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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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凌准只觉得她这样的小动作很是俏皮,很是惹人喜欢,便下意识的回以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脸皮越来越厚了!
许含章恨得直咬牙,又瞪了他一眼,自去山溪边洗漱不提。
收拾妥当后,二人便踏上了回村的路途。
起初,她只想以冷酷无比的面貌示人,好让他发自内心的认识到他的猥琐,继而惭愧万分。
可她摆了老半天的脸色,他居然完全没领会到她的深意,反而还委婉的问她是不是肠胃不适,是不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如厕。
这下,她的脸色就真的如肠胃不适一样,呈便秘状了。
与此同时,她在心内又发出了默默的呐喊——这样的日子,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显然是没完的。
她只能放弃了迂回的路线,想和他挑明了说。
可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害羞了,说不出口!
“昨天夜里,你那个那个……我那个那个……总之,那个……”
即使磕磕巴巴的说出口,只怕也会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句式。
如此一来,别说是他这样的榆木疙瘩听不明白了,就算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表达哪个哪个了。
所以,她只能悻悻然的作罢,不甘不愿的恢复了平日里正常的模样,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时不时的威逼他去路边乱采盛开的野花,或是指着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麻雀,胁迫他必须跳上树,把它们统统都捉住。
过了一会儿。
“你还想要什么?”
凌准把玩着临时造出来的粗糙的弹弓,轻轻松松就将可怜的麻雀一网打尽,然后毫不客气的拔了毛,架在火上烤了烤,又撒了把椒盐上去,好脾气的问道。
“我再想想……”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许含章此时已完全没脾气了,只得讪讪的笑着,说道。
“慢慢想,不着急。”
凌准含笑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们可真让我好找!”
许含章心里一动,正想说点什么,就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断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十九章 一面
(全本小说网,。)
一 “你怎么找来的?”
见着了风尘仆仆的郑元郎,凌准虽是觉得有些突然,但更多的是喜悦,顺手就递了串烤麻雀过去,“快尝尝我的手艺。”
“到处找,总能找到的。”
郑元郎两口就啃了个干干净净,将骨头全数吐出。
“你这一路找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自他出现的那一刻起,许含章心中便无来由的觉得不安,却又害怕自己是想多了,于是便硬生生忍了,直到此时,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
郑元郎立刻转过头,定定的看向她,“至于要不要紧,我当然是觉得很要紧的,可你,就未必了。”
“你在打什么哑谜?”
饶是迟钝如凌准,这会儿也感觉到不对了。
“十一郎,我是来接她回府的。”
郑元郎沉默了片刻,忽道。
“接我?”
许含章闻言一怔。
她才刚出来了两天。
而且,崔异在留书中说过,让她尽情在外赏花和游玩,不急着往回赶的。
但他眼下却借着郑元郎的口,催促她速速归去,难不成……真的是有什么要紧事?
难不成,是他出事了?
他怎么可能会出事?
他,不可能会出事的……
许含章强压住满心的惊惶不安,镇定的看着郑元郎,希望能得到一个无关痛痒的答复。
“等回去了,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郑元郎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如果……你不回去,早晚也能知道的。”
“你就不能说人话吗?”
凌准只觉心中生出了烦躁的情绪,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不回去,早晚也能知道?”
许含章则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想着崔异突然将自己支出来的举动,面色骤然苍白,立即上前一步,失态的揪住了郑元郎的衣角,“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是受伤了,还是……”
“家主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于是郑元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早点回去,可以见上他最后一面;你晚点回去,也能看上他最后一眼。”
又道:“我是回长安以后,才得知此事的。依家主的本意,本来是想死死的瞒着你,直到他死。可我和其他人思来想去,都觉得不能这样,所以才纷纷出来寻你了,个个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好,总算是找着你了。”
“你说什么?”
许含章震惊道:“最后一面?我记得,他之前明明是好端端的!”
她感觉自己如坠冰窖,通身都寒凉彻骨,手脚发麻,彻底失去了知觉,只有口舌还是能动弹的,断断续续的念叨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希望是郑元郎在骗她。
可郑元郎的性情再恶劣,也不可能拿旁人的性命来做文章的。
“那是之前。”
那厢的郑元郎重重的叹息道:“之后,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眼下他看得真切,知晓她并非是不看重崔异,不着紧崔异的,于是也就知晓了她将会做出什么选择,“咱们还是别耽搁了,赶紧动身吧。”
许含章浑浑噩噩的点着头,就要去一旁牵马。
“先别急。”
凌准却面色沉沉的抓住了她的手,开口阻拦道:“你忘了,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吗?”
去她的故乡,拜祭她的爹娘。
“我没有忘。”
许含章稍稍清醒了些,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她怎么可能会忘呢?
昨日,她还和他兴致勃勃的商议着该带什么东西去拜祭。
今日,他的马背上还驮着纸钱和水酒等一应物事。
“那就先同我去过了,再跟他一道回城。”
凌准头一回知道了什么叫天意弄人。
即使他早有预感,连夜带着她从大山里折返,又小心的避开了和上一次相同的发展,结果却还是没能踏进村子一步。
他委实有些不甘。
“十一郎,你还是先跟我们一道回城得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地方,等以后再来也不迟。”
郑元郎眼尖,一下就瞧见了马背上的那些物事,还以为他俩是善心泛滥了,想要去给死在半路上的沈构烧纸,便没有当做一回事,轻描淡写的劝道。
“我就想现在进去。”
凌准虽然是在答着他的话,目光却只盯着许含章瞧,“就一两个时辰的工夫,应该也误不了什么事的。”
并非是他生性凉薄,没有把崔异的生死放在眼里。
在听到崔异时日无多的消息后,他同样是很震惊的,只是比起许含章来,他缺少了那种失魂落魄的痛感,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共鸣罢了。
他很意外,她居然会为了崔异失态到这个地步。
但他没有阻拦她去见崔异的意思。
他只是突然很想知道,将她的爹娘,还有他,统统都捆绑起来,能不能比得上崔异此时在她心中的分量。
况且,他真的是很想进村去看一看的。
哪怕是一眼,也好。
只要一眼,就能摆脱那种天意弄人的无力感,让他心下稍安。
“许二,你先听我说。凭着崔家的权势和能力,即便真的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也能硬生生拽回来,再不济……也能拖上好几天的。”
他的手攀上了她的双肩,目光里含着祈求,“我晓得于情于理,你都是该回去的。我也不强求你能为我耽误好几天。我,只要几个时辰,就可以了。”
许含章是第一回见着他露出这样的情态,不禁又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十一郎,你说什么鬼话呢?”
