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满常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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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柏树根,张力雕刻了好久都没有完工。国庆七天,他和杨灿一起玩了三天,在厂里工作了四天,用了六个晚上来摆弄它,都还只是打磨抛光,削出了基本的轮廓。这样拖延到国庆后的一个星期六下午,他打电话问杨灿在哪儿,说如果不在香子沟的话,现在、立刻、马上回香子沟。
杨灿正在市里的一家高级发廊舒舒服服地坐着剪头发,听到他莫名其妙的发号施令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但转念一想,这手机是自己的,砸坏了他才不会赔,于是她把眼珠子转了两转,换了一副调笑的口吻,说道:“哎,你一到假期就往我那儿去,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你这样,可要让人家已婚妇女芳心欲碎哦!”
还记得有天傍晚,她正在和张力吃饭,覃婉兮打电话过来,对张力一番嘘寒问暖。杨灿见他眉眼含笑,话语温柔,更称呼她为“婉兮”,和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不舒服,等他说完后一阵含枪夹棒、冷嘲热讽。张力完全不在意,只说道:“看到全世界的女人为我争风吃醋,我感到无上荣耀。”杨灿顿时作呕。后来覃婉兮再打电话来,杨灿自觉地走到一边去,自动屏蔽这样的杂音。
但是这会儿杨灿真心不想再往那黑森森的山旮旯去,采购部的一个帅哥约她今晚看电影,她答应了。
“你得陪着我刻那棵树根。”张力的语气生硬,不容她反驳。
可杨灿偏要跟他对着干:“凭什么呀?我又不想长命百岁,不需要什么弥勒佛辟邪!”
“好吧。”张力挂了电话。
这么好说话?杨灿有些难以置信,但转念又想到今晚有帅哥陪着看的电影,且把这厮放在一边。那帅哥是真的帅,身材健硕,比张力还多了些体育明星的阳刚气,杨灿偷偷观察了好久,有一次还在矿口无意间看到他脱下上衣、那鼓鼓的九块腹肌的模样,当时她就流口水了。她想着张美人要搞不定的话,这个也不错——总得弄个备胎吧不是?
头发修剪好了,她看时间还早,不如先回趟家,睡个一小时的美容觉,等着帅哥来接就ok了。
她打着好主意,梦想着今晚的好事,乐悠悠地把车开回“枫桥韵泊”,乘电梯上楼,开门时发现只锁了一个锁点,一股凉气刹那从脚心直窜到头顶——尼玛该不会遭贼了吧?
她猫着腰,抖着心子,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玄关地上放着一双terrex的户外运动鞋,这不是……
她“嘭”一声摔开门,捡起那双鞋子就朝着客厅某处砸过去,怒吼道:“青天白日的,你闯人家清白少女的闺房,你耍流氓啊你!”
张力意态轻松地看着那双鞋子呈一个短短的抛物线落在沙发转角边,轻啜一口杯中的水,说道:“这房子是我的,我想要什么时候来都不违法,至于你是不是清白少女,呵!我怎么知道?”
杨灿想要一把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早知道这个恶魔在这儿守株待兔,我特么就不该回来,在街上转他两转,那时间不就到了吗?话说他居然留了钥匙,到底是居心何在啊啊啊……
“还有什么准备的没有?没有的话就出发。”张力又说。
“不想去!”杨灿想要快刀斩乱麻,一口咬定三个字,看你能奈我何?
“那我马上把今晚约你的人开除咯!”张力的薄唇抿出一抹笑来。
“啊!”杨灿瞪圆眼停顿了一秒,继而——“你你你……你监视我!老娘我不干了!你居然监视我!”她真气得跳脚,只差没扑上去把他撕烂。
张力回头瞅一眼她胀红的俏脸,看了一星期覃婉兮那张脸后郁闷的心终于得到了纾解,笑道:“你有资格让我监视吗?告诉你吧,我手下的好几个员工都是退伍兵,是小天的战友。今儿这事还是那小子自己漏的嘴,说是追到了采购部大美女,正得意呢!”
这下杨灿的脸胀成了猪肝色,气怒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仰头叉腰哈哈一笑道:“对呀,我跟他是金童配玉女,郎才配女貌!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张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还是读了一点书的,不算文盲。”
杨灿气昏了头,一时没明白自己怎么掉起了书袋,又给他抓住了小辫儿,忽然觉得很没趣,先泄了气焰道:“算了,不和你吵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张力低低地笑起来:“果然,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洪水你就泛滥,说你不是文盲还真表现起来了哈!”
“……”
杨灿进屋收拾了些东西出来,见他已穿好了鞋,站在门口如玉树临风,可惜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到,心头到底烦闷,忍不住又要说嘴:“你是总裁你霸道,可我就想看电影,你怎么不霸道一下呀?”
