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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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进来的?”
许含章坐回了榻上,背靠着大迎枕,将声音压得很低,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
凌准竟存了卖关子的心思,神神秘秘的道:“不如,我们出去说?你若是没力气,那我背你就成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许含章直起身,狐疑的打量着他。
不然,他怎会肆意妄为到这个境地——又是爬墙爬窗,又是主动邀她出去夜会的。
“今晚是喝得有点多,我怕熏着你,就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才散去了那股子酒味。”
凌准老实巴交的答道。
“既然喝多了,就回去好好的躺着,别大晚上的往别人府里钻,免得被当成贼抓起来。”
许含章面带怒色。
“算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好让你白跑一趟。”
紧接着又话锋一转,“小花园那边貌似没什么人,我们不如去那里说话吧。”(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四章 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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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许含章的身体状态仍是很虚弱的,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但想着他是担心自己,挂念自己,才会赶在筵席结束后仍半夜三更的找来,她便觉得浑身的酸痛和不适都不算什么了,胸中顿时生出了一股舍命陪君子的豪情。
“小花园?”
凌准闻言,一下就忘了卖关子,滔滔不绝的道:“我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小花园那边有个亭子,亭子附近有座假山,假山后连着一座小山林,小山林后头有一条小路……”
“哦?”
许含章裹上了厚实的夹袄和斗篷,圆滚滚的伏在他的背上,恍然道:“我差点就忘了,你在抄小路这方面,是一向都很有天赋的。”
“是……”
凌准的身体不自觉僵住了。
在长安城闯宵禁寻她时,他是抄的小路。
从外祖家赶去救阿娘时,他也是抄的小路。
两次,都走的是同一条路。
究竟是幻境里走的那次为先,还是现实里走的那次为先,他也曾疑惑过,但怎么也想不出头绪,便索性放在了一边。
“咚。”
他这边兀自的走着神,而身后的床框则突兀的响着声儿。
“十一,你是想磕死我啊?”
许含章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方才他身体一僵,整个人便直挺挺的站起,全然没顾着背上还有个人,忘了将身形伏低一些,于是就将她的后脑勺结实的磕在了高度正好的床框上。
“快放我下来。”
许含章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窗框,暗自掂量着自己头盖骨的厚度,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退缩道:“我今晚不出去了。”
就算是舍命陪君子,也得先有命在才行啊!
“这次我会很小心的。”
凌准猛地回过神来,忙不迭的保证道,然后生怕她拒绝似的,赶紧背着她大步的窜了出去,从洞开的窗户那儿钻出、跳下,急吼吼的往小花园那边去了。
“快看!”
就在许含章被颠得七荤八素,眼里直冒金星时,凌准终于大发慈悲的把她放在了亭子里的石凳上,然后一手指着东面的天空,一手叉在腰间,很是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说道:“那边,有户人家!他们,在办喜事!这会儿,在放烟火!”
“……”
许含章木然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僵硬的扭着脖子,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把她连哄带拽的弄出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这个?
他,到底懂不懂何谓情趣?
许含章无声的叹息着。
看来,是不懂的了。
于是她只能自行脑补起来——如果有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忽惊星彩散,旋作雨声来那般华美的景象衬托着,那倒也算得上诗情画意了。
但这幅画面很快就破灭了。
因着相隔太远,又有重重飞檐遮挡着,即便她已经把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也只能勉强看见几抹模糊的光晕罢了。
“我想着你在屋里待了快半个月,一定会有些闷。所以,就想让你看看外面的风景。”
凌准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出,不由老脸发烫,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而我、我从街巷旁走过时,觉得那家的烟火看着是很显、显眼的,没想到……一进了宅子,就什么也瞧不见了……”
“没事。”
许含章很想大力拍上他的肩,给他来点儿‘孔武有力’的安慰,奈何气力使不上来,只得微笑着道:“烟火是看不见了。但你的心意,我却瞧见了。”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不是么?
“你是……说真的?”
毫无疑问,凌准又猝不及防的被撩到了一次。
他的心跳骤然间加快,耳根也烧了起来。
她似乎生来就懂得如何撩动他的心弦,唤起他四肢百骸间潜藏的酥痒,偏生语气和表情却正经到了极点,整个人有着一种天真而不自知的诱惑。
“许二。”
凌准忽然低低的唤了她一声。
“嗯?”
