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烟迷-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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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整形手术有可能对乳腺的恢复不利。
她刚把女儿从手术室接出来，却要面临连番的打击。要不是鄢然爸爸拦着，她当场就从医院的窗户上跳了出去。怀着巨大的悲痛，她度过了最难熬的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女儿一次次的进手术室，一次次的在生死线上徘徊，她的心也随着大起大落。
一个月后，乳腺肿瘤被切除了，整形手术也成功做完。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却发现一个新的问题，自从做完手术，女儿整个就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忧郁。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问父亲，“爸，有没有给顾宸打电话？”
“打了，一切都照你的意思说的，放心吧，然然，好好养病。”父亲红着眼圈，女儿的坚强，她始料未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到的竟然是顾全别人的幸福，牺牲自己。交代完，她就昏迷了过去，直到再次醒来，心里最牵挂的依然是顾宸。对于这个男孩，父亲从未见过，不知道他究竟有何能耐，能够让女儿在生死关头依然念念不忘？
鄢然没有说话，眼角露出一个微笑。心愿已了，她这一个月来所受的苦就不足一提。在没有遇到顾宸之前，她从来不知道情为何物。直到相遇，相知，相恋，相离，她才明白，原来爱情是这世上最甜蜜最苦痛的情感。
爱是承诺、是成全，在你付出一颗真心的时候，从未想过要收回来。为了顾宸的幸福，她愿意埋没自己，隐藏自己，在煎熬中度过余生。躺在病床上，她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那种明明深爱却不得不放弃的痛苦远远超过生离死别的煎熬，她们同在一片蓝天下，却不能相见。
她用死亡的谎言为她们的爱画上了一个句号，尽管心里万般不舍，却不得不如此。她的面容早已改变，乳腺癌随时可能爆发，她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与其到时候痛苦，不如趁着感情尚浅，及早撤离。
长痛不如短痛，虽说这是最理智的选择，但是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讲，生不如死。鄢然情愿自己在车祸中丢了性命，也不愿意面对相忘于江湖的痛苦。病床上，鄢然心如死灰，在生命的复苏中，心却一点点的死去。（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6章 乳腺手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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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母亲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那个心底的隐忧终于成了现实，她心里明白，活检只是做最后的确认，女儿的病情不容乐观。对一个女人的意义，她心知肚明，只是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只能割舍。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必须坚强，陪女儿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如果说半年前的意外是场梦魇，那么这一次有过之而不及。从此以后，女儿的身体不再完整，失去了作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她该如何面对漫长的一生？
如果可以，她情愿受苦的是自己，哪怕是比这痛苦一万倍，她也甘之如饴。作为母亲，她已经面对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这样的痛苦她再也没有勇气面对第二次。不能，绝对不能！母亲的心里坚决而笃定。
做完活检，一切不出所料，肿瘤是恶性的，除了切除，别无选择。母亲长长吸了口气，尽可能压抑内心的痛苦。走到病房，父亲正陪着鄢然说话。看见母亲眼底的躲闪，鄢然心里已经料到了结果，她笑着安慰母亲，“妈，没事，最起码，我还活着。”
“然然……”母亲叫了女儿的名字，再也说不出话来。压抑的痛苦在女儿的坚强面前不堪一击，只一瞬间，她的眼泪就像绝了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她背过身去，不愿直视女儿的眼睛。
父亲的眼圈也红了，他疼爱的看着女儿，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生，他最骄傲的资本就是这个聪慧懂事的女儿，没想到自古红颜多薄命，女儿的人生，尚未开始，就遭遇连番劫难。在最美的年华遭受如此毁灭性的打击，她柔弱的肩膀，如何能够承受？
看着父母，鄢然故作坚强，心里却早已泪流成河。对于她而言，生命从此不再完整，她情愿死去，也不愿意面对残缺的自己。只是，面对双亲，她没有选择的资格。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一切，这样也好，身体的残缺更加坚定了她最初的决心。
