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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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真的在房梁那儿上吊了。
虽然对方没有像鬼片里那样吐出长长的舌头增加恐怖气氛,她却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忍不住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等等,这是她自己的惨叫声吗?怎么象婴儿的腔调?
一定是梦,肯定是梦,梦里出现什么诡异的事都很正常。睡吧,睡吧,天亮了就诸神归位,一切正常。
忽
不等她回答,一股无形的力量就把她拖进了水潭。
这个水潭比她想象中深得多,足以溺毙不识水性的她。溺水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冰冷浑浊的潭水直接灌进口鼻胸肺,呼吸立时受阻,她止不住的呛咳,本能的想伸手去抓住点什么东西,四周却全是软绵绵的毫无着力感的水,让人绝望无助到极点。
从噩梦里惊醒,许含章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帐子发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虽然是梦,但那种濒死的绝望太真实了,让她有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此时天已蒙蒙亮,许含章早已没了睡意,索性披衣起身,赤足踏上软绵绵的红锦地衣,信步来到窗前。昨天夜里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推开窗,便看见桃红附带宿雨,柳绿更带春烟的好景致。
一阵风过,就有花瓣跌下枝头,寸寸软红,漫天飞舞,最后轻飘飘的坠地。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接住几朵,同时记起乡下老屋也栽有几株桃树,每年春天都开得灿若云霞,她常常坐在树下,摇头晃脑的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里的桃树有撒金碧桃、千瓣桃红、品霞、绿萼垂枝、紫叶桃好几个品种,花型繁复,花色不一,可她始终觉得比不过记忆里那几株品种再普通不过的桃树。
“姑娘,您醒了也不叫玉珠一声。”,听到屋内开窗的响动,一个圆脸杏眼的丫鬟从外屋走进来,找出一件孔雀蓝的织锦披风给她披上,并嗔怪的说:“娘子您要是着凉了,夫人会打死我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打死了正好给我换个机灵点的丫鬟。”,许含章笑了笑。
“姑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定舍不得。”,芍药和她打闹惯了的,晓得她这是玩笑话。
“改天让你美美的吃上一顿板子炒肉,你就晓得我没什么舍不得的。”,许含章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向芍药。
芍药“扑哧”一声笑出来,“板子太厚了,炒不熟,我看还是来个竹笋炒肉吧。”,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个爆栗,疼得她龇牙咧嘴:“娘,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下手这么狠!”
“你这个死丫头,成天没大没小,在主子面前你啊我啊的,像什么样子!姑娘起来半天了,你个榆木疙瘩就杵在这里嘻嘻哈哈,不晓得打热水来伺候洗漱梳妆。”,说话的是许含章的乳娘宋嬷嬷,她一面教训芍药,一面吩咐其它丫鬟打水来。
“您别这么凶,好吓人。”,穿戴完毕,洗漱停当的许含章见宋嬷嬷还是板着脸,便拽了拽她的袖子,撒起娇来,“嬷嬷,我想吃桃花饼。”
宋嬷嬷起初没听到,待许含章加大了声音才反应过来,她愣了愣,随后笑呵呵的说:“好的,等会老奴去跟灶房的人说一声。”
原来刚才宋嬷嬷一直板着脸是因为在发呆,忘了换表情。许含章立即关切的问道:“嬷嬷您是有什么心事吗?要不说出来给我听听。”
宋嬷嬷摇摇头,“老奴是见姑娘今天的气色没有昨天的好,所以……”
这个解释很牵强,但许含章不打算继续追问。既然嬷嬷不想说,那她也就没必要再问。她笑了笑,假装已信了对方的回答,“我今早做了个噩梦,把我吓得不轻,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气色不怎么好。”,她兴致勃勃的说起其他的事,“嬷嬷给我梳个桃心髻如何?另外钗环配什么款式的好?”
“姑娘这张巴掌脸配个桃心髻最娇俏不过了。”,宋嬷嬷松了一口气,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细细的梳理起许含章的如墨青丝。(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五十七章 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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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是那个在沈构的诗集中留存了极大的怨念,并想要拖自己下水的红裳女。
她怎么跟来了?
来的,究竟是她的意念,还是本体?
许含章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衣襟上坠着的桃木符,暗忖这东西不是最能辟邪挡煞的么,为何此刻却不灵验了?
“阿渊?”
