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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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上安静的趴着几丛青苔,老树下生出了一簇簇茂盛的小草。
不远处的栅栏旁,几只乳黄色的小鸡正啾啾的叫着,声音软而嫩。
看来自己无意中竟说对了。
这的确是家才能有的感觉。
不是客栈。
是家。
温馨,宁静,平淡。
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心情放松的同时,许含章竟隐隐觉得不安,旋即又嘲笑自己太多心了。
这里不过是一户农舍,面对的也不过是一个老妪。
若对方是人,那定然不是凌准的对手。
若对方是鬼,那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若对方悄悄的和几个歹人,或是一群野鬼有什么联系,那定然也不会在自己和凌准的手上讨得半分便宜的。
所以,自己究竟在多心什么呢?
“我、我和他……睡主屋?这样,不好吧?”
等她开始为两人安排住处时,饶是许含章再多心,此刻也想不到旁的地方去,只顾着瞠目结舌了。
因为,主屋只有一张床。
一张挺大的床。
“你们是贵客,当然要睡主屋了。”
老妪为两人换上了一套簇新的铺盖,笑眯眯的道:“至于我这个老婆子就没那么多讲究了,随便在厢房凑合一晚就成。”
“那就多谢了。”
许含章正想挣扎一下,却又被凌准出声打断了,而且手也被他攥住了,在她腕间不轻不重的一摁,显然是在提醒她不要多说了。
于是,许含章立刻又做出了含羞而乖巧的小媳妇状,点了点头。
不多时,窗下的油灯熄灭了。
主屋的门关上了。
厢房的门也关上了。
“你也觉得……不太对?”
许含章坐在床边,小心翼翼,而又警惕万分的压低了声音,问道。
她不担心凌准会趁机占自己便宜。
要是他真有这个心思,在荒郊野外不是更方便成事么,而且还别有一番野合的滋味在心头……咳咳……
“没有。”
凌准顺手拿过枕头,将喉间发出的声音捂得愈发低沉,“但正是因为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所以才是真正不对的地方。”
他说的很别扭,很不顺口。
但他知道,她能听得懂。
“你早点睡吧。”
然后,他将被子拉起,示意她躺进去,“也许,我们都只是想多了而已。”
方才他用自己三脚猫似的医术替老妪把脉时,已确定对方的身体虽则硬朗,却也只是属于老人家的硬朗,全然没有健硕到一拳就能打晕许二的地步,且手中的绣花针没有淬毒,屋里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凶器,而门窗一开一关时,都会发出不小的响动,并不会让人悄无声息的潜进来。
由此可见,两人的处境是很安全的。
“也许,是这样吧。”
许含章哂然一笑。
就算真的是想多了,也不可能两个人一起想多了。
但她没有说出来,只安静的蜷进了被子里,和衣而卧。
“你打算在床沿边坐一夜吗?”
然后,她伸出一只手来,捏住他的衣角,低低的道:“你也上来。”
“不……”
她的声音娇软,表情微羞,直撩得凌准心中一荡,口中却本能的拒绝道。
“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许含章只得咬牙切齿,在心中无奈的叹着气,默默的抱怨了一句,接着努力的做出了怯生生的模样,“人、人家害怕,想要你陪着,还不成么?”
她居然会害怕?
凌准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明显是不信的,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加之有心上人在这厢软语相求,他哪经得起这等诱惑?
片刻后,他也爬到了床上。
但他没有往被窝里钻,而是利索的掖起被子的四角,动作之快,像是生怕自己会后悔似的,将她整个人如粽子般密不透风的包了起来,然后他整个人小心翼翼的躺在了床角的边缘处,中间还隔着一个厚厚的枕头,完美的做到了同她井水不犯河水。
许含章怔了怔。
有朦胧的夜色透进来,照得他的脸清俊异常,轮廓间坚毅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而他的穿戴,竟是比她身上的还要整齐,还要严实,还要正经。
他的神情,也那般的严肃端方。
明明察觉到她在看他,却倔强的拧着眉头,背脊紧绷着,愣是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这是害羞了……
还是怕刀鞘有动作了……
要不是今夜的情形不太对,她还真想问出口来,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良久,她转过头,不再定定地凝视着他。
她双眼微闭,呼吸清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有他在,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即使这座农舍里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也不怎么挂怀了。
反正,有他在。(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十一章 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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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睡得挺安稳。
而他,却辗转反侧。
兴许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的缘故,只要他一转头,就能看见她海棠春睡般娇美的容颜;兴许是夜色太朦胧,周遭太安静的缘故,她的呼吸声竟似缠在了他的耳边,让他从头到脚都变得酥酥麻麻的……
总之,他死活也睡不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鼓起了勇气,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借着窗缝里透进的几缕月色,朝她看去。
她整个人被他严实的打了包,裹进被子里,乍看上去,与其说是一只粽子,不如说是一个蚕蛹,所有的曲线都被厚厚的棉被给遮住了,只余下鼓鼓囊囊的臃肿,却不让人觉得嫌恶,只觉得十分讨喜。
而她挽好的堕马髻并没有放下来,簪钗也没有卸下,仍顽强的硌在她的脑侧,也不知她会不会感到不舒服?
