟到几时!”
唐镜甩开方家娘子,自宽广的袖袍中摸出一面铜镜。
“山高水长,尔等一天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祭祀,哪怕山坡变成平地、镜湖也彻底干涸,我依然不会放过你们、放过悬镜镇!只要,悬镜镇上还有人活着。”
她一叠声的说完,字字如同利刃,扎在一头雾水的众人心上。
沅松从未见过这样的唐镜,阴狠似冬日里的霜寒,却又带着迫人呼吸的悲怆。是她前些日子同他说过的唐家的事?
可她不是说当时还没有悬镜镇吗?
为何现在又像是要把这笔血债全都算到悬镜镇的人头上?沅松不明所以的仰着头,眼见着唐镜将手里的小镜子翻过来。
纤长白皙的手指环在镜子周围,唐镜冷冷瞧着他们。
“有些事,终究是要提醒一下的。至少,能让你们死的明白。可惜,苏强却不明不白的先死了。”唐镜冷哼一声。
镜子随着她的移动,镜面泛出淡淡的水纹似的波动。
淡黄色的荧光从镜中飞出,像是不得安息的灵魂。
她猛地将镜子朝镜湖的方向一甩,镜子被许多光点托着,一点点沉到湖面……不对!沅松瞪大眼睛。
那镜子的模样,不像是下沉,反而像是被那些光点托着缓慢飞升。
难道是因为他被按着,脑袋偏低,只能从栏杆的缝隙看见镜子。角度不同,所以产生了错觉?
也不像,这种飞升的既视感也太过强烈了啊!
“妖孽!你不是镜神的神使!苏强就是你杀的对不对?你现在想对我们做什么?”霍雄红着眼大喊。
铁山呸一声:“敢做不敢当,杀死苏强的怕是你吧?”
他斜着嘴,脂粉脱落的脸看起来竟有些吓人。方家娘子和林仙窈齐齐转向霍雄,目光惊恐。
霍雄急了,在镜人的压制下奋力挣扎:“放你娘的狗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
“在我们这群人里面,有本事斩杀那种大虫子的除了你还会有谁?”铁山笃定了杀人的是他,“还有,昨天你亲自放言要杀死苏强的!大家都听见了!”
“胡说八道!看爷爷不撕烂你的嘴!”霍雄唾沫横飞反驳。
铁山脸上的脂粉因他的动作又掉了好几块,露出泛青的脸色来。“你肯定在想,我们所有人死了才好,你想独吞宝镜和其他的镜子,你不是好人!”
“你个偷看人家沐浴的混蛋就是好人了?整天娘兮兮,其实心思比谁都肮脏!”霍雄像是豁出去般狞笑着。
方家娘子和林仙窈动弹不得,脸却是一个比一个黑。
一声长笑打断二人的咒骂,唐镜飞身而起,似叹息更似愤恨道:“不管过几千年,骨子里的种,都是变不了的。”
“如此也好,取走尔等性命的时候,也不必生什么愧疚。”她跃出栏杆,衣袂飘飘朝湖边而去。
近乎同时,剩下人也被镜人提着飞出去。
唐镜端端落在湖边时,那面精致的小镜子恰好触到水面。沅松和剩下的四个人被丢在岸上,又遭提起来,迫使他们看着湖面。
“你、你你,想、做做什么?”方家娘子战战兢兢。
这里只怕除了沅松,所有人都强忍着怕得恨不得昏过去,却又被疼痛折磨得不得不清醒的惊惧死死抓着。
唐镜双手向前平摊,而后又在虚空中画出众人看不懂的图案。
“想让尔等死得明白。”她说着话,却连目光都不舍得往这里移一下,唇角勾起,“不过你们放心,为了不引起怀疑,届时会有镜人扮成几个人的模样回去的。”
什么?!林仙窈张大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是说,过去、过去回去的人,其实是这种鬼东西?!”铁山头上的青丝垮下来,遮住了他鬼魅似的脸。
唐镜只是笑,并不回答。
但她这样的反应无异于给了肯定的答案,在场的人,包括沅松都感觉腿软了一下。他联想到了一些东西,但那样的推测太过让人心悸。
沅松不愿意去细想,现在的他只想看看唐镜要给他们看的是什么。
镜子入水,淡黄色的荧光在入水处飞舞几息之后,猛地成圆圈状朝四面紧贴着湖面散开!
一圈淡淡的水纹和那些荧光一起扩散开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镜止水”。
没错,就是明镜止水。湖面从镜子入水的地方开始,被水纹“扫”过之后,变得如同镜面一样。
甚至比沅松第一次看到的镜湖还要像镜子。
或者,该说那时候只是像。而现在,整个镜湖已经是一面大镜子了。唐镜收回手,一步步朝湖水走去。
她这是要做什么?
“喂!”沅松大喊一声,却被镜人一巴掌拍在后背上,痛得只能咬着牙喘气。这些个铜疙瘩,打人也太疼了啊!
好在他现在只是控制了成玉龙的识海,要是和成玉龙彻底精神贴合,还不直接被劈昏过去。
其他人也是瞠目结舌看着唐镜。
一圈淡淡的荧光窜到她的裙裾边缘,在湖面和荡开的仿佛花朵般的裙裾旁飞舞。她踏上湖面,竟没有掉下去。
当然,若她真是神使或是妖物,能做到这样不足为奇。
只是湖面,最奇怪的当属被她实打实踩上去的湖面。竟然半点波纹都没有,真真像是走在镜子上。
太阳隐到云后,风拂起她的衣裙。
外层的半透明鲛绡罩着里层鹅黄的裙衫,莲步轻移间,青丝飘扬,竟和飞舞在水面上的蜉蝣有几分相似之处。
沅松呆呆看着她,脑子里无端端滑过那样一个诡异的想法。
不过,他还来不及细想,唐镜就再次腾空。荧光随着她的裙裾飞舞,飞到丈高的地方,她忽然一个翻转,头朝下伸直了手落下!
手指所触,正是方才铜镜入水的地方。
原以为她会那样直接钻进水下,岂料忽然荧光大盛,唐镜整个人忽然消失……
第76章 蜉蝣镜·唐玉章
只剩下一件飘飘扬扬的鲛绡缓缓坠落……还有密密麻麻的蜉蝣扑闪着翅膀在镜子似的湖面上飞舞。
那些蜉蝣长着鹅黄的翅膀和身体。
越往外侧,特别是翅膀和尾巴,都逐渐变成半透明。岸上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包括脑子嗡嗡作响的沅松。
唐镜是、是蜉蝣?!
为何他之前一点妖气都没感觉到?是那面镜子吗?沅松急急看向水面,几乎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蜉蝣们纷纷散开,再扎向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