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满常山-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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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婉兮蓦地紧张起来:这会不会是要把我调离他身边的节奏?
“当的时间长了,摸到了一点点路子而已,哪有什么经验?我在迅风就完全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
“你做得很好。”张力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再转着酒杯端详着里面的液体,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我这儿都是干技术活的,确实不太适合你。”
真是这样!
覃婉兮的心瞬间缩紧,忙干笑两下,也端起酒杯喝酒。
“不过就像你说的,时间长了,自然熟能生巧。我看好你!”
就像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眼见得刽子手的刀已经挥舞起就要砍下来了,忽然一骑绝尘,自远而近大喊道:“刀下留人!”覃婉兮提起来的心就那么“咚”一下又坠落下去。她抬眼看过去,张力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真诚,干净,不矫饰。
她迅速抓起桌上的酒瓶给张力和自己满满地斟上,笑道:“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得到老板的表扬,我敬你一杯!”
“叮——”
酒杯相碰,两人一干而尽。
张力隔着酒液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惊艳的女人,姿容还是那样的绝美,举手投足还是那样的动人,哪怕是小小的伪装都自带风韵,然而,她却已不再能在自己的心海中荡起任何细小的波纹,只余下一声叹息。
“你刚才向我要的东西我给你。”他放下酒杯,容色恢复了平静,盈盈浅笑。
覃婉兮被他不停变幻的举动搞得一惊一乍,紧张的思虑却在此时峰回路转:他提起我当班主任的事,不就是在告诉我爸爸只是他们团队的一员吗?公司新品是团队合作的结果,就像一个班委干部,把他单独抽出来了,班级管理还有意义吗?还有,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以前我们家有一件根雕作品,雕的是一头卧在地上弯着脖子回头看的水牛,那天我收拾父母的遗物时发现它好像不见了,我想起苏木说过你很喜欢根雕,所以就猜测是不是我爸爸送给你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把它还给我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念想。”这番话她说得面不改色。
张力却将一副笑容变作了万点哀戚,平静的语调更显低沉:“是在我那儿。当初覃工送给我的时候,是激励我要带领公司搏个好彩头。现在覃工的愿望基本上算是实现了,他却……对不起!”
他深深地低下头去。
覃婉兮暗暗舒了口气。好险!难道他真的发现了?是借此警告我?既然如此,不如……
“明天我让小天把它送到你家里去。”张力抬起头来,已调整好了神色。
“不,我要把它放到老屋去。”
“行,到时小天陪你过去。”张力爽快答应。
“谢谢。诶,对了!我对公司的很多事情都还不太了解,今天去看望杨经理,听他说公司产品的原材料是独家所有的,好厉害!我还一直以为有好几家公司在香子沟开发呢!”
说出这些话,覃婉兮的背心已一片汗湿。她盯紧了张力,看他如何表现。
让她失落的是,张力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表情变化:“这是我的错,没有在你来公司之初给予你足够的学习培训。是,原材料归我们公司独有,其他公司想要进来只有一条路可走——从我手中买过去。”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眸光深处犀利地闪了一下,好像剑客的剑在鞘中微微一露头。但寒光闪得太快,覃婉兮并没有看出来。
“真有这么强啊?我就不信别家公司出不起比咱们更高的价。”她做出非常惊讶的表情来。
张力浓眉一扬,掷地有声:“就是这么强!香子沟的东西由我南江说了算!”
这两句话好像天神在空中发出的谕旨,声震寰宇,覃婉兮只觉浑身一颤。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张力的另一面,她突然手足无措起来: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在你面前我不该这样的。”只在瞬息之间,笑容重新展现在张力的脸上,眼中已是柔情灌注。
覃婉兮的手脚逐渐冰凉,如此变化多端的张力,哪一面才是他的真面目呢?
“为什么在我面前不该这样呢?”她失了方寸,觉得自己很傻,傻到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你是我非常敬重的覃工的女儿。我说过,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覃工本人。”
他这话说得很温和,覃婉兮却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好像有一双她看不见的眼睛,终于在某个角落窥见了她人生中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试做镇定,莞尔露出一笑:“谢谢。我为我爸爸感到自豪。啊,我差不多了,你呢?”