硌着,不舒服……
“十一,把你的刀鞘挪开。”
他猛地想起了驿馆里那尴尬的一幕,想起了她天真而无觉的举动,一瞬间红透了脸,烧红了耳根。
然后,他有些无措的抠紧了搁在身侧的枕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枕套都抠出一个洞来。
枕头是软绵绵的,有弹性的……
而她的娇躯,岂不是比枕头还要绵软,还要有弹性?
“你可别把我当成枕头了!”
他又猛地想起了在益州时靠着她肩膀发怔的那一幕,想起了她嗔怪的埋怨,一瞬间又红了脸,烧红了耳根。
接着,他的心砰砰的乱跳,似是已卡到了喉间,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的身体,就似白日里捉到的那尾鱼,半边浸在了滚油里,半边架在了烈火中,一阵紧似一阵的热,烧灼着,炙烤着,难受的像是马上就要死去,偏生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撩拨,让他有些飘然,有些茫然。
对于他所受的折磨,许含章一概不知,仍‘睡’得很香。
只因在入睡前她无意识的耍了个小聪明,将衣襟前坠着的桃木符取下,收入了袖中,因此刚睡着,整个人就不自觉进入了放空冥想的状态。
虽说有他在,她很安心……
但她始终不习惯只让他一个人担着,自己却高枕无忧的睡大觉。
于是,她便想为他分担一下。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在活人的身上找不到破绽来,那就去死人的身上找。
只要那对死去的儿子儿媳尚残存着一丝微弱的气息,她就能感觉到。
或是这农舍里残留着别的死去的鬼魂的怨气,她也能感觉到。
这厢她耗费精力,用心的冥想着,但看在那厢的凌准眼里,她却是安然入梦的状态。
她不会打扰他,他也不会因此而忧心她。
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阿郎,我想吃酸枣了。”
“这个季节,哪有什么酸枣啊?”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感应到的仍是一片祥和的、其乐融融的场景。
在略有些模糊的画面中,依稀可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靠在了同样年轻的丈夫的怀里,任他把手掌贴在了腹部上,时不时发出‘啊小家伙又踢我了’的惊呼声和欢笑声,并撒着娇,找他要起了吃的。
“枣没有,李子倒是挂果了,就是看上去绿油油的,还没黄,估计会挺苦的。”
老妪乐呵呵的从灶房里转出,说道。
“那我尝尝,就知道苦不苦了。”
女子继续撒着娇。
“好好好,都依你。”
男子朗笑着起身,走到了树下,伸手就摘了几颗青李子给她。
院子里,一只毛色油亮的大公鸡神气的站在了栅栏上,喔喔的打鸣。
一头肥胖的老猫正仰倒在草丛里,试图探爪去挠从身侧悠然掠过的蝴蝶。
“啊呀,锅糊了!”
老妪忽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急吼吼的往灶房跑去。
“阿娘,您跑慢点儿!”
女子忙不迭的提醒道。
“啊,真苦!”
男子则偷偷从她手里顺了颗李子过去,一咬,登时就龇牙咧嘴的抱怨起来。
“谁让你馋的!”
女子扶着腰,忍俊不禁的笑道。
这一幕幕,一桩桩,都是鲜活的田园之乐,阖家之欢。
没有丝毫的怨气,也没有流窜的冤魂。
所以,自己和凌准真的是想多了?
