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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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你是想一死了之,可孩子以后该怎么办,你忍心抛下她,让别人笑话她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说话的人走过来,将许含章轻轻巧巧的抱起,给先前那个声音的主人看,“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啊,要不是她那声惊叫,我们哪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就是就是。”,有一个声音附和道。
“我苦命的儿啊……”,有滚烫的眼泪滴在她的脸上。
被人轻松的抱起已经让她心生疑惑,而此时眼泪的热度更让她悚然一惊:这不可能是做梦。
再睡一觉就会回去吧。想到这里,“咦,渊娘对你笑了。”
“她听得懂我们在夸她呢。”
没想到这一笑让大家都这么高兴,许含章立即又咧嘴笑了笑,顺便伸出小手,在少妇白嫩的脸上抚摸了一下,甜甜的喊了一声娘。
由于没有长牙齿,她这声“娘”听起来含含糊糊的,但屋子里的人却都听懂了:“真聪明,才两个月大会叫娘了!”
“这孩子真可爱。”
许含章在一片夸奖声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那几个女人的声音。自己一定是已经回到现代了。
三,二,一。
许含章满心欢喜的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昏暗的油灯,生了霉点的帐子,以及黄土砌成的墙,木头做的房梁。
她绝望的举起自己的手,发现那是婴儿才有的肉呼呼的小手。
越想越伤心的许含章情不自禁的落下眼泪,小声抽泣。
“渊娘怎么在哭啊?哦,一定是饿了,等一等,你娘马上就过来喂你。”
“来了。”,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许含章闻言吓了一跳,连哭都忘了:乳娘?这是要,方才唤乳娘进来的是个圆脸杏眼的丫鬟,长得很秀气。而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的想必就是乳娘了,因为她正解开衣襟,将目瞪口呆的自己抱了起来,见她不知道张口吮吸,便动手将**往她口中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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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破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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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许含章闻言十分欢喜。
她自是不愿意在老宅久留的。
这里冷森森的,极少有人长住,处处便透着一股寂寥阴森的气息,若不是时常有婢仆往来穿梭,兼有灯火明亮如昼,那就真的有些像闹鬼的宅子了。
能真正乐意在这里待着的,估计只有狐大仙这号人物了。
不好!
一旁的郑元郎暗道。
她初来乍到,连族人的长相都没有全部记清楚,对于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是一概不知,就这样回去了,哪能积累下大好的人脉,为日后所用呢?
但他很知趣的选择了缄默,没有好言相劝。
毕竟人脉这个东西不是靠自己的热情和逢迎就能得来的,更多的是看这个人本身的价值。就凭她目前的身份,即便她摆出一张人畜勿近的棺材脸来,也会有人前仆后继的扑上来奉承的。
“明日,你可以睡到正午才起。待得下午了,我们就动身回城。”
崔异并不打算一大早就把她从屋里拖出来,让她去墓园里吹上半个多时辰的阴风。
上坟的事,他自己去就可以了。
“嗯。”
许含章也不跟他客气,直接点头道。
要知道能走进祠堂,直面他爹娘的牌位,便已是她的极限了。
“你早些歇着。”
“你也是。”
“屋子里冷吗?”
“有地龙,又有熏笼,怎么会冷?”
“啧啧……”
等那两人走远后,郑元郎情不自禁的摇头道。
真是太纵着她胡来了。
这样的行径,像极了宁愿让新妇睡到自然醒,也不愿让她一大早起来给公婆请安的小丈夫。
如果是真心把她当亲妹子看待的,就绝不该搞这么一出。
夜深。
郑元郎饮尽了壶中的热酒,从屋顶跳下,背着手,绕着老宅的长廊,一圈又一圈的踱步。
此时,他的心情很是纠结。
有些话,似乎是早就应该去问了。
可问出来,又似乎有些不应该。
理智告诉他,自己若是惦记着前程,就不要蹚这趟浑水,尽早回去睡下才对。
但情感却告诉他,自己若还是个有良心的,就该破釜沉舟的豁出去。
“进来。”
当那道沉重的脚步声再一次嘎吱嘎吱的响起时,崔异终是被败去了对月临帖的兴致,缓缓地搁下笔,抬眼望向窗外,冷冷的说道。
郑元郎浑身一抖,下意识就想开溜,奈何身为死士,对崔异绝对的服从已成了刻进他骨子里的习惯,几乎是崔异话音刚落,他就昏头涨脑的抬脚,踏进了门槛。
“你有何事?”