崔异已和她所乘坐的马车拉开了一段距离,但在她稍有异动后,他便似是心有所感,立即拨转了马头,远远的看过来,带着疑问,唤道。
“无事。”
许含章回过神,平静的直视着他,浅笑着答道。
并非是故意要粉饰太平,而是只过了瞬息的工夫,那抹红影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既然都已经消失了,那就不必去寻觅了,反正对方如果是真的有什么目的,那定会再次出现,完全用不着自己操心。
“家主!”
崔异的眸色一深,正待近前细问,就被策马飞奔而返的阿四给打断了,“有几个族老静坐在石桥上,拦住了大家的去路。”
“是哪几个?”
崔异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喜怒,眉梢却微微的挑起。
“长得都差不多,穿得也差不多,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谁。”
阿四摇头,认真的答道。
这几个族老……长得都挺老的,每个人的面庞上都沟壑纵横,斑点密布,随便喘上一口气都是颤巍巍的,极为吃力,而且在穿着上应是事先就商量好了,都穿着白色的长衫,外头披了件白色的罩衣,衬着他们白花花的鬓发和胡须,以及白惨惨的脸色,像是立刻就要驾鹤西游了。
“为首的是上一任的老族长,曾编修过国史,在弘文馆讲学多年,门生遍布天下,端的是德高望重。”
“旁边的那位虽是没什么建树,一辈子只热衷于山水田园之乐,但却和家主的祖父很有交情。”
“后头的那个则是才请辞了中书令,告老还乡。”
“至于另外两个,那都是从旁支出来的,不值得一提。”
郑元郎停缰下马,接过了阿四的话头,补充道。
之前,在崔异决意要接纳许含章这个外姓女子入宗祠记名的时候,就遭遇过族人强烈的抵触,纷纷都表示绝不能容忍自家高贵的姓氏被一个外来人所玷污,顺带还施展起了手段,或迂回的劝说,或隐晦的试探,或直接的阻拦,但都无一例外的被粗暴的摆平了,从此再不敢吱一声。
本以为将自作聪明的出头鸟解决了,那些真正聪明的鸟人自是会识趣的收起心里的小算盘,绝不会过来添乱。岂料真正的后招却是藏在这里了——这些老家伙一没有哭闹,二没有上吊,只沉默的坐在了那里,不言不语,连头发丝儿都透着悲壮的意味,摆明了就是要玩命的,巴不得能快些挨上两刀,好成全了他们的高风亮节,并且能惠及到自己那一支的子孙后代。
真是难缠啊!
郑元郎在心内叹息着,侧头望了被簇拥在车队正中的马车一眼。
此事如果硬要说是她惹来的,倒也挺冤枉她。
毕竟,世家大族里最上层的博弈和争斗是永不休止的,既有朝堂上的倾轧权衡,也有私底下的血腥杀戮。在这些人眼里,让一个孤女上族谱其实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刚好能拿来做筏子,就顺手一用罢了。
“万变不离其宗。”
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形,崔异却突兀的轻笑了一声。
眼下的局面,和许含章那日所面对的一滩水是何其的相似?
若是不想如了他们的意,索性绕道,那自己的威望就别想要了。
若是不想低头,纵着手下把他们踏扁了,那自己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你下来。”
崔异连半刻都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断。
“怎么了?”
许含章见众人都停下不前,便知前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直耐着性子没有去找旁人相询,直到崔异走到了马车跟前,才低声问道。
“有人拦路。”
崔异很自然的伸手,帮她把披风的系带拴紧了些。
“什么人?”
许含章一怔,心知那些人定是来头不小,才有胆子挡在去老宅的必经之路上。
“倚老卖老的人。”
崔异却没有如郑元郎那般仔细的介绍,而是简略的带过,又道:“如果我不买账,那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可以借题发挥了。”
河畔边。
石桥上。
族老们个个神情端肃,背脊挺得很直,姿态如劲风中的苍松,一看就很有傲骨。
而崔异长身玉立,步态闲适,衣袂随风轻飘,眼神不怒自威,一看就很像名士。
可惜在许含章看来,两边的人实质上和地痞流氓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争好处或是图算计而来的,只是表达的方式要委婉很多,讲究很多。
“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在马车旁,崔异曾这样对她说过,“就算没有你今日的这一出,他们也会找别的由头来生事。所以,你就安心的做一个显眼的挡箭牌,立在那里就好,千万不要自作主张的缩头,平白坏了我的事。”
他的这一番说辞,登时把她准备好的‘算了我还是回去吧不给你添乱了’的话堵在了喉头。
“我正好能顺势而为,给他们松一松筋骨。”
而他接下来所说的,更是彻底堵死了她的退路,不得不配合着他一起过来,“有你在,一定能愈发激怒他们,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贱婢,还不退走!”
