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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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泪,楚楚可怜的被仆妇们架上了船。
“她们的身体可真是铁打的啊,都跪了那么久,居然没动着一丝胎气!”
“那又如何?反正她们是彻底失了宠,日后就算生出个金蛋来,都督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等到了长安,看老夫人怎么收拾她们!”
“不就是个以色事人的东西,仗着爷们儿的宠爱,就想翻出天去?真是做梦。”
“听说她们在闹绝食呢。”
“闹就闹呗,大不了把她们下巴卸了,强灌进去!”
“这一船都是女人,可没有怜香惜玉的爷们儿!她们就算想卖惨,也选错了地方!”
仿佛是为了应和仆妇们所说的,舱底不多时就飘出了两道女子的哭声,一个是柔弱中带着嘤咛,一个是沙哑中带着迷离,听着就很让人‘上火’。
“这哪是卖惨,分明是在发春!”
“大冬天的都能发春,她们可真有能耐!”
“也不怕把肚子里的孩儿带坏了!”
“还是都督有先见之明,提前把她们送到了老夫人那儿,等孩子一生,就让老夫人抱过去养……”
仆妇们继续窃窃私语道。
只是提到了老夫人,而没有提那位不显山不露水、十分神秘的夫人。
“这有什么神秘的?”
因着出行在外,人多眼杂的缘故,凌准怕坏了她的名声,让她被别人指摘,于是便死活不肯和她待在一艘大船上,而是和护卫们挤在了后头的轻舟上,极少和她见面,只偶尔在两船并行时会隔着舷窗和一汪江水,同她说上几句话。
“以前我在军中时,曾无意中听前辈们聊过都督的家务事。”
凌准语气平淡的道。
据说,都督的妻子出身名门,相貌生得极美,气质端庄娴雅,处事滴水不漏,可谓是最好的主母人选。
但都督并不满意。
他为之心悦的,是一个卖唱的歌女。
“他顶着岳家施加的压力,在妻子有孕时便强行将歌女纳入府中,宠爱有加。”
后来,歌女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佛寺的后山上。
“他的妻子并非是出于嫉妒才下的手,而是因为歌女撞破了她和讲经大士……所以才……”
再后来,他闹着要休妻,未果。
最后,他只身前往益州赴任,和妻子数年不相往来,形同陌路。
“不过,这也未必是真的。”
末了,凌准总结道:“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但凡是能传扬出来的,大都是走了样的。我估计……他们多半是感情不睦,故不想在一起相处罢了,根本就没有旁人说的那么神秘邪乎。”
“的确如此。”
若不是有他的提醒,许含章便又要为张玉郎绿意盎然的人生路掬一把同情泪了。
“我们就不一样。”
眼看两船很快就要摆脱并行,重又回到一前一后的布置,凌准连忙抓紧了机会,剖白道:“就算是不说话,各做各的,我们之间的相处也很自在,很和睦。”
“是、是、是。”
许含章活了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能做郑重其事状,干着自卖自夸的事,不由忍俊不禁,连着点了好几下头。
又过了几日。
因着一路的风势都极为迅疾喜人,船队的行进速度便比平常快了很多,竟是提前了三天,就到了码头边上。
大船缓缓的靠了岸。
十来个管事或仆妇打扮的人齐整的立于码头两侧,正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五章 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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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子,请。”
许含章戴上了帷帽,由船上的仆妇们搀着,弃舟登岸,小心翼翼的交到了码头上的仆妇们手中,待得双方寒暄完毕后,她就被扶进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里,被车队团团围在正中,一路沿着官道而行。
凌准则换乘了一匹快马,不紧不慢的跟在车队的最后方。
大概是得到了崔异事先的授意,车队中没有一人对他的尾行表示过警惕或不安,而是默默的容忍了他的存在,不加干扰。
但他仍顾忌着人多眼杂,不曾和许含章在人前有过亲密的举动,最多是在用饭的时候坐在她的邻桌,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说着路上的见闻,偶尔趁人不备,会偷偷的塞给她几枝从道旁顺来的梅花。
不得不说,崔异派来的仆妇是极有眼色的,见状并不会多问她一句,只会利落的剪下多余的枝丫,替她将梅花插在盛了七分满清水的花瓶里,小心翼翼的养着。
而张玉郎派来跟船的仆妇也不是不好,却未免太热爱八卦和叶子牌了,若是让她们瞧见了,定会衍生出‘震惊!光天化日之下,热血方刚少年郎竟当众挑逗含羞带怯小娘子!’的故事来……
又过了几日,车队终是来到了长安城的城楼下。
“十一郎,我已在云来居订了一桌最好的席面,就等着为你接风洗尘了。”
郑元郎早早的等在了此处,一面热情万分的将凌准从马上拽下来,一面还不忘冲着许含章挤眉弄眼。
“既然是吃白食,那十一你就赶紧去吧。”
许含章自是不会被这种低劣的小把戏挑衅到,而是温温柔柔的一笑,在和凌准依依惜别后,又转向了郑元郎,无比天真娇憨的道:“这一次,你带够钱了么?如果不够的话,可以让店家记在账上的,千万不要犯傻,跑进后厨里洗盘子。”
话音未落,郑元郎就一甩袖子,拖着凌准,气冲冲的离去了。
“有劳崔管事费心了。”
另有一行人也早早的候在了此处,客客气气的向为首的管事道了谢,接着走到车队的最末,面不改色的将两位五花大绑的俏姨娘领了出来,‘温柔’的拿布堵了她们的嘴,塞进一乘青顶小轿里。
“那我们就告辞了。”
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少妇环佩轻响,越众而出,也向崔管事施了一礼。
她的面容精致,清丽有若芙蓉,气质脱俗,而肌肤极为白皙,如羊乳一般润泽,身材则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这,简直就是穆姨娘和雪姨娘的结合体!