许含章仍伸长了脖子,往东面的烟火处张望着。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凌准俯下身来,缓缓的朝她靠近,“不如,你再说一次吧?”
语毕,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小心,确保了她的鼻子不会磕在自己的胸膛上,而是侧着贴在一旁,既安全又稳妥。
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远处若隐若现的烟火,和近处明明灭灭的灯笼,都暗了下来。
唯一明亮的,是他琥珀色的眼眸,里头像是盛着两团火焰,灼热,而危险。
而他的身体也是灼热的。
即使有厚厚的冬衣遮挡着,那股热力也固执的蔓延了过来,似要蹭蹭地窜上她的肌肤。
“骗子。”
许含章心中腹诽道。
说什么没听清楚她说的话,其实是个幌子,目的只是为了能正大光明的占她一回便宜。
不过,她好像也主动占过他的便宜。
这样算不算扯平了?
“你这个死鬼的胆子可真大,居然又从小树林那边摸进来了,就不怕被都督撞上,扒了你的皮么?”
许含章正犹豫着要不要从他的怀里拱出来,免得他在占便宜这一方面充分的占了上风,将自己压制下去,耳边就飘来了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她不禁愣住了——原来这条小路,不止是凌准一个人走过啊?
凌准也呆了——看来这都督府的内院,还真是不太清净啊。
“都督还在和长安来的贵人吃酒呢,哪顾得上咱们这头?”
女声刚歇,一道男声就跟着响起,叮嘱道:“心肝儿,你且慢点,别踩着了那些碎石砾。”
“哼,人家哪里是你的心肝了?天香楼的凤仙娘子才是。”
“你别说胡话了,她哪能和你比呢?”
“我哪能和她比才对!”
女声忽地尖利了起来,转瞬却变作嘤咛的细碎声响。
然后……
是一声声压抑中透着欢愉的呻吟,伴随着衣料摩挲的沙沙声……
“慢点,别把我衣裳扯破了!”
“心肝儿,你是要我慢点啊?那待会儿可别求我哟。”
声音逐渐转进了附近的那座假山里。
一男一女,一刚一柔,一阴一阳……
“我送你回去!”
在那对野鸳鸯的声浪越发不堪的时候,凌准当机立断,将目瞪口呆的许含章驮回了背上,且尽量放轻了脚步,没有惊动他们。(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五章 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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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在听得那一场活春宫时,凌准是免不了有些耳热心跳的。
毕竟假山离亭子是很近的,因此男子那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女子那骚媚入骨的呻吟声、以及衣服盘扣崩开的脆响、唇舌和口水交缠的吧唧声都像是清晰的响在了他的耳畔边,香艳至极。
毕竟他的人就算再正直,再洁身自好,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哪受得了这种赤果果的、无遮无拦的冲击?加之心上人就在一旁,他哪能不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但他只恍神了片刻,就迅速的清醒过来,心中余下的是深深的厌恶和后怕——那男子能悄悄的摸进内院来,说不定也能摸进旁的地方去。
譬如,许二所居住的院子。
虽说对方未必有那么大的胆子,可他不能容忍有任何危险潜藏在许二的身侧,哪怕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还未曾萌芽的种子,都不能。
哪怕那一对儿真的是两情相悦,真的是苦命鸳鸯,也不能。
在看到她被‘吓’得目瞪口呆、花容失色的模样后,他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我明天再来寻你。”
于是凌准在将她送回去后,便打算磨刀霍霍的往花园折返而去,利落的解决了此事。
“等一下。”
许含章连忙叫住了他。
就冲他这嫉恶如仇、杀气腾腾的路数,多半会直接废了那个男的,或者是让其见血。
这样是很不妥的。
别的暂且不说,光看该男子能轻易的掌握张玉郎的行踪,并熟门熟路的和他的姨娘勾搭在一块儿,便知对方的来历一定不简单,最次也是在张玉郎身边混得极为滋润的人。
“像这种既不要脸、又混得好的人,想来就是十分难缠的,犯不着跟他直接冲突。”
许含章叹息着,苦口婆心的劝道:“即使你运气好,身手好,在发生冲突后还能全身而退,但如果惊动了巡夜的护院们,你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是要说你从小树林摸进来的时候,发现他也摸进来了?所以他不要脸,你索性就摩拳擦掌、替天行道了么?”