“此等心术不正,血脉不纯之人,莫要污了崔氏的宗祠!”
“家主,莫要让列祖列宗蒙羞,给家族招祸!”
“若执意要让她进宗祠,那就必须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在见了公然露面的她之后,族老们果然是被成功的激怒了,每个人的声音都中气十足,铿锵有力,没有一丝的老迈吃力之相。
“把眼睛闭上。”
崔异没有同他们浪费口舌,而是轻飘飘的对她说了句。
“好……”
她颇感茫然,却知道眼下并不适合多问,便依言照做了。
“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见状,崔异很是满意的一笑,接着缓步踏上了桥头,似笑非笑的盯着那名放话要让二人从他的尸身上踏过的族老。
“我是个最孝顺最忠义不过的人,定不会忤逆了长辈的意思。现在,就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森寒的刀光闪过。(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五十八章 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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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刀光里传出了一道喀喇喇的低响。
那是脆弱的颈骨与坚硬的刀锋互相摩擦的声音。
那道声音,并不见得有多铿锵有力,却震得族老们纷纷失神,连惊叫都忘了。
片刻后。
喀嗒一声。
头颅颓然坠地,骨碌碌的滚进了冰冷的河水中,久久不肯下沉。
而颈项处的鲜血正如泉水般喷涌而出,一滴滴的溅在了余下四人的身上,脸上。
长桥上一片死寂。
有人,“你们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崔异不急着去擦拭刀尖上沾着的血,而是将刀锋斜斜的一挑,漫不经心的指着这四人,问道。
“士可杀,不可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朗朗乾坤,天理昭昭!”
“列祖列宗在上,定不会让我白死的!”
事到临头,族老们倒是被激发出了血性,傲然回道。
“”
天空是灰蒙蒙的,被铅云层层叠叠的覆盖。
天幕上没有月亮,连一颗星子也无,惨淡得可怜。
山间也是灰蒙蒙的,带着寒意的雾气从谷底、树丛升起,将山野笼罩,苔藓爬上了形状古怪的岩石,给它平添几分狰狞。
冰冷的泉水从石缝里渗出,滴落在干涸的沙地上,发出似有若无的幽咽之声,墓地里的磷火闪烁着绿莹莹的光,偶尔在墓旁松树的枝桠间亮起,像女鬼妖异凄冷的眼眸。
“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用诗鬼李贺的这两句诗来描述眼前的情景,最合适不过。
张老三身穿一件单薄的麻衣,脚踏一双露趾的草鞋,小心翼翼的推着破板车上了山道,在乱葬岗前停下。这里坟包密布,阴风阵阵,四处散落着支离破碎的人骨和碎肉,不远处有几只野狗为了争抢一只人腿而厮打起来。
葬在这里的人大都是一卷草席了事,要不了几天就会被野狗、野猫和秃鹫分食一空。
有两只没抢到食的野狗沮丧的哀鸣几声,正要夹着尾巴离去,却嗅到坟场上似是多了新鲜猎物。
“畜生,滚!”,发现这两只畜生居然滴着涎水想朝板车那里走,张老三挥舞着用来防身的木棒将它们打跑。
赶走了野狗,张老三目光怜悯的看着躺在板车上的那个少妇。
天空是灰蒙蒙的,被铅云层层叠叠的覆盖。
天幕上没有月亮,连一颗星子也无,惨淡得可怜。
山间也是灰蒙蒙的,带着寒意的雾气从谷底、树丛升起,将山野笼罩,苔藓爬上了形状古怪的岩石,给它平添几分狰狞。
冰冷的泉水从石缝里渗出,滴落在干涸的沙地上,发出似有若无的幽咽之声,墓地里的磷火闪烁着绿莹莹的光,偶尔在墓旁松树的枝桠间亮起,像女鬼妖异凄冷的眼眸。
“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用诗鬼李贺的这两句诗来描述眼前的情景,最合适不过。
张老三身穿一件单薄的麻衣,脚踏一双露趾的草鞋,小心翼翼的推着破板车上了山道,在乱葬岗前停下。这里坟包密布,阴风阵阵,四处散落着支离破碎的人骨和碎肉,不远处有几只野狗为了争抢一只人腿而厮打起来。
葬在这里的人大都是一卷草席了事,要不了几天就会被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