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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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身体,忽然间就摆脱了那股难捱的灼烧感,忽然间就能灵活自如的动弹了。
就像是,从未受过伤一样。
她无意识的握住了那把伞,慢慢的直起身来。
同时,她的脚踝上多了串精致的金铃,正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无比曼妙的轻响声。
她一直是光着脚的,走在雪地里,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而且,没有留下一个足印。
于是她愈发确定,这只是自己的灵识出窍了。
所以,她的肉身是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赶紧走出这片阴森之地,赶紧将自己的灵识塞回原位,尽快的醒转过来。
不然,让崔异多守着她的肉身一刻,他的身周指不定就会多一分潜在的危险。
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尽管,她本身就是个麻烦的代名词……
“起。”
她站在浓稠的血溪边,朱唇轻启,动用了封存已久的风鉴。
用她的血气,她的灵识,她的精魄作引,再感应着天地间的灵气,遵循着五行中的规律,生成了一道如有实质的清风,看似柔弱不堪,实则坚不可摧,凌厉的劈向了溪水中那一张张可怖的人脸,带起血花四溅。
她的耳边,顿时响起了一声声嘶哑的哭嚎。
片刻后,那些人脸挣扎着爬上了岸,围着她,血淋淋的上下飞舞着,似是心有不甘,想将她也拖下去。
“解。”
这本是极容易应付的情形。
但不知为何,她忽觉自己的心脉剧震,有一股阴寒的气息沿着四肢百骸攀爬而来,故这一字的语速极慢,说得也极为吃力。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有血水顺着唇角渗出。
“找到了!”
就在她整个人无比虚弱,即将被人脸趁虚偷袭时,雪地里蓦地响起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但来人并不是为着救她的。
一支支贴了符文的箭矢流星般穿过那些狰狞的血脸,直接射向她的要害。
她本来是能躲的。
可她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
是他。
只要有他在,她就没有闪躲的必要了。
因为他一定会护着她的。
她是如此的相信他,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他。
他离她越来越近了。
那把常日不离他身的刀也离她越来越近了。
然后,它贴紧了她的后背,被他狠狠的往里一送,突然就贯穿了她的胸肺!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怔怔的出了神。
以至于忘了呼痛,也忘了挣扎。
但有一点她是不会忘的——不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不希望他会因此而留下阴影。
她只想留给他一个最美好的印象。
“是你。”
她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旋即嫣然一笑,说道。
缘来缘起,一如初见。
……
……
凌准皱着眉,立在水潭边上,只觉自己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按理说吴娘子的人已经扔到水里泡着了,而她身体上的热意也消退了不少,短时间内应是不会再往男子的身上蹭了,能暂时保住她的清白和颜面了,可他就是觉得莫名的烦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悄悄的发生了,而他则蒙在鼓里,不明所以。
“不会的,不可能……”
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好几圈,然后自我安慰道。
许二即便是独自出来寻他了,身后应该也会有崔异派来的人跟着的,断不会有事的。
二叔即便是落了单,但只要没有不知死活的调戏那些来历诡异的女子,也不会有事的。
至于长安城中的爹爹和妹子就更是安全无虞了,即便遇到了医闹,想必也能游刃有余的化解。
所以,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嗯、啊、唔唔、哦……”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找到了焦躁的根源。
因着泡在水潭里的吴娘子半闭着眼,嘴里发出了低低的、柔媚的喘息声,一阵紧似一阵的往耳朵里钻。
“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而她的阿娘竟鬼使神差的冒出来,对着他厉声道。
她的爹没有出声,却恶狠狠的瞪着他,想要他给她一个交代。
“我是不能……但……”
凌准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他当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但也不能违背吴娘子本人的意愿,更不能越过自己做人的底线。
况且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那个被二叔唤作‘华儿’的邪气女子所刻意营造出来的幻境,那也显得太敷衍,太不合情理了,怎么也不能令人信服。
“但你不愿意,对不对?”
那厢,她的阿娘继续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是的,我不愿。”
凌准心知这都是假的,却没有戳穿,只严肃认真的回道。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了?她为了你,连命都差点丢了……连名声都全毁了!你……欺人太甚!我看……未必是他的意思,多半是那个贱婢撺掇的!只要把那贱婢打杀了……”
这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即使在幻境里,也要不干不净的把许二捎带上?