原本离开顾宸，她已经心如死灰，只是面对他的痛苦，他的茫然，他的追逐，她的心不由得掀起一阵波澜。如果不是意志坚定，她可能早就臣服在顾宸的一片痴情中。如今，这一场劫难，反倒帮了她，让她更加坚定了离开顾宸的决心。
只是，心已不堪重负，身体的残缺让她更加痛不欲生。从挤出那个笑容开始，她就一直沉默。沉默，是她最好的选择。所有的悲哀，隐藏在内心最深处，不去打扰，不去搅动，不为人知。沉默中，她完成此生的告别，从此以后，潮起潮落，阴晴圆缺，世事纷争，与她无关。她只能像一个幽灵一样，活在人世间最阴暗的角落里，顾影自怜，了此残生。
检查后的第二天，鄢然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她一直闭着眼睛，不愿意面对任何人，不愿意面对生命中的最后一缕阳光。既然从此后人生中只有黑暗，那就一黑到底。病床上，鄢然能感觉到麻药一点点的进入体内，她的意识也开始一点点的模糊，直到沉沉睡去。
冰冷的手术刀在她的身上游走，切去了她肉体的一部分，也夺走了她的尊严。她恍若不知，父母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着，他们担心的不止是她的身体，更担心她的生命，她的心灵创伤。
母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滑落，她无力的靠在手术室外的墙上，心乱如麻。父亲眼前泛红，在女儿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他却无能为力。他轻轻的搂着妻子的肩膀，柔声细语的安慰着妻子。这一刻，他们两个谁都不能倒下。他们必须做女儿最坚实的臂膀，帮助她走出困境，直面人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王医生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母亲走了上去，极力压抑内心的悲痛，轻轻的问道：“王医生，怎么样？”话音刚落，泪水又一次无声的流了下来。
“手术很成功，只要做好术后保养，调整好心情，复发的概率可以大幅降低。”王医生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鄢然的手术，半年前就是他做的，没想到半年后又一次在手术台上面临最艰难的抉择。她太年轻了，在如花的年纪里，面临如此毁灭性的打击，不知道她能否撑的住。
作为医生，在病痛面前，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现代医学发展到现在，依然有很多未知的领域尚未攻克。很多病人抱着康复的希望走进医院，却从未想过，医生并不是神，很多时候，只能尽力而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肿瘤科医生，几乎每天都要面对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谢谢”。短短的两个字，已经耗尽了母亲所有的体力。她再也没有一丝气力，颓然的倒了下去，幸亏父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王医生心里明白，这样的悲剧，一般人都很难面对，更何况，这个家庭遭遇连番打击？“你们要坚强一些，病人的康复和心态有很大的关系。”
“我们会的，谢谢您，王医生。”父亲红着眼圈，定了定心神，笃定的答道。
王医生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就匆匆回到了办公室。他还有下一台手术要做，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保持体力充沛。
鄢然从手术室转到了病房，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父母坐在床边，静静的陪着她。母亲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觉得心底一阵悲凉。很多时候，能哭出来的悲哀远比无法言说的痛苦要轻松多了。
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容，她心如刀绞。然然，她最心爱的女儿，她生活中最明亮的阳光。此刻，正躺在病床上，残缺不全。她静静的看着她，期待她能够睁开眼睛，又希望她不要醒来，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了。在矛盾和煎熬中，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正如她枯井般绝望的心。（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7章 乳腺手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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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时间过去了，鄢然依然没有醒转过来，母亲心里着急，找王医生看过一次。王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她的身体状态没有问题，一般情况下，病人56个小时就能醒过来。她这种情况，恐怕是因为心底失去了求生的意愿，潜意识里不愿意醒过来。这样吧，你们多跟她说说话，说说比较开心的事情，唤起她心底求生的欲望。”
“她没有求生的欲望，怎么可以？然然，然然，你不能丢下妈妈不管。”听完王医生的话，母亲的情绪几乎要奔溃了。
“你别激动，现在只是猜测，试试跟她说说话，有可能今晚就醒过来了。”王医生的眼前微微泛红，这样的情形他见得多了，但是，这一次，他的内心依然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谢谢，让您费心了。”父亲道完谢就转过身安慰妻子。