郑元郎却没有呆住,而是忽地翻了脸,“几天?这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如果再磨蹭一阵,指不定人都凉了!”
然后补充道:“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就只剩一口气了。不然,我们也不会急成这样!还有更要紧的一些事儿,我都没跟你们说!眼下是把消息瞒得很紧,没让同族和外支的人知道。可万一瞒不住了,那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到时候,家主的生死就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了,更不是我们能插手的!那些人,只怕都盼着能借机捞上一笔,把名声和权势收入囊中,顺带踩在他的尸骸上,大做文章……”(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五十章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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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马上回去。”
他的话音未落,许含章便果断摆脱了发怔的思绪,斩钉截铁道。
“你要走了?”
而凌准慢慢的松开了手,放开了她的双肩,语气无奈而寂寥。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头涌上了难以言说的无力感,如潮水般袭来,瞬间就席卷了他的周身,直至没顶。
果然是天意弄人。
果然是不得不认命。
果然,是到不了那个地方的。
“我迟早会回来。和你,一起。”
许含章察觉到了他低落的心情,便很自然的抓住了他的手,撒娇道:“而这一趟,你就陪我一起回去,可以么?”
她没有想过,他可能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毕竟,就算不为了自己的私事,他也得为了他的家事、以及她的亲事而归去。
“走了,就不必再回来。”
可凌准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轻轻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沉声拒绝道。
“为什么?”
许含章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愕然道:“我不是存心要违背承诺的。可他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是万万拖不得的……”
在她的印象里,凌准历来就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今日为何却非得在区区几个时辰上计较,一争长短,甚至闹起了情绪?
“十一郎,你吃错药了?”
郑元郎盯着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醋性大,自己是一早就见识过的了,可再怎么嗜醋如命,也应是不会卡在别人快丧命的时候发作啊?
这不是吃错药,还能是什么?
“也许,我是害怕再这样下去,你会看不起我。”
尽管凌准本身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但在二人探询、疑惑的目光下,他仍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定睛看着许含章,答道。
“看不起你?”
郑元郎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愈发不解了。
“是这样吗?”
许含章却听明白了,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就在方才,她还以为是他的别扭劲儿犯了,只要哄一哄就好了,但人命关天,她丝毫没有哄他的心情。
而他,也没有让她哄的意思。
他似乎是真的累了,倦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明白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无条件、无理由的迁就着她,照顾着她的感受。无论是她一门心思的想要找崔异出气,或是改弦易辙跟崔异和好了,他都没有说过什么。
于是,她从未考虑过,他会否有撑不下去的一天。
可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仅仅是因为她做出的某个决定,就在无意间把他给压垮了。
这不能怪他。
要怪,也只能怪她让他失望的次数太多了。
“你走吧,他在等你。”
那厢的凌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
“以后,你还会跟我一起回来么?”
望着他孤单离去的背影,许含章突然就有一种可怕的直觉——他这一走,只怕是会和她踏上截然不同的路途,再难交汇。
“我说过了——去了,就不必回来。”
他回过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疲累。
说实话,他不认为崔异是这么容易就死掉的人。
而今日她能因着崔异的垂危,就果断放弃了和他前去拜祭的安排。
明日,焉知她会不会因着崔异的濒死,误了和他成婚的吉时呢?
后日,她又会不会因着崔异的好转,忘了应有的距离和分寸,和崔异愈发亲昵呢?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他同她,绝不能这样糊涂敷衍的过一生。
其实,他心知自己的想法是很自私的。
可她连几个时辰都不愿留给他,甚至连一丝应有的犹豫和动摇都不曾展现给他,这不是更自私么?
因着她的缘故,他连和颜悦色的同吴娘子说话的想法都没有。
可她却和崔异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关系,而且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朝夕相对……
他心知自己是不应该做这种比较的。
这样,是不好的。
但他无端端的想起了那个墨玉眼的婴孩,想起了她在花丛中仰起头,目光缠绵的望向崔异的情景。
若是再照着现状发展下去,这一切,便不一定是虚幻的海市蜃楼。
说不定,就能变成真的。
念及于此,他便觉得愈发的疲累和无助。
“我先走一步。”
语毕,他策马而去,竟是逃也似的赶在了前头,扬起了一地的烟尘。
“你俩……这是?”
郑元郎也上了马,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方才的气氛,和益州府衙里他们做戏争执、诱自己现身的那段很是相像。
但这次,似乎不是在做戏。
似乎……是真的闹僵了。
做为始作俑者,自己这会儿怎么都应该说点儿什么好听话来打圆场的。
“我们也快些动身。”
许含章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顾着催马前行,径自往官道的方向行去。
归途中,她只觉得眼前发花,一会儿看见的是崔异脸色如纸、奄奄一息的模样,一会儿看到的是祖父满身草屑,倒在村口喘息的惨状,一会儿看见的是烧得焦黑的头颅和骸骨,一会儿看见的是凌准头也不回