张力笑得越发温和:“是,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自从上次一起吃过酸汤鱼之后,覃婉兮不再提起酒后驾车的事。或许是之前的一连串打击让她失去了安全感,而张力让她重新找回了安全感。
但是今晚,她注定是茫然的、无助的。
车到“枫桥韵泊”,她对张力说:“就到a2街区门口吧。我想走走路,消消食。”
张力没有拒绝,在门口把她放了下来,两人别过。
梓城秋日的夜晚,缠绵的夜雨最是磨人,一滴滴,一声声,打在树叶上、花丛间,是一支没有变奏的乐章。走过路灯处,透明的雨线在昏黄的灯光中清晰可见,远看时又如一层飘忽的薄烟。
她撑着张力递给她的一把伞,竖起风衣的领子抱着自己,一步挨着一步地前行,静听雨滴洒落伞面,心内堵满了排解不开的愁闷。
家里的灯是亮着的,她推开门,吴谦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并没有给她一个回头。
“你回来了。”她习惯性地和他打招呼。
仿佛就等着她这一声,吴谦站了起来,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伞撑开放在客厅的地上,再走到她身边,把她拉到怀里,抱紧了她。
“你干什么?”她心头厌恶,想要去推开他。
“你又和张力去喝酒了?”吴谦终于发声,语带愧疚。
堵得憋闷的情绪终于冲开了一个裂口,覃婉兮奋力去推他,大声怒斥:“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吴谦的双手好似铁钳,把她牢牢地箍在他怀里,温声说道:“婉兮,对不起!我说过,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照顾你。”
“你抽什么风?”覃婉兮的眼圈红了。
“我看到你抽的烟了,你这样子我很心疼。对不起!”吴谦把头埋进她的秀发里,低声哽咽。
“你特么……”
覃婉兮颓然垂首,浑身好似散了架,汹涌的情绪化作咸湿的泪水如海潮般冲上眼眶,终至嚎啕大哭。(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六十四、暗夜雨
(全本小说网,。)
他们的家在12楼,听不见外面的雨声,暗夜中唯一的声响只有覃婉兮的哭泣。吴谦静静地抱着她,心内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他还爱她吗?也许还是爱着的吧。犹记得相爱之初,什么都没有,哪怕只是坐在校园的一棵树下看天空中的流云,两人之间都是温馨的气息。后来呢?后来呀,生活中那些早就存在的沉渣慢慢泛滥出来,经年累月,磨蚀了他们的爱,淡褪了他们的情。
生活本就是诗意与琐碎并存,情怀与庸常共生。有的人可以在琐碎与庸常中看到花的世界、叶的天堂,他诗意地栖居着;有的人在琐碎与庸常中随波逐流,迷失自我,再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哭声渐渐稀疏,最后变成了细碎的抽噎,覃婉兮说:“我想泡个澡。”
“好,我去给你放水。”
吴谦松开她,去卫生间给她放了满满一缸热水,再滴了六滴玫瑰精油,看着她把身子埋进水中,才退了出去。
他的细心一如既往,穿过岁月的尘埃,好像没有流失一分一毫,但也许就是这样细致入微的付出让覃婉兮习惯了被呵护,习惯了被疼宠,习惯了不用去考虑他的感受而认为一切都理所当然。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习惯了就会上瘾,就会在哪天吴谦不再给予的时候她的天崩塌了,而吴谦罪孽深重。
覃婉兮闭上眼,水中的精油因子慢慢渗入她的皮肤,她的神明逐渐得以回笼并清晰起来。
是放弃还是继续,这是个问题。
放弃了会如何,继续了又该怎么做,她需要好好想想。
她睁开眼,抬起左手腕看那一条红痕,颜色已经转淡了,伤痛却宛在昨日。
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吴谦站在阳台上抽着烟,没有开灯,烟头在暗夜中闪着一星红光。
他是很敏感的人,自从在酸汤鱼火锅店看见覃婉兮和张力在一起后,他就一直注意观察覃婉兮的一举一动。她越来越好打扮了,美得过于妖娆了。男人的嫉妒心像地下的岩浆在他体内沸腾,他不再去冬梅那儿留宿,哪怕再晚他都回来,夜夜频繁地纠缠她,愤恨地期望那嫉妒可以在她身上得到彻底的发泄。是在哪天晚上呢?他去卫生间冲洗完后回到卧室,却发现覃婉兮并不在床上。然后,他看见她在阳台上抽烟。第二天,他在衣柜的最里面搜出了一条esse。
估摸着覃婉兮该出来了,他掐灭了烟。
“我去睡了。”覃婉兮见他走过来,跟他说道。
“嗯。”
吴谦走进卫生间,在残留的玫瑰精油的芳香中洗漱好再回到卧室,覃婉兮果然已经躺下了。他爬上床从背后抱住她,说道:“婉兮,我们谈谈。”
“谈什么?”覃婉兮的脸泛着浴后的红晕,在台灯下闪着诱人的光。
“我们还是离婚吧。”吴谦说得没有一丝犹豫,这是他思量已久的决定。
覃婉兮没有说话。她早就告诉过他,离婚,那不是她要的选项。
“婉兮,你听我说。”吴谦摆好了商谈的架势,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冬梅她又有了我的孩子,我是希望你幸福的。”
“是吗?我的幸福在哪里呢?”覃婉兮终于忍不住讥讽。
吴谦当没有听出她的意思:“这么多年来,我想了很多,你心里也应该明白,其实我是配不上你的。”
覃婉兮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万分疲惫:“吴谦,我们已经是八年的夫妻了。”
“我的意思是,也许你会有比我更好的归宿。”
覃婉兮蓦然扭头,对上在她头顶上的他的眼睛,唇边只有冷笑:“你做了那么好的事,我还有更好的归宿吗?”