“你听我的,赶紧沿原路出去。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她没有他想的那般脆弱,经不起风雨。
“先前我是在思量着他的身份来历,在反应上才慢了几拍。”
她虽是处子,却因着这两年多的漂泊和见闻,早就通晓男女之事是什么样的了,因此即便是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也不会吃惊到哪儿去,更不会因为只耳闻了几句,就被吓呆了。
“你一个大男人,不要瞎掺和内宅里的事。”
许含章心里已想好了主意,更是不愿让凌准蹚这趟浑水了,“放心吧,等你一走,我马上就会把婢女们叫醒,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她们支人去花园里瞧瞧,顺带就把那一对揪出来了。”
这才是最温和的解决方式。
不见血,不动手。
“可是……”
凌准习惯性的皱着眉头,“如果让他给跑了,岂不是后患无穷?”
“你用得着操心成这样么?”
为了能快点说服他,许含章便心一横,开起了有些过分的玩笑,“瞧你这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绿了呢。”
“许二!”
凌准的脑袋上并没有增添一抹如春的绿意,但脸色却开始发绿了。
“既然不是你被绿了,那就听我的,快些回去。”
许含章压根没有认错的觉悟,而是变本加厉道。
“好,好……”
凌准狠狠的磨着牙,很想给她来一通思想教育,净化一下她的心灵,但想着她还拖着一身伤病,不能熬太久的夜,便只得作罢。
“慢走,不送。”
许含章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若无其事的道。
“让人去花园里看看吧。”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许含章偏过头,对着仍在‘酣睡’中的婢女说道。
“嗯。”
婢女立刻一骨碌的坐起,披上夹袄,往外面去了。
早在许含章的脑袋磕上床框时,她便被惊醒了,但因着来的是那张每日造访的熟面孔,而许含章本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她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一直在装睡。
而许含章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在说话时都不像先前那样压低了声音,而是用了正常的嗓门,让她将‘花园’、‘假山、’‘绿帽’的事听了一耳朵。
这就叫闻弦歌而知雅意了,是混迹于内宅中的女子都有的技能。
可落在凌准那个木头的身上,却险些成了对牛弹琴。
天渐渐大亮。
内院里某个颇为受宠的美妾被毒哑了,发卖到娼寮。
而外院里一位势头正盛的门客猝然‘病逝’,拖去乱葬岗埋了。
整件事情,都是由穆姨娘和雪姨娘的心腹来操持的,并没有正室夫人的影子。
这位夫人也太看得开了点儿,不但能洒脱的撇下丈夫,在长安过着清净的日子,甚至连这里的内院都懒得搭理,连一两个心腹都不屑安插?
这不像是主母应有的宅斗范儿啊。
想着昨日婢女们在谈及她时所流露出的反常,许含章心头的疑惑更盛了,但因马上就要扎针,也就来不及再往深处想了。
“呀……”
“啊……”
“嘶……”
婢女们捂着嘴,低低的惊呼着。
只听得‘嗤’的一声,一根被打磨成三面三棱,模样很是古怪的金针扎进了许含章指上的穴位里,片刻后缓缓的拔出,带出了几滴骇人的黑血。
“十指连心,不痛吗?”
待得每根指头的血都放罢,宋神医充满希冀的问道。
做郎中的,遇到太娇气的病患便会头疼,但遇到太能忍的,也会忍不住头疼。
“痛。”
许含章将手肘用力的摁在了指节上,试图将黑血挤出更多来。
就这幅模样,还真不像是疼痛难忍的样子。
“那你为何不吱声?”
宋神医又问。
“吱一声,就不痛了吗?”
许含章微微一笑,“我向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如果出声就能帮着缓解痛感的话,那我一定会嚎到天荒地老,再叫到地老天荒。”
“噗嗤……”
婢女们齐齐笑出声来。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女中豪杰啊。”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