张力附身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露出暧昧的光来,语声诱惑:“你要我怎么霸道?”
杨灿呆愣了:“怎么霸道?”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霸道?我是脑子抽了才说这个话了!
但她随即醒悟过来,撩了一下新剪的头发,轻佻笑道:“嘿嘿嘿嘿,你说呢,帅哥?”
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每次张力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来就偃旗息鼓了,他直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要看以后可以在网上看。”
杨灿还以为他会说“我陪你去看”,万没想到得到这一句,沮丧之外又加愤恨,鞋也不穿了,鼓起腮帮子道:“人家上杆子地给你打电话,要你陪,要你天天守着她,你却偏要死拉活拽地硬要我去守着你雕刻弥勒佛,你说你有意思吗?”
“麻雀同志,”张力皱起眉,语气忽变威严,“我命令你从即刻起驻扎香子沟,直到我的根雕完成为止!”
杨灿看着他如此模样,心下震悚,愣了愣,弯腰一边穿鞋,一边嘴里咕哝:“干什么嘛?真是!”
两人乘电梯下到停车场,杨灿扫了一圈,没看到他的车,知道他又要坐她的车,无奈翻着白眼给他拉开副驾驶位的门,嘴里说道:“你那助理给你这个待遇没有啊?恐怕得反过来吧。”
张力并不回答她的话,钻进头去把座位靠背拉倒,说道:“我很累,要睡会儿,到了叫我。”
杨灿从没见过他这样,怔怔地看他仰靠在座位上,双眼紧闭,面色果然有些疲惫,想要继续调戏的念头咽了下去,给他关上门后,绕到另一边去开车。
吃过晚饭后两人沿着清江河走了一圈,回到小院张力就开始工作。杨灿看了一会儿有点无聊,就到屋里去拿出一本书来读。房间里安静如水,时间悄悄流走,有一丝温暖的气息氤氲其间。
杨灿起身上了趟洗手间,回来再看那棵树根,人物的头部已基本成型,可是并不像弥勒佛呀!
“喂,是你瞎还是我瞎呀?你确定这是圆头大脑、一根毛都没有的弥勒佛?”
“嗯,有点眼水。确实不是弥勒佛。”张力站了起来,也去上洗手间。
杨灿仔细看那颗头,细密的头发挽成一个髻,细密的皱纹如线般刻在额头上,两弯细细的眉,眼睛还没有刻出来,但明显这是一个老婆婆。
“喂,这有点像那天那户人家的那个婆婆诶!”杨灿等他再次坐下后说道。
张力笑了:“是她。”
那天他们把衣服烤干换了后,杨灿把那袋吃食递给女主人,女主人怎么都不肯接。杨灿一急,跑到她家厨房去放在了灶台上,出来时,只见婆婆捧着几个青中带紫的好像瓜瓜的东西塞在张力手里,满布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后山上摘的八月瓜,你们带回去尝尝。”
杨灿没有吃过这种瓜,尝一口,甜到心里,分了两个给张力和小天,剩下的全被她解决了。第二天张力就带着她去山里找了好多。
“不是要雕什么弥勒佛吗?怎么想起回到人间了?”
“佛说我修为不够,不可亵渎圣灵,还是吸点烟火气好。”
“切!”杨灿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大赞他这样的作为。
第二天张力继续雕刻,婆婆的眼睛、鼻子和嘴出来了,那眼中的笑意和嘴角弯起的弧度惟妙惟肖,仿佛她本人就站在面前。杨灿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去世的外婆来,好像她还把自己抱在怀里,掰开一块米花糖一边往她嘴里塞,一边温柔地说:“乖灿灿,莫哭咯,外婆给你吃糖糖。”眼里立时起了一层泪雾。
“想起谁了?”张力回头恰看到她的表情,问道。
杨灿抹了一把眼睛,低声说:“外婆。”
张力心有所感,默默地不说话。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的沉思,杨灿左右一看,说:“是你的。”
张力心念一动,说道:“你帮我看看是谁打来的。”
“呵,人家追得紧呢!赶紧回去陪吧!”杨灿还当是覃婉兮,一口气顺不过来,瞪一眼屏幕,却立马转换笑容,滑过接听键,欢呼道:“阿木啊!阿木啊!”
张力听到这名字,一把夺过手机,说道:“豆儿,你终于想起我了!”