王医生走出了病房，心情异常沉重。这个鲜活的生命，他已经抢救过多次。只是，医者只能医病，无法医心。她心里承受的痛苦他能够理解，却无能为力。能不能醒过来，完全看她求生的意愿。
王医生走后，父亲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任他如何坚强，面对女儿的生死，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搂着妻子的肩膀，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妻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针一样刺进他的心脏，一片血肉模糊。
“然然，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抛下父母独自一个人离开，从小到大，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今，你要是走了，让爸爸妈妈该如何活下去？”
“然然，半年了，你一次次的逃过劫难，一次次的从鬼门关上走回来，你那么坚强，那么勇敢，这一次，不要让妈妈失望，好不好？”
“妈妈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妈妈再也无法承受了。在你姐姐离世的那个晚上，你答应过妈妈，要陪妈妈度过余生。求求你，为了父母，为了自己，为了你在天堂的姐姐，不要食言，一定要醒过来。”
在母亲的声声呼唤中，鄢然没有任何反应。她就像睡着了一般，安详，静谧，不着一丝尘埃，不染一缕凡尘，苍白无暇，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母亲见鄢然无动于衷，哭的更厉害了，此刻，她的心底充满了深深的恐惧。绝望中，她只能用本能来唤醒昏睡的女儿。
“然然，半年前那场车祸后，你短暂的醒转，心里惦记的不是父母，而是顾宸，爸爸妈妈并不介意。只是，然然，你凡事都为别人着想，能不能想想你自己？想想父母？我们才是骨肉相连的至亲，你为何如此狠心？为别人铺好后路，却让自己的父母无处安放？”
不知是错觉，还是听到了顾宸的名字，鄢然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她有反应了，有反应了。”父亲高兴的叫了起来。“你继续说。”父亲看着母亲，泪如雨下。
“真的？我……我说了什么？”母亲全凭本能说出的话，她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句激起了鄢然的意识。
“顾宸，对，顾宸。那个男孩子是然然心底最牵挂的人，多提他，肯定管用。”父亲到底比母亲更理智些，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抓住了关键问题。
“我怎么没想到？然然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想到的只有他，他就是唤醒然然的钥匙。”母亲恍然大悟，心底虽有些酸楚，却充满了希望。
“然然，半年前，你的身体刚好些，就迫不及待的去找顾宸，妈妈知道，你放心不下她，只好答应了你的请求。你说过，安排好一切，就和妈妈一起共同生活，走过余生。如今，你已经见过他，他的一切，你大约都安排好了。能不能兑现当初的诺言？”
“然然，你即使不为父母着想，不为自己着想，你想想顾宸，你跟他在一起四个月时间，难免漏下蛛丝马迹，如果他早就识破了你的身份，你让他如何再次面对生离死别？”
母亲的这番话，很快就奏效了，鄢然的手微微动了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母亲的心里一阵安慰，她没有片刻停留，继续说出自己心底的感受。
“然然，还有二十天就要开学了，你打算怎么办？上次在医院见到顾宸，他对你的感情溢于言表，妈妈担心，他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你如果冒然放弃，前面所有的努力可就白费了，你不仅没能安排好他的生活，而且又一次把他拖入绝望的深渊。”
“然然，如果顾宸知道你在用死亡骗他，知道你和他朝夕相处四个月却没有相认，他该有多难过？如果你活着，还能给他一丝安慰。如果你走了，他所有的遗憾就再也无处安放，他该如何面对又一次的生离死别？然然，你醒醒，为了所有爱你的人，你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在母亲一声声的血泪呼唤中，鄢然的意识渐渐醒了过来。那个名字，是她无法忘却的曾经。为了他的幸福，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绝不能踏空，在世间留下无法弥补的伤害。
她轻轻动了动眼皮，喊了一声“妈”，再也无话。纵然是为了顾宸，她能够放弃死亡，却无法面对残缺的自己，无法面对心底的自卑。意识虽然醒转，她却不愿意睁开眼睛。既然从今以后要永远活在黑暗中，那么她也不愿意看到一丝光明。
这一声轻轻的“妈”，让父母转瞬间就喜极而泣。他们又一次将女儿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有什么能比女儿的生命更重要？即便是她的身体从此不再完整，在他们心里，她依然是最钟爱的女儿，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然然，你好好休息，妈去买点吃的。”母亲说完就走了出去。父亲通知完王医生，就坐在床前静静的陪着女儿。虽然她未曾睁开眼睛，但是，他心里明白，她并没有睡去，只是不愿意面对。（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8章 面对残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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