许含章正要从冥想的状态退出,顺带悄悄的瞅一眼凌准是否入睡了,画面就骤然发生了变化。
“这位婶子,劳烦、烦您行个方便,让我们借住一宿。我们在山中遇到了野兽,险些就、就丧命了……还请您收容一晚……”
一个清丽的少女满身是血的推开了栅栏,她的身畔,倚着个同样满身是血的少年郎。
少年郎的情况似乎很不妙,不止是失血过多,眼睛也死死的闭着,鼻腔里出气多进气少,面如土色,竟是露出了下世的光景。
“这……你还是赶紧带他去寻郎中吧。”
老妪被吓了一大跳。
她并不是忌讳这个少年郎会死在自己的家中,而是只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眼下最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救治,“他的情形,是万万拖不得的啊。”
“婶子,您拿着。”
少女却以为她是想将二人拒之门外,连忙将头上、手上的首饰都取下,无论是金是玉,都一股脑儿的塞了过去,“我们只借住一晚上,明日天亮就走。”
许含章不由一怔。
自己在投宿时,也差不多是用的一样的说辞,但给的数目却没有这么多。
“好吧……”
老妪想着即将临产的儿媳,想着辛苦做工的儿子,腰板终究是硬不起来,便讪讪的接过,并说道:“等天亮了,我就带你们去找郎中。”
这样,就能让她心里勉强好受些,不至于有敲人竹杠的感觉。
“多谢。”
少女面露喜色,十分妥帖的将昏迷的少年郎扶稳了,往农舍里走。
眼见着老妪也想上来搭把手,少女赶紧拒绝了,“他受了重伤,到处都血淋淋的,难免会污了婶子的衣裳。所以,还是我来吧。”
“小娘子,你太客气了。”
老妪见自己暂时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就想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你们先坐着,我帮你们把主屋收拾一下,你们好住进去。”
农舍里空余的只有一间柴房了。
收了那么多钱,却让人可怜巴巴的蹲在柴房里,她委实做不出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十二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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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都出来。”
因此她不假思索的走进了主屋里,小声的跟早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儿子儿媳说了此事,并让他们把屋子让出来,到她的厢房里凑合一晚上。
至于她,要么是跟他们挤一挤,要么是去柴房里歇歇。
总之,绝不能让贵客受怠慢。
“唉……”
女子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艰难的从床榻上爬起,“那我们一起去厢房里挤挤,您年纪大了,千万别睡柴房里,免得受了凉。”
“既然出手那么阔绰,那干嘛不去包客栈,非得和我们穷人家过不去?”
男子则盯着在夜色中仍熠熠生辉的一大把名贵的首饰,愤愤的大嚷道。
就因为这些铜臭味的东西,他年迈的老娘和有孕的妻子便得在三更半夜都不得安生,无法安睡。
想到这里,他便是一肚子的气。
“人啊,总会遇到难处的,你就体谅一下吧。”
老妪忙压低了声音,说道。
“难处?”
男子仍大嚷着,表情愈发愤怒了,“依我看,那都是他们自作孽!好端端的不呆在屋里,非得削尖了脑袋往深山老林里钻,这下遇到了野兽,能怪谁?”
“你小声点儿,别让人家听到了。”
女子用责怪的目光看着他,“阿娘说的对,是个人就会遇到难处。你啊,就当是为我们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让他们借住一宿。”
话音刚落,主屋的门就被推开了。
“婶子,能不能……给我一点儿水喝?”
清丽的少女半低着头,露出了一截羊乳似的润泽白皙的脖颈,怯怯的问道。
她的手背上满是擦破的痕迹,打湿了的额发贴在脸侧,显得有些狼狈,却丝毫无损于她的美貌。
而她的身姿在一身血衣的包裹下更显得诱惑至极,完美的勾勒出了通身的曲线——锁骨精致,双峰傲然的耸立着,腰细的一掐就断,双腿修长如竹,脚踝玲珑。
老妪看得呆住了。
方才外面天黑,自己没顾得上细看,此时一瞧,才知对方居然是这般活色生香的模样,比村里最标致的姑娘还要水灵。
女子也看得呆住了。
而后,她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粗壮的腰身,心中顿生自卑之情。
男子也呆了。
明知对方是自己最为痛恨的有钱人,是半夜将他全家折腾得鸡犬不宁的祸害。
可是……
她看上去是这样的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