不!
那两位顶多是和她有些相似罢了,却完全及不上她的一分!
她简直就是天赐的尤物,走路时步态明明是端庄自然的,连腰肢都未曾矫揉造作的扭过,却偏能让人看得口干舌燥,眼珠子不由自主就黏在了她的身上,舍不得离开。
她甚至不需要浓妆艳抹,不需要袒胸露乳,只是一段洁白的颈项,一截圆润的皓腕,一角月白色的裙边,便能奇迹般的生出无限的风情来。
饶是许含章同为女子,此时也忍不住看得呆了去,险些把持不住,同时暗自庆幸着凌准先走了一步,不然让他见着了这等活色生香的尤物,那还了得?
“夫人不必多礼。”
崔管事估计是年纪大了,热血也就不再沸腾了,见到此等美色也没有乱了心智,只微笑着侧身,避过了她这一礼,又和她礼节性的聊了几句,便各走各路了。
“二娘子,请随老奴来。”
待闲人都退散后,许含章被仆妇从马车上扶着下来,坐上了一乘四人抬的肩舆,边上垂着一层又一层淡青似竹叶的纱幔,将她的视线遮挡得有些模糊不清。
“起。”
等她坐稳后,便有四名训练有素的护院上前,稳稳当当的抬舆、起步,过程中几乎没有产生丝毫的颠簸。
但许含章并不觉得这有多舒服。
因着被抬得很高、坐得也高的缘故,她心里极不踏实,极度欠缺安全感,只能始终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跌下去,落个狗啃泥的下场。
好在只煎熬了一刻钟,她就被放了下来,但还未瞧清眼前的府邸具体是什么模样,就被另一群蜂拥而出的仆妇接了手,浩浩荡荡的将她迎进了正门,接着又上了一乘软轿,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人来抬,有轿夫、小厮、护院、健妇等,最后终于落了轿,由六名眉清目秀的婢女伺候着掀起轿帘,扶着她下来。
许含章本以为这就算完事了。
谁成想脚步还未站稳,就被簇拥着步入了垂花门,穿过漫长的抄手游廊,目不斜视的走过冷飕飕的穿堂,转过一架金丝楠木的大插屏,然后,才算是走到了正房的大院里。
但婢女们仍没有让她坐下来休息的意思,而是继续带着她前行,穿过花园、松柏林、竹园、水榭、长桥,一直走到了某处水汽蒸腾之处,才齐刷刷的停了步,将一扇巨大的木门推开。
一股子带着热气的硫磺味立刻无遮无拦的溢出,扑面而来。
“二娘子,让婢子们来伺候你宽衣吧。”
这是一处天然开凿的温泉。
地上用的是大片的汉白玉来铺设,山壁上绘着各色花卉的图案,而每一块凸起的山石上都搭着一截剖成了两半的竹管,一截截的垂下,首尾相连,温泉水便从中倾泻而下,涓涓而落,汇聚在了底部的池子里,氤氲开了一层薄纱似的雾气。
“好。”
自己舟车劳顿多日,已很久没有彻彻底底的沐浴过一次了,身上是有了淡淡的汗味。
因此许含章没有拒绝,从善如流的摊开双臂,任她们除去了自己的衣衫。
如果是以前的她,定会很不好意思让陌生人看到自己的身体,但之前的药浴早让她变得麻木了,继而变得无所谓了。
但没过多久,她便觉得有所谓了。
因为,她身遭的水慢慢的泛黄、变黑了。
许是有衣衫遮挡,她身上倒是不怎么脏,但一头青丝却饱经了尘土、沙石、油垢的洗礼,一入水,它们便无所遁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六章 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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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自己来吧。”
虽说能在外风餐露宿、风尘仆仆,却仍然不染纤尘,从头到脚都晶莹剔透、纯洁无暇的,是仙姑,绝不是她这种村姑,但许含章仍觉得老脸发烫,连忙自婢女们的手中捋过自己的长发,想要不动声色的缩到温泉的最里面去。