吴谦垂下眼帘:“对不起!”
覃婉兮回过头来,重新闭上了眼。
“别再抽烟了,女人抽烟伤身体。”吴谦期期艾艾,只好转到这个话题。
覃婉兮很想趁着睡着之前好好谋划应付王明扬和张力的对策,其实是没有心思来考虑吴谦到底要和她谈什么的,至于离婚……呵!
吴谦见她兴致缺缺,咬咬牙,抛出他最终要说的话:“如果是张力的话,这个归宿就很好。”
好像遭受到此生最重的侮辱,覃婉兮霍然坐起,低头看着这张共枕了十年的脸,心头的血液如滔滔洪水般涌上脸颊,把脸胀得通红。她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爱了十年的男人,曾经说过要共此一生的爱人,曾经把她当宝一样捧在手心的她的丈夫,竟可以伤害她至如此地步!
吴谦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一时忐忑无措,也坐起身来,伸手去握她的肩膀:“婉兮,你别……”
覃婉兮醒过神来,怒极之下只觉一股重力积聚于手掌,她狠狠地朝着那张脸扇了过去。
“啪——”
“吴谦,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
覃婉兮嘶声吼叫,美丽的容颜扭曲成了一张变形的面具。她冲下床,脚步踉跄,似乎每走一步都是肮脏、屈辱、愤怒。
“婉兮——”
吴谦从床上翻到她这边来,几步跨上去抱住了她,“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年来,他跟她说得最多的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覃婉兮浑身颤抖,又虚脱到无力,宛如风中飘零的落叶。
“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我很难受,我很难过……”吴谦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有抱紧了她,“对不起,我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吴谦,你已经抛弃我了。”覃婉兮缓过一口劲来,声音飘忽。
“没有,婉兮!我说过会照顾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吴谦如此说着,却不知道是为哪般。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惩罚你自己。”
屋外的雨还在无声地下着,没有风,雨线垂直,连绵的是丝丝凉意——天凉好个秋!
张力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是那座紫檀木卧牛根雕。上等的小叶紫檀,栩栩如生的水牛,牛角上的纹路都宛若天成,可见雕刻手法之巧夺天工。
覃婉兮有一点说得不对,这座根雕不是覃工送的,而是张力花高价从他手里买的。
这是一个心思缜密又大胆的女人,他费尽心机把她弄到身边来,只是想告诉王明扬:凡是敢在我面前耍弄花招者,最终都会被我戏耍!
但是他不想玩了。
覃婉兮该知道分寸了吧。
他不知道王明扬给了她什么。对覃婉兮来说,目前最失败的是婚姻,他以为王明扬会帮覃婉兮对付那个小三,把她丈夫拉回去,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覃婉兮想要惩罚她的丈夫和那个小三。
他脑海中浮现出覃婉兮在酒廊说的话“简单放手不是我的风格,我要让伤我的人痛得最深”,还有在南江边说的话“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要好好想想,找到一个最佳的方案”。
“最佳的方案”是什么方案,值得覃婉兮甘冒如此大的风险?
她自杀过,这应该算是她最初想到的方案。覃工的死已经让她丈夫背了一层负疚的枷锁,如果她也死了,她丈夫会一辈子都活在阴影当中,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