崔异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家主,我有、有……一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
郑元郎攥了攥拳,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那、那边的,那、那一个,家主究竟把她当成了家人,还是别的什么?要是……真的想和她来一世兄妹情深,就不该没有底线的纵容着她,宠溺着她,让所有人见了,都、都忍不住会误解……和遐想……要是,真、真想和她有点儿……别的什么,就不该大张旗鼓的把她接进宗祠,还在族谱上给她记名。这、这样……含含糊糊的混着,对大家都、都没有好处。”
渐渐的,他不再结巴了。
“照眼下的情形来看,无论如何,她总归都是要嫁出去的,不可能在府里呆上一辈子。”
更不可能和崔异呆上一辈子。
“家主,你要是待她太过亲昵了,难免会惹来流言四起,让旁人以为你和她有了首尾,在她夫君的心里留下一个解不开的疙瘩,让她不能清清白白的嫁人。”
凌准现下是个心胸豁达,万事都不介意的童男子。
但以后呢?
等真正的成了亲,彻底的得到了她,然后……晓得了敦伦的妙处,做为一个男人,凌准是很难不多想的,很难不去揣测她曾经和另一个男子是如何在同一屋檐下亲密相处、日夜相对的。
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家主根本就没有碰过她,她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完璧之身,并不能给一个女子的清白做证明。让一个女子不破身而享尽欢愉的脏法子,有太多太多了。
“说实话,我从来就不赞成十一郎和她搅在一起。”
她虽然长了副不错的皮囊,心地纯善而又不失机敏,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但却改变不了她是个麻烦精的事实。像她这样的祸害,小门小户都是供不起的,一沾上她就只有倒大霉的份儿。
相较之下,也只有家主才具备了庇护她的能耐,可以给她一世安宁的日子。
但是……
他既不能说服家主把她拴在笼子里,也不能说服凌准识相的放手。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死心眼,一个赛一个的有主意。
他惹不起,好歹还躲得起。
于是他瞄上了许含章这只软柿子,想方设法的玩了些小花招,给她添堵,想让她自行了悟,继而做出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没想到,她却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她比他还要无耻,还要下流,还要自私,还要无理取闹……
他只能甘拜下风。
“那天,我无意中听到十一郎对她提了大雁的事。”
就算是个二傻子,也明白凌准这是打算和她求亲了。
更何况,他还不傻。
“我拦不住他,也劝不住她。因此就只能成人之美,当一回他们的官媒婆子得了,在家主的面前,替他们说和说和,顺带……也给家主提个醒。”
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委婉和转圜的必要了。
“如果家主的心里仍舍不得她,那就千万别成全她,千万别放她出去。”
“如果家主是真心想要成全她,那就千万别和她再走得这么近了,最好是离她远一点。”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她的名声保住了,十一郎的面子囫囵了。而家主的清誉,也不会有损分毫。”
语毕,郑元郎便长跪于地,静候崔异的发落。
他不仅是打扰了崔异的清净,多此一举的戳破了崔异最隐秘的心事,甚至还大胆的指手画脚了一番,妄图让崔异理解他的想法,并妥协下来。
这样的做法,已经是犯了大忌。之后无论被清河崔氏所驱逐,或是被自家的宗族所除名,都不为过的。
说不后悔,是假的。(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六十二章 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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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称职的世家子弟,郑元郎自小就有勃勃的野心和远大的志向,不甘心安于平淡,即使在功名上栽了跟头,也没想过要就此堕落,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这几年来,他不知在生死边缘走了多少遭,才勉强获得了崔异的信任,在崔异的身边站稳了脚跟。眼下却因着一个蠢笨老友的破姻缘,他就要被打回原形,满盘皆输。
他当然是后悔的。
但在浓浓的悔意中,他居然隐隐的松了一口气,同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都高大挺拔了几分。
“你说的很有道理。”
出乎意料的是,崔异竟没有发怒,连面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无比心平气和的开了口。
郑元郎所说的话,的确是对的。
如果自己频繁对名义上的妹妹做出过于亲昵越矩的举动,定是会引起旁人的非议和不齿。
虽说自春秋以来,大家族里的人便近亲混居在一处,所以兄妹欢好、抵足而眠的事是极为常见的,甚至还被传为风流之谈,但现下可不比从前了,早在商鞍变法之际,坊间便开始禁止父母子女及兄弟姐妹同室而居,昼夜相寝。加之后世一直尊崇儒家,认为近亲有染是违背人伦的,故但凡有明知故犯者,就注定是会被旁人所唾弃的。
即使自己和她并没有真正的亲缘关系,也同样会如此。
因为她的名字已经记在了族谱上,而她的人也已经在先人的牌位前露过面。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敢越雷池一步,那就是亵渎神灵,对列祖列宗不敬,还平白递了个把柄给潜藏在暗处中的那些人。
“但那是你的道理,你们的大道理,与我何干?”