“行了!”
凌准骤然大怒,“大不了,我依了你们就是!”
他索性将计就计,顺势而为,好看清对方想要玩的是什么花样。
接着,他的手按上了她的肩头,稍一用力,水潭中就响起了哧啦的撕裂声。(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六章 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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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成条缕状的衣衫哪经得起他这样的折腾,登时脆弱的卷在了她的腰间,露出一大片莹白丰腴的肌肤,以及一大段玲珑浮凸的曲线。
“果然都是假的。”
凌准却没顾得上多看两眼,饱一饱眼福,而是在心中很是认真的说道。
记得在现实里,她分明严严实实的裹着他的外衫,身上也是青紫密布的,哪会是这样完好无缺的情形?
这个幻境,也委实做得太假了,太不用心了!
是以为单凭女色,就能把他困住了么?
“瞧你这猴急的……”
“我们先出去了!”
“哎呀,你可要温柔点儿啊!”
她的爹娘见状,立刻闹嚷嚷的退走了。
而她则如一条冰冷滑腻的蛇,牢牢的盘在了他的腰间,一个劲儿的扭动着,嘴里发出了十分动情的呻吟声,脑袋却唰的扭转到一旁,往水潭深处望了望,顺带嘴角勾起,无比妖冶的一笑。
凌准心中一动。
她的同党,似乎就窝在那边……
或许,是走出幻境的关键,就藏在那边。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摸上了腰间的佩刀,将刀柄转向她,毫不怜香惜玉的在她的后颈上一拍,将她拍晕了过去。
而后,他悄悄的摸到了她先前目光所及之处。
那里的水居然是热的,而且是快要沸腾的那种热度。
果然很不寻常!
而水面上,则倒映出一个撑伞女子的背影。
是红伞。
和那个‘华儿’在山崖上现身时,手上所拿的伞是一模一样的。
果然是她在作怪!
凌准不做他想,立刻抽刀出鞘,将雪亮的刀锋从她的胸肺间贯穿而过!
是实实在在、连骨带血的贯穿,而不是劈水击浪的空茫感。
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没错了。
接下来,自己应该就能毁掉所谓的幻境,从容的走出去了。
但他没能再挪动一步。
因为水面上的倒影忽然静静的转过头来。
“是你。”
她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旋即嫣然一笑,说道。
“是我……”
他握刀的手登时一颤,满脸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之色。
被他亲手捅了重重一刀的人,居然成了她?
而且,和蜃景里雪夜的一记背刺,竟是如此的相像?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怔怔的凝望着她破碎得接近于虚无的身影,双膝一软,坐倒在了潭水里。
……
……
“但凡是越逼真的幻觉,就越容易让人相信,越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火堆旁,阿婴露出了一个惬意的微笑,看着犹自做着困兽之斗的凌审行,说道:“可我不爱玩那套,我喜欢反其道而行之。做的越假,就越容易让人在保持警惕的同时失却了应有的分寸,觉得反正什么都是假的,那胡来一番也无所谓。”
而真的物事,就被她藏在最容易让人胡来的某一幕假象中。
“这样,他便会不知不觉、自作聪明的上了钩。”
阿婴的笑容渐由惬意转为得意。
就算他侄儿坐怀不乱,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对吴娘子做出任何亲热的举动,也不会同吴娘子交合解毒,不肯配合她的局,那又如何?