“没事的。”
婢女们却表情如常,丝毫没有露出惊愕或意外的痕迹来,而是曼笑着开口,“二娘子,但凡出门在外,便都是这样的,你不必太过介怀了。”
“以前府里还没有开凿出温泉的时候,家主每次从城外狩猎回来,就得用七八盆水来濯发呢。”
“而且用了好多的木槿叶,也洗不干净,那水也还是黑透了的。”
“依我说,还是茶粕好用些。”
“用桐木煮过的水,也可以的。”
她们一边清脆爽利的说着话,一边将许含章的头发洗净,然后伸出纤纤十指,在她的头皮上轻柔的按了好一阵子,接着便往池子里大把大把的洒下了干花的花瓣,浸水后在水面上半沉半浮,轻软如绡,色泽鲜艳,看着煞是悦目。
“这回我自己来。”
许含章很担心她们会齐齐的下水,身体力行的为自己搓澡,然后不出意料的搓出一溜又一溜的尘垢来,连忙出声阻止道。
“好。”
婢女们倒没有想那么多,只单纯的以为她不喜欢旁人过近的触摸她的身体,于是便立在了一旁,安安静静的等着,待得她有起身之意后才不慌不忙的上前,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覆在了她的身上,再裹上一件重莲绫带桃花暗纹的浴衣,然后抖开一块白叠布的巾子,将她的长发擦了又擦,直至发梢不再滴水,才移开了巾子,把她的发松松的挽了起来。
“二娘子,请从这边来。”
许含章正欲换上自己的衣裳,沿原路出去,就听得耳边传来了轧轧的机括声响,山壁的一侧忽然洞开,露出了一个窄窄的通道。
通道里没有烧地龙,而是在墙壁中和地砖下铺设了许多中空的竹管,用温泉水循环往复的取暖,因此她即使穿得单薄,也并不觉得冷。
顺着通道走了几十来步,她的眼前便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极为宽敞的院子,白墙黑瓦,分为了内外两进,外进的院子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溪水蜿蜒而过,和着俏皮摆尾的锦鲤一起,往内进的院子里涌去。水岸边以条石砌了座小拱桥出来,桥畔绿竹猗猗,松柏苍翠,不远处设有翘角飞檐的凉亭,亭子的四周并无花木点缀,只摆了各式各样的太湖石和灵壁石做装饰,有的峰峦叠嶂,有的怪异嶙峋,有的孔洞稀疏,有的附满了特意修剪过形状的苔藓,有的攀爬着肆意生长的藤萝,看上去别有一番古拙大气之美。
“二娘子,外面风大,可不要着凉了。”
还未等她走出通道,婢女们便给她添了件大红遍地金的羽缎披风,引着她走过外头的石桥和亭子,逐溪水而行,快步入了内进的院子。
里头是很寻常的格局,两边是小而精巧的庑房,从中堂过去,再绕过花木繁盛的大园子,路过了一架缀枝叶为饰的秋千,沿着回廊下的石阶走上去,便是五间雕梁画栋、轩敞明亮的正房了,其间的布置不见得有多富丽,没有镶金嵌玉,没有珍宝堆砌,却奇异般的让人觉得很舒服,很随意,竟隐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正房后面,便是二娘子的书房。”
因着要尽快为她梳妆的缘故,婢女们没有马上带她去各处参观,而是挑帘进了东侧的屋子,迅速打开沉香木所制的大衣箱,取出一件件料子精美的衣物,为她换上,又扶她坐上了月牙凳,将她的发髻拆开,再次用布巾擦拭了一次,再拿过玉梳,一下下的梳理着她的头发。
……
……
和许含章所在的住处的质朴拙趣不同,崔府北面用来待客的园子布置得分外华丽铺张,铺蓝田暖玉为甬道,用南海珍珠做帘幕,金丝楠木为梁柱,垂下重重鲛绡为帐幔,一张张花梨木螺钿案几上随意的摆着玉杯银碗、琥珀盏,就连半月形的池子里那些凋谢的荷花也一早用或粉或白的团花锦缎扎成了盛开时的模样,掐金丝为蕊,裁新绿如玉的碧绫作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