崔异的神态是懒散的,淡漠的。
“就算是旁人百般唾弃我,又如何?”
既然都是旁人了,那自然是和他无关的人。
既然都和他无关了,那他为何要理会旁人是怎么想他,怎么看他的?
他在意的,从来就只有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意愿,她的选择。
“就算有把柄落在了旁人的手上,那又如何?”
难不成他只要做一个金光闪闪的圣人,动辄割肉喂鹰、以身饲虎,在道德上没有任何瑕疵,有若美玉,言行间不落任何把柄,有若神子,就能让那些人对他心悦诚服了?
不能。
那些人只会觉得他病得没药可救,是时候找一卷草席裹出去扔了。
“因为,我想待她好,所以,我就待她好了;因为,我想靠近她,所以,我就不避嫌了。因为,所以,没有旁的道理,没有旁的算计。”
他微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的夜色,缓声道:“这个世上,待她好的人并不多。那个姓凌的,眼下充其量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吧。他是对她很迁就,很有耐心,连我都挑不出毛病来,而且在男女大防上也守得极严,断不会贸然轻薄于她,更不会在外勾三搭四。以后,即便是她身体的底子没能彻底恢复好,不适合生养,想必……他也不会马上就纳妾的。”
但他宁愿对方是一个朝三暮四,人品堪忧的。
这样,她就不会看上对方,留恋对方了。
只可惜……
“坦白说来,我心里是大为不平的,但……我也绝不会勉强她。”
他虽算不得光风霁月的君子,却也不是暗度陈仓的小人。
“那一天如果真的到来了,我只会给她准备十里红妆,让她风光大嫁。”
“要是……非得说我待她的好是有什么私心、什么算计的话,那大概就是不想让姓凌的那个人松懈下来吧。”
此刻,崔异的神情终于变得郑重起来,眼瞳幽深,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先前我就说过了,待她好的人是很少的。如果我为了所谓的大局就离她远远的,对她不咸不淡。那待她好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时间一长,她就会过于依赖他的好,进而因着这份好而慢慢的失去了主见,消磨了锐气,渐渐被他养废,任由他摆布。”
若是能确保凌准会一生一世的待她好,自己倒是可以试着放手了,让她一直被养废下去。
“但没有任何人是一成不变的。除非,是死人。”
如今凌准还没有过了那股新鲜劲,正值和她浓情蜜意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休要说是待她好了,即使她要他去杀人放火,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但这只是一开始。
至于以后,就真的很难说了。
“只要是个活人,就不可能一直围着另一个活人转。”
暂且撇开变心的事不谈,凌准总要养家糊口,总要外出办事的。
当他不在的时候,在精神上已失去了自我的她该怎么办呢?
是做一块望夫石,苦苦的等着他回来?
还是做一个怨妇,揣测他是否鬼混去了?
这样的她,已不再是神采飞扬的少女,而是整日里疑神疑鬼,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妇人。
这样的她,究竟还是不是当初的她,还能不能得到他以初心相待?
而当他开始疲累,开始松懈时,她会不会歇斯底里的揪着他的领子大骂,质问他是不是不再喜欢自己了,而是在外头已有了别的相好?
“应该,不会……”
郑元郎不禁被那幅想象中的画面给吓得打了个冷战。
别的女子那样做,他倒是能接受的。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