她照样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将他锻造成一把好用的刀,在最要紧的时刻以血水为媒介,狠狠的捅进了那人的心口,让那人的灵识受到重创。
在益州的时候,姓周的那个没用的老东西也曾想趁着混乱,重伤那人的灵识,岂料却被崔异缚在其腰上的一把软剑破了局,功亏一篑不说,还搭上了一条贱命,以及一条珍贵无比的蜃虫。
而她,自是不会犯下那种最低等的错误。
“眼下还不是最关键的时候。”
阿婴没有一味的沉浸在自得中,而是命人将骨头都煅烧得发脆的头颅再度取出,郑重其事的放在了高台上。
然后,黑裙女子捧出了一个陶罐,将盖子打开。
其他的女子则是拿出了封着的竹筒,也一一打开。
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沙沙声响起。
无数条皮子几近透明的小蛇从罐子里、竹筒里钻出,争先恐后的往头颅边爬去,层层叠叠,在带着火焰余温的眼窝和耳蜗里穿梭,又从口齿处掉了出来,再爬上光秃秃的头顶,再次往眼窝中钻去。
一眼望去,只觉视野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团蛇皮,黏腻而恶心,令人作呕。
“这个,你没有见过。你侄儿见过,她也见过。对了,和你交好的那个魏主簿,也见过。”
阿婴随手拈起一条,让其如耳环一样缠在了自己的耳垂,轻轻的晃荡着,端的是妖冶万状,“她还真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蒙对了。这,的确就是子母蛊。”
子蛊的体型极小,状若透明,牙齿间含有剧毒。
咬之,轻则催情动欲,重能致幻癫狂,性喜热,靠吸食活人的脑髓为生。
母蛊的体型是细溜的长条儿,在中空的伞柄里盘成了一团又一团。
只有在吃掉这些皮子透明的小蛇后,它才能迅速变大,变得膨胀起来。
“你说,这么多的子蛊,要是都被母蛊吃了,也不知会产生怎样强烈的怨气呢?”
阿婴将红伞的机阔一旋开,那条蛇立刻窜了出来,扑向正喜滋滋的把头颅当成了热源,正抱团取暖的小蛇,一口就咬了下去。而小蛇哪会是它的对手,连惨叫都没能发出,顷刻就成了它的盘中餐,被它大啃大嚼,且不时有腥臭的浆液从它口中喷出,将焦黑的头颅染得愈发脏污。
过了一会儿,这条红黄相间的蛇真如她所言,体型如吹了气一样急速膨胀起来,看着竟有碗口粗细了,想来是很难塞回伞柄的了。
“别急,马上就让你看个有趣的。”
阿婴将耳垂上的小蛇拽下,亲自喂进了大蛇的口中。
而大蛇迅速将其咽下,接着便窜上了那颗头颅的顶端,盘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用一对冷森森的竖瞳盯着她。
而她,也冷森森的盯着它,眼睛也慢慢的变作了竖瞳。
凌审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人了,反倒和它才是同一类。(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七章 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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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颗头颅上焦黑的底色竟幽幽的浮了起来,如有实质般化作一道道狰狞的黑气,往四周散去。
随后,本就薄脆到了极点的头骨寸寸碎裂,还未落地便碎成了一大把灰白的齑粉,被风一吹,顿时一粒不剩的卷进了火堆里,和泥土、灰烬混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的区别。
但凌审行来不及生出多少悲愤的情绪,只觉得化成灰了,其实也挺好的。
至少,不用再经受这种惨无人道的羞辱了。
“那些,都是怨气。”
阿婴的脖子以活人不可能拥有的柔韧度诡异的拧转过来,用一对冷森森的竖瞳盯着凌审行,又扫了眼四散的黑气,喉中发出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不复之前的娇媚。
其中有生母被割头分尸、被接二连三的焚烧、被阴毒的符咒封印、被亲生骨肉折磨而生出的怨气。
“这个蠢物压根就辨不出我的手段,只会以为是她做的,所以,也只会将怨气发泄在她的身上。到了那个时候,所谓的母女情深便只会是个笑话,她的命,她的身体,她的发肤,她的根骨,都会被这个蠢物发了疯似的毁掉,至于传给她的那部分力量,自然都会被剥离出来,全数为我所用。”
而阿婴自己的怨气,也早早的灌注了进去。
“她不过是一个人在外面过了几年,什么像样的苦都没受过,你们就对她怜惜的不得了,生怕她蹭破一点儿皮。”
真要论起来,自己才是过得最不容易的那个。
“据说,那时他们连多看我一眼的工夫都没有,便把我草草的埋在了后山上,假惺惺的挤了几滴眼泪,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自己其实还有一口气在的。
若不是有南诏过来的人及时施救,那自己就真的‘夭折’了,说不定还会被鼻子灵的野狗从泥地里刨出来,将尸骸啃食一空。
“据说,他们很快就有了旁的骨肉,有了新的寄托……而这个蠢物甚至还有空和你这个外人托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