“哥,我有事求你。”苏木的声音有点忐忑。(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五十九、心难舍
(全本小说网,。)
她说了“求”字。十多年来,苏木从来没有求过自己,她明知道自己可以给她很多,可以是她最忠实的依靠,可以是她最温暖的港湾,可以是她最坚实的庇护,可是她说:“我是一棵树,一棵独立生长的大树,只要有阳光雨露就能茁壮成长的大树,不需要依靠谁!”而今,她竟然来“求”我了!
会是什么事呢?仿佛心电感应,张力的心也在隔着苏木千重山万重水的此处忐忑起来。
“怎么了?她说什么?”杨灿见他皱着眉,一双勾魂的桃花眼楚楚动人,忍不住芳心震颤,化作了万点涟漪。
“哥哥,你在听吗?”苏木没有听到他的回应,语气转为焦急。
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那么亲切,那么惹人想念的声音!原来自己还是做不到潇洒放手,只是隔了两个月,这声音就可以把心灵的每一处填满,不留一丝一毫的空隙。
张力想起她走后来过的第一个电话,中秋节时的短信,温暖的情愫好像鼓满风的船帆,誓要一鼓作气,航行到有她的彼岸。
“什么事?你说。”
“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我爸爸生病的事情吗?”
怎么会不记得?那棵桂花树下,14岁女孩的倾诉他永远都记得。
苏木说,刚进入一字头年纪的她有天清晨起夜,却见客厅里开着灯,爸爸捧着头在走动,妈妈在旁边端着水杯着急地问:“好点没有?”爸爸说:“好点了,我坐会儿,你再去睡吧。”苏木被吓到了,跑过去扑进爸爸的怀里,仰头问他:“爸爸,您怎么了?”妈妈忙过去拉开她,对她说:“爸爸只是有点头痛,没事了。”
苏木说,有一天爸爸正给她们上课,突然捂住嘴冲出了教室,她追出去,见爸爸进了男厕所,出来后脸色惨白,浑身无力,扶着他的老师说苏老师又呕吐了。
苏木说,爸爸给她讲作业时开始把书本拿得很近,上课时有坐在教室后面的孩子搞小动作他都看不见,他的视力下降了。
苏木说,那天她玩耍后回到家,爸爸正对妈妈大发脾气,把椅子都砸散架了。
苏木说,爸爸晕倒在地上了,爸爸被送进了医院,爸爸再也没有回来。
张力放下刻刀站了起来:“豆儿,你、你是不是也生病了?你在哪里?快跟我说你在哪里!”
杨灿也惊得站起来,靠近他的手机大声说道:“阿木,你别吓我呀!”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没有说清楚的话让张力和杨灿这么紧张,苏木赶紧笑着说:“不是我。我可比牛还健壮哦!你们别紧张啊先。对不起啦,且听我慢慢道来。”
张力松了口气,又有些气恼:“我会被你吓得老掉五十岁的。”
“我也被你吓得花容失色啦!”杨灿也趴在张力身上大喊,浑没注意前胸贴在了他身上,两人气息交融。
张力全副心神都在苏木那儿,其他的一概没有反应,听到苏木说没生病,说话的语气也正常,方知关心则乱,且坐下来听她怎么说。哪知这一动身子,才发现杨灿竟然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鼻子里有她淡淡的兰花香,后肩背处更有一团柔软,那种失神的感觉如激射而至的箭般贯穿全身,心驰神荡之下,慌得手机颤了两颤,厉声说道:“坐好!”
杨灿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亲密接触了,羞得晕生双颊,忙乖乖坐下,心下却又感到奇怪加沮丧:尼玛你不是千帆过尽、万花阅览过吗?怎么还装那啥?难道我的魅力真那么差,竟入不了你的花花眼?
“哥,你在吼杨灿吗?”苏木在电话里听到了声音,好奇问张力。
“没事,她不小心踩到我脚了。”张力只得撒谎,一张脸由红转黑。杨灿像看到了最精彩的变脸术,心下冷嘲,当真出脚狠狠地踩了他一下。
张力已经稳住了心神,因此面不改色,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当是脚被挠了一下痒痒,对着电话说道:“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我一个学生生病了,需要一大笔治疗费,他家里出不起了,你能不能资助他一下?我身边有点钱,但是不够。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借你一点,再慢慢还你,你要多少利息都可以,好不好?”苏木再不迟疑,清楚说道。
但是张力却只觉出她话里浓浓的距离感。是了,从来都是这样,她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他,真正亲近过他!
“我做生意是要讲回报的。我把钱给你了,会得到什么好处?”他冷声道。
“说明你为伟大的慈善事业做出贡献了呀!做公益的人最可爱了,么么哒!”
“我的每分钱都来之不易,不做慈善!”张力话声冷硬,可听到她娇俏的声音,心却软了。
“我知道你们南江捐建了好几所希望小学,你自己也资助得有